序002-1

null

序002-2

null

序003-1

null

序003-2

null

序004-1

null

序004-2

null

序005-1

null

序005-2

null

序006-1

null

序006-2

null

序007-1

null

序007-2

null

序008-1

null

序008-2

null

序009-1

null

序009-2

null

序010-1

null

序010-2

null

序011-1

null

序011-2

null

序012-1

null

序012-2

null

序013-1

null

序013-2

null

序014-1

null

序014-2

null

序015-1

null

序015-2

null

序016-1

null

序016-2

null

序017-1

null

序017-2

null

序018-1

null

序018-2

null

序019-1

null

序019-2

null

序020-1

null

序020-2

null

序021-1

null

序021-2

null

序022-1

null

序022-2

null

序023-1

null

序023-2

null

序024-1

null

序024-2

null

序025-1

null

序025-2

null

序026-1

null

序026-2

null

序027-1

null

序027-2

null

序028-1

null

序028-2

null

序029-1

null

序029-2

null

序030-1

null

序030-2

null

序031-1

null

序031-2

null

序032-1

null

序032-2

null

序033-1

null

序033-2

null

序034-1

null

序034-2

null

序035-1

null

序035-2

null

序036-1

null

序036-2

null

序037-1

null

序037-2

null

序038-1

null

序038-2

null

序039-1

null

序039-2

null

序040-1

null

序040-2

null

序041-1

null

序041-2

null

序042-1

null

序042-2

null

序043-1

null

序043-2

null

序044-1

null

序044-2

null

序045-1

null

序045-2

null

序046-1

null

序046-2

null

序047-1

null

序047-2

null

序048-1

null

序048-2

null

序049-1

null

序049-2

null

序050-1

null

序050-2

null

序051-1

null

序051-2

null

序052-1

null

序052-2

null

序053-1

null

序053-2

null

序054-1

null

序054-2

null

序055-1

null

序055-2

null

序056-1

null

序056-2

null

序057-1

null

序057-2

null

序058-1

null

序058-2

null

序059-1

null

序059-2

null

序060-1

null

序060-2

null

序061-1

null

序061-2

null

序062-1

null

序062-2

null

序063-1

null

序063-2

null

序064-1

null

序064-2

null

序065-1

null

序065-2

null

序066-1

null

序066-2

null

序067-1

null

序067-2

null

序068-1

null

序068-2

null

序069-1

null

序069-2

null

序070-1

null

序070-2

null

序071-1

null

序071-2

null

序072-1

null

序072-2

null

序073-1

null

序073-2

null

序074-1

null

序074-2

null

序075-1

null

序075-2

null

序076-1

null

序076-2

null

序077-1

null

序077-2

null

序078

null

卷一001

鄒子願學集卷之一
　　吉州鄒元標爾瞻父著
　　東越年弟周汝登　　　門人藍光祚
　　同郡後學郭一鶚　　　　　婁文華
　　　　　　龍遇奇編訂　　　徐弘祖重梓
　三言古
　　簡會中同志
急開眼謹貼身乾坤內做箇人學不疑功不真疑
不問氣不振際嘉會乗青春魚有水德有鄰宜黽

卷一002-1

勉莫因循年年會日日新
　四言古
　　　別友
迢迢覔道與道背馳歸而求之自有餘師朋友切
切兄弟怡怡大心體物敬以自持實有諸已信予
匪欺
　　仁文書院
父母生我耳聰目明能思能索手持足行至道難
聞寧虛此生乗時勉學敢告同盟(其一)

卷一002-2

先立其大在識本心時時默識海裏尋針把柄在
手點鐵為金有鶴在林遺我好音(其二)
大明中天千載一時無叅意見無涉支離卓彼先
覺示我良規上帝臨汝心實嚴師(其三)
英賢濟濟聚首一堂商搉疑義剖晰毫芒鳳毛麟
趾規圓矩方日新月盛篤實輝光(其四)
　　客有惠予菜圖者予懸之齋頭日夕愛之書
　　　俚言自勖
咬得菜根百事可成不負天子不愧蒼生

卷一003-1

咬得菜根可以躬耕無忝庭訓貽親令名
咬得菜根進退惟輕舍我斯退用我斯行
咬得菜根物不能攖如霆斯震我心不驚
咬得菜根與世無爭所至虛舟坦坦平平
咬得菜根髙臥柴荊何必崇膴布衣也榮
咬得菜根義利嚴明為世之瑞為國之禎
咬得菜根萬善皆誠塞于天地心跡雙清
咬得菜根扶危定傾首陽人逺匪弟伊兄
咬得菜根順事無情味雖澹薄其中有精

卷一003-2

　　家訓
詩詠多福易言餘慶積善之家罔不繁盛眇予小
子廁名士紳愧無實德裨補君民未能治國願教
吾家敷誠布衷寂聴無嘩凡我宗人無忽予言洗
心滌慮培根達源敬奉天地孝養雙親與其濁富
寧守清貧勿利貨賄嘱託上官小民呌寃爾心何
安輸賦無訟跡絕公室尊憲守約終鮮差失里閈
姻黨情誼無涯富貴輪流轉眼虛花出入以度惟
公惟平夜半叩門爾心不驚永言孝思世德作求

卷一004-1

我語諄諄我心悠悠毫釐不差神明臨汝良心不
昧三復斯語
　　默庵和尚
莽莽譚禪誰否誰得有喙三尺橫恣胸臆真學道
者先須一默甘苦自嘗無徒耳食
　　書劉生卷
手開斯卷剖晰玄微芝蘭並馥珠玉聮輝愧我不
學啓口知非冥心冥心尚杜德機
聖逺言湮渾澆淳漓意真詞繁道德背馳問子痛

卷一004-2

癢子必自知曰孝曰弟歸有餘師
　　示昆弟
告我諸弟予獵浮名憶昔負遣萬死一生
聖主恩深歸臥溪衡蕭蕭華髮絕知屏營人間毀
譽羽毛斯輕惟此簧鼔世比蛙鳴水田之麓可以
躬耕豈無好我示我周行
　　朂從子
勖哉諸子無汨爾真詵詵輪輪難得者身修身維
何蹈道履淳彼佻者子自墮沉淪躭于酒色比于

卷一005-1

匪人時移運失受此艱辛光陰駒隙黽勉青春縱
爾不思當念爾親
　五言古
　　題許給諫廣易通
歸善楊少宰卓哉百世賢一從觀化後南望幾嗚
咽挺然賴夫君研易續新編易道通三才誰能得
其全明珠並瓦礫隨地有真詮達者須識取一勺
即深泉矯揉非大道神聖以天然寄語會心人素
琴本無絃

卷一005-2

　　復真書院睹雪蓬舊隱處
不見雪蓬久今見雪蓬屋圖書留四壁白駒賁空
谷髙風人去逺遺響振林木
　　別曾舜徵儀部
結髮為兄弟恩愛永不離羽翮既差池幾度長相
思一見一回老悲喜不自持所嗟津途逺問道何
多歧前驅日已暮策足可遲遲
君處衡之南我處湖之西悠悠一水間遼闊淵與
泥言咲方衎衎征馬苦長嘶一間若未達猶墮千

卷一006-1

劫迷莫年戒在得聖訓豈無稽
　　涉沅湘歌
浩浩湘江水終朝不斷流天地有窮處水流無時
休東沒千頃田西蕩百沙洲桑田曾幾換歷盡幾
春秋青青紅顏子忽忽盡白頭問之何能爾光隂
不蹔留試看臂鷹手力能取公侯一朝忽傾否白
骨委荒丘俛仰天地間身世如蜉蝣堪憐昏昏者
拘拘如楚囚所以洙泗叟恥為寢食謀逝者嘆如
斯川上坐相求所以碧玉老一生陽春樓背汗雖

卷一006-2

未收木綿被重裘先哲開我蒙惟有濂溪儔漢唐
不知此思之仍舍羞學術苦未力終夜猶多愁萬
物皆備我汲汲當猛脩典籍如汗海役役如倒牛
吐辭即為經莫把六經抽白雲滿磵戶歸袂風颼
颼順理為窮達無心羨勳猷撒手懸崖坐海岱一
腔收可生亦可死身外復何憂
　　有儒生思南胡精邵堯夫數學持李同野大
　　　叅書謁予贈之以詩
聖學本無言言者即不知大道本無思有思属外

卷一007-1

馳榮華尋常耳今古更共之貧賤信所遭富貴亦
有時鹍鵬元萬里鷦鷯自一枝萬里元非逺一枝
亦非卑嗟嗟寰中士擾擾竟何為局蹐一生耳徒
令達者嗤置身五行外庶不負男兒君更勿念我
久矣玩庖羲
　　叅知蒙山陳先生八十
金玉為公資松栢為公質少年謁金門端笏扶天
日未老先懸車半榻齋金慄道容穆以睟洗心蔵
扵密忘道復忘名世味悉蕩潏士林瞻北斗泰山

卷一007-2

何崒嵂望雲空遙祝疇能入公室
　　示鄭天台山人
身在三才中學超象數先有相終為幻無為本自
然問予何所事飢餐與倦眠流雲閑出岫棲鳥倦
飛還萬物皆如此誰能悟真詮我欲杜吾口忘言
玄更玄
　　獨對亭書懷次王陽明先生韻
幾從江上過危峰坐中見清秋披蒙茸始得陟崇
巘諸賢聚一堂圖書已識面憶昔迷歧路困衡不

卷一008-1

善變博文并格物留情經與傳於今兩置之深荷
聖衷眷古人棄糟粕用為來者勸素琴本無絃了
心何足辯
　　雪中偶唫
人皆咲拙宦我獨樂有餘浮氣日以斂性天日以
舒名者不祥器况復竊髙譽洗心力澄汰庶不負
居諸(其一)
嶻嶪白雲司乃在玄武濱湖中有佳果四時常鮮
新昔年產明珠灼爍光四鄰今乃伏泥滓一望常

卷一008-2

悲辛堤上松愈好日暮隱龍鱗(其二)
予性本剛方予度甚汪洋片言切名理服膺詎敢
忘泰華難尺度滄溟豈斗量嗟彼夸毗子咄咄徒
剛腸(其三)
我欽鄧宗伯髙齋絕輪鞅貧難供菽水潛身臥草
莽一朝膺　特命賢関振韶響簉跡夔龍間游心
羲皇上學問窺天人玄珠得象罔念予性孤貞髙
軒時來徃擬臥西山曲疑義共欣賞予本澹蕩者
一見心惝恍(其四)

卷一009-1

　　襍興簡同志
予性本跌宕投閒性所宜濟濟青衿士設禮強為
師憶昔文中子抗顏年少時予學本蹇淺模範無
足儀古有青藍語辭讓亦何為斆學元相長矢心
共提撕(其一)
大道茫茫爾孝友是根荄利欲戕賊之正路成蒿
萊濯足滄浪水軒舉泰山隈髙卑皆自取孺子淂
予懷人生多陷溺平旦良心開良心雖幾希達之
貫三才(其二)

卷一009-2

洙泗微言絕濂洛揚其徽我明諸大儒魯陽戈正
揮世儒紛口耳中心昧是非泰山千仞岡予其欲
振衣鳶魚察上下至理無顯微冥心復冥心誰其
杜德機(其三)
大鏞列東序橫擊乃有聲彼物為妖者不叩而斯
鳴孔門稱善問竟以大儒名有疑斯有問有問斯
乃成教然後知困予任良匪輕(其四)
昔謁廬山師一見相提擕嗜利蔽天性(師告予云喜子淡泊
予見好利者如下地獄不淂出頭)斯言予誦之父母同天地因利

卷一010-1

失孝慈兄弟本同氣因利失和怡貧乃士之常顏
憲有良規願言二三子冰霜慎自持(其五)
彼美池中魚隊隊何活潑彼美林間鹿一草相呼
掇宇宙原同胞八荒皆我闥矧我同心人忍自相
秦越迢迢千里道得侶斯不躠為語同心人斯道
相濡沫長吟伐木詩慰我中情豁(其六)
澗水何瑩徹仁峰何巃嵸絃誦比鄒魯先軰多淳
風處則躬孝友出則懋清忠史書揚其烈髙風激
予衷年來古道喪隨俗而圓通我資稟庸愚耐可

卷一010-2

守顓蒙藩籬須自固一德以初終(其七)
諸生事佔畢朝夕聖賢書六經何浩瀚汗牛與充
車古人骨已朽言語皆土苴吾能得其精經史糟
粕餘斲輪解我意請觀無極初年華如流水勿自
負居諸(其八)
文章千古事壯夫比雕蟲彫蟲雖小技斯文豈易
工今人競詞藻古人性靈通性靈既以通源泉滋
不窮六經文章伯無語不鴻濛筆可叅造化誰與
領春風(其九)

卷一011-1

聖賢亦有過此心在自知但能洗心改便是淂師
時昔為屠沽子撒手證菩提昔日蒙不潔沐浴帝
監茲仲由喜聞過卒為百世師人心良炯炯無為
蹈自欺(其十)
　　閒居襍興(三首)
塵途爭捧檄皇皇曰為親苟遂犬馬事而墜百年
身曾子能養志顏生重歸仁豈無負米者揚親億
萬春家有聖善母七十共艱辛容我衡門老朝夕
共鱸蓴

卷一011-2

萬乗原非重一芥不為輕茅茨即廣廈溝瀆亦滄
溟翩翩復翩翩振衣我何營至理已躍如豈必證
無生
逖觀塵途士黨與紛懽呼世無師曠耳亦獲珪璋
譽轉盼骨己朽人與年俱徂廓落乾坤內萬古皆
吾徒
　　舟中寄懷張明成學士鄧以德太史塗汝髙
　　　侍御三先生(二首)
維舟章江上江門多故知念我成逺別朝夕數追

卷一012-1

隨雜佩各持贈伐木有餘悲見餘雖駑馬敢復背
良規長風催彩鷁恨恨不能移招手成南北永夜
徒相思
學士富經綸四海擬伊周太史性寂莫雅志躭玄
脩侍御溫如玉澄清志已酬我本淡蕩者干時誠
足羞我性非干時我志在千秋所志如未偶長揖
謝王侯為語冥寥士異派終同流
　　紀慈訓
爾上金陵去何事淚浪浪阿郎聽吾訓朝夕慎莫

卷一012-2

忘爾心雖慈善爾性何太剛半生濱九死天度幸
汪洋古人佩韋弦國手審溫涼良玉比君子何事
不易方罔彂他人隱罔恃自己長揚善不揚惡齒
頰有餘芳循循身有德汪汪度難量和氣蒸閨閫
子嗣自繁昌勉哉崇令德古語戒垂堂阿兒聴我
訓朝夕慎莫忘
　　出都門宿大覺菴遇二僧時偕曾職方徐尚
　　　寶
我志在煙霞肝腸常皎皎言辭鵷鷺班振衣尋窈

卷一013-1

窕偶逢識面僧髙臥白雲杪譚宗振空谷羽翼還
二玅我本素心人久絕塵寰擾不藉金箆力一晤
能百了
　　贈但友孟皋
父母生我身聖賢覺我仁毫厘如有差愛敬皆非
真彼美名家子意氣凌蒼旻浩瀚破千卷揮毫若
有神明月千古珍灼爍光四鄰用之彈鳥雀嘆息
道旁人顏生尊四勿張也敬書紳美玉藉山石盤
銘在日新

卷一013-2

　　安節吳公之還朝也情不能已再為詩(十章)
有客揚青驄銜　命報　君王撫枕不能寐起坐
意徬徨徬徨意何許美人天一方
老去空山裏同心覺漸稀江河方滔滔世故日以
非脉脉不能語淚落沾我衣
四海論交日結髮稱弟兄出處雖殊致相期良匪
輕送君從此別歸臥掩柴荊
會靣知何時望君崇明德明德旨惟微不大聲以
色純一以不已無為見天則

卷一014-1

會心人已逺世儒苦支離葛藤還自縛蒼蒼以管
窺不如兩忘之日星自昭垂
寒灰應六律萬卉自春風堪咲夸毗子人力奪天
工玄珠得象罔忘言意自融
莫謂人身小巍巍可配天廓落復廓落匠心誰與
傳庭前有竒樹莫負此因縁
百年瞬息耳至難得者人我心非一掬我性豈識
神二曜昭昭在各各自天真
其九
勺水即深泉我心萬古心一唯即一貫不用苦搜

卷一014-2

尋試看望影者長嘯振空林
少年不省事憶昔徒奔波金屑還翳目知音豈在
多休心復休心爾我勿虛過
　　楊如石孝廉計偕
相見溫如玉相交情斷金君登青雲去何處寄吾
琴泰山千仞髙龍門百尺深髙深會有極莫負百
年心玄珠藏草澤誰識象罔尋
大道惟率性至人無飾說聖門貴顥顥行誼常髙
潔世綱乆淪亡邈矣媿前哲回首長安道朔風苦

卷一015-1

栗烈殷勤欲有贈銜杯氣已結
　　過楊椒山墓碑(其碑為孫玄亭開府題曰明忠臣楊某之墓)
髙碑揷穹窿瞻拜心震驚今日泰華重當年一羽
輕勉哉岩廊士勿願有斯名
宿墓多青草黃雲莽莽垂欲別不忍別令人有遺
思毒死忠良士奚獨一分宜
　五言絕句
　　逰石蓮洞(十首)
洞是何年闢尋幽我乍來撥雲餐石髓朶朶蓮花

卷一015-2

開
下榻萬緣空泠然欲御風真人不可作誰與論叅
同
束髮誦遺篇生遲五十年焚香端不愧心跡可青
天
前軰風流在後來漸不如江河無計挽深媿彥方
居
經宵即出洞密偈付藤蘿時有松風至為僧發浩
歌

卷一016-1

是誰為洞主非我亦非伊承前須直領不用轉頭
思
豈是鬼神鑿幻出瓊花竒月照黃金屋雪留白玉
枝
遙指巖頭桂先生親手栽蒲團趺坐穩時有暗香
來
開士叩禪闗朗公已出山題詩岩竇裏未許落人
間
直上懷濂閣愁深虎豹闗九重天浩蕩贏得老僧

卷一016-2

閒
　　柬王夢峰
掀飜塵見解推倒舊河山謝絕寰中擾親身見孔
顏
　　觀瀾軒次謝虛亭韻
消磨豪氣盡蹤跡任浮沉有地堪逃暑無人可會
心
芙蓉我獨宿君自恩江來為結同心友禪關日日
開

卷一017-1

　　題覺今堂
大道元無定如何說覺今須知覺了後不減原初
心
借問覺者誰未許落言思向日華堂下寒溫祗自
知
　　朋來亭
聖賢乆寂莫六籍總荒蕪夜夜庭前月相看自不
孤
　　聞泉亭

卷一017-2

瀝瀝泉聲響因風雜澗篁仲尼觀逝水孺子咏滄
浪
　　大意亭
突兀羣峰聳憑欄多大意道人何所見心境還俱
棄
　　舍身巖
萬法皆應舍何論泡影身豈因禪定力久已渡迷
津
　　贈郭生善篆圖書者

卷一018-1

平生無所好所好在圖書藉此傳心印千秋意不
虛
　　偶占(七首)
賦性本顓蒙﨑嶇一線通萬緣隨分了撒手大從
容
初學苦支離閒心自得師纎毫皆帝力無語付天
倪
人笑我癡愚胸蔵明月珠萬方都照徹隨處淂真
如

卷一018-2

聖學失其真由人認識神識神生死本仇怨結交
親
生涯惟白業心事只青山花落雲深處牧童自徃
還
少日冒虛名蹉跎百不成無成真我學倍覺去來
輕
手種千桃樹扶疏向日紅須教時雨露歲歲領春
風
　　別楊如石孝廉

卷一019-1

我漱江邉石君棹渡頭船船去幾千里問君何日
還
問君何日還衷情賴汝宣極目天邉鴈頻將尺素
傳
秋江有芙蓉采採贈夫君采之不盈把聊以慰亭
雲
聊以慰亭雲□足聴芳聞怪殺江邊水流影照離
羣
　　龍華寺坐

卷一019-2

華堂聞鳥語隔林送雞聲悟證無生理空門掉臂
行
　　漫吟
多病宜逃世浮名合斂蹤杜門安偃蹇自性本愚
慵
千句竟成閒片言如泰山欲知語與默意在合離
間
　　感事
慷慨當官易蹉跎林下難齋心期白首敢負

卷一020-1

主恩寛
傳家惟食力筆札當躬耕酌水潄殘齒優游度此
生
鉛華曾久謝老去能依人脉脉繩床坐情偏水石
親
　　同賀汝定偕諸宋曾二文學登韓相嶺
何年韓相嶺此日共攀躋爾我投閒意相看路不
迷
石如獅子吼山作石頭城剩有蓮花座雲深可結

卷一020-2

盟
　五言排律
　　太常王塘南先生八十
白首盟心日祇園獨坐時鵬搏三萬里椿壽八千
期海宇儀公望吾邦頌魯尼游神本淡漠賦性自
希夷常灌門前李深編戶外籬春風拂客座時雨
潤枯枝東海為仙醴廬山作壽巵獨憐多病客無
路一探竒
　五言律詩

卷一021-1

　　禾川別母
問歸情更切駐馬復遲遲淚盡長川逝心懸寸草
知乖離終是恨重慶豈難期會有金雞詔遐方酹
酒時
　　夜坐
跏趺聊獨坐髙枕憶王孫雨滴階前樹雞鳴塞外
村真空憐我獨妙用向誰論四大都零落還餘一
息存
　　觀音寺雜興(予僦居湫隘僅能容膝都勻觀音古剎餘每旦同二三子往焉

卷一021-2

　　　靜坐中偶興到不覺成咏題為寺中雜興云)
病骨淹旬久乏裁還爾思殘經談去逺香積到來
稀默識同尼叟忘言憶惠施未須嫌寂莫吾學貴
心期
　　偶成
家徒四壁在短鬢坐黃昏微月臨周幌清風拂杜
軒閒來忘業障靜極見天根俯仰乾坤裡誰人知
我尊
　　諸生天壇歌咏盈野

卷一022-1

撥草天壇坐翛然似習忘雨餘千嶂靜春老百花
香玄論驚潭渚狂歌鬧夕陽依稀童冠樂不讓舞
雩鄉
　　寫照口占
暫寄鏡中影誰知物外身本來無色相何處著纎
塵事業從飄泊生涯付隱淪千秋誰隻眼彷佛見
吾真
　　柬羅公廓給諫
老去交情重懷君意轉深廿年青瑣客同賦白頭

卷一022-2

吟突兀千秋意蹉跎萬古心嚶嚶聞好鳥相喚出
幽林
　　別朱鑑塘老師郊外口占二律情見于辭
停車郊外寺重會是何年數仞宮墻峻千秋情義
偏聆音今几席判袂各風烟出處真無計回思亦
愴然(師惓惓教予出處事故云)
三吳雄鎮地斧鉞下青霄簡命先臣牧綸音切帝
堯戈船雲裏集樓閣鏡中飄籌策多公暇坐看海
氣消

卷一023-1

　　太平山房(四首)
鑿石臨青嶂開門俯碧流生涯聊自適世網復何
求睥睨千峰曉藤蘿萬木秋牛羊三徑裏樵唱好
賡酬
其二
出郭才半里小構兩三間禾黍平髙下牛羊任徃
還穿林尋窈窕移步弄潺湲架上書千卷閒居取
次刪
其三
鄰曲兩三家晨昏共歲華春來烹細筍雨後試新
茶嵎虎成朝市林蜂散午衙居然寂寞意静景得

卷一023-2

無譁
一榻掛樓居八牕映碧虛觀空騰埜馬縱目數逰
魚懶慢身堪寄登臨眼獨舒門前花鳥亂疑枉故
人車
　　章衡陽省丈赴謫羅定州道文江宿小齋
十載知名久初看是夢中坐來人似玉譚去氣成
虹百粵風烟壯千山道路窮願言頻愛護朝論倚
山公
英雄俱失路聚首倍堪憐把臂風塵絕停杯意氣

卷一024-1

偏驅車君似隱靣壁我疑禪細雨分離處無言亦
黯然
　　文昌書院東諸秀才是日校文
運當明盛際芸館傍江開濟濟名家彥泠泠白雪
才賦堪雲漢麗劔拂斗牛回百里賢人聚精光絢
草萊
　　清明登先江安人隴有感
艱危曾共爾舍我竟仙遊雲珮飄何處鸞臺黯不
收乾坤難寄恨日月此堪愁卻憶鼓盆者何心淂

卷一024-2

自由
萬里方伊始修途遽失君百年悲短髮四望莽愁
雲月落驚鴛夢風髙急鴈羣重泉應念否無語對
斜曛
　　冬至展先母羅太安人漕坪隴有感
違逺慈容久新冬始一過有身成病楚無淚不滂
沱草木蒙茸濕雲山變幻多重冥真隔世心折此
煙蘿
矗矗雲山壯陰陰草木稠昔年曾瑞鶴此地見眠

卷一025-1

牛地勝疑天意人和豈力謀先慈多隱德王氣正
千秋
狂愚南竄地我母淚千行寸草方承日萱親竟萎
霜斷機聲在耳尊足戒垂堂多少君花意無言倍
黯傷
　　藍豫陽國學赴選兼柬孟我疆尚寶
臥病衡門下愁聞一葉飛霜添徵士鋏淚濕故人
衣燈火憐吾黨交游憶帝畿除書如己下早為報
庭闈

卷一025-2

北海孟夫子風流逈不羣經綸齊董賈著述擬河
汾玉樹曾頻夢尺書久未聞翩翩南鴈至何日慰
停雲
　　別依仁山館
為厭城西地郊墟別業開山光臨戶牖水色浸樓
臺座有譚經侶庭懸問字杯秋深芳桂吐帶月我
重來
　　寧陽別孟我疆尚寶有懷
燕市論交日空門共被時見來何太喜別去飜成

卷一026-1

悲月迥雲階草風迴鳥樹枝郵亭客店晚銀燭兩
相思
　　劉調父國子應召
幾年龍臥穩此日上征軺官以橫經重名因射策
饒言辭猿鶴侶重聽鳳凰韶吾道須公等愁聞叢
桂招
　　與汝光太史聮舟投贈(自復真抵安成)
青雲附驥年形影共相憐世態煙雲變交情金石
堅憂時頻擊楫弔古更譚天應律春長在吾家事

卷一026-2

可傳
　　甘子明雪中過山居
爾我故窮交相過藉白茅慚非揚子宅聊比野人
巢地僻天疑逈情深俗可拋濁醪長日共寂莫任
君嘲
學道共年深俄驚莫境臨青山原不猒白雪故相
侵聴鳥便幽意看雲協素心但期肝膽在那復問
知音
　　春日赴白鷺洲

卷一027-1

春水引行舟桃花夾岸流沙明羣鷺白雨過萬峰
幽濁酒澆孤興青山咲晩愁萋萋芳草綠無語對
江洲
　六言古風
　　題徐栁川樹德堂
終歲謀生樹穀百年之計惟德種穀時有豐歉樹
德性無通嗇俯仰不愧不怍今古可法可則知者
休心忘念宇宙山河一息直下仁為已任千聖俟
之不惑

卷一027-2

　六言絕句
　　偶興
是處亭臺有月誰家院落無春直下勸君薦取東
山滿目嶙峋
聚眾譚來即有退後閒居說無動分有無二見斯
人永墮迷塗
飢飡渴飲倦床春煖夏熱秋涼若是英雄男子平
常盡可承當
峩冠博帶名流舉目揚睂可羞處處人人本分兄

卷一028-1

兄弟弟真脩
少小浸浸譚道老來一竅難通自詫邉知半見可
憐萬紫千紅
嗟爾蔵名隱姓休哉忘世忘年布履依然平地危
冠髙戴青天
問我何由杜口雙眸炯炯逼人萬劫良緣難遇千
秋骨骼誰真
人憐滿腹危機彼負一生入微病在膏肓難洗誰
哉伯玉知非

卷一028-2

隱隱層巒鬼魅恢恢千仞鸞凰試看八窗洞達始
知虗室生涼
生來眉秀口橫一任手持足行自笑田夫不異難
逢詩禮先生
百尺竿頭進步千層浪裏安身慣向虛空跳斗翻
然直脫迷津
不忮不求不怨何思何慮何營欲界誰人滿願翛
然與物無爭
　　七言古風

卷一029-1

　　歸禾川酬諸同志歌
六載之前禾川去六載之後禾川歸記得扁舟江
上来士民相聚牽征衣長沙一去何時返相顧不
禁淚自揮贈之驪歌飲我酒如斯髙誼古今稀恭
際　聖時得歸期故人道旁迎嬉嬉笑我不殊麋
鹿性依然還怡丘壑姿去時正值桃花放歸來亦
在初春時重指桃花固堪喜憶昔艱危益可悲擬
共山中結歲盟只因新命自　丹墀篋中短劔難
分贈聊寫長歌慰相知借問何以慰相知重此江

卷一029-2

門千古身重此堂堂千古人廊廟江湖俱有事神
交切莫負青春
　　題南皋小隱處
昔云大隱隱城市我今小隱隱招提招提半在山
之曲水之涯識破萬事等浮漚殘生從此托一枝
憶昔射策黃金榜英風凜凜逼斗維誓策功勳報
天子笑殺管晏何卑卑于今老去巖壑裡日月不
居雙鬢絲床頭一劔蒯緱盡聞雞起問夜何其壯
心只今己銷磨側足空門有所思半榻時枉明月

卷一030-1

照短衣不禁松風吹野僧終日問姓字笑指白雲
莽莽垂我生無姓亦無字跡遍名山號無為有時
散髮解天弢有時放歌和天倪有時醉酌花間酒
有時閒題壁上詩無修無證亦無持但教名姓不
出山那管世人知不知
　　登九華山歌
扁舟昨日過匡廬沐浴焚香謁五老今朝乗興上
青陽九華蒼蒼色更好厯厯星辰皆可捫迢迢直
上青天道青蓮居士何太竒江上看山便題詩胸

卷一030-2

蟠珠璣何磊落於今巖壑光陸離新建生平真好
遊獻俘重來十八秋心印只今誰直領乾坤俯仰
空悠悠空悠悠淚雙流識得一萬事休悟來只在
剎那間山僧含笑虎溪頭石火光隂轉瞬過文章
道德莫蹉跎古今不少竒遊者幾人山色共嵯峨
　　荊谿吳節母貞裕輓詩
結褵自昔期偕老琴瑟驩娛百年好詎知莫莫敓
所天稱未亡人何太早欲將此身殉夜臺誰為宗
祏薦蘋藻矢節昌胙肩一心氷雪棱棱日杲杲簧

卷一031-1

鼓可耐帷牆口操刀刈髮盟穹昊季公有子猶之
子煦媮鼌夕躬文葆機聲軋軋霜始凝烏啼慘慘
天未皓百折不廻百酸嘗兒能搦管長虹掃鵬搏
九萬程如只節母頓破憂心擣帝旌節義綸俞下
六珈錫來恩波浩女貞樹自向冬榮雨露栽培真
宰造真宰造福福無垠世德繩繩懷逺抱一門三
葉式詒穀始信善慶自有種榮名不在玉為寶
　　二
堪憐黃鵠歌早寡身外榮華付土苴獨抱一片金

卷一031-2

石心羞彼淟涊何為者惸惸嫠室對孤燈形影相
弔呼不譍鷇得仙兒能咲語恍壓群音度迦陵丸
熊畫荻不辭倦囏貞百倍誰為援天憫節烈篤世
胙公矦復始真才見綽楔遙臨玉女潭龍綍輝煌
煥斗南毋德君恩兩不朽節孝門第瑞氣酣君不
見杞婦殉夫宗祊殄魏妻鞠子孫乃顯何如節母
殖慶長朝陽鳴處鳳毛腆慧龍驤首扈宗伯忠犯
逆鱗稱蹇蹇詵詵曾孫世濟美文章秀發一時選
殘膏剩馥　覆後晜千秋不媿貞裕匾

卷一032-1

　　乙巳秋會青原有懷
憶昔少年來問道恭逢名碩聚一堂空林歌聲裂
金石德音孔昭奏宮商轉眼韶光三十載可堪耆
舊半消亡巖頭只見白雲飛巍巍古道成榛荒今
年天氣倍清明虗堂秋色來蕭爽賴有濟濟諸年
少閑將疑義共欣賞一木豈能支大廈媿我無端
成獨徃但使耳根聲不斷不嫌孤峰獨拍掌君不
見老僧鑿石寄巖阿朝朝苾蒭念彌陀吾儕空負
纓冠志竟將歲月苦蹉跎夜來檢點平生事俯仰

卷一032-2

先賢媿已多寄語同心齊努力莫將古洞挂薜蘿
　七言律詩
　　禾川別大哥
驅馳萬里旅魂驚為別相看淚滿纓去國謾懷鄉
土念臨歧更愴弟兄情書傳絕域秋鴻逺夢入荒
山夜月明歸到文江春色好逢人莫說二難名
　　草堂雜興
寂寂寥寥揚子居悟來那用五車書春凝池畔蓮
將茂綠滿牕前草不除得意舉杯邀去鳥會心束

卷一033-1

手伴逰魚惺惺正屬吾家事未忍無成歲月虛
　　書室初成
不禁歲月苦相侵細雨開窗祗樹林趺坐髙隨山
石並投蹤潛擬海雲深魚飜萍沼傳真印鶯過楊
園送好音謝客豈緣求静果從茲欲了百年心
　　讀書
紅塵玉案休相侵為愛名山即道林殘卷開題珠
影遍空齋長掩白雲深眼看大易原非畫彈到朱
絃別有音何處更尋糟粕句斫輪先已得吾心

卷一033-2

　　寄大哥(二首)
長擬求歸竟未歸幾逢佳節戀春暉爭傳荊樹庭
前秀忍看鶺鴒江上飛季子古來遭墮落元方應
不羨輕肥太丘曾頌難兄教好向江門娛彩衣
禾川把袂二年期鄉報長聞歌白眉縕被幾悲同
睡處殘經卻記舊題時但觀明道識仁句勝賦惠
連春草詩離別不須多悵望萼樓旋擬奏塤篪
　　奉簡朱侍御座師(時廵吉安未敢躬謁)
天王簡命重南廵繡斧遙臨法象新荒郡何緣重

卷一034-1

拜睹菲才有賴再陶甄一封慷慨憂民計十載間
關報主身章貢水澌流欲盡共言驄馬早行春
聖主恩深賈誼才風流又上豫章台峩冠掩映雲
霄逈彩筆憑陵日月開鈴響堂空疑乍至鳥棲鶴
唳喜重來人傳郡閣梅花瘦夜夜精光燭斗台
曾持三尺駐江城野鳥山花識姓名白鷺應同貞
節白青螺能及使君清蹔寛郊甸埋輪意須記郵
亭臥轍情寂寞侯芭難載酒殷勤想見舊諸生
北望齊東眼欲穿相傳擊壤獨歸田河山搖動搴

卷一034-2

帷色父老懽騰攬轡年棣棣威儀今不減棱棱丰
骨尚依然桃花未識朝天急隔岸深深綰畫船
　　訪朱鑑翁座師
不辭躡屩逺尋師廿載襟懷始一披幾向南中瞻
海岱今從座上挹瓊芝謾言瀟灑吟風日願學屏
營立雪時濫廁門墻成底事摳趨惟有淚雙垂
　　玄潭次羅文恭韻
玄都風境尚依然陳跡回看已十年漁唱淺深來
渡口桃花爛熳放溪邉魚龍隱見澄潭窟松栢髙

卷一035-1

叅古殿前勝地清光容易得同遊切莫負良緣
　　玄潭觀
扁舟古渡正清秋寶閣凌空翠欲流騎鶴仙人詩
可在焚魚學士榻空留長松乍吼蒼虬動叠浪初
飜白雪浮霜劔磨崖千古色振衣還上最髙頭
　　謁周元公祠
水漫平田綠樹滋野塘孤浦敞遺祠春融砌草年
年長雲擁圗書片片垂未拜匡廬猶仰止坐聴彭
渚亦流澌乾坤負荷者誰子獨立庭堦有所思

卷一035-2

　　玄潭觀次曾司空韻是日祀二劉文學
爼豆堂開系所思丹楓露冷正秋時昔年立雪人
如在此日吟風客自知渺渺長川迷古渡悠悠世
路共心期庭階不盡遲囬意千載真傳為語誰
　　王塘南少卿會講龍華
記得髫年此舊逰重來說法使人愁天留故老傳
宗教人向空門悟實脩野鳥有情憑檻語碧雲無
恙傍簷流諸君不用多惆悵試看青山自點頭
　　同仁書院柬諸同盟

卷一036-1

同仁麗館枕山隈有客翩翩暮雨來我里衣冠原
不忝此鄉文物更多才虛窗盡裊桐雲色曲檻斜
通玉澗廻最是傳心難寄語春風習習到江梅
　　次汪静峰使君見懷韻
獨向牕前抱膝唫春來偏覺
主恩深懸崖忽墮仙人露碧水遙聞宓子琴斷去
葛藤時杜口坐穿木榻解忘心青青栢樹緣非偶
請聴流鶯送好音(公來詩有此時欲說無生話何事良朋空好音之句)
　　同諸友集講太雲寺

卷一036-2

倦鳥投林意已閑何期招我入雲山新硎自媿無
全技寸管敢云窺一斑風送泉聲侵佛幌日將樹
色擁禪關詠歸盡有沂雩意春在巖前指顧間
　　少原餘明府集通邑士縉會講坐上有懷
一別禾川二十年歸來此日共談天鹿鳴似解懷
人思(時有歌鹿鳴者)鶯韻如聞出谷篇浪跡不堪追徃事
虗名猶自媿前賢春風滿座還誰領庭草交加意
已傳
　　昔年赴戍道出禾川承龍袍溪帶湖賀巽東

卷一037-1

　　　脩吾昆仲及龍生作霖髙雅感念今昔悵
　　　然有懷
細雨泥塗行戌時多君髙誼共相期危樓尊酒看
雄劍野渡扁舟聽子規仕路蹉跎羞短鬢林皋懶
慢負深知悠悠禾水潭千尺照我肝腸有所思
　　陽明祠有感
元化曾將赤手扶名賢髙榜映寰區先朝勳業誰
能並此地宮牆半欲蕪簷際閒雲蛛挂網松梢明
月鶴呼雛岩前空對蘋蘩色幾向庭階薦束芻

卷一037-2

　　青原偶感
少年曾此問迷津荏苒韶光及此晨大藥不教頑
石變春風難遣鬢毛新還憑麋鹿山中性來結烟
霞物外身丘壑盟心吾敢負翠屏千古自嶙峋
　　贈劉述亭郎中
劉向傳經事已違歸來仍掩白柴扉空門似待幽
人徃蓮社飜令静者依澹蕩久便麋鹿性踈狂新
製芰荷衣相看不盡泠然意彼我何時杜德機
　　同鄧博羅登雞鳴山時汝德司成同登

卷一038-1

雞鳴樓閣倚層霄我輩同登未寂寥曾向羅浮專
五嶺今從白下憶諸朝鐘山雲氣當窓裊冊府鶯
聲傍栁嬌不禁鄉思春爛熳紫荊花下聴鳴韶
　　理舊稿偶成
少年竒氣頗崢嶸中歲蹉跎短鬢生著述漫言窺
二酉譚玄空自守三庚雕蟲篆刻非吾事覆瓿蔵
山亦世情徙宅欲巢衡霍頂春來驅犢帶雲畊
　　謝親知見存
詔許巢由作逺臣衡門吾亦愛吾真極知城市逢

卷一038-2

迎苦肯受親朋禮數嗔野鶴青霄承沆瀣冥鴻天
末逺風塵不妨裘仲時相顧容我山中自在身
　　寄陳光庭效堯夫體
濟濟衣冠聚一堂須憐道脉類亡羊綱常萬古天
難泯師友千秋誼不忘弱草紛紛隨逝水寒松鬱
鬱自嚴霜振衣直上髙臺望駘蕩春風遍八□
　　看月懷陳光庭
皓魄凌霄夜睡遲科頭松下漫支頤光涵天地堪
誰說影動魚龍祗自知露下風髙看斗轉庭空木

卷一039-1

落聴蛩悲會心人逺空陳跡千載嗒然憶惠施
　　別少原餘明府
春風澹蕩送行舟花滿禾陽得勝遊闔邑桑麻沾
雨露鄰封童叟起歌謳家傳安道源流逺政類中
牟惠澤稠下榻不禁明發去壯心欲折大江頭
　　鷺洲勝會以病阻赴漫占二首
懶慢山中學耦耕丁丁伐木憶同聲天開章貢千
年會人臥衡廬百感生未許春風分半席獨將明
月擁孤城從來鷺水澄澄綠好向江門共濯纓

卷一039-2

東風吹動萬回青夜送花香撲滿庭野鳥間關還
解語青山突兀對傳經少年碣石髙譚麈老去江
湖是客星獨徃獨來無一事大夫不是醉為醒
　　訪劉静之光祿
怪來何事不相容久別那堪意氣慵春到鶯聲求
友切齋懸榻影帶雲封蕭蕭華髮還同社渺渺蒼
波任去蹤松竹歲寒吾敢負不妨時醉酒家傭
　　桐江晤徐獻和廉訪使
三十餘年老弟兄相思幾度夢魂驚忽聞青雀雲

卷一040-1

間至不覺幽懷座上傾世味嘗來偏磊磈人情閱
處太縱橫匡廬乞得閒身地歲晚相期共耦耕
　　少白先生歸三吳
原是清朝執戟臣飜然孤艇度迷津乍看紫氣神
偏王久聴玄譚意自真筆底青山堪寄老腰間寶
劍未為貧懸知別後遙相憶江草江花入夢頻
　　寄謝李廉訪題仁文書院
西山凝望聳岧嶤憲府中開爽氣搖歷亂鵞羣隨
綵筆蹁躚鳳翥下青霄河濱豈合當題品院宇真

卷一040-2

看動斗杓千載竚瞻從此始况堪棠蔭見文饒(李文
饒唐代名臣有文饒集行于世)
　七言絕句
　　題陽明先生像(六首)
登壇濟濟說良知不著絲毫更數誰拋却語言諸
伎倆日星千古自昭垂
羣賢列聖無它語惟一惟精只此中臘底雪消山
盡處柴門夜夜領春風
辛苦平生幾問津遲回歧路倍傷神于今識得先

卷一041-1

生靣野草閒花一様春
吾心宇宙有同然卻道金溪是學禪不是先生勤
指點誰令吾道日中天
吾鄉先輩盛流傳疑信相叅苦未堅踏破草鞋無
覔處始知吾道有真詮
人疑此道大圓通規矩方圓妙不窮效地法天無
兩事圓神方智總吾宗
　　仁文席上有破甕者
斯道天開萬象陳根荄枝葉總吾真諸君欲問傳

卷一041-2

心者請聽街前擊甕人
　　自警(二首)
收斂精神入太虛終朝兀兀總如愚老來不識原
頭路只恐青山也咲予
今朝不知明朝事肯效人間壽者癡若要了時即
便了乾坤伶俐幾男兒
　　送龍紫海侍御之秦(二首)
秦川自古帝王州此日乗驄亦壯遊莫道匈奴今
逺避黃沙莽莽使人愁

卷一042-1

三月鶯花江上行大宛萬馬自逢迎驪歌不唱陽
關曲鷺水悠悠萬里情
　　龍華寺舊譚道處也歸來不覺愯然輙成四
　　　絕情見于辭時自都勻環歸
十年不到龍華寺歸臥山僧舊草亭笑予漂泊西
南久消得楞嚴幾卷經
眼前事業豈為真世上浮名幾誤人寄語芸牕年
少者莫將章句送青春
當年碣石譚天友白雪泠泠一代才長望青霄人

卷一042-2

去逺孤身獨繞法王臺
擬向山中學耦畊歸來猶自急王程莫將猿鶴移
文誚須鑒當年報　主情
　　范民部持冊索別仁卿予扵仁卿非燕游之
　　好故其行也以規仁卿其有意乎
　　贈唐仁卿(仁卿以彈王陽明先生祀事被謫)
知君試政數年前把臂金陵豈偶然此別應須各
努力莫將閒語負前賢
千聖相傳只此心夫君何事外頭尋雷風露雨無

卷一043-1

非教休向沙頭只漫吟
誰道文編是學陳陳王學脈定誰真停軺如過江
門裏碧玉樓前春草新(君有白沙文編故云)
　　贈謝盤谷山人
　　　(山人系蒲州人年八十餘匹馬入都門講學其祖父四世受業扵諸君子)
棱棱丰骨自天成老向長安覓友生座上不須彈
法指庭前菉竹已同聲
堪憐四世老箕裘白髪蕭蕭亦壯遊塵世相看成
獨徃幾人端不為身謀

卷一043-2

　　馬上吟
時逢閒處練元神過眼浮榮未是真雨散雲消渾
不礙山河大地露全身
忘思忘慮意閒閒莫道風塵老客顏獨往獨來無
一事垂鞭馬首看西山
　　出都門謾吟
蕭蕭行李去匆匆人擬前身是晦翁還少當年十
二考氷壺秋月此心同
平生蹤跡使人疑一片丹心祗自知雪攪長空人

卷一044-1

語少且携妻子共流離
自咲逢迎百不能人間好漢亦相憎萍蹤到處曾
飄泊逰宦恰如行脚僧
　　謾吟(六首)
浮雲抉破青天開撒手玄崖萬丈臺悟後渾然無
一事無脩原自有脩來
廿年踪跡遍窮途到處人間費浪呼今日猛然無
可道不妨人笑是癡愚
無古無今無顯微千年賢聖竟同歸庭前草色青

卷一044-2

青長未許人間說是非
腰間三尺龍泉劔付與人間斬葛藤未斷葛藤終
浪語須知斯道在人弘
紛紛譚道何多歧道聽途聞也自欺縱說良知無
覓處誰知吾道在希夷
有意搜尋終道逺安排著意亦成魔魚龍髙卧澄
潭徹莫以無風更起波
　　薛欽宇督學楚中
翩翩文彩邁時流擁傳俄看出帝州大別山前春

卷一045-1

色滿還誰同眺岳陽樓
濂溪溪上草綢繆月色岩光迥不侔寂寞河東風
詠後沅蘭湘芷憶前脩
　　俞定所同年赴大名道
久別相看慰所思送君惟有淚臨歧黃沙莽莽無
窮意不為尊前感別離
赤水玄珠何處尋覺來大地悉黃金金陵紫塞迢
迢道碧海青天夜夜心
　　楊如石任仁堂

卷一045-2

巨海浮漚浪得身還誰一竅見天真東風吹動江
門樹一夜寒花遍地新
蕭條陋巷可希顏今古何人解訂頑為語故人楊
伯子工夫只在舞雩間
　　示宇初同年
浮雲不礙水中天翠竹亭亭大士禪江上漁翁高
卧穩隨風吹去渡頭船
　　天池寺次陽明先生韻
嵯峨峭壁有髙臺太乙誰將混沌開見說逺公曾

卷一046-1

說法空中紛墮雨花來
問道山僧誰是主山僧指點空中取空中無相亦
無色龍過山頭行暮雨
是處青山能作主年來無往亦無取瓊漿一掬正
泠泠飜手為雲覆手雨
趺坐凌空並鳥宿雷聲隱隱來東麓須臾雨散銀
河淨月滿巖頭雲滿屋
　　友有以居間事謁者作此示之
四壁蕭然未是貧清齋聊寄水雲身請君試看巖

卷一046-2

前鶴刷羽千峰有半塵
嶺外桃花深幾許庭前松竹自青青江頭幾遇紉
蘭者也向漁翁詠獨醒
　　和周吏部海門公韻
記得瀕行倒玉巵春風系纜己多時別來幾度增
惆悵只向人前說項斯
文水瀠回繞故城幾呼漁父盞同傾醉來搔首忘
機事獨上岡頭看月明
壁間時挂不絃琴風度泠泠萬古心我欲一彈山

卷一047-1

水調卻嫌人擬太髙深
閑眠飽食只尋常不用人間費忖量欲向虗空彈
一指卻疑傀儡此登場
紛紛異說總縱橫春到園林萬木生簷角風傳天
籟處有聲誰聽到無聲
毎臨秋水情偏淡興攬千山跡不孤欲贈夫君難
寄取臨風倍覺一言無
江門漁父老漁磯笋蕨山中生事微莫道小臣忘
報　主春風時舞芰荷衣

卷一047-2

　　丁酉元旦口占
春色光芒映太玄梅花吾意共相傳年來心事渾
如水也共兒童逐世緣
　　沈慎庵父母雪中赴瀧江書院投贈
春風堂下集諸生一日能開萬古盟莫道壺漿迎
父老千山飛雪迓行旌(是日大雪)
　　文昌諸友共集投贈
爾鄉先輩著千秋勳帛名髙第一流爼豆堂開如
在日願將忠孝答前脩

卷一048-1

　　偶懷簡瀧江同社
瀧水瀧崗天下竒翠微深處竟誰知我來欲傍漁
翁宿鷗鷺閒隨釣艇移
　　題焚香圖
先生檢點已多年不待焚香始告虔卻笑紛紛欺
暗室猶將底事賴蒼天
　　題枯木圖
鐵乾銅柯聳碧霄凌霜傲雪過前朝生來不是牆
頭栁恥向東風舞細腰

卷一048-2

　　偶吟
塵埋寶鏡已多年一旦光輝徹萬千不是主人勤
拂拭淤泥那得吐青蓮
當年我愛薛夫子日日焚香可告天復性功深濂
洛秘誰云書錄是言詮
流水何曾與物争只緣造物忌髙名閒觀世態心
如水幾為浮名誤此生
避世無難涉世難人情反複幾波瀾從今卷卻絲
綸手不著羊裘不釣竿

卷一049-1

　　信斯軒偈似曾文螺
鏗然舍瑟春風裏弄月吟歸得我情千載真傳誰
會得好將一唯振家聲
　　紫極觀夢先太安人
夜闌紫極雲深處夢裏分明見母顏起聴簷雞催
曙色兩行血淚對青山
　　偶占與廖紹松
蹔借禪林一夜眠悠悠細雨到牕前空門即在人
間世泥吐蓮花色更鮮

卷一049-2

　　予獨宿太平山房果清上人逺顧云欲復歸
　　　宗寺予再三難之渠心甚堅予熟察其願
　　　力學力必有合也漫書三絕贈之
踏破匡廬百萬重不知何處是歸宗堂開可結東
林社來聴闍黎半夜鐘
我向青山學懶慵君還古寺振髙蹤他年法雨諸
天集驚起潭中久卧龍
寶地久無獅子吼野狐時復出蒿萊回看佛骨青
霄上照徹寒山萬劫灰

卷一050-1

　　同虞汝薇遊太雲寺
僧依水竹情偏寂客到空庭念亦休爾我相看無
片語心隨明月大江流
　　再逰靈谷寺時鄧定宇少宰孟蓮渚通叅楊
　　　止菴符卿同游
題詩曾記昔年逰一別俄看已十秋松檜叅天人
境靜會心無語萬緣休
寺在鍾陵最僻處千年香火志公開無心更覓空
王法何日吟詩此再來

卷一050-2

　　題無學卷兼柬三懷上人時同寓匡廬
見說棲霞曾住世忽聞飛錫在匡廬非生非死應
須識莫向岩頭又著書
持經為母到西臺五兩風輕一葦開月照蒲團猿
鶴静好騎白鹿再歸來
乞歸久作青山主飽食閒眠學懶慵春來準擬巖
前臥瀑布還當第幾峰
　　栁渠翁與先大夫雙崖公為儒連蹇世皆笑
　　　之而二老自喜今後人猶世儒業不廢誰

卷一051-1

　　　謂儒可笑哉惟賢世兄過我感今追昔口
　　　占奉勖
與君數世是通家仁厚詩書澤未涯天意茫茫那
可問相逢且自惜年華
　　藍生擴之常慮予召毀故作此解之
一入雲山百念輕蒲團坐破竟無生碧潭深處蔵
名好縱是孤寒夢亦清
看來萬事羽毛輕氷玉泠泠出世情不逐眾生留
口業祗將心事托神明

卷一051-2

怪得叔孫毀仲尼憂心悄悄亦何為死生進退渾
忘卻無恙青天祗自知
人間毀譽尋常耳定脚江門我最真千古真人千
古眼堯仁跖暴總纎塵
　　黃儀部庭翠
江頭繫艇苦旬餘無奈前旌望竟虛春鳥嚶嚶春
水綠與君相見更何如
君依珠斗侍明君我傍巖頭領白雲心境纎毫原
不二年年風月自平分

卷一052-1

懶慵髙卧釣台深白鶴飛鳴遞好音無限心情難
寄語獨將長嘯振空林
年來白業事如何駒隙光陰荏苒過莫道心齋無
箇事懸崖險峻誤人多
　　贈梁紹東畫士
問君能不繪予心只在青天月下尋莫怪病骸還
偃蹇試看野鶴在松林
蓮花綽約淤泥裡肯逐東風逞艷姿外直中通元
不染漫將彩筆寄予思

卷一052-2

　　觀音巖
觀音妙相原非相洞裡觀音不是真若向此中叅
得透觀音處處現全身
　文江八景
　　墨潭澄鏡
潭水澄澄清且沚心源不動湛如水一波才動萬
波隨觀象吾今悟至理
　　巽峰卓筆
峰頭有筆大如椽一掃東南半壁天縱倒銀河題

卷一053-1

不盡時噓顥氣欲凌烟
　　仁山擁翠
仁山萬仞揷芙蓉中有髙人伴赤松我欲從之不
可得它年結屋最髙峰
　　字水拖藍
風行水上字如雲秀擷千山韻不群豈是地靈呈
象數故開寶篆兆人文
　　金灘春漲
春來江上鵓鳩鳴夜雨蕭蕭卷浪聲無限中流頻

卷一053-2

擊楫和風相送片帆輕
　　劔石晴雲
當年劈石自天成秀削芙蓉夾岸明雲護風雷時
作吼中宵隱隱似龍鳴
　　白沙晩照
水碧沙明兩岸分斜陽擁照麗江濆山頭倍有松
楸慕風送漁歌不忍聞
　　桐江夜月
桐江江上水悠悠一派青山天際浮最是無情深

卷一054-1

夜月相看不盡古今愁
　　胡瑞之廉憲過訪
十年抱病臥柴門過我頻煩使者軒道在不須論
出處坐穿木榻久忘言
　　別無念禪師
廿年白下憶相逢爾自西兮我自東神劍元來終
會合夜看斗氣貫長虹
穩把漁竿坐釣磯嗒然不辯是和非問予消息尋
常事且向山中飽蕨薇

卷一054-2

半生皮骨走紅塵囬首楊朱倍愴神老去垂韁今
已晚出門有路即通津
歸來兀兀坐空山藕斷絲連意未閒夜半天風吹
鐵瓦千門萬戶破重關
　　客有繪無念禪師像者戲贈二絕
誰寫雲烟枯木容觀來箇箇呼無念我知無念元
無相想是靈光常現見
金陵過我嘴巴巴于今老去寂無譁持珠合口街
頭坐拍手兒童呼佛爺

卷一055-1

　　勉明卿(明卿始以孝旌既而以忌者抑不知抑所以旌也)
古來操行畏人知丘壑蔵蹤正所宜男兒無限平
生事炯炯良心敢自欺
　　游青原翠屏
翠屏千古自嶙峋此日來游意獨親忽聽歌聲林
木起始知天地屬閒身
　　譚文山先生事有懷
宋室不少冠裳軰落日中原獨見公干古首陽人
易得不禁清淚灑蒼穹

卷一055-2

從來忠孝苦勞生慷慨艱虞意不平恠淂風雷時
作吼知公深意屬　皇明
先生靈氣竟何之湛湛青天星斗垂瞻拜無窮千
古思幾人端不愧鬚眉
宋室諸儒隆盛日紛持門戶競譚天斯文元氣非
公在縱是清譚亦惘然
　　別吳自觀
高懸明月照迷塗老去悠悠豈丈夫此日揮戈猶
未晚相期莫負舊頭顱

卷一056-1

　　別江汝修
學道之人莫厭貪懸崖峭壁可蔵身當年洙泗傳
心者竟屬簞瓢陋巷人
　　別新安友人并柬徐魯源太常
處處梅花放早春十分春色倍宜人歸聴馬上鶯
聲色莫向江頭再問津
扁再何日度蘭隂兩地悠悠共此心欲採瑤華難
寄語高山流水幾知音

卷一056-2

空白頁一

卷一057-1

空白頁二

卷一057-2

封底頁一

卷一058

封底頁二

卷二001

封面頁一

卷二002-1

封面頁二

卷二002-2

空白頁一

卷二003-1

空白頁二

卷二003-2

空白頁三

卷二004-1

空白頁四

卷二004-2

鄒子願學集卷之二
　　吉州鄒元標爾瞻父著
　　東越年弟周汝登　　　門人婁文蔚
　　同郡後學郭一鶚　　　　　李日東
　　　　　　龍遇奇編訂　　　曾子愉重梓
　書(上)
　　上朱金翁
竊常論相天下者事業不在既拜之後而在未拜
之先何者其道貴先自重也自重而後人重之近

卷二005-1

時不無因依於人而始進勢不無所因依則雖有
炳煌之業其誰與我吾師身雖未進而得自重之
道今雖不相又何憾焉且近時風俗愈下而議論
橫滋太阿倒置而機漸內移無論其尤者即一美
事而甲可乙否以小人之心揣君子之腹道旁之
議何事無之即一端士而朝夷暮跖以忌妒之心
肆不根之謗萋菲之口何人無之此最今所當寒
心者人心至此極矣握世道者譬之撐巨筏洪濤
中赤戛戛乎難哉遲之風恬浪息利涉大川天其

卷二005-2

有意我師乎惟自重以待不肖又聞士君子齊三
才靈萬物匪僅僅以爵位自表見也陳剩夫胡敬
齋彼一布衣也而千秋不磨師以正學示我弟子
則師之所貽與弟子之所企期者又奚論相不相
也友道相知不為貌言矧不肖扵師何如惟師督
誨之
　　謝蕭兌隅
大都不肖之學務在自信自得夫依人譚說非中
蔵之珍也隨人脚跟非堅貞之守也元某寧甘遯

卷二006-1

世不敢附會以自欺寧守固窮不敢波流以逐世
此則不肖仕與學者如此
　　啓鄧定宇
世綱淪廢極矣匪有至人難語至學匪有至學亦
難與至道歸根以静太史公養邃矣至道非公凝
而誰
　　又
白雲居士金帶懸腰我本無心富貴怎奈富貴催
人莊定山老翰家棲三十年赴部補官李西崖閣

卷二006-2

老曰定山衙門出色人物當優之丘仲深曰我不
知所謂定山也仍補南郎中丘又曰引天下士叛
君父者此人倪文毅復計之先朝號稱隆盛時如
此羅文恭晩年私與門人曰官家以國師禮處我
我當一出乃嚴分宜徒每得文恭書把翰回環曰
達夫達夫老夫不曾用得你已又曰名髙了嘉靖
時如此章文懿數起不赴國師必赴文懿官雖尊
然平生國學稍有施為餘不過大官中夜思量君
父之義文懿必有怛然不自安者毛義亦是不聞

卷二007-1

道的人細想他色喜真是不慮而知的真性不肖
先年以出處之義商之諸老及先生與念兄僉云
當出弟亦以老慈年髙七十餘乘時得沾一命人
子心稍慰遂無復留滯即播弄不悔今亦甚喜白
雲菽水視昔戍時所得良多太君年八十餘畫舫
相將江魚竹笋進則振鐸歸則戲彩何所不得惟
先生圖之熟計之清靜之士特優於躁進者若龍
德正中大人則有間不加不損知性者出處視之
一也惟有以教我是祝

卷二007-2

　　柬友人
吾鄉學問極能纒縛英豪三尺豎兒口能談陽明
問其所以為陽明白頭不知也言及此令人厭甚
吾兄直當擺脫諸陳言舊見直求自得苟能自得
芻蕘可採矧先正乎未能自得孔孟且不信矧陽
明乎真正大英雄決不隨人口吻決不隨人脚跟
至扵學問中一段機權詭譎之術先賢決無此家
法弟初年墮人術中不覺近始識破未得其學先
得其術如入千層囹圄永無卬首之期此古今學

卷二008-1

術所繇分也吾兄以弟言為然乎吾輩千態萬狀
有過失不妨使人看破惟是遮護不可有耳
　　復羊嵩原侍御
吾儕樹立乾坤全在此學學術既明如滄溟之無
所不容不然溝澮皆盈縱有微長亦如服烏頭毒
終有時發也丈在案牘中無非學術拋却尋春之
說則似學有方所矣烏臺之職在振風紀邇年政
尚操切民其若焦存寛大弘愽之意是即所以振
風紀也且丈半棱整峻一望已儼然可畏即恩如

卷二008-2

春育下吏罔不奉法矣
　　荅方鳯軒民部
近世之士卑者亡足論即高明者亦有住着處何
者未聞道故也足下來云肩頭要樹得起脚跟要
站得定口頭要守得定心腸要洗得淨弟則以為
只在一處作功吾儕頂天立地只靠得一個心心
腸一淨肩頭自樹脚跟自定言語自定孟軻氏曰
先立乎其大者則其小者不能奪也此之謂矣不
然千派萬路應酬之所撼震亡窮而功夫之所料

卷二009-1

理者有限顧此失彼其將能乎此集義義襲之所
由分惟足下教之弟入長安亦已三月在稠人中
不善作便佞趨承之狀眾皆木石視之又其下仇
讎視之矣弟恬不以為意時而用我必竭盡駑力
以荅清朝時不用我芒鞵蓑笠匡廬彭蠡何處不
投足也獨弟見今時士氣太卑無論大闗係大節
目閃爍萬狀即纎若毛髮色動神疲國家氣運全
係此軰今若此殊可憫心
　　答穎泉翁

卷二009-2

維持正學與充塞正氣原無分別夫學而無益扵
世則玄虗之譚也氣而不本之學則血氣之剛也
吾軰學無可見見之扵事事無可考反之扵心世
豈有扶正學者而無正氣耶亦豈有正氣者而無
正學耶太山巖岩歷陳仁義所如不合浩然不屈
孟氏之正氣孟氏之學也一生歴朝不滿期年患
難死生講而不輟晦翁之正氣晦翁之學也使當
時謂孟子朱子而不足以維持正學則三尺童子
所不信矣古人身任天下之重無一事可少而今

卷二010-1

人視事有躱閃者必其學之未有至也翁以為何
如
　　荅羅近溪
不肖年來亦漸有路妄謂此學一得即得不淂即
終身不得夫所謂即淂者非影響襲取先儒所謂
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貫通之謂也吾學貫通矣
直是與天地同流廓然無涯更復何物可以易此
先生以為然否望裁教之
　　荅李見羅

卷二010-2

不肖自總角時誓此心無愧天日即觸染性回首
提撕即淂本心自有志大人之學妄謂此心無愧
即是當下聖人此心牽絆縱譚王說伯如拖泥帶
水永無卬首之期故常於獨知處人雖不知已獨
知之不謂翁一見而洞燭不肖之肺肝也雖然行
百里者半九十所恃以夾持箴規恃有翁在不肖
亦不敢不勉焉以無負此生以無負台教耳
　　二
邇來正人頗難用世然正人亦不必扵盡用吾學

卷二011-1

苟明吾心無愧即終身泉竇吾甘也所願先生以
身任斯文之重攻之者愈堅而執之者愈力繼徃
開來舍此更無功課
　　三
老先生眠食自愛　皇仁如天必不使老勳臣抱
向隅之泣正法眼蔵正當此時尋繹出而一為千
古吐氣吾道有遭乎萬里寄心
　　荅文谷宗兄
弟竊觀士君子在仕途君子有君子病小人有小

卷二011-2

人病小人病在卑污或乘機而射利或與時而競
進此如靣上之瘢有目者見之君子之病病在髙
明如澡躬自持過於刻厲則污者忌中立不倚過
扵激昂則懦者慙且人情之遲速異宜強之以不
堪則過天理之隆殺異宜責之以大難則甚此皆
髙明之士所自以為是者猶入骨之瘡非有國手
鮮克用瘳丈得無類君子之病歟一或類是今日
正動心忍性之地裒多益寡之時未必非丈之助
而弟之所深慶也聖人扵知及仁守猶曰動必以

卷二012-1

禮則聖人經世之猷槩可識矣敢以是與丈共朂
焉弟性資愚魯自登仕籍盖幾十年而貶而謫十
居其九竊嘗沉潛磨勘自知病根種種前之云云
者正欲揭病根祈丈之不病以藥我之病病也若
謂屢經多難解安心誠愧之矣
　　又
門下抱玄黃之學具千古之眼徃徃以不可抑之
氣為世仄目林棲數年果浩然獨存耶亦返之恬
淡寂莫之鄉耶恬淡者道之都宅而三才之樞紐

卷二012-2

也元公提衡有宋無欲二字即恬淡之義願與門
下共鏡之不肖在家別無伎倆惟從困衡中煞扵
此學稍有入處非復往者襲別藏以為已珍誇都
市以為家寶可進亦可退可抑亦可伸而彼山鬼
執伎倆以撓山僧者亦大呆矣苟此志之無怍誓
將奉以終身
　　荅尤鑑峯民部
兄前柬中意大都嫉世之虛談而害道者夫虛談
者世間盡有總之實學者鮮不足以轉移之若實

卷二013-1

學者多則虛者自消孔門一時仁賢彙集豈皆顏
曾之徒惟在涵養而薫陶之故人才濟濟兄只當
扵自己身上整頓起來世之種種自欺者亦自有
所觀感而興起也學問固以躬行為是然未可便
以躬行是頭腦若以躬行為頭腦不知所行者何
事如行孝所以行孝者何物行忠所以行忠者何
物今人激昂慷慨外沽忠直之名而中蔵惡垢有
許多在果可謂行忠耶即此一事餘可類推孟子
曰行不著不著處便謂之不知道不然行足矣何

卷二013-2

以曰不著又何以曰不知道聖賢言亦不可不玩
味之也兄云人之求為聖賢如人之求却病延年
必質之盧扁考之素問等書然弟意竊謂病必有
根善醫者必察其病之所自來若不惟其根之求
而惟其標之治旋治旋發扁鵲不為也世無良吏
總之緣上無良觀察上無良觀察緣上無激勸人
才之實兄來教真切大都風俗愈下滔滔江河挽
之不止同志者亦畧救得一二分便是好手段吾
兄志真才髙不可不任其責也集事以才成事以

卷二014-1

志志立學則為真儒治則為良吏願與兄共勉之
　　柬吳安節
弟在患難中扵近世譚學脚跟不能無感總之發
根未真徒逐人譚說故不得不因世變為盛衰視
宋儒精神萬分相逺願與兄發憤矢心寧為真小
人無為偽道學須從隱微處鞫審無令查滓未盡
不患不到光大地步也
　　二
弟年來知臺下功深志篤無從請教今天幸請正

卷二014-2

有日待仙舟過文江時弟掃徑奉迓為萬古之盟
荊川先生二語正此老葛藤處山中念念不放過
此從念盤桓者居官事事不放過此從事料理者
是則心事俱是非則心事俱非此須覿靣商量廼
可耳
　　三
舟中相對自與孟我疆鄧文潔相友後今日重見
之海內於此學心心念念須臾不舍如臺下者不
多淂薛文清是樸實路頭從此學決不誤事久之

卷二015-1

灑然處則一而已弟年來深山寡侶常認無分別
處即學日以笑譚親俗子為事非知此學路頭者
决不開口然自省畢竟是討便宜心腸自與臺下
別後又自有入處乃知學問無盡友真不可不會
也山中去撫州數日敬持一書代候臨書綣切
　　四
書去數日即得手教謂神相感非耶臺下若果再
照白鷺青原弟當負弩前驅何止掃石蓮洞片石
待耶寡欲之說昔文潔數數勖弟至人之言不約

卷二015-2

而同佩服佩服雖然此義甚細若以世間行言欲
則又易見矣何如今年新中諸君逢人感臺下德
愛乃知善教淂民心如是附聞文潔集成乞多賜
數冊諸同志索之者多也此老學問甚渾深即文
亦髙厚惟同志者知之耳
　　荅呂新吾少司寇
老兄家食時弟胸中屈指海內同心至中州首必
新吾先生恨無由一請正耳茲幸同舍睹老兄精
神凝定氣象端嚴心服曰真有道君子也已在公

卷二016-1

會廳雖促膝片晌然老兄意旨總能窺其一二晩
復承過我亹亹辯論弟言雖激自謂未嘗有過老
兄安得有一過耶而自署三過弟不敢以為然長
空皎潔自生障礙耳老兄終日省過弟竊謂吾儒
之學有大頭腦頭腦既定譬之大將威望有素小
小奸宄亦自滅息若終日過上盤桓是破屋止賊
滅扵東而生扵西終不能禦賊枉費精神耳過固
過也省過者又誰也識此而道思過半矣老兄恐
弟髙明之資易扵豪雄超脫之識樂於徑頓意甚

卷二016-2

良厚末復云明善先於誠身知止後扵能得正恊
弟愚見夫曰知止止者何物曰明善明者何事必
未有從事枝葉終日牽纒而曰知曰明也釋氏諸
書弟亦未嘗泛觀然其語未易道陸子陽明白沙
三先生弟方奉之為指南老兄欲弟束之髙閣是
欲弟適越而北轅也不敢聞命三先生書商量處
頗有而欲棄之弟不淂其故老兄夜云極喜明道
周濂溪先生書弟竊謂三先生直接列聖之統而
與周程比肩者也若於三先生未信必其扵周程

卷二017-1

未深信耳老兄思之弟自幼時不知者目之為清
狂之士既登第後人目之為氣節之士然弟蚤夜
惶愧不敢自以為是者誠有見於道無窮性無窮
故耳徃年終日紀過終日書學正與省心紀相類
也復有南皋日程敢以呈覽弟雖愚鈍必不敢視
此身為贅疣而慢不加檢顧弟所檢者與時人不
相似盖不在粧點間著脚中間省惕楮札難悉也
我疆兄之學弟竊謂北方之學未能或之先至南
方之學亦莫有過之者老兄不妨細細切磋他日

卷二017-2

知弟言不虛也吾儕路頭不妨不同惟此志亙乎
萬古則不容不同弟後生小子何見何聞辱老兄
教愛不得不披肝以聞諸圖冊謹領外具記一通
說一通請教并新刻三種仝上望老兄終教之正
來草歸淂無又謂弟紀過簿乎統希再示
　　二
寄到呻吟語畧一冊如獲靣承夫學無窮盡欲書
之即削南山之竹不足悉其藴奧惟扵無可著言
處煞有理會始信六經皆我註脚真所謂塵編一

卷二018-1

字無也不知門下能徹地信此一步否弟初擬春
初乞歸不謂量移不允跡涉怨望優逰雲司收斂
恬淡實見得無可怨尤者在非勉而能之也何時
淂同門下一共淬礪念之念之
　　三
山西之書曾拜扵家以南都人寄至遲亦無便使
脩謝未幾覩丈入為中執法矣弟深為社稷慶幸
亡何覩邸報有彈射呻吟語畧弟不覺呀然大笑
夫呂先生之所殫精繼徃開來者在此而乃為廿

卷二018-2

年老友所借口昔宋氏諸老亦曾有此書不患不
傳之古今矣既覩丈無一字辯駁又服呂先生之
定昔日當呻吟今日不當呻吟此俱有天則惜乎
呂先生不明告此義於朝以開其竅也今世士習
眩惑極矣昔為鑽穴則又跳而之乎此如鬼如蜮
不可方物由當事者一様葫蘆故士巧有所避後
有所凱丈其知之乎人品真誠屈指可數丈須大
開胸襟勿為世界所惑也至嘱至嘱
　　四

卷二019-1

違教日久讀丈疏可泣鬼神聞誣丈事令人膽寒
窮竒饕餮之徒不兼容于朝則可廼欲駕人以家
族之旤此等心術鬼神有知寧食其餘念之可為
髮豎目裂吾輩所可自信者惟天理二字人力終
不能勝天也丈幸自寛常思與丈相處丈若謂弟
不善蔵身以沈蓄厚德如丈今亦遭此此俱可付
之一遇矣孟叔龍徃其餘稿幸一收拾之鄧定宇
先生辭世天地閉賢人隱今不但隱矣念之可為
世運扼捥想丈同此懷抱也昔士不得志扵朝則

卷二019-2

山林而已今山林何如境象惴惴然惟祖宗墳宅
是懼所至愁蹙即髙臥得乎如弟連遭先母先妻
之變百苦酸心兩鬢已班以心知如丈不得一把
臂開顏每南望中州令人神往因夏邑敝同年曽
兄便附布鄙況書不盡苦情萬一也不盡
　　荅趙心堂中丞
學之不明扵世久矣卑者墮落聲色利達固無足
瞬即髙者搏空捫嚮觸處成障如先生彼已無礙
此非幾無我之學者能之乎雖然其幾始扵無欲

卷二020-1

無欲則明明則公公則溥公溥視人猶己無復窒
礙之患矣元標初擬先生學雖力踐然一意潜蔵
恐扵斯世斯民痌癢不甚關切今試之何如禹稷
思天下饑溺猶已饑溺孔孟遑遑成己成物此真
無礙之學不然恐流扵世之所謂無礙者其扵吾
儒似稍間先生以為然否
　　柬周山泉總漕
近時以情識為仁體豈但非仁體即亦非真情識
如飛鳥依人人自憐之以丈夫作妾婦態可羞也

卷二020-2

願先生特行一意無使只眼者窺我德不孤必有
隣何必混混逐逐而後稱仁恕也不肖近在林皋
磨勘先天一步之說無可言說有可言說者皆後
天時事若涉教門即道路不同然不害其為一總
在發根處要顥顥潔白若根緣不潔白到老迄無
成功習氣疑根即聖賢不能無一真百真一不真
百不真不可不辯
　　又
少宰歸來麟岡生色默察此衷有加損否朝堂更

卷二021-1

鼎轉眼滄桑人生飄萍孰為不變嗟乎孰染世味
動附儒流此今學者之大病也我軰安敢不勉不
肖竊窺神明臨爾真是可畏纎毫未淨無少隱匿
道心濃魔軍長從古然矣我輩可不嚴慎
　　荅金存菴少司寇
盖嘗慨道之明顯莫盛扵今之世而學之不甚取
信扵人亦莫盛扵今之世下焉者固無足論而髙
明者憑其意識揣摩敷演成章無復體認深力故
其入人也不深讀日錄種種心得井井有條昔人

卷二021-2

謂繭絲牛毛良工心獨苦今扵老先生見之矣欽
服欽服不肖總角妄意先哲鋭意向徃初入仕途
年少氣盛自干用罔謫處荒塞良心不死頗加磨
勘孤陋無侶自謂有得及出而涉世故吾猶在根
淺易搖頃復歸家幸初志不墜覺此學真如菽粟
布帛甚扵水火恨未能坐春風聴法誨耳
　　荅周友山司農
宇宙雖廣同心之士寥寥無幾奚以靣不靣為親
踈焉間亦有號為同心者然發根隱微渣滓未盡

卷二022-1

千古之下猶可窺覿矧生同時乎若先生則固挺
然南服者也長安傾對半朝別來不勝企想先生
之學豈非所謂千萬人吾徃者歟夫學貴直入直
入千谿萬途總屬囊括而實無纖毫之不盡也雖
然能信實難來教習氣疑根時相擾病良是良是
先正云大疑則大進小疑則小進不但信為功德
毋疑亦指迷之津疑亦未可少者惟是性氣從有
生來消磨不盡孟氏之巖巖程伊川之棱角朱晦
翁之屢為人攻總之習氣未了矧吾軰乎惟是不

卷二022-2

肖覺吾軰學不長進只緣精神有滲漏處非下全
力終難廓徹不肖近一切抹煞願終身請事惟先
生廸我扵成過必告善必聞是千萬古知已不肖
敢不奉以為指南望之望之
　　荅陳心谷中丞
先年曾貢蕘語請質退而自愧狂誕已而思臺下
端人也休休者也容人盡言者也必不以我為迂
為誕茲奉鼎翰洋洋若將誘不肖盡言而惟恐其
言之不盡令人頌服奚勝紬繹玄旨臺下已闖聖

卷二023-1

學之窔而卓然先立其大前所贅陳者是何異捧
土而塞河也雖然臺下示我以聖學之鵠不肖有
俗學請質諸前臺下云其功在勿忘勿助而喫緊
在慎獨元標嘗用勿忘勿助之功矣勿忘勿助在
持志而養氣一日忽悟曰暴氣固不是而持志亦
未為全是夫志即心之神也神無方而易無體非
如一物拘拘然執之為已有也故惟恐其忘者非
真忘也若真忘則不以生而存不以死而忘雖忘
而未嘗忘也元標亦嘗用慎獨之功矣以獨為在

卷二023-2

心從而反求諸心盤桓數年猶自惉懘邇年來始
知獨非內也心意知慮固獨也而鳶飛魚躍亦獨
也戒慎恐懼慎也而優游涵泳亦慎也兀坐一室
之內慎獨也即兵戈搶攘千萬人吾徃亦此慎獨
也而庶幾孔門慎獨之旨雖然元標咸其頰舌孰
若臺下恂恂躬行之為愈乎然元標亦不敢不勉
矣臺下徵色發聲察言觀色之語此自聖門視履
考祥家法前不肖所陳者葢見今世風會日流忌
嫉成風鄉評不足據而官聲不足以徵故常謂士

卷二024-1

君子真有掀揭宇宙之思自信自考雖一國非之
不顧也天下非之不顧也盖若有懲扵今之時而
不覺其言之過激耳望臺下終裁之
　　又
不肖常云吾儕心腸直要建諸天地質鬼神考三
王俟百世若必以當時口吻驗自已淂失恐諧俗
者多調停而凌特者多拂逆亦將以是為準乎望
老公祖自信老公祖身係一方重鎮其不能無冗
無溷無窘者其跡也而實無冗無溷無窘者其體

卷二024-2

也本體自如不動不搖未可便謂之蓬心若必以
是為蓬心則孔孟之汲汲皇皇周公三吐哺三握
髮其冗且溷如此可謂之蓬心乎惟是邇來虛文
勝而實意衰議論繁而成功尠此在老公祖所深
痛也當此頹靡之日静以制動簡以御煩和而勿
倡亦足以少濟望老公祖教之
　　上朱鑒翁師
門生囘思年華忽明年四十矣徃摳趨函丈時英
氣勃勃今伎倆已盡木落天空無能光衍師訓中

卷二025-1

夜慚惶惟是不染不取克遵矩矱此生誓不敢負
我師也夫學道發志易耐久難苟能耐久精神與
聖賢相為揖讓語云不變塞焉強哉矯有味哉言
之也學誠有得用世而非強世愛物而無尤物古
聖賢無不可處之人無不可仕之國有一毫憤世
意在與道較逺師其以為然耳
　　二
不肖竊惟人在世法門料理功夫有疏有宻惟從
了心處印證無有歇空時南中舊逰多為大貴人

卷二025-2

惟王洪陽道氣相為煦沫奈此君去為醉翁主人
今亦甚寥莫有道心者有道態有世心者有俗態
此不足異也承師問及敢以此復若不肖半生經
歴功案頗有萬却陳於前聴之而已師與馮老先
生昕夕聚首亦一時間氣願師徹明心體無泥經
書無參意見此處得有轉身地便是了心時願師
無二心可也
　　三
自師入都曾兩奉書一自鄧定老一自敝邑劉上

卷二026-1

舍不知何時先後入覽獻歲元旦祝師萬福今年
師奏最計在四月間良足欣悅願師收心內觀得
再生世兄一二人此門生祝師者如此學不可執
見夫子焉不學一執見所入便有限性海無窮經
劫難明於離意誠思想處宻宻參印殊覺見之不
可執也焦從吾周友山楊復所劉明自師與之朝
夕必有心淂望以教門生門生年華老大師恩未
報惟徹明心地一事止報師門萬一不敢退惰師
時加鞭勉茫茫宇宙真志真行至虛至謙願矢此

卷二026-2

荅師終身世間行未足瀆師聴也
　　荅顏冲宇侍御
不肖扵此學煞有入處不作疑不起障此不肖實
得力處安得就正我翁世道茫茫同心者寡髙官
者自眎至尊無對卑小者以富貴利達為事不肖
誓奉此志終身無改有便幸督我扵成先覺之責
斷不容諉不肖能受大爐錘也
　　柬徐魯源太常
學之不明久矣言孔者率本於二氏元標自綰髮

卷二027-1

來聞江門餘姚之旨尊如蓍蔡近頗不能無疑焉
餘姚直指良知其說畫一而江門之說則雜矣語
錄中禪伯偈語時時備陳此盖由方外而超然自
淂者就其中以無念為宗與聖人老安少懷之旨
亦自懸隔何者彼所謂宗者猶未免有意之也聖
人則無意無必無固無我曷知有宗而未嘗不宗
也由之忘物回之忘善其所謂忘與今人之規規
焉以聲色名勢為物以好為人師為已則又逺矣
先生既已窺無念之路愚意曷不以孔氏之仁為

卷二027-2

宗斯真正孔氏家法何如雖然江門精神如僊鶴
搏空飄飄然不可得而羈圉仰而思之吾師也焉
敢緩頰元標學未成章而隨人口吻則吾豈敢
　　又
來教云久乏良友則意孤不假提醒則緣竟逢大
勢利則好遁習有重墜則難反其意與文成同一
懇惻敢不欽服雖然先生云覺惟此性無窮無染
無累無伐夫覺矣則居斗室而不為寂應百折而
不屢遷處匹夫匹婦而不為少處王公大人而不

卷二028-1

為貴凋三光齊萬有皆是物也
　　荅宋都憲桐岡
夫學之為世諱久矣自非獨徃之士誰肯以身任
之又誰肯以身發揮之讀佳製良工苦心真為獨
淂學在得悟得悟則忠恕即一貫也明德明此親
民親此更無他岐不肖居鄉惟此一味功課
　　荅鍾文陸侍御
夫學非可以意氣承當非可以知識揣摩日推月
捱自有光融要難以言傳也

卷二028-2

　　荅楊貫齋方伯
夫學貴有要得要則一齊俱了如明道定性識仁
二書千古様子示學者作聖階梯二程諸書似太
少愚意當扵二程語錄內增入不知髙見以為然
否弟數年棲身閒地扵此學頗有入處學須從自
已磨練默識出來乃為自淂乃為深造一切從聞
見從意想得者終是剿說
　　答丁勺原叅知
學在淂悟終日講說還是畫餅終日躬行還是添

卷二029-1

足然欲入悟須從收斂退蔵入語云收斂退蔵乃
見性情之實收斂退蔵不是將形跡做假模様夜
半而起見得此身種種濃釅計較滿身過惡方才
有虗受境象出來此收斂退藏入路也人年四十
譬牽屠羊者愈入愈近思及此少年盛氣伎倆一
切批摋
　　荅史忠嶼比部
學問與政事原無兩事以為有兩事者自生障礙
如文移迎送皆是實學隨事扵人有濟隨各官扵

卷二029-2

彼有省發此是真學若舍却諸事別去尋道理孔
孟復生亦無能為丈試察之弟近在寒寂中看民
生不遂只是吏治不精吏治不精上課吏治或以
交情或以鄉曲或喜其逢迎一點虛靈遂為其所
蔽而不覺故貽害扵人長且逺丈扵此等處切勿
放過考人所以自考也
　　荅李心湖儀部
夫道無巨細學無精粗真脩真學慥慥顥顥此是
終身依據

卷二030-1

　　柬馮文所督學
來教云任事有休任仁無休之語具審近來體認
實功但不佞意分事與仁為二者世儒之見也夫
事即仁也仁外無事事外無仁任事者無休任仁
者則有休不休不足以為仁易曰休復吉此不佞
年來麤入處幸出與柬溟丈正之
　　荅蕭漢潁太守
翰教云非我者不難于破而難扵絕在我者不難
於覺而難扵完非實研究近裏何能為此語不肖

卷二030-2

久從先軰浪習無所得年來從百死一生中探究
實有見扵萬物皆我之旨夫有見於萬物皆我本
無可破可絕亦無可完可嫌可取願老丈細究深
信無落二見幸甚移風易俗儒者常譚然我惟因
之則可順之亦可無故取斯人而日忿戾之整齊
之是馭馬而燒之刻之也
　　荅王豊輿方伯
教云須當下受用打成一片方為實證實悟夫所
謂打成一片者非強而合之以已合彼之謂孟氏

卷二031-1

曰仁也者人也又曰形色天性也識淂仁即是人
人即為仁自本自根無思無為更有何事雖然理
有頓悟事以漸脩古先聖賢兢兢業業至逺不休
者何哉除却此段未免以欲為理認賊為子奔潰
衝决莫知底止弟與兄丈咸有世道之責可不慎
與
　　柬李元沖司馬
兄志甚確人甚真願力持之不變塞塞者不通之
義此所以為強世間多少同志到仕途上以周密

卷二031-2

為功課以情欲為仁體一片滾滾到老何曾有成
立兄勉之弟不槩祝也
　　又
年來講學先生在仕途人皆不信其不信之由亦
當自反總在塵途上躁進周世狎俗夫既已冒講
學之名而又官必美俗必諧非不佞所敢知也
　　柬徐匡岳督學
世之任道者須先開眼若眼未開所任者意興氣
魄久則弛兄以為然否近來同志入仕途八字定

卷二032-1

脚者甚少故扵吾兄不能不懷思
　　又
得來益稿讀之服丈信道之篤任道之勇尊師之
誠吾榜中得丈真增光九鼎吾道中得丈真豎立
萬仞但覺丈譚道如貧子暴富成一家當丈若將
辛苦所起家當一手打破手裏起得手裏散得作
一窮漢便成真匡岳不知丈以弟為戲言乎亦以
芻蕘為可採乎學問只到止則脩在其中若更提
脩是二之止不容易匪脩何能得止丈若真知止

卷二032-2

則仕與學無兩事出與處無兩心何必以潔身為
髙從官為污哉宜乘精力健朗報答明世為祝
　　柬呂叔簡中丞
顧弟與兄所蒿目千古者不以一時升沈榮辱之
跡而在萬世學術之的兄苦心拮據亦既有年今
澄然無事乎日休乎未能日休譬之負土填海力
盡而斃先正云千休千處得孟氏云行所無事明
道云內外兩忘此正學眼藏一差毫釐迷繆千里
弟自去年後豁然一醒非復向時吳下阿蒙敬食

卷二033-1

芹而美逺以薦兄勿入口而辣也何當執手相眎
一笑
　　柬馮望山孝廉
夫子論仁守矣必先曰知及之盖知及則所守者
不錯孟氏論始條理為知之事盖知則入聖有基
孔孟之所謂知即所謂悟也道丈悟耶未悟耶日
捱月磨水盡山窮始知仁知合一之旨良非欺我
形色即天性無氣質之可袪萬物皆備我無物累
之可融天自運川自流本無蔽錮亦難粉飾信此

卷二033-2

而後為達天德若徒規規較量名色器數先賢語
言淺深正所謂貧子譚金與沈溺欲界者清濁何
後先焉不肖年來頗有契扵此一語如虛甘伏妄
言之愆神明其鑒我心不二矣
　　又
大學一書全在知止知止則脩齊治平物格誠正
一以貫之心齋先生云斯止無止斯所無所若以
為有所者子莫執中也木落藤枯水盡山窮門下
必恍然無疑扵此不肖受家師提直之恩生平心

卷二034-1

口不敢自負近歸來閉關自省足不敢履棖闑近
刻二冊并祠記一通請教門下索我於語畧中亦
見一斑矣
　　答祝無功明府
夫士患無真志真學耳真志真學愈練愈光世間
行豈罣靈襟哉兄丈晩登一第苦心為令而上人
不盡知其為儒下人不盡信其為難遇此足以見
兄丈之真能從此勘得明晰屹然不變亦可小歇
腳矣若彼攻作用以酬世者偽儒也不願同志有

卷二034-2

此
　　答周中岳進士
吾軰有挺然不拔之志要有汪汪千頃之量故曰
士不可不弘毅近士喜譚竒氣勁節皆是氣習之
病究竟與委靡功名者一耳一心近裏便自平常
安穩
　　答傅楚築方伯
臺下今當雄藩孜孜知人安民是真悟也舍此而
索之窈冥昏默是視悟為空心與事為二矣昔象

卷二035-1

山點慈湖扵訟扇時而趙清獻則於坐堂上有省
此從事磨練而入不以思索為悟境明矣
　　荅錢繼忠
夫君子不必之人而所必者此心吾心真誠則凡
毀譽計較之私方視之為蟻鬪為蜂戲而真定自
若老丈其確信無惑瞿塘灩澦維檝既固所向無
復迷津矣
　　柬陸五臺
吾軰立朝庸人有庸人病好人有好人病庸人病

卷二035-2

在好利好名好人病在情識夫情識不去則雖朗
如秋鑑終是查滓夫渣滓不能為太虛之障亦能
為太虗之累常愛先軰因女婿求官推桌碎食器
扵地一事思之冷面寒鐵令人髮豎
　　柬汪登原督學
先軰謂此官須渾身是天理孟軻氏曰反身而誠
樂莫大焉仁者以天地萬物為一身而曲儒則認
一身為身認檢制防閒為反身無惑乎其未能樂
　　柬孟雲浦文選

卷二036-1

人真人也官假官也吏曹假之所從出乎假者居
其地宻情縟儀送往迎來厚同鄉同年舊僚舊交
預報陞除曲為應援此感其小惠彼稱其厚德是
人亦得微名仕途仕途亦誤採而用之弟嘗竊觀
之譬之藤蘿左纒右絆非大斧利刃不能割斷大
丈夫寧為轅駒無為社鼠寧為蒼松無為藤蘿多
少英雄誤入此坑塹矣若吾兄昂首何似易曰過
涉滅頂願三復其言弟願兄無迷本真若曰本無
真假無作真假觀則弟當三緘矣

卷二036-2

　　答田竹山太守
赤子之心無中外無遐邇盡同此心若謂大人者
為赤子時其心獨異則亦非天命之性矣大人為
赤子時此啼哭此乳抱凡民惡人為赤子時亦此
啼哭此乳抱不增不減無凡無聖大人者特順此
心凡人迷此心惡人逆此心凡人不迷而悟則大
人矣惡人不逆而順亦大人矣人扵此處看淂親
切真是人皆可以為堯舜直是超凡入聖願門下
徹地信此若謂又須格物格物格其迷而逆者非

卷二037-1

多其聞識之謂若多其聞識適足為此心之障耳
陽明之良知乃乾以易知之知非有對待之知也
既曰無對即中心即性即中即道即行即天理實
無有二義後儒之所謂良知去陽明又逺乃知識
之知夫識非不可謂自知來而實不可認賊為子
雖然陽明語有為上達語者亦有為下學入門語
者曰其言語正當快意時便翕然收斂淂下又曰
如貓捕鼠如鷄伏卵那有工夫說閒話管閒事此
等語亦自警策舍其心性諸語而取其警策者亦

卷二037-2

自有受用處似不必有異同也予獨怪今之譚良
知者以識為知不知尚有無知之知夫無知之知
不落擬議不落情識此不肖有志未之能也願與
門下共竟之
　　答江纘石中丞
世肩天下之重任者須是明天下之學夫學非一
人之學天下之公學也此心生生之機流盎宇宙
不作見解不起測度便是羲皇氣象人皆可為堯
舜者以此弟癡儒一心以報國為事為世齟齬此

卷二038-1

自有任其責者扵已何傷移官南來良朋亦不少
蕭寺名園趺坐譚心與門下建牙聽政其心一也
感念同心之雅輒布愚悃不盡
　　答沈鏡宇少司空
夫上之朝講及東宮事此雖第一義然難以口争
調和而默護之可矣後進出位言者雖有亦不可
病之篤恭不顯萬古消沈向此中惟翁與諸君子
留意不肖來南實覺無可增減者憶昔年自貴竹
茹艱履辛百死一生自謂扵學有進既涉官省垣

卷二038-2

私覺未也幸謫南刑幕一年餘不肖不敢退墮一
日年餘轉銓曹自謂再謫之力居多已自銓曹歸
家五年一朝稍有所入自謂庶幾矣已之都下又
覺未也盖以血氣為德性以知識為性體以鹵莽
為直捷愆尤種種認賊為子幸復來南動而知悔
始知道無窮盡功無間斷從性氣發揚日放日怠
從性氣練磨無時無功則天所以成不肖者意良
深厚不肖並不敢以名位為軒輊也翁再勿為念
不肖不敢請告者見左遷者便悻悻不安其位不

卷二039-1

肖不敢躁急以逆　君又方奉母南來遽奉之歸
亦非子道不肖不敢薄親兩推不允遽欲辭官是
遺佚而怨阨窮而閔聖賢决不如此不肖不敢拂
造化惟聽大計後瓜期且近或可僥一命報親從
容而去扵臣子之義不悖如是而已
　　答馮慕岡僉憲
近時學術龎雜入門宜慎夫學未有不從磨練經
歷而能有得者足下久當知之不敢多贅也
　　二

卷二039-2

頃承寄念知道念精進憂世心切但未見示近日
用何功得以知宻脩宻證處方有商量倘未有實
落親證雖日近名友相處成話柄耳世之淪廢固
可憂然未有學不親切而能以意見用世者此不
孝孤折肱而來非虛語也不孝孤頃覩　廷推
命竊為世道加額乃復不果何說要自有數存静
以俟之
　　三
足下入楚鄙意疑其與時不相合今果如此足下

卷二040-1

安之世間言語不復為足下道惟是從萬死一生
中勘校多凶多懼千苦萬楚中間吾性安在明得
性體方不負此畨受用若要熟須從這裏過不然
縱說向道未免從世間語言粧點意氣撐持語言
粧點終露色莊意氣撐持終有消歇足下勉之
上聰明同堯舜好生同天地心知足下為國為民
一點真心但恐吾軰負　君負國不愁　君與國
負吾軰臣子勉之勉之處困而亨亨字了心之謂
能了心始是亨通吾豈望足下以一世人哉臨書

卷二040-2

不盡肝腸語仰乞台照自愛自寛
　　答劉澹峰給諫
不佞再入金陵無可為梓里道惟是不怨不尤近
裏着已不敢不勉盖嘗論今之學者動喜稱竒氣
勁節其流弊與沉溺欲海者則一夫士固自有真
願與門下交鏡之
　　答馮謙川太僕
夫道原自平坦中流出自可久可大一切少年英
華剛鋭之氣宜剝蝕消鑠

卷二041-1

　　答吳念虛太守
吾道扵忙處辱處難處能鎮静寛裕此即入道之
門
　　荅劉淳寰廉訪
承諭衙齋坐對烟雲魚鳥不減林皋知丈趣自別
但學如有見簿書紛挐亦烟雲魚鳥也不然恐成
玩弄隆萬間同志濟濟求如近溪先生能作個了
事漢煞難其人丈取識仁篇從後閱起一次至十
次他日見教吾軰生既知嚮學再無得作不生不

卷二041-2

死人無得作半間半界人無得將聰明來倩無淂
將意見抵無得將平生行誼算數將身是個一無
知無能愚人得轉身路方謂首出庶物
　　荅宋正吾吏部
某伏在林皐於同心之友未嘗不睠然有懷忽承
台翰胸中添我宋先生也何時淂一奉色笑以完
心願此道如水至淡無味輕重隨人自取足下在
濃艷中獨索之淡然之味又加意扵寛閑病夫此
其趨操元某謹拜而蔵之中心并承尊指發揮一

卷二042-1

篇付盛從以行盛從至止小庵三日筆澀詞不足
道心中萬一養之不到故言之不茂負足下來意
矣鄧定老有太夫人之喪恐未能執筆馮丈古心
古行幸勗之以暗然自飭愛身所以報國也
　　荅周海門吏部
得扇中語知兄扵斯道攛身研窮但中云欲中亦
有禮不行中亦有非禮二句似有未瑩欲即理也
不行再無有不行時性猶水也水豈有不流時節
原憲是未識性將來把捉故夫子但許其難不許

卷二042-2

其仁再具荅別幅請教
　　答陸時乘孝廉
足下偉姿時入夢思大鵬宜翔寥廓猶滯丘樊此
何以故淂讀佳作多聱牙屈曲豈襲鉤棘之體忘
雅馴之度乎夫祖莊列瞿曇氏口沬以文聖賢之
精神此近世之陋習非大英豪不能回首足下宜
無所事此夫理無得扵心而妄為穿鑿者舛也學
無徹於見而妄為附會者繆也不佞常謂今秀才
家譚天說地試問渠自家性命何似則茫然置對

卷二043-1

何者學未有見也足下欲有見乎試掀畨窠臼自
闢一乾坤一生受用不盡豈獨一生即夙世良因
皆扵今生植之足下勉之不佞二毛參差無補清
朝徒負浮名為造物忌歸來懸一榻白雲之隈時
有知巳或以為師或以為友或在師友之間亦時
有嚮徃處不敢負光隂耳草草布謝書不寫心
　　荅劉直州吏部
門下歸未淂走一介請益頃有僧傳門下逍遙匡
阜間恨不得侍杖屨來徃白雲窩即證千古然心

卷二043-2

嚮徃矣以門下之才之志何堅不穿何微不入滿
載由已解纜亦由己更不從他家托缽惟是吾軰
終身結果係扵最初一念最初一念即是配天地
並日月質鬼神稍有渣滓終身必現古人形著動
變之語豈欺我哉門下三樂俱全天縱頗篤更無
一毫足以芥冲抱者易之潜爻寔惟其時如不肖
多難灰心年幾老大精神非復故吾惟有休心以
堅末路無足仰裨髙明門下不以腐物見棄竊願
虗心有聞焉佳詩沖然大雅捧咏如披清風時值

卷二044-1

水寖舉足泥塗未能酬和空有愧赧惟髙明照亮
不盡引企
　　荅劉開卿吉卿茂才
吾儕有志扵道宜出身擔當大開田地更不沿門
持缽一心開荒牛具種子齊來淂見大意即當發
誓度人更不向竹籬茅舍蔵身足下勉之
　　又
昨冒病走雪中百餘里上文昌書院梁歸從輿中
思及賢昆仲盖謂吾邑如巨室必須有人撐持其

卷二044-2

所撐持必須有人承當此學此學豈易承當乎未
開眼千古雖属大儒亦名影響可不懼乎來教云
僻性難除客氣易動近於難除時十分磨刮扵易
動時十分把捉愚竊謂僻性客氣未足為學累惟
十分磨刮十分把捉則其為病不小賢昆仲欲寒
徹骨乎毎相見時能向我終日開口使賢昆仲開
不得一口是其徹骨時矣今尚早在他日必知之
　　荅朱汝虞大理
久不得吾兄教殊仰殊仰得來教云道理無涯究

卷二045-1

竟匪易誠然誠然吾軰發根處真工夫日子深舂
杵竟成鍼未知學人却要發憤既知學人非全放
下終難輳泊起爐作灶把捉意念自以為實淂力
不知去道愈逺何啻霄壤吾兄以為何如
　　荅李養愚中丞
黃友來具審道候萬福貴邑兩名儒挺出非丈一
表章其間先正流風幾於剝落乃知地方不可無
端人也感應之理今古不爽他日必有傳丈之學
者丈真脩密詣弟何敢贊一辭但招引初學欲其

卷二045-2

脚根穩固不東走西馳必以實踐為言若真正工
力完宻之人直當以徹性命為了手來教云心無
停機學無止法夫無停機者造化生生之玅也吾
軰又欲施人力其間似乎與造物争衡故曰率性
之謂道世儒以意念纒緜妄謂實功終無淂力之
日不知丈以為然否弟亦實無所得徒一時臆見
然亦自師友困苦磨練出來故不覺縷縷且與丈
廿載生死之交敢有隱情伏乞斥正
　　又

卷二046-1

曩承重委不肖細批善山公卷覺此老盡入細微
故謾揭其入處揚之簡譬之井蛙窺天天雖小不
可謂非天也淂來教洋洋滿紙具仞丈苦心實功
孔曰習逺而在慎習孟曰惻隱而在擴充丈身任
繼述之責握孔孟之印即此二語足以質徃聖開
來學何必一一談良知而後為學乎敝郡人談二
字者甚多居官褆身有能如丈之不媿孔孟否雖
然弟有請焉曰習逺不知所逺者亦算淂性否若
謂不由於性則所習者誰為習之曰四端在擴充

卷二046-2

不知擴充還假人力否既曰真心亦不俟擴充而
自彌滿六合也風便幸批教來教云今主教當用
一轉語夫道一而已矣精神不真轉語成虗吾軰
惟當息心置辯務底自得道在天地原無病也何
君歸愧無以發之實而來虛而歸空有赧顏
　　荅蔡鳯池明府
逺承台諭知門下勃然有志扵道至末云脩道以
仁人者人也道即為身身即為道門下闖斯道之
奧矣雖然此非可以億度言非實透徹則身是身

卷二047-1

道是道邈然其不相涉昔楊慈湖問如何是本心
象山指點斷扇訟是本心慈湖遂廓然大悟門下
今猶聴訟際試一印正果與慈湖當下無間否若
疑猜未斷身與道猶二之也不肖生平實從夷狄
患難屈辱寂寞磨練而來不敢誑語門下宜辦堅
定必徃之志無以二三之見襍之斯道幸甚敬謝
逺存不盡仰止
　　啓盛平寰主政
不肖裁尺一謝夙愛而老丈不鄙夷我累累數百

卷二047-2

言皆近世末學之膏肓老丈似亦有槩扵中誠哉
其言也夫既稱為學道人矣而複落聲色貨利進
取坑臼彼雖得一世浮名利一世進取然君子視
之如見肺肝其與不學者卒同歸扵湮滅腐朽而
已此不足憂也惟是弟觀世之憤人之假者多棄
已之真夫彼之假可嫉也我之真可尋也我精神
若逼真直貫日月通華夷流萬古矧今世之人不
可以感動乎弟願丈且愛己之真實從子臣弟友
忘情聲色名利豎起脊梁務達天德不負此生斯

卷二048-1

弟所效忠者如此貴鄉先哲如尤西川先生近世
醇儒丈取其書而究之必有以復我臨書不任依
切伏惟炳鑒外小刻二冊為受教地幸正之
　　荅楊惟舉謝汝敬孝廉
未知足下歸息時時有懷忽捧翰教次扵靣炙貴
邑崛起二公人人拭目以觀豎立夫豎立科第者
一時之計豎立道德者百千年之計足下雅志素
辦願更努力盖人生世上如石火電光直當與人
為善與人為善不在嘵嘵爭同異惟在獨知處宻

卷二048-2

證自脩眾人所欲者我能不欲眾人所為者我能
不為久之人亦自化扵善矣今之人不為不欲良
心豈不昭揭只為欲根一萌天地為昏轉眼滄桑
並所欲者無纎毫受用祗見不學者之愚也足下
登髙招臂其見必逺竊聴佳譽以慰同心敬謝逺
存諸不悉
　　啓曾植齋宗伯
先年以鄙見請正辱長篇娓娓惟懼弟之落坑塹
而欲拯之非丈衛道之篤何能有此弟心服心感

卷二049-1

予軰學最怕執見以為家舍弟若執止無所止以
為是則亦有所止也丈若不執有所止以為是則
亦無所止也弟所奉告者兩人以此宻證而丈所
告者則謂啓廸後學不可以此立教誠然然弟猶
有請質焉弟讀大學常謂啓後儒紛紛異同之辯
實此一書盖以其多落階級若中庸只一性字便
自包括身心意知物包括國家天下陽明先生只
提一知字以包之誠善讀大學者也我輩認淂性
字透即大學且為註脚彼儒者若何為異若何為

卷二049-2

同可一笑而置矣文王之止仁止敬止孝止慈止
信豈如今人一一而求之盖文王之德之純純者
純是德性也為君自仁為臣自敬為父自慈為子
自孝與國人自信故誦文王曰於乎不顯若一一
以求所謂孝敬仁慈信而止之則亦顯矣且弟所
謂知止者即易所謂休復學問不淂受用只為不
淂休無論陷溺利欲為不得休即終日兢兢天理
亦為未休易曰天下何思何慮又曰易無思也無
為也必如此謂之窮神謂之盡性至命舍此而學

卷二050-1

不過以意見纒縛道理而已非自得也弟愚見如
此老兄弟不妨時相商搉宇宙內同心能幾人也
謹此請正伏惟批教
　　荅許敬庵中丞
先生起家時滯跡周南方欲脩訊而棨戟遙指八
閩矣一中丞不足為先生喜惟是紫陽後遺風凋
落山川寂寞得潜脩實儒提衡其上此足為世道
喜也竊謂民生不遂由官紀不清小臣不廉由大
臣不法此其機若轉圜匪言語能喻先生勉之世

卷二050-2

號為儒者口譚性命身墮欲界一入仕轍乗機伺
便輙攘臂争先吾軰今日惟願以身發揮之悟貴
透徹脩在慥慥諸聖復生無以易此門下其謂何
不肖束髮嗜學苦困有年庚寅值四十初度日日
思年華老大寂無所聞幸天靈偶有所入翻然出
山思欲乘壯時為國家效一割而忌者黠者相鬬
捷其中至令　今上有三黜之疑實非　上意先
年請告未允今已發乞休疏盖進退禮義用行舍
蔵褆身要領不敢壞先賢軌度即以此得重譴所

卷二051-1

不辭謹因注存申謝并布近況如此臨楮瞻遡不
任
　　答劉奎陽
讀足下來教知用功良深但云覺此中時有空明
境界此段境界儒者執之為人間洞天知學者目
之為隂山鬼窟若不從此鬼窟度日始知真學足
下欲功夫無間斷所以間斷欲主宰歸一所以不
歸一請道不欲無間斷不欲無歸一作何調停此
處即子不能淂之親也弟昨日自文昌上梁冒雪

卷二051-2

而歸正思邑中無有擔當此學者得來教慰我心
期望丈教之學志不可不成此當事者之責不然
他日有不可知者惟丈倡之
　　荅涂鏡原中丞
吾軰既知此學此皇極之福學無用以事為用道
無體以事為體日間扵事事物物無放過處即此
便是實學更不必羨入山也惟是不孝覺生平麤
志於此浮氣為祟未能入裡處事自家庭以及眾
務皆從刻薄一邉此最害道不淺傷造化之元氣

卷二052-1

昔人稱孔子曰太和元氣流行近而悔之無及門
下既志此道願以不孝為戒寧心跡不見亮于人
而吾身之元氣决不可傷不孝孤折肱扵此故首
以是言即此是深造即此是自得即此是心傳門
下以為何如劉淳寰丈真脩真品服官不孝孤亦
欲進此語世間好人蹈此二字以為家當者不少
以是知吾軰宜學也
　　荅沈銘縝太史
荒牘冒干典記乃辱門下推老先生愛俯蒙優荅

卷二052-2

兼辱賜奠髙誼冷冷寸心難泯不孝於門下未靣
然門下心事卓犖才猷宏鉅則時於老先生所悉
之今有斯世斯道之寄者患無才將之有才者患
無誠門下才誠養之有素將來何鉅不肩不獨通
家之私願也竊嘗窺孟子登東山而小魯是教人
開見地一著登髙一步則見大一步故先儒曰內
重見外之輕今之重外輕內者彼無所見之也孟
子惟開千古之見故屣萬鍾藐王侯世儒漫讀過
只云所見既髙則其視下益小所見者果何物耶

卷二053-1

若只在名相義理上恐便不能輕小外物門下以
為何如望進而教之不孝襄先慈大事外即結茅
深山之濱與樵夫木石為侶懷我先覺此心悠悠
如之何久欲申謝津梁阻絕敬因入賀楊使君布
所請正如此臨風仰止
　　謝袁玉蟠太史
不孝過不自揣冒干名賢乃辱不鄙夷賜之教言
洞肝決腸兼賜奠唁更辱雄文跪而告之先靈九
原有耀元標益信此心無內外無人我無逺近無

卷二053-2

古今纎毫不隔也年來海內扵此學有窺者不孝
方期之為仕路津梁乃皆垂趐而歸世遂以為詬
病豈天忌其開眼而堅其成乎亦保任之功尚踈
耶夫學猶不離保任此不得已為癡人靣前解嘲
若真正開眼保任更何復言門下亦以不保任為
保任耶亦未離保任耶亦保任猶不害為不保任
耶昔吾邑先正末年單提收攝保聚四字不孝竊
疑其神識用事今拘儒猶以此為救命靈符門下
將孰之從

卷二054-1

　　柬劉雲嶠太史
小力歸備述丈雅誼此自丈錫類之仁念不孝孤
千辛萬苦無能報亡人萬一故必欲底于成弟何
脩而得此扵大賢惟有感篆而已先慈復荷丈雄
文厚奠九原生色感極欲涕久欲申謝緣隻身躬
襄事之後積憂積苦積勞積病且家無可遣之童
遂成稽遲丈必不謂不孝弟為不知德人矣茲敬
專人布下忱丈歸而養髙此自千古定著即欲負
天下之重未有不自艱難靜觀出來無論諸賢而

卷二054-2

嚴分宜先生黔山之養十年詩云元無蔡澤輕肥
志不向唐生更問年此何等志氣世皆以大任器
丈不孝弟則云大任今古無限惟真心為大人則
不以彼易此定宇先生徃矣此老我軰矜式奚以
名位論軒輊哉西江譚學令人掩耳直證聖脩不
孝不能不望丈為前驅幸有以振之不孝孤襄事
畢已結茅山中楹帖云居深山之中隨俗所便生
聖明之世與天者游二野興還來群鹿豕庸才端
合老山林三新闢山門徑躬耕隴上田丈肯駕雪

卷二055-1

夜之舟不孝弟當開蔣詡之徑無言掃周益公雪
矣臨書引睇
　　六科公書
不孝腐儒也握髮從諸先達游今二毛種種矣竊
窺吾儒之學別無竒特惟親其親及人之親子其
子及人之子如是而已故孟氏曰人人親其親長
其長而天下平夫天下平至難事而不外親親長
長非孟氏眼髙千古安能道此不孝自先母先室
之變茹痛忍死以考滿事辱我門下哀逝閔生翼

卷二055-2

我扵成俾不孝得跪告先亡者則誰之賜哉所謂
親其親及人之親子其子及人之子於門下見之
即此便是善與人同門下更無他讓不孝更不以
世語謝矣
　　柬餘少原
自門下別文江後頃過禾川令人睹遺祠而興思
耳　聖旨未下在門下必不為苦有志作人有心
世道者正是磨礲處受苦一翻則進益一翻心細
一翻始知世間不得意人亦有不自由處方能以

卷二056-1

已及人方能恕以待物方能忍人所不能忍學非
從困衡中縱聰明伶俐極終成話柄厯觀古名賢
不孝不能無疑心耳以其未困也門下勉之世間
可語者甚少有志者甚少易之睽曰君子以同而
異日間與人同者跡也默默進脩體認則同而異
也不孝移家深山中萬不得已盖苦難言處亦自
知得近日體貼静後觀喜怒哀樂未發前作何氣
象乃知宋儒亦深入此正著實用功處門下試之
必不誣各項參來學方不錯始有歸一處日間與

卷二056-2

友朋相處還當敬而静此正近日對證功課心懸
懸左右附此譚心惟自愛
　　荅錢啓新侍御
吳中使便多是匆匆無從寄候知門下杜跡深山
與世相忘嘗念世無真正為國家擔當之人有真
正擔當之人又羣起而忌之門下是也門下何負
扵國哉每從友人熟數門下巡粵西狀過則有之
不及則未也竊為斂衽門下近功何似吾輩學學
其同于人者非學其異於人者與漁樵牧豎匹夫

卷二057-1

匹婦同體是真正學問千言萬語俱從自家身上
體貼方為實學不然以為天地間一塲好事一塲
好話無異兒戲弟所謂管先生末一條路者煞難
言不孝知丈之一條路又微與不孝不同須聮榻
而後知之世路嶮﨑合併良難南望令人脉脉向
往矣不孝積憂積苦言難宣心三小刻請教丈未
忘我再望嗣音學脉關繫千古周父母使源源來
也臨書惓惓
　　柬郭青螺司馬

卷二057-2

李見羅公脩身為本此艮背功夫此老必不言大
旨不越此劉雲嶠兄淨土此生死功夫李則凝神
一竅劉則結念一虔凝神者不欲使神外走結念
者不欲使念分散淨土功夫閒時貨急時用也兩
家道路各不相妨能兩兼之亦可能兩忘之更妙
翁丈今日能兩兼之兩忘之乎愚意翁丈於生平
竭力一二不朽之圖畢精竭知亦已盡矣日間無
事宜一味休歇將去不思善不思惡平平坦坦熈
熈穆穆自有好消息相應易曰休復吉此弟請正

卷二058-1

鄙意幸批教之
　　荅友人
足下髙明但沉涵收斂之極便自穩當久而知不
肖言有味也起滅不易持循此處難商量欲持循
即自起滅而又欲持循無起滅乎幸參之
　　荅曾敦吾二守
足下引諸賢世德為言此猶落見解足下知漁樵
畊牧家世業即世德乎過信此一步則不敢卑今
而尊古矣

卷二058-2

　　荅管東溟僉憲
初丈寄七九錄劉野僊者到丁年兄者未到弟披
讀之中間不但如前批駁且有許多可疑處動輙
說夢說應感說道統有歸說轉輪王令人大生疑
丈心夫使學者竭蹷而不止者誰之過歟弟年來
覺無可說得丈書動輒萬餘言究竟必欲合三教
為一即此是妄心即此是多事今日弟不苦口與
丈說破誰復為此言者弟叨庇襄先慈後事已結
屋深山中楹銘云居深山之中隨俗所便生聖明

卷二059-1

之世與天者游即此是弟一部問辨錄蘇老云但
願生兒愚且蠢無災無難到公卿弟云但得生人
寡且陋不僊不佛不聖人丈之病在多若無若虗
是丈今日受用處附此謝併布欲言書不盡結萬
一
　　柬蔡虛台選部
頃從青原山中匆匆奉謝中間不記云何是時楮
筆不恪計知已垂亮丈金玉君子近精進此學行
且一日千里惟是學以培養天地元氣為主則自

卷二059-2

不差若自己身上做淂光潔扵他人身上全然不
管此扵世間稱好人而元氣亦薄矣說明德便即
說親民一民失所引為巳責古人徃徃如此丈有
志世道有天下國家重責者幸進此一步則福氣
更無量以丈仁心為質扵此學更有根基弟不望
丈誰望哉弟在農間十年無開顏事近聞
上冊立爰立二事喜極欲狂江湖小臣難道無心
廊廟但中間機括不知　上自轉乎亦有斡旋者
乎幸示弟敬此候起居并布欲言如此臨書不盡

卷二060-1

心中萬一仰干心照
　　柬劉斗墟憲副
信友為君子已亦君子矣信友為聖賢巳亦聖賢
矣有一毫逆度心損巳莫甚學仙者扶持一人升
仙即是一仙吾軰須如此乃能處末世之局促者
浩浩其天也
　　賀李本晦進士
羅儒士行曾匆匆布忱書行後思足下孝友置之
古人中不過而一段慈衷至性則又天地神鬼之

卷二060-2

所鑒昭也居嘗謂繪神者必先以沉檀為質未聞
其以溝瀆朽材此貴質之說也足下有其質矣從
此以至性而一鄉一國而天下俾世覩真儒明德
親民之學以吾里為鵠則足下之明德逺哉不佞
老矣望足下以衣被吾文江者猶落第二義惟足
下朂之萬里發仭政自今日始此學如入海無以
望洋自沮不備
　　賀蕭拙脩進士
觀人者觀其細微細者巨之徵也不佞熟足下居

卷二061-1

里細行至詳備今足下第是天以儀我邦人士也
有不為也可以有為軻氏明言眉山氏發揮冣詳
盡足下其必大有為于明世若區區以一第賀不
堪足下一瞬吾里先軰徹始徹終光明俊偉孜孜
求友以故出處皆有章程惟是不佞老而懶亡能
為亡山之助然談及足下有奮心矣
　　賀郭章弢進士
足下第為足下喜為曾舜征喜而里中人傳有賀
客湊集慶堂者甫翁曰此何大事與族中親友相

卷二061-2

約一茗而別此之清風譚之有生氣咸曰非是翁
不生是子足下資本金玉虛已下人又加以家庭
烝又培養之自臻廣大髙明與古人為徒竟甫翁
所謂大事者予日望之且以鞭末後著矣
　　賀蕭如城進士
君家少師之所貽者何濃郁而深厚哉宜足下之
挺然清時也足下有今日自青衿向暗夫弟數道
之此不必為足下賀少師舊書在秘閣中可取而
讀之吾郡數年藜閣不入豈有待耶幸勉之仕路

卷二062-1

危道學入微始不為危所侵謹固維檝親正人為
切砥幸毋少置念不宣
　　荅髙景逸大行
人有一種真精神相感通處有終日相對眉面南
北者有一面未交萬里几席者有日坐皐皮終日
譚而人不入者有口不譚一字人折肝相信者門
下冰心玉骨入微造室不肖神相感孚幾三十年
如一日如連袵常恨無由一登堂請正得奉手教
宛如靣承乾坤許大譚道頗有然非入義理則入

卷二062-2

揣摩非落意想則墮神識不肖束髮志道轉折盖
不知其幾近老而越知其難年來覺種種罪過自
懺自悔自以為悟矣不知隔千山萬山自以為脩
矣不知造千魔萬障建天地質鬼神考前聖俟百
世處尚逺中夜起坐真有皇皇不欲生者恐迷浪
而返如之何門下其無忘我老而時督教之羽便
即附八行也□見門下初問道時掉入商量卜度
叢中無足以助發門下髙明今想看破徹此迷雲
矣涇兄已往東林主席惟門下是任萬古在前萬

卷二063-1

古在後幸無怖苦以忍耐心樹鐵脊梁作東南砥
柱是望
　　答張鷄山明府
河山異域真心千古相照况生同時乎竊常思西
地諸君子有一人挺然而起即千聖賴之以重光
門下今其人矣紬繹來教是不暖暖姝姝學一先
生之言自足者盖直欲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故
無險不穿無家不參宋時諸儒濂溪明道象山慈
湖尚已我明學有兩派河東醇儒也新會餘姚則

卷二063-2

直拈聖學之宗矣諸家語曰静中養出端倪曰致
良知總是止啼法夫道一而已矣惟一一此惟精
精此辨必了性命之志徹聞見支離之障頹然穆
然若不識一字人如是者久忽然日開月朗先聖
言皆我心所已言者若何為良知若何為天理若
何為端倪可不言而喻矣學非從粧點聲色可成
者如食本以求飽如衣本以禦寒如講學原以完
吾明命明命未徹縱模擬極工隔千山萬山不肖
束髮有志今老矣念及全歸一着汗皇欲死然路

卷二064-1

頭曾經踏破故逺承教愛披肝奉復門下以為然
否便中望教之肅肅如對
　　荅劉君東孝廉
承教知道况萬福并諗近來静中學力精進見與
區侍御書翁丈見地的確不但吾里魯多君子醞
釀之功亦年深證騐之力所論陽明先生生知不
但陽明是生知人人是生知無一人不生知翁丈
試觀孩提愛戀父母果學而知乎亦生而知乎若
生而不待學則人人是生知矣體到此處始是人

卷二064-2

皆可為堯舜所云無善無惡心之體是到家語未
到家者語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鮮不驚駭旴江
歸善如陸子之扵慈湖豈容輕測翁丈謂然否大
都學人只一味自參自悟既到家如人飲水冷煖
自知不必先橫是非異同之心在胸中此意畧存
為毒冣烈鄙見請教幸財之賢郎相處數日知其
練達老成令孫玉立翁全福人殊可喜舟中捉筆
八行殊不盡鄙忱倘未當翁丈嚼武夷君數碗一
澆之一咲

卷二065-1

　　柬于景素儀部
常念今之學者欲學古之人如翁兄儀刑中外信
服今人有餘師矣約情歸性權不離經此二語誠
千古正論諸走而之他道者是自昧其性也弟看
來聞道還要愚人愚人淂即能守顏子默識顏子
之愚又曰參也竟以魯得之處今日時不自託于
愚魯不可淂也弟與翁兄並錮山林亦天以成吾
兩人之志作大官轉眼空花山林原不負人也志
山脚底不知走何處佳音未到不知委作何文字

卷二065-2

弟扵翁兄何敢辭惟所命耳顧弟今下半年病瘧
精神未復聞翁兄精神如六十歲人羨之敬附教
諸不盡
　　柬唐凝庵太常
久不問翁起居中間有便非翁相知故不敢託年
老大越喜前一班朋友淂講嘉靖間先軰行事安
得不翁是思哉憲時編是大著作幸早成之宋儒
謂孔子傳顏子者另一道是寐語若然是真有隱
乎爾此道如大海能飲一杯者能飲杯盂者各充

卷二066-1

其量各淂性之所近孟子秋殺亦是孟子性之所
近明道伊川兩兄弟便自不同均不害為道惟乾
元統天乃為全學保合太和乃為實功和不本扵
元則流扵情元不發為和則流于寂顯微無間體
用一原翁窺其全矣弟愚庸之資固守山中無可
請政因來教敬布所欲言此生緣豈遂再無日乎
心時時如對也月峰公為諸少年口角此老不竟
其用可惜可惜近聞澹生公編吏部書祝其竭力
闡此老無聽人言也翁謂若何

卷二066-2

　　荅馮少墟侍御
同聲相應同氣相求不佞于門下應求非一日矣
乃今春偶于張鄢陵得聞其槩今淂親承手教神
情會合針芥相投何幸何幸捧讀大集宛侍几席
聆金玉之音而令人醉心起舞也門下一段冲襟
恢恢不以既至自足不以成章病人猶于楮穎外
悉之門下入無涯矣拙序聊當請事亦以志神交
萬一此生如有晤時乎則道緣未了刳心有日此
生如竟無晤期乎則數語訂盟亦永千秋惟門下

卷二067-1

大加斤斧無貽同志咲也不肖年已老大今秋初
病瘧大半年精神未複門下年甚少俟河之清有
日兩地悠悠所恃者真性流貫不作纎毫間隔即
時時如見也拙刻頗有道長行人只身難携容淂
當呈上
　　荅胡趨儆侍御
常竊疑海以內播遷幾三百人豈無申隻手闢巨
眼為吾道一吐氣者偶從李君所得讀碑詩四首
予驚而起曰此開眼先覺也急欲通姓名左右而

卷二067-2

李君行迫遙望中州一星斗懸夜望斗極心亦與
俱懸門下其有以自重矣自重者而後能重天下
萬世今日舉動後日榜様越嚴越微吾道倚賴是
祝是望不肖生平從生生死死千起萬折稍通一
隙舉目寥寥難相告語懷我良朋何日覿靣相看
也承台函敬此復去秋七月病瘧至今皮骨僅存
杜門謝客伐木有懷惟深心相照是禱
　　荅楊晉庵都諫
不聞問者又幾二十年懷我同心豈竟無緣一把

卷二068-1

手耶不然是于心吾雲浦二兄有緣而于翁兄竟
相左也必不然矣中州之學雲浦可與語上而從
大集中知自得之深匪膚儒所能窺從此直達天
德日宏日邃作千古正宗望之望之弟生平從百
折磨練而入匪從順境中來安淂與老兄就正一
榻是此生之幸也李君來承台教佳集敬附謝不
盡言兩地脉脉弟此時因病瘧八月未能霍然難
以細布惟台亮
　　荅餘鳴雷鳴盛

卷二068-2

別後二十年來教云髯如戟不佞老可知也為之
悵然書中有急急承家學之意具為足下喜以僕
觀甫翁居官禾川垂澤甚逺秦中功最髙近管大
察公而恕其所貽者良厚足下軰當盡人事以承
天之眷佑不佞學無他長惟望世之學者從規矩
準繩澹泊立定脚跟即學脉不同然已先立其大
不然縱聰明才華此如無根之花立見其瘁人家
處勢盛能澹泊家範嚴肅自守未有不長逺光大
者也尊翁居官良苦制行亦苦惟僕知之足下軰

卷二069-1

居官時始知之僕病自去秋瘧起至今皮骨僅存
杜門謝客偶逢盛從至謹口授以請教楮短情長
惟心體力行之不宣
　　荅李用行
足下傳經中州尊母夫人教良是學問即淺近即
神化舍近而慕髙逺舍家庭而離親逰俱非正理
足下學有入而性又敏但願從規矩準繩萬不失
一至道之凝以至德敦厚之謂凝蔵密之謂今人
不及古正少此一着足下勉之淂暇過我彼此一

卷二069-2

切究之是所望也
　　荅趙幹所吏部
承教中多奮世激烈之語世間人品不齊贗而售
者多亦天意也吾軰學惟法天則兼容併包無不
在覆幬中足下如璞玉望味古人切磋琢磨之義
已精益精巳密益密自能慮以下人不見世間過
扵斯道方能堅凝不肖語折肱而來不敢以虛語
事足下盖所望者長且逺也萬勿以為狂言得睹
尊容堂堂正正陽明用事宜其表表偉偉妄題數

卷二070-1

語不知有當髙明否
　　又
正氣之伸有日望大著心胸寛以待人嚴以自待
世間人不必著一惡心豈但作大官者假即得美
謚亦假者眾世間事徃徃如此世界原無定準本
心自有定向惟不昧本心即是為己之學一切世
間升沉毀譽得失如浮靄徃來太虛無加損也持
此直布少墟先生既相信望細細商量日求所未
至

卷二070-2

　　荅徐藎夫尚璽
賤生荷隆愛愧無以當嗣無從申謝然心中時懷
仰不置茲復勞逺存知門下留心大業家學重光
甚為助喜不肖自去孟秋病瘧至今皮骨如削杜
門謝客久踈筆硯念門下孜孜為道之意兼所選
者精而核令後學易讀曉故病餘不辭執筆謹具
稿請正幸斤削為望學問不論脉絡只要精神逼
真精神真千條萬派同歸扵海不然縱譚王說伯
何用今人動輒議晦翁去晦翁精神何啻天淵門

卷二071-1

下之見卓矣敬謝教
　　柬吳玄水儀部
徃承教存嗣有入都門者即裁書奉複持書者至
而門下已捧　命出國門矣常怏怏無從請教記
從一逰學者曾道此意想亦浮沉矣心相映照世
間形跡不必論也舍親李文源兄歸始知門下移
官白下舍攘搆紛華之境趨恬淡寂寞之鄉此天
所以堅門下道緣即此越過學人多矣吾軰學無
別證世皆進從退處安淂世皆濃從澹處耐得此

卷二071-2

正學之受用真為致知格物望門下以身發揮之
　　荅錢肇陽明府
昔人云顏子沒聖人之學亡愚見聖人之學千古
千今人人本有未嘗亡也在人悟不何如曾子之
學猶有可傳者故人淂而祖述顏子四空懸崖無
可倚靠故曰末由學者未能悟循循曾氏家法亦
是逰于彀中晦翁格物一解雖有異同然精神建
天地質鬼神有功後學甚大不得以其批註而少
之愚見如此髙明裁之

卷二072-1

　　荅髙景逸大行
正病危中得手札及會語三小幅時不能作字命
穉奴曰此同心之言宜謹蔵之近稍蘇欲附請正
報翁兄而穉奴從故簏中搜不可得始而怒既而
思曰此天以啓吾兩人不在文字中卜度過日子
記淂札中有自誠明二句分疏語又謂從崔後渠
集有所悟格物夫後渠非知學者翁兄取其言虛
而可知誠明兩字要活看學開眼即誠即明即明
即誠分疏不得初未嘗內顧胸中此時是誠此時

卷二072-2

是明若將先儒語言較長競短再無有了期又記
得三札內錄出會語恐有不妥翁兄一段沖襟儼
然聖胚學問先立其大橫說豎說正說偏說逆說
順說俱是又不在言下說是非目前可望拈出正
宗與千聖相印正者惟翁兄實賴至道非至德不
凝以其人足以勝之翁兄是已久而知不肖語語
血誠也滿眼風波正藉之為切磋砥礪之資請看
風急天寒夜誰是江門定脚人白頭髙帽頂青天
是其時矣直布知心寒暄不瀆

卷二073-1

　　荅錢梅谷侍御
讀黽記稔老先生學問淵宏與世儒大不同語語
提唱曰仁曰生生則其造詣可知此之謂效天法
地之學從此路殊可以參天兩地方謂之聖胚不
肖老矣學之未能故于同志不憚饒舌知臺下與
太虛同度也
　　荅汪登原中丞
久不得台教意者弟無足以受教耶常念之如在
目前承翰示喜不可言弟即當趨教老年兄弟聚

卷二073-2

首此宇宙間快心事顧鄙情具複會眾札中夫以
名德元老如翁兄篤實光輝一彈指群山助響諸
君豈日對岱宗而不知乎弟竊以為嗣會即以貴
郡諸士縉為盟主即有餘師毅然行之自貴邑始
燈頭有火起抱薪叩鄰家門求殘燼語云早知燈
是火飯熟已多時願翁兄力任之敬此謝台翰之
辱諸不具
　　荅新安會中諸友
道鄉佳盟下招腐儒誼當竭蹶以趨遂夙慕真心

卷二074-1

顧歸耕二十餘年杜門一壑遂成孤性而去歲一
病元神未復坐失良晤豈不佞道緣之慳乎雖然
以不佞未來乎思諸君子濟濟鏘鏘聚會一堂金
石迭奏不佞神未嘗不往也常謂有一方區宇必
有一方勝槩有一方勝槩必有一代元夫窃覩鄉
有元夫傑儒而日溺于見聞者非忌則怠輙不知
景而效之是猶家有夜光而羨人之抱一珠一璣
以為竒也夫貴郡之黃山白岳代有名儒即近代
諸老以予所款交或秉斧鉞或司諫諍或持憲紀

卷二074-2

或理民社皆烈烈大儒名賢芳猷此必有根苑潜
脩未易語人者世不之深求而別有所索是道在
邇而求諸逺也是家黃山白岳下不知其奧而別
宗孤峰半岫以為雄也諸君子一降心揖志舉目
有餘範矣諸君子生長紫陽里意謂紫陽學似今
日稍晦不知晦翁精神建天地質鬼神考三王俟
百世誰能淆之彼之持說稍異者正所以翼晦翁
未墜之緒而光大之皆紫陽血□异同不足計也
又以二家學並馳域中乎不知道一而已晦翁云

卷二075-1

新安無朱元晦青田無陸子静以二家並馳者是
二之也通此則紛紛藉藉不足較矣惟思天之與
我者自成自道為仁由己當仁不讓千古以前千
古以後誰能禦之語云縱不識一字終是還我堂
堂大人願與諸君子交勉之不佞近又理會晦翁
釋至善云事理當然之極無一毫人欲之私此語
直接唐虞精一真傳若以些小見地理欲交襍去
至善天淵即起陳王二先生言亦卒不能越此敢
以此畢請正之私莫徃莫來悠悠我思惠而好我

卷二075-2

示我周行元某九頓日望之矣
　　荅馮少墟侍御
拙作聊定千古之盟而翁丈沖襟與進皇皇恐恐
弟自先秋感瘧至今春大劇幾與天逰幸稍愈杜
門謝事始知了死生一路此路一提不知事者硬
以為佛氏之學不知易曰原始返終故知死生之
說吾夫子先道之矣不然未有不流入見聞覺知
生滅路去也開示後學少不得與之拄杖若吾軰
年俱老大歸根復命是脚根下事謹以請政同心

卷二076-1

千古兄弟惜道路逺無由數請教明月在天有懷
如結
　　荅錢肇陽明府
先是曾有近刻三册托太和王父母呈上淂來教
似尚未到門下學日新月盛吾道之福來教引諸
先儒具仞逺心但吾軰老年脚跟下事要明白一
切名號俱是色相倘自己本命元辰受用不來即
千萬世名我軰以大聖大賢皆是虛假的然闇然
處正在扵此願與門下共竟之太史歸來共竟大

卷二076-2

事父子師友天倫真樂他日出而任天下之重始
知家學淵源良為同心慰不肖先秋病瘧至今春
劇幾與天逰近杜門謝客日有鞭策不敢放過辱
門下愛敬以謝
　　荅錢機山太史
聞門下以大老先生初度請歸門下以為尋常事
而觀者羨庭闈樂事仁孝完福儒紳中僅見者昔
孟氏所稱三樂人輙漫讀過不知所樂何事不愧
不怍實有用心處倘非如尊公及門下夙常根究

卷二077-1

則世之父母存而育英才者豈少哉竊常思文貞
先生一生入細微處真不可及故臨事種種有致
門下乘時一尋先軰遺軌此分內事不必遜也乾
大事肩大任未有不自窮廬始不肖老矣與世何
求念同心之求故敢請政一切世間語不敢瀆望
努力明德以光家學不宣
　　荅蕭畏之孝廉
足下枉教知神情凝定得來教又知扵學脉尋究
僕晩年得此良友喜幸何其諸老云云如藥方隨

卷二077-2

人用用得一方著久久自能開悟悟開如人飲水
本地風光受享無疑不待人告語矣總只在發念
真真一生結果無量足下勉之
　　荅劉石閭中丞
翁德學日新浙人誦清淨寧一之妙不容口今始
知篤恭不顯之說聖賢切實語不欺我也弟年來
覺惟有聞道一路再無別事愈收斂愈真切愈真
切愈進步一切聲色俱属幻泡弟嘗私念云廚前
火杖能得幾時不自猛省真為枉生惟翁無棄我

卷二078

督之成是祝山林朝市相對此心纎毫不二耳敬
謝不宣

卷三001

鄒子願學集卷之三
　　吉州鄒元標爾瞻父著
　　東越年弟周汝登　　　門人藍光祚
　　同郡後學郭一鶚　　　　　婁文華
　　　　　　龍遇奇編訂　　　徐弘祖重梓
　書(下)
　　荅萬思默光祿
文潔長逝心益孤矣翹首豫章門望翁何啻太華
之昂霄心不歸依實同浪子不肖浪子耶顧自歸

卷三002-1

鄉來西江使稀即有使村使不知問台宅是以踈
違翁猶記存末學具感厚徳竊嘗言吾軰在天壤
間一段真精神照映精神逼真千萬年不言而喻
不然即終日相對二之也翁沉毅清邃精神在吾
几席未嘗踈矣歸家十年家園外不敢窺左足聞
翁秋到桐江幸先期我當拏舟走侍
　　荅錢肇陽孝亷
春來百卉敷榮伏首田間不勝求友之想忽拜琅
函美人之心先我同然昔人云千百世之上有聖

卷三002-2

人此心同此理同元某于今益信矣至讀證義首
掲時習章至人知有意之習不知無意之習與不
肖所說格致誠正之義相印證一時亟盡上論同
處盡多門下見地已到佳處從此日積月累融而
化之吾不知其止也門下勉之榮名有盡此理無
窮吾置身無窮中視世之浮名一吷耳不肖衰颯
半生髪白且老聞門下之風亦從此不敢自退墮
　　荅孫月峯總督
朱金翁書道翁語云為相在結　主心又在不失

卷三003-1

天下之望疑不失天下之望必不能結　主心結
　主心又安能副天下之望不肖則謂此二者原
不相妨此一段精神在茅廬中果是不失天下之
望精神即結　主心人不疑我翁謂若何翁語默
動靜成象成爻猶歉然謂舉足有錯具仞冲度翁
信聖人舉足有錯乎只宜信聖人不從錯處追咎
從無錯源頭處理會此一着不錯則無之非是此
一著錯即舉足皆是亦錯矣是集義所生者一着
不錯之謂也義襲而取者舉足不錯之謂也慈湖

卷三003-2

是貴鄉具隻眼的漢子盖渠每夜披衣静坐忽然
露出此一着精彩故有言即峻譬之即泰山絕頂
者見日出只言日出光景再不顧世間有從山內
盤旋未信世間未登絕頂者此濓溪誠通誠復之
說為其落階級一掃無疑也學問大有大益小有
小益生有生益死有死益不盡在事業上見若盡
在事業上見則孔孟何嘗事業只護持堯舜禹湯
文武家法俟來學足矣翁謂宋義利之辨甚明故
今天下雖有逆民卒無附和今之諸儒媛媛妹妹

卷三004-1

只是守此義利之辨待來學足矣義利之辨甚細
微非如世儒所謂義利者必欲求事業軒轟即為
出位即為妄想即為多事即當大任而未必有所
樹立亦無損扵此學盖此學屬性地邉事而功業
則屬才情近日敝里王塘老云陽眀先生長于兵
事亦屬才帶來即無功業可見亦無害翁宇宙間
氣當代先覺元標謹剖愚衷請正翁不以為然再
批教元標又當求進也
　　荅陸海門眀府

卷三004-2

淂手教知吾弟服官畿輔少年入仕而又為人師
非老成端重不能取信于人願吾弟一切從規矩
準繩中立脚不但居官為人亦當如此僕看來近
世學問敦厚崇禮一步决少不得古人說知崇即
說禮卑髙明英爽多易脫畧禮法之塲摠之無大
人之志大人以萬世為度敢薄待其身乎吾弟細
心勉之他日涉世久知僕言有味也
　　荅陸鍾陽孝亷
吾弟青年英英宜以古人為必可學願取胸中所

卷三005-1

冣喜者上嘉下樂若只從今世人眼目過日雖容
易過亦可謂負天之與我矣世間科名不少究竟
與草木同朽吾弟開此眼目舉足再無了期貴地
孫淮海李同野當時在人爭易之今為貴州人品
吾弟軰有一人向此路行吾志遂矣自愛自立
　　柬文時甫眀府
足下學見大意切須珍重盖畧見頭靣恐遂流于
放蕩還當終日幹幹白沙云終日乾乾只是收拾
此而已僕徃庚寅年略有所入既入都眼空脚濶

卷三005-2

幸再謫金陵與鄧先生相處始逐漸入于細微今
覺猶未細微在古人說智崇禮卑煞有味願與足
下終身共勉之
　　荅粵中友
復所兄置之文苑不如兩置之以俟後來論定弟
與此兄跡甚疏然庚寅一處于都下數日兩晤于
文江知此兄真正不落世儒窠穴非世間眼孔所
能窺也來教謂其宗佛老後孔孟此世間學者祖
述常談象山抱此寃于宋白沙陽明抱此寃于明

卷三006-1

世之學者一稍知向上便自以為佛老不知諸老
即于佛亦苦向上鑚研故能知儒未知佛必不能
知儒如今人未知佛之道何若一聞佛名便自硬
排強非譬如有司聴訟只聽一邉說判斷恐未足
服其心也來教又謂複兄寛縱此兄寛縱誠有之
然寛縱彼意有在盖心不見世間過不墮分別想
不落揀擇障以無削吾道元氣非如世儒兢兢尺
寸從名根起念以結果一生之謂也即寛縱亦正
其仁處君子過扵愛過扵厚觀過知仁夫子常有

卷三006-2

言矣又謂其受門生之累夫夫子不聞以聚斂之
冉求短喪之宰我貶聖奈何門生能累我復兄門
生千百人中有一人眼目眀延此緒不泯即為千
百人受累所甘心也世間與人為善者少忌善者
多明善之脉絡者少不眀乎善者多復兄生平文
事任情不攻則置之文苑生平竭蹷于道有聞則
嚴為責備吾兄嶺南一丈夫名儒與不肖相處三
十年知心老友猶相信此語不過更誰復有信者
弟老婆心切故敢縷縷夫此道此學平平鋪鋪無

卷三007-1

大奇特越精修越渾成越不入世人眼惟吾兄信
之不盡心期尚俟再請
　　柬許敬菴司馬
間常聞四方友人論翁與楊少宰學不同大不相
能然耶否耶學術不同父不能淂之子師不能得
之弟有學而得性之所近者我之所見安能必其
質之千聖不惑耶人之所見亦安能必其無一是
耶故世之論學惡異黨同者皆起于有我我心未
除惡乎巳之是人之非耶此不肖愚忱翁以為然

卷三007-2

否貴里有周海門者不肖心友也相劘留都覿體
寒舍不肖兩人似無異同見所謂九諦二公良工
苦心矣此君貴裏一隻眼人翁幸廓然其之昔人
云建安亦無朱元晦青田亦無陸子靜今浙中寧
有許與周乎吾儕今日學術流弊為整頓法門則
拈皮帶骨無之不可若欲躋聖域開一脉以俟千
聖則神髓處有人理會者可輕置之乎謹此奉候
并請正偽翁不拒不肖種種欲請正望翁教之
　　荅錢肇陽孝亷

卷三008-1

此道四通六闢非諸家所能盡譬之射有中于上
有中于下有中于左右人聞其箭聲在的皆以為
中然中紅心者自別不上不下不左不右始為妙
技聖賢懸的示人豈一弓所能盡苟于此心未信
吾直求自信信心所以信功令也天命之謂性命
猶令也維皇降衷厥有常性不自尊從是為背功
令今人所謂尊功令者盲引群盲相率入火坑舉
頭天外望者始知惟自性是尊即性即功令矣門
下謂何門下著述既富卻宜空諸所有陶朱能手

卷三008-2

致數萬金亦能散數萬金是真漢子門下俯鑒愚
言
　　簡唐凝菴太僕
近世譚學以為世間一美事置身其中不肖常云
人有真精神不可掩吾軰惟求所謂真精神者即
與古人相揖讓矣門下謂何
　　荅孫竢居比部
吾軰在山中老態浸浸且至惟相期尋不與世凋
殘者共相勉厲斯可進可退不以世間行為重輕

卷三009-1

不肖心灰體憊足下行且一日千里願有以振我
　　荅雒少隱廷評
門下資本淳龎志追先達年來玄探邃詣知月異
而歲不同無由縮地一聆玄提奈何奈何先正云
東西南北此心此理無弗同者能時時不起纎毫
意念即異域比鄰然不起處煞難非學見大意未
易臻此願門下深心究竟道一而已無二法門也
不佞學未得力目長足短系心同志不憚饒舌
　　柬馮可大僉憲詔獄

卷三009-2

日望足下早膺　特恩竟不果　帝恩有在但恐
臣子辜負耳願足下以日為年時時惜寸陰斯為
不負福堂光景頃編　楊斛山劉晴川周都峯三
先生集知三先生當時在獄中切劘可幾古人今
相處有如昔人風味否學問要着身受用意興承
當終有消煞惟實見性者自不容己自無消歇若
不知學人便自以為足望足下百尺竿頭更進步
也
　　荅喻養初司理

卷三010-1

簿書即道惟在信得深厭與不厭總任之有心除
厭又增一厭厭厭相尋再無了期知學者忙裏偷
閑厭處即休臺下徹此無之非佳境矣
　　荅錢肇陽孝亷
貴鄉諸君髙者沉酣文史及烟雲諸萟足下獨究
儒先所用心處真可謂有志丈夫先儒謂千百年
幾人有志志是志箇甚既不著跡亦不落空近世
儒者髙眀悟入根宗于倫常鄉黨中多所脫畧不
知倫常鄉黨即性即命篤恭不顯慥慥篤實越學

卷三010-2

越入細越渾成不見與眾人崖異而相悅以化不
言而信者浸浸如魚之入水此真有淂僕學之未
能足下勉之晦翁學豈容輕議僕看來是儒者大
教主如人有本錢開南北貨店任君自取若執寸
斑而輕議不肖心未敢未盡則可謂其不是則不
可此老晩年有獨至處定論可按也惟紬繹愚言
足下祀田一節學行于家惟將身挫在萬物之下
則學行于鄉志超于萬物之表則學行于天下朂
哉讀證義者人人拭目矣若不肖曲士目長足短

卷三011-1

何足云云
　　柬馮可大僉憲詔獄
昔不肖過長沙一先軰敎之云日間宜以經濟為
心庶不泠澹不肖告云如是是猶不能割斷意今
而知其言之有味也悔當時錯過時光
主上豈忍終舍足下純臣願留心世道庶不寂寞
學問與經濟原非兩事留心學問即是經濟留心
經濟即是學問看得是一非二始無礙同事諸君
子勸之乘時脩悟若以為好光景便是好光景境

卷三011-2

無好惡皆起扵心心既安樂即是福堂三忠選可
時玩也
　　柬朱玉槎司封
出而為國掄材入而戲綵此儒者榮遇且門下溫
然玉潤即之也令人鄙吝心消不言飲人以和門
下之謂矣吾軰學從闇然處證處同寅無淂崖異
近學成者成一我相故物不能入此不肖學而未
能囬首無及者門下天賦春姿默與道合必無此
弊矣何如

卷三012-1

　　柬凃鏡源中丞
晉中一奉敎後無從起居林皐人又僻處深山無
真信使荷門下念我再辱瑤華昔人謂年相若道
相似故聲應氣求不佞于門下同志年而道則敢
望僊踪盖步趨不遑矣匪諛匪諛脩身為本之說
近從見老集中始知此老根宗傳曾子一派學問
一向淂其書即散聖門宗派惟顏子卓爾地步難
言不如曾子學問足繼徃開來宜門下服膺之不
忘也

卷三012-2

　　柬孫月峯總督
翁書盖今年春初乃至年暮始到通問之難如是
捧翁書受教良深以明徳純誠大老如翁猶自省
有錯欲循循階級即此二語百代後學典刑矧下
根劣士敢嘵嘵自取罪戾惟有默默虛受耳盖嘗
論學有宗門有教門易首乾坤乾天也宗也坤地
也教也自誠明謂之性自然是誠明的非由人力
強勉湊合而來由強勉湊合而來終是斷續終是
造作易複之諸爻不逺復祇曰無悔頻復曰厲惟

卷三013-1

休復曰吉休復者休心一處千休萬休之謂白沙
公云非全放下終難湊泊若從冊子理會欲從聞
見上撐持欲從形跡上比擬欲從識神上照應終
是一間未逹乾之諸爻曰羣龍無首如上天之載
無聲無臭至矣盡矣昔清獻趙公聞雷鳴書柱礎
曰兀坐虛堂空隱几心源不動湛如水一聲霹靂
頂門開喚醒從前自家的歸休題髙齋曰腰佩黃
金已退蔵個中消息也尋常世人欲識髙齋老止
是柯村趙四郎尋常二字卻當玩味翁今之清獻

卷三013-2

生平理會此一段功課必有說倘見者以此段為
禪而抹摋之苦矣天下無二道天下無二學世間
真正出類抜萃人一眼照徹乾坤肯以疑情自生
阻隔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語上矧人品上之上者
乎天民先覺匪翁誰望一覺萬覺即心即聖矣
　　柬鄒孚如光祿
兄年來學問何似著述意宜輕盖世聰明人宜于
性命上討分曉無為只眼者所瞞方不負此番出
世愈肯入入一次知世間人知學者瞞我多少兄

卷三014-1

與漪園丈時相過否此兄世知學者兄細心叩之
知弟望兄意真弟庚寅年有入處心粗盤桓至去
冬又覺疑情稍斷然尚未在此時正叅求之切敬
以請教兄惟兄留意書中惟此切務
　　柬馮慕岡僉憲詔獄
淂書慰我懸仰春初聞解網之息既而旋沮風霜
雨露無非恩也只當順受之義詳于易易困聖人
繫之曰亨曰有言不信尚口乃窮曰致命遂志何
以曰亨亨了心之謂心中無死生無是非無毀譽

卷三014-2

之謂也有言不信尚口乃窮只一味致命遂志命
字有從性地初言者有以氣言者初學且從凝氣
入則性地一齊俱到凝氣一分致命一分凝氣十
分致命十分收斂精神真見世間小而我有與天
地無對者在上之恩所賜者大矣萬苦千苦臣子
本等不為足下解足下無錯過好時光也
　　荅劉雲嶠太史
世間學問不眀策身王家欲托隱為髙此其心不
忍又有欲在家作學問者此皆看仕與處道理作

卷三015-1

兩様出也無損處也無加道理平平坦坦在外朋
友多夾持眾身子躱閃不得精神退避不得只要
自家火候真耳且南都與家鄉一水奉太君徃江
魚竹笋足供菽水如轉大司成及少宗伯少宰俱
在南中得便太君誠妙即不然內轉亦奉太君徃
今古聖賢在世間各有模樣不能盡同鄧文潔精
神不能勞吾軰所知晩年一出弟實從臾倘渠晩
年不一出門下謂當渠老夫人後彼無追悔平此
處真心真道理更無回互處且門下骨氣精神力

卷三015-2

量學問皆能擔當世道萬無墮世儒窠臼
　　又
鷺洲問荅為人所逼信口說出正欲露醜請教然
從今又愧未到處甚多幸教之蒙山先生是篤實
先軰脩福地生人天者晩年謝客安間間亦有見
處是邉明邉暗軰無大開眼目劉述亭見地似過
之陳思岡語未然豈以在北都為仇耶既轉官便
去如此等形跡切不可有亦不必形之言門下久
而知此言妥當世間人成人美忘形跡者少即文

卷三016-1

潔先生昔時亦非必要南都當時事體難言只冷
如此門下何所罣礙南北一也思之
　　柬俞定所觀察
得兄教猶有規矩以為規矩世間規矩豈人為得
天自圎地自方聖賢去後聖賢來我軰惟自成自
道可也無作葛藤想葛藤語安老真正骨立學者
但其學素肯用功拋舍不下觀其序近溪先生語
畧曰學把捉不定不知以何為把捉又曰學者未
能從矩先學從心不知以何為矩從心即矩也此

卷三016-2

二見地正有商量處昔人謂淂力處在此受蔽處
亦在此兄閱而知之淂暇出此書與安兄商量透
此二關始知弟老婆心切弟有一記一序十詩贈
此兄行老婆舌頭乾矣兄取而閱之有見教處千
萬見教
　　荅吳安節侍御
拙稿本無足觀以台下心交故只得獻醜臺下欲
布之萬萬不可弟學未成章去冬所入眎前語為
敝帚其不可傳一弟年尚未一生浮名為祟患不

卷三017-1

闇不患不章患不幽不患不顯無實盗名鬼神所
惡人理所厭其不可傳二弟生平欲學蔵身以恕
猶不免於忌者書傳必憎茲口其不可傳三昔先
師廬山先生集欲刻潮州其友王未菴力争之是
時先師年六十五猶為友所争師敎當尊其不可
傳四千古聖賢相傳只此心心未明書集何有弟
于心尚未透雖有微明亦多管窺天假數年更有
進步望寛以俟弟進機何似其不可傳五弟屏跡
山間與世無營無故而勞有司公祖刻書彼口雖

卷三017-2

不言心鄙弟為好名小人其不可傳六望臺下愛
弟以徳弟知亷恥人也如必以弟為可敎待臺下
持斧日或賢公孫及賢郎儀部兄大行日圗之未
晚有此一冊在徳門弟亦增榮耀弟有可觀者多
在外集也嘔心奉告神眀鑒之
　　柬顧涇陽光祿
海內同心真脩如兄不得促膝時時商量我懐如
何兄學卓然成章要須徹地會見吾人精神與天
地同體萬物同情纎毫無與愚夫愚婦異者方為

卷三018-1

真為巳方能暗然稍加矜飾色相荘嚴即落世儒
巢穴兄謂何如弟今無別念但得諸兄弟聚首一
畨便成好世界
　　柬馮慕岡僉憲詔獄
客冬滿眼風波故持書者望國門却步此亦天理
人情之至未敢歸咎他人也足下經濟書成此書
從苦中過與耳食者不同容圖請教今人吃飯求
飽穿衣禦寒學道緣何事為有甚于飢飽者在無
終食之間違仁衣食不知道則其違禽獸不逺古

卷三018-2

人學道覺自己身上受用淂力足下今日在死生
患難中非平素志學何由得此但今從此得萬古
不變的灑然氷釋起古人諸名賢相對不疑不惑
始為真學得力足下勉之恐虛過此好光景也
　　荅劉宿之
久別荷來敎甚喜首不淂于心總之未知心體若
知心體平旦與嚮晦一戒懼即不覩不聞不覩不
聞即戒懼把持與不把持不必言矣後二不淂于
心愚意屬妄想說得眀白是周公孔子事與身子

卷三019-1

何干只脉脉叅求何者是我本心心體父母未生
前何似叅淂謹精神向裏有日天光彂更不向古
人蹤跡處比擬跡不同其致一也敬復持此為後
騐
　　柬孟連珠通政
南都一別遂成陳跡翁玄脩何似曾有仙仙逰者
至乎弟亦曾細叅此終未遇其人學有脩有為俱
屬幻跡惟天之所與我者無脩而無不脩無為而
無不為弟願學之未能也翁丈以為何如弟自歸

卷三019-2

null

卷三020-1

辟旁通曲暢各路俱走一遍而後能折衷不然如
人果腹即有天廚玉饌彼有所不受翁丈謂何再
上小刻四冊伏乞嚴批弟得聞所未聞也
　　柬凃鏡源廷尉
聞丈拜廷尉為吾道喜丈有味于平之義久矣今
進而為天下平衡平而輕重取法總之無意今天
下所以不平者人各懐其意見以自封彼求多于
此此求多于彼求之不得則兩相勝不相下而惟
學人為尤甚彼曰吾學然此曰彼學不然不知道

卷三020-2

有同耶異耶一而已矣宋儒云青田無陸子静新
安無朱元晦此語煞有致弟敢以四小冊請敎山
農心行畧具一斑丈幸無人我相為批駁幸甚
　　荅李夢霖
來敎以看庸言庸行與神化作兩件夫物有兩件
即有先後庸言庸行即神化先儒云灑掃應對便
是形而上者此語冣精當去心上瘴翳合靈府光
明亦是兩截語肯信良知原不昧從他外物豈能
攖又曰心性何形得有塵此先正真血脉語若不

卷三021-1

明白未免墮落世儒窠臼知足下有志斯道一切
擺脫陳見與眀眼者商之若日與鄉里學究叅研
再無有出頭日子真切
　　荅蕭昆陽比部
祠堂建矣譜牒葺矣生平功勳榮華滋味嘗矣人
生世間必有一大事茲能從無滋味中特地尋出
自家寳蔵來方名真正英雄翁丈直信此一段始
知千聖萬賢路頭居嘗思昆老大江東精神射牛
貫斗如之何臨老不作了事漢九頓致意常叅如

卷三021-2

何了手自不容巳
　　荅但孟皐
讀扇頭所書細語足仞真見閱外篇則又微有晦
足下年方茂著述念宜且遲一味涵養沉蓄之極
久之迫于不得已則機不可遏未晚也近來稱悟
而以蕩踰繩矩者不少僕近嘗稱引吳康齋先生
格物雖眀無補日用二語吾輩有悟須宜于日用
事事中規中矩始算得數不然口譚說而已願吾
弟共勉之夏邑君事此公書至當不敢負所托不

卷三022-1

肖廢棄林皐久所恃者無求硜硜之節若併此硜
硜廢之所學何事年來惟有謹束再不敢放鬆也
　　柬王塘南太常
宛陵王生時學陳光庭先生門人來稟學望翁指
其迷教之不肖不覺老矣生平萬却數年苦心亦
不敢錯過具拙見小刻中一向蔵醜徒向無志人
說法不肯有知人前斫頭今忽忽忘其我見一一
請正翁翁幸一一批駁之不肖又當洗心以進求
不負翁王生坐守而歸不肖渇中以俟

卷三022-2

　　柬汪登源中丞
兄誠完福更復何事惟有學問一事是兄一生要
緊事此皇極之福未易承當兄巳闖宋儒門庭此
外有聖人室奧在望兄一洗昔人窠臼掀天掲地
真見本來面目始知鄒生為有情人也據前兄與
周海門兄會時畧聞兄一二語則猶與舊時一様
居安地步兄已到資深逢源地步兄自省何如生
平心知舍兄無多兄愛弟不啻肉骨言之涕零無
能報兄惟有此耳

卷三023-1

　　荅徐石樓中丞
臺下責愈重望愈眾願益毖飭小心翼翼如初仕
文水時弟為至願一日二日有萬幾焉世儒以為
人君不肖則謂不獨人君幾之言微也即一常人
誰無萬幾而上之人至微而顯一不入細投之者
眾願台下斂之若虛若無取古名臣傳熟玩之即
貴邑唐貞襄先軰其風度可思也貞襄開府所至
肖像而尸祝之以其有恵澤利民故台下之才之
度何減貞襄先以是為祝賀更有進于是者則以

卷三023-2

俟他日弟蒿目俟之矣
　　柬王塘南太常
不肖具拙見請正盖出一腔血誠翁不為塗抹豈
以不肖無受教地耶亦或以成事不說不肖憚彈
射耶不然矣翁來教云悟即事即理者恐成玩弄
放蕩不肖則謂若玩弄放蕩人縱說即事即理事
到手終是隔礙筭不得數既悟即事即理未有不
自困心衡慮百般磨練出來朱子云用力之久一
旦豁然貫通之語不肖常深服其言以為極至未

卷三024-1

有無所用力從口嘴叅和而謂之用力者既以困
苦而得必不以玩弄放蕩而廢大兄創業之子千
辛萬苦雖極富裕與庸眾同操作若世之玩弄放
蕩畢竟入手悟者未悟以為悟眼不眀者為其所
蔽耳不肖一生從生死夷狄患難升沉憔悴百折
中而來三十年前承先覺之訓服膺于心未淂時
不敢輕出一語稍見時不敢自以為是汲汲皇皇
惟恐負天負師負先覺至自負早夜叅求不為不
潜數年始悟識神之害事又越近年而有悟心性

卷三024-2

之旨此昔靣正于翁者翁來敎云父母未生前朝
夕賴此一件不肖近于此句大有省發父母未生
前此引人語實到家語肯安心時時是父母未生
前越妄捜求越叅證時時是父母既生後翁所謂
一件者是有一物乎有一物即不中無一物即落
空有一物無一物之間即是調停學問無調停法
故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此語誣人奔
走一生深入鬼窟猶自以為仙都天堂此學之極
弊也不肖敬九頓以謝敎并以為受荊地嘗恨世

卷三025-1

法束人不得時侍翁左右得求砭剝故不覺饒舌
　　柬陸仰峯眀府
淂來敎知門下以學為政神情閒雅喜不可量李
先生學自淂不可知其開發提示處宛然曾氏家
法即欲不信其可得乎夫今所可與人告語者惟
此一段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此難下語
能者從之吾軰勿論李論張論孔論曾惟日間當
下體騐自己受用何若有不煩告語者看破此孰
孔孰曾孰張孰李一咲無餘事矣看破煞難非實

卷三025-2

下功夫未易透透此更無葛藤語何如
　　柬李見羅中丞
自陳繹曾歸無時不仰思翁然跡雖踈而心神嘗
時時對越翁嘗與友語云李先生在七閩雖不必
吐一字度一人而二十餘年囹圄及戍所規度即
起宋儒與之較孰古孰今即此有餘師矣使人知
學之不為患難楚更患難愈久而愈光者翁也不
肖火候無當鑄人無術偷閒萬山中作懶漢無可
就正翁者

卷三026-1

　　荅文時甫明府
睹臨湘命竊恨西江不得借我慈父又恨僕早廢
林皐且久仕路滿目新貴人無能為吾友地道恐
眀珠不無按劍且將奈何既而思吾友骨氣學力
有目者自能物色未必風塵中俱眯目人也願吾
友以古道禔躬以世法待人褆躬貴嚴待人貴恕
既恕示世間種種責備我者皆情所必至常見學
道者遇上司及地方枘鑿不相入此皆起于學問
未周彼此無益未可盡歸咎于人且近世學者先

卷三026-2

有一箇學問模様在身見世間人作惡意重已不
能容人人亦不能容己古人盛徳容貌若愚一味
闇然君子無眾寡無小大無敢慢愛親者不敢惡
扵人敬親者不敢慢扵人不肖近為朝夕功課學
問本體無可說只在親民上見若臨民處事上有
滲漏說甚本體說甚功夫近世學不得力正坐此
弊吾友其日間體此數語事上接下有多少不周
貫處即此是學之切要也
　　柬余少源侍御

卷三027-1

不肖嘗意髙忽畧近讀一日二日有萬幾焉匹夫
匹婦若勝予焉以為不獨人君凡為人者皆有萬
幾能時時謹幾人人切勝予之懼近世學者才髙
意廣蕩而無制皆坐幾之不慎願以此二語奉報
門下一么麼小官覩之即勝予如是心才入細不
肖無補世道只為心粗世故不覺言之有味又不
肖昔承周山泉公敎謂人得意中能收斂是大福
氣人望門下時時收斂無以得意中錯過好光境
正好以作縣之心行繡衣事福氣大何如之敬此

卷三027-2

奉聞老婆心切耳
　　柬劉雲嶠司成
門下學成行尊徳風廣被為父兄者恨不令子弟
早依法席此豈可強致天之生物因才而篤父母
愛其子不以愚不肖賢知異惟知一團春風和藹
大以成大小以成小方為天地之仁弟近有味範
圍天地之化曲成萬物不遺二語天地之化吾儕
範圍之賢知者多流于過曲成之則罔有遺致曲
之學自至誠以下即當從事然至誠在今日亦當

卷三028-1

致曲廼所以盡性也門下以為然否弟在山中十
三年近深知道理無窮得少為多強迷為悟終不
濟事如之何不負今生謹此請正
　　柬李見羅中丞
先正云若要熟也須從這裏過今世儒亦云然利
達者從一生順境中強排道理遮人眼目曰儒品
如是足矣世亦從而儒之元標嘗以只眼拂拭宇
內無當觀者或以為狂為刻不知元標非狂也刻
也千古大事豈脆骨柔顏人可承當翁徃譚學劍

卷三028-2

江上從者如雲不肖未敢以為然未免落世間利
達中儒品今翁廿年間又回首前劔江上何如語
云非至徳至道不凝天地之于物風霜剝落而後
萬物嚴凝儒者于道百苦備甞而後至徳以備翁
千死千生萬死萬生熟矣凝矣昔伊川先生自涪
州歸曰世學皆變獨楊謝二子長進今翁門楊謝
為誰有變者有不變者愚竊謂非諸人之變諸人
本相自在廼伊川未之涪陵眼不清耳附以賀翁
亦以為　盛朝天助吾黨賀始知昔之穽翁縶翁

卷三029-1

者皆嚴師也何時拏舟中道一為請正
　　荅周耿西中丞
今人日從擾擾中迷惑有一人焉從冷淡處靜覷
視世間人何啻鬬蟻儒門自少為之乎也者所迷
惑既入仕髙者為立徳立言所迷惑稍知檢束者
又為名相所迷惑功入細者為識神所迷惑有告
之曰道有正宗有法眼輙曰此禪也此異端也或
著書流布世尊以為正學有識者從而竊笑之儒
門冷淡千古含寃翁直信海內只此一宗再無二

卷三029-2

宗更有何事雖然斯道無思無為其體也有思有
為其用也思思此不思也為為此不為也翁今有
思乎無思乎有為乎無為乎即思即無思即為即
無為乎明知體本如是未能瞥然一下咎在何處
不肖所以日夜盤桓者以此惟翁裁之來敎浄土
之說近時從此甚眾夫談宗者撥浄土天下無不
淨土之宗譚淨土者撥宗天下無不宗之浄土真
實無二在人自信吾儒安土敦仁之說與此大相
類不肖常又語諸學佛者曰有相功徳智公止能

卷三030-1

撥梁武帝初學道者當以此為定脚一心心從濟
人利物起念則道根穩固翁幸以此度世秘蔵難
入人口也謹布直心攄謝逺存赤心如對不盡歸
依
　　荅趙儕鶴銓部
淂手敎及佳稿弟喜不置嘗恠世間聰明男子信
學不過知信學而又從門靣莊嚴丈直從源頭理
會此豈尋常小儒所列憶壬辰弟寫數詩正于丈
丈即復書有許弟詩無脩原自有脩來語弟亦以

卷三030-2

丈漫言不謂真有所入天挺真儒豈偶然哉世之
知丈信丈者未知皮毛之百一耳願為萬古自立
自愛丈文甚卓絕近來作者逺拜下風與世間作
者自別受敎良深弟賦性極愚庸生平扵此道不
敢退墮容竭蹷請敎人不可無年越老一年越進
一年多少曲折多少閫奧與丈為千古之交從今
日心心相對也
　　荅陸開仲司理
居常思門下虔州一行去百年不可拔之弊垂億

卷三031-1

萬年無疆之澤神天同證賦役一書澤及全省無
不行之理未嘗無同心之人諸瑣瑣呶呶總不能
齊此彀津中不足計也淂披傳翼真從本地風光
叅來即謂斯道正脉亦可讀數篇巳自印心容再
細詳領新淂世間有大道有大學非異人任仲翁
曾留心此門下複世其學世不易得望攝心一味
歸根此道此學世間諸聲色俱有銷歇惟從不可
磨滅者實下承當此真正本分事知心愛不憚直
布

卷三031-2

　　荅錢肇陽明府
久未奉敎殊仰得承證義合編畧披一二真是良
工苦心陽眀先生之學及晦翁之學從此合併門
下有功斯道甚大門下半生矻矻殫精斯道力已
竭矣末由地步門下謂有事耶無事耶先正云大
段著力不得白沙先生云去耳目支離之習全虛
圎不測之神煞當理會支離說得極細渣滓未化
亦是支離人生天地間只是一副真骨頭真精神
傑特三才世間有形有象盡屬作為夫道與學一

卷三032-1

有名相猶隔千山萬山老年人慥慥皜皜更復何
事願與門下揮魯陽之戈為望不肖心無世外想
門下來敎領悉
　　柬孫月峯司馬
近世學者動輒辨駁性命而愈譚愈支離多增色
相辨駁者聞翁此語亦當心服子貢雖云不可得
而聞正子貢入室處離文章無性命離聞無不聞
此子貢巧語非聞惡知不可得而聞但子貢一語
當今人千萬語現前實用工夫真性命也灑掃應

卷三032-2

對即形而上搬柴運火無非真如舍素位更何有
性命故曰君子思不出其位晦翁即物而窮其理
甚精細粗言之每事而窮其理深言之人墮地來
一靈物也窮其何來歸何處何以不虛生不虛死
何以謂朝聞夕死必如是始不負晦翁此窮理第
一步不然即每事盡善理是理事是事合併不來
翁以為然否
　　荅郭青螺司馬
承示的闇之教足仞翁學虛而嚴啻不知翁所謂

卷三033-1

闇者何指豈退然穆然一無事事而為闇然乎不
肖自冒浮名常體究扵此矣吾軰心如海涵春育
生生不已此真闇也若外托静默中涵殺機迹暗
而實的也翁入仕四十年來所至不為不欲曾處
置人窮極之地乎曾隂害一物乎曾果以私意殺
一人乎今雖以功學懸的天下正翁篤實輝光處
弟嘗謂無意無我心常生生即的而真闇陽噓隂
吸閃爍萬狀即闇而實的陽明先生宸濠之謗此
自少不得文章家不頓挫則光歃不長可以類此

卷三033-2

李見羅公今日事世眼以為祻造物或以為福啻
此老學執我相耳不肖老矣其章其亡虗舟視之
願與翁暮年所交淬砥一段與人為善真心一有
不然當呼天誓曰天成我如是不含弘光大是為
負天此則不肖愚見惟翁裁之
　　荅諸景陽儀部
門下學識其大猶孜孜汲汲反求諸儒先實功未
能而欲勉至君子之域即此一念其造聖域何難
夫聖人君子諸儒皆隨人品題自古至人各留一

卷三034-1

影落人間夷之清不能如惠之和惠之和不能如
尹之任較彼度此徒勞卜度惟扵自己真性命討
得消息不被古人瞞過方為實受用門下以為何
如弟老而髪白目長足短懐我同心旦夕為勞聚
首譚心此生不知有緣否精白此心願交勉之
　　荅友
元某資本庸愚少日有志今忽髪白且老惟覺吾
軰學問真切視愚夫愚婦皆吾同體一有壓倒人
之心實滔彌天之惡彼敎家以一夫未度不成正

卷三034-2

覺仁者巳欲立而立人巳欲達而達人學必學此
敎必教此如是期畢吾生焉聖人君子名色亦自
後人品題夫子在周末亦自安人道本分未嘗以
聖自命若當時知為聖豈止三千之徒故學以聖
人自命者皆狂妄也性海無窮惟以無窮心當之
若執定君子聖人品級未免落階梯門下大力量
褰裳而涉何之不可敢直心為萬里之助
　　柬朱相公座師
曾肅書托閩中丞使候台福未久即聞　師臺端

卷三035-1

揆之報此天所以相　社稷也語云登髙招臂其
望益逺順風而呼其聞必速師登髙而招順風而
呼矣雖然今日事體招而未必師聴呼而未必師
應　九重邃密師且奈之何哉門生所恃者以師
生平之德與福徵之嘗窺凡人有隱行者天必隂
祚之以相其成師醇德慈心必沐天監無疑而數
十年間相臣之福有如師者否則回天轉日豁然
使世道一解頥者寔在師矣夫志道者但辦肯心
天必不負師肯心生平一轍不忍傷一人害一物

卷三035-2

今必不忍以己之私喜私怒而進退乎天下天下
又安能以己之私喜私怒而窺吾師之倪也人心
聖神且靈海內不知其幾萬耳萬目一日二日有
萬幾焉匹夫匹婦若勝予焉門生敢以此語助師
幾之為言微也道心惟微是微未有不顯匹夫匹
婦　勝予峩冠側弁而日叅侍左右者何止匹夫
匹婦師為千萬世救世名相乎門生當飲洗腸之
水磨東山之石頌師功徳無紀極沗在弟子籍亦
借世世光榮矣言不能悉鄙衷惟師垂鑒焉

卷三036-1

　　荅徐魯源太常
天將以夫子為木鐸木鐸體虛無心而感人聞之
而動亦虛心而應顧世之滯名相者其知彌觕其
學彌逺聖賢與愚夫愚婦千古同體聖賢即知視
愚夫愚婦無加愚夫愚婦即不知視聖賢亦無損
觀此自不容不洗心蔵密本分之外不加毫末即
欲求異扵人不可得故曰堯舜與人同耳此孟子
實言
　　柬東林書院諸同盟

卷三036-2

不肖西江腐儒半生漂泊壯而歸耕束髪有志于
道從事諸先達長者逰今老矣屏跡水田之坳與
樵牧為伍忽承涇兄及諸老先生委作依庸堂記
不肖不知學妄以鄙見請正道公道也學公學也
倘有未當老先生不妨直敎元標刳心以受文彂
後偶得依庸堂二楹聮其一云坐間譚論人可賢
可聖日用尋常事即性即天又一云光天下做箇
人須循着規規矩矩落地來有塲事要識得皜皜
巍巍盖既獻其醜又不避至再至三真所謂靣披

卷三037-1

鐵甲不知亷恥譬之唱囉連者人雖不佳其言可
採有心者聞之亦悚然有起色乎貴地四方之表
從此普天皆鄒魯矣吾黨皆見逐于清時者不肖
嘗自體徳薄寡積不能見用于世即用于世亦無
可用徒生釁端吾黨肯從青山白石良朋勝地尋
繹千古真脉方幸錮之不早不怨不尤下學上達
是吾軰今日事故凡為人所錮必其自錮者也
　　荅李複台
吾里言學者多真正求適道者寡一旦得來敎讀

卷三037-2

之喜不自勝如大哉乾元一章足下學見其大更
復何說吾儕學不濟事只是不肯出身擔當若出
身擔當即是首出庶物首出庶物自然大明終始
大明終始自然乘六龍御天合而言之首出即始
也御天即終也此之謂統天之學諸章或涉牽合
吾儕胸中要空空如不識一字如此得路行自然
盖天盖地東比西合似涉道理障餘或涉閔世嫉
俗之意須要知天地間種種色色一一如吾軰意
思不淂因之亦可忘之亦可大賢能隨時一默移

卷三038-1

之亦可非言語所能悉也敬此謝來敎之辱千萬
珍愛以有餘者公之後進俾火傳無盡也
　　荅西國利瑪竇
得接郭仰老已出望外又得門下手敎真不啻之
海島而見異人也喜次于靣門下二三兄弟欲以
天主學行中國此其意良厚僕嘗窺其奧與吾國
聖人語不異吾國聖人及諸儒發揮更詳盡無餘
門下肯信其無異乎中微有不同者則習尚之不
同耳門下取易經讀之乾即曰統天敝邦人未始

卷三038-2

不知天不知門下以為然否
　　荅宋繹田侍御
甲申年同貴里孟尚寳我疆先生謁　岱宗即門
下梓里乃二十年間有門下巍然而起為當今苐
一流品業從士縉中心識之不謂門下為有心人
而著鄒生胸中耶鄒生囘首前緣真如漁人覔桃
源情況十五年從一丘一壑中以供蔗境無事從
一榻上悟古人精神稍窺萬分一具拙稿中奉上
請正門下幸忘其醜而斥正之昔不肖與我疆先

卷三039-1

生逰岱我疆曰吾與鄒兄逰非為岱為證學也元
某今想此老一段為不肖意真成虛負門下年甚
青宇宙無窮事業倚賴且又愽綜典墳其于古人
用心處自得必深其何以振不肖三吳如入萬花
谷中氷心人苦其有代謝者時時扵無代謝處立
脚今天下非一手一足所能斡旋如西台諸君子
在差上盡可為相天下根本手足康強無恙亦衛
腹心之一道若腹心之責非言語所能轉古人經
濟重實事門下其留意知人安民即救世之良策

卷三039-2

也
　　荅吳安節侍御
吾儕同心兄弟時時如對老丈近來何若世間人
墮落欲海固非然落道理安排障與沉溺欲海者
一也不問孔顏諸賢何若只要自得其得自得其
得在透心體心體一透更有何事只是保任而已
老丈入朝愚意出外開府在外盡可行志在內一
渉言語便有人我異同之路且世事既如此即言
之無益拜上徹如兄儀部若未轉不如討一差歸

卷三040-1

亦可出位無濟易曰盥而不薦是吾軰今日事老
丈謂何彼此老冉冉至只是收拾頭顱為末後一
着彼此共勉之玉體何似幸倍加珍愛執齋先生
委不敢不承大都文中帶學不得不頭巾全待大
作為前茅盖弟醜中有當損益者老丈責也仰峯
公君子真正學者不安其位可知老丈立朝必得
爭之從此人望劍江屏跡矣見羅公謝世此老力
氣吾道賁育失此先軰吾道益孤知兄同此念
　　荅楊明府

卷三040-2

台敎復臨具荷記存不肖誓蔵身丘壑為待盡計
一切世人道理語門靣語俱掃盡沒齒焉已矣語
云道不同不相為謀自古然矣前來敎云今人無
論月至即日至亦少不肖則謂夫子語要活看曰
我欲仁斯仁至欲仁即至則此至即一日千古一
息萬年何論日月若論大究竟處且無已仁安在
我且無至又安有不至有仁便有不仁有至便有
不至此不肖之愚見也又近來敎云謂　廬師後
學脉自先生斬此等語不肖不敢啓口先生不肖

卷三041-1

所師者衡齋書具在若以學脉自先生斬則乙酉
後吉安人從夢寐中如驢挨磨不但負人且自負
且負天地生人生物之心亦大忍矣不肖云聖人
即愚夫愚婦愚夫愚婦即聖人惟道理自持名相
自縛則自逺矣鳶飛魚躍先儒指點化工與人看
惟活潑潑地而後能知鳶之飛魚之躍若又從鳶
飛魚躍下註脚又成一話柄矣不肖村落腐儒無
可為復極知無當大觀因二敎殷勤敬敢布腹心
　　荅李懋明明府

卷三041-2

居常思與吾弟投分莫逆然與吾弟有未盡言者
吾弟世道之柄日重一日吾軰所恃以擔荷者全
憑此學人知貴里二曾宦達不知仲氏篤信此學
而伯氏亦依仲氏與鄉里人眼孔大不同人品品
萬世官品品一朝吾弟深夜澄思即都三事如何
了淂自家事自有不容己處思與谷平先生相暎
照此不佞惓惓吾弟者幸留意吉中前者已老後
者在吾弟幸以身任之
　　荅新安書院諸同盟

卷三042-1

伏以道原有待而傳不戒以孚神自無媒而合一
氣相求久慕名邦夙雄列郡山岳晴空欲滴川原
秀色可餐世毓耆儒代鍾元士邇承紫陽心印益
慕濓洛宗傳大闢講帷人恥獨為君子髙懸鋒帳
言必尊乎先民道韻彌深門戶何殊鄒魯仁聲逺
播閭閻坐挽唐虞簮纓盡皆投誠童穉猶為頂禮
真東南秉禮之國洵畿甸首善之宗頃以主盟濫
及曲士元標握蘭有志伐木興思夙慕黃山白岳
之竒况承瑤函華幣之召敢不擔簦而赴相期滌

卷三042-2

衷以趨不有益扵人必有禆扵我雖難追其徃或
可冀其來此係初心亦誠深願顧杜門久擅一丘
之僻而削跡曾無百里之逰自念與寡身危戢身
庶幾寡過亦且徳薄名浮蔵名似可懲愆縱有管
窺終成蠡測未能自度焉能度人敬望空而遙辭
璧來儀以稽首伏願念神交千秋比席思道符萬
古同堂何聖何凡直承即是曰性曰天起信惟艱
舉頭便是青天那容點染開眼無非白日不着纎
毫確行所知父子兄弟足法無替初念國家天下

卷三043-1

可通丕承正學髙風盡洗虛談流弊他年榜様此
日箕裘
　　荅孫月峰司馬
翁生平篤實光輝儼然濓洛家法來敎娓娓盖有
感于近世空談流弊今日淂翁言正救世良劑周
程張朱與陽眀白沙誠髙先正云自古聖賢各留
一影落人間不必同不必不同象山工夫從管庫
日進難道實踐力少但人生于中古視上古氣習
不同生于末劫與中古氣習又不同生于上古者

卷三043-2

譬居逺村深山無文物浮華以撓其習亦不必費
滌蕩洗除之功世間能有大帽子者甚少有大帽
子者衣冠自然濟楚還是以竹笠為大帽故有躱
閃此不肖愚見也翁以為何如
　　荅沈繼山司馬
翁留心正宗此莫大因緣弟嘗論天下古今盖世
聰明蘇文忠第一其碑文公曰天之與我者豈偶
然哉不依形而立不待生而存不隨死而亡者此
等語說得何等親切豈諸文人所能到盖緣文忠

卷三044-1

從嶺海﨑嶇跋渉眀珠大海諸靈攸萃故半鍾于
遷客翁從靈地而來宜其聰眀徹此一件若弟雖
從﨑嶇中過資性本頑又在多山中故頑皮到底
然此心終不以頑皮自限近來惟發願以慈心處
世真眎世間種種皆吾師也方幸錮之不早敢有
出位尤人之念從荒山中四靣皆盗日與有道先
生為侶一榻外無它思矣
　　荅餘瑤圃給諫
今有溝中之斷繪者刻以為像朝夕虔誠肅心而

卷三044-2

禱有禱必應皆神感神應故門下之愛不佞類此
不佞束髪向道今二毛森森矣屢經多難真覺學
難言昔老僧云大悟多少小悟不記其數夫悟非
懸空而悟以境而入悟心本無以境而有古人于
境上行有不得反求諸已此真入悟法門不肖所
行皆逆境所賴同志提撕能知反求今尚覺虛負
在門下於此道志甚真功甚宻但願于境上磨練
深入則入徳堅固近世妙悟之士眼界髙逺脚底
空濶害道不少吾軰惟默默自身從篤實收斂起

卷三045-1

不患不到光輝地步曰知及必曰仁守曰知崇必
曰禮卑始為全學
　　荅周海門少叅
聞兄長玉體平復甚慰弟今年杜闗數月覺學問
道體提撕得眀然須是享用淂若眼界髙逺脚底
空濶終無濟事寂然不動性之體也感而遂通性
之用也用即是體然須是發而中節若未中節畢
竟是寂然不動處有不清楚故即浮雲即天此等
處能令學者放蕩忘返兄當加意珍重千古學術

卷三045-2

畢竟有所持循始不差弟嘗謂龍溪翁若再小心
翼翼更復何說兄等與同志一商之
　　柬方本菴
惟翁行方學粹不佞得之耳剽者乆頃荷翰敎及
佳刻儼然濓洛家法竊為浣服昔先輩執名象而
拘器數有洞徹道源者一為點破盖閔其勞而罔
功今道體既眀末學未嘗致力一旦以小聰明攙
和冐認其賊吾道不淺致令人疑而沮向道之心
此救世之君子有深憂焉宜翁之有同心也文臺

卷三046-1

兄過我相期力挽前轍寜為未悟又安敢以悟而
引入之深坑長塹規矩準繩之死靡他望翁有便
敎之小刻五冊請敎殊無當大觀今求所未能此
其端矣
　　荅吳觀我
明水來荷手敎喜次于靣明水其人可敬但若蚤
來諸書可無著述吾軰學惟光天化日匹夫匹婦
可由不是闢竒逞異今一陟竺乾家便自以為了
生死吾儒如糟粕然不知此糟粕世藉之以生生

卷三046-2

足下謂何
　　荅余瑤圃給諫
僕心不忘門下即門下不忘僕也顧僕無信使未
敢奉托耳門下家學淵源培植已深而又惓惓浸
進世道無量之福來敎云世有脩而悟悟而脩者
由脩而悟則其脩不迷繆由悟肯脩則其悟不虗
妄前軰學問有成皆從澹無一毫濃釅相皆從苦
無一毫富貴相皆從寂寞無一毫熱鬧相今人多
濃釅富貴熱鬧中談悟能有成者鮮矣故今日學

卷三047-1

者肯苦脩卓豎便是真正學者况今之譚悟而自
誣者不少也龍溪先生見地若能小心翼翼斷世
間行豈不照天照地吾軰願加意交勉之
　　荅周海門少叅
弟日望兄起家豫章乃尚遲遲豈蒼生福緣未到
耶兄精神何似弟則兩足大不如前盖舊瘡杖傷
臨老氣血不足始難支持吾軰相期越老越精神
無得放寛弟近有堅晩之誓事事言言留好様與
後人作模楷不可為模楷者切勿萌之思矧言與

卷三047-2

行乎以龍溪先生見地能小心翼翼不墮世間行
豈不照天照地以近溪先生若再謹飭一下後學
誰淂而議之望兄與後學言褆飭脩行一路再不
可忽不然縱說淂伶俐與世與身子無干真切真
切
　　荅于景素儀部
翁丈萬福讀佳刻學淳語正真近世之津梁吾儕
扵此學如衣之必暖食之必飽苟煖矣即布與綺
羅一飽矣即脫粟與膏粱一未能煖與飽區區較

卷三048-1

同異者迂儒無當之見清虛之見誣人不淺實脚
踏地亦自穩當願與翁丈交勉之世局似說破然
為憂正長逺在杜門誦洗心蔵宻之章眀進退存
亡之幾是吾軰今日事弟偶得二句云但得青山
無恙在相逢不必問彈冠并以此致請敎之私
　　荅蒙獨山土司
僕昔在省垣曾記令尊簡問原儀曾托陳給諫璧
上諒不浮沉茲復勞記存僕不徳何足勞賢喬梓
厚情至此感謝公厚意當領顧僕昔在貴地扵各

卷三048-2

州司不敢領一疏一米僕今既叨宦數年後且筆
耕力耕不至凍餒足矣何敢當公等惠敬用璧上
幸照入僕亦有鼎不敢不自愛公意良不薄無以
為報願公念先世承此土以待公等掌握亦可謂
安富尊榮矣惟願公等體天地好生之心思人之
性命如己之性命地方百姓有罪只照大明律治
之自妥無輕殺戮盖佛家論業報以殺為首戒近
江南士大夫家屢世不殺一牲以為功行苐一義
公等如念及夙業因果宜發大慈善心或者以上

卷三049-1

司地方不殺則不威不知威不在殺處置得宜錢
粮早完親賢守法上司稱某州司守禮恭順威莫
大焉播州自作孽報亦只是殺機大盛故
上帝不佑僕欲公之土地人民傳之子孫千萬世
故不憚苦口幸留此言傳之子孫曰吉水鄒先生
謫處此土惓惓敎我家者其言足採賢者聞之奮
愚者聞之惕亦它日作一塲佳話僕如受百朋之
賜矣僕居家與人講為學不外好生二字惟公其
聽我原儀或以之脩橋布施作功徳即如不佞拜

卷三049-2

公賜也
　　荅汪君疇
來敎心性公案此非元某所知世必有知者它日
或知以告足下愚意且如今步步踏着實地一念
一事將此心此身與天地鬼神相質對精神逼真
久之心與性一及不一不待告語了然明白無疑
不佞即與足下言一與不一何益人謂性善同而
心則有不同此有真消息者才說得此話不可以
我意見抵住他留在胸中他日知不佞不敢負知

卷三050-1

巳勉之
　　荅李夢霖
別久得來敎云除去妄想未幾妄復萌焉隨而又
着力拔除又復萌焉此自初學本等足下志學有
年矣苟志於仁矣無惡也足下從惡處檢點不在
從仁處默識若從仁處默識則始知此妄念皆自
作自受願足下默默識此妄從何來又從何處消
則中間本無妄消息不煩人告語矣
　　柬王洪陽中丞

卷三050-2

弟精神便覺衰颯翁精神何似吾軰相期精白一
心以堅末路諸世緣無足道近覺晦翁格物一說
被新建一口推倒豈大聰明如晦翁不知萬物皆
備扵我而先自物格起遺落自性乎此弟今日會
堂中逼出一段精神來敢以請正學問不可執一
遺百隨處默識貫通始知先軰苦心翁謂然否弟
欲徃山東哭先師必期翁一晤然舉目觸足畏途
惟有相時而動耳
　　柬錢肇陽明府

卷三051-1

自盛從歸無從請敎惟有馳慕庶常君歸知家庭
間自相切磋必有餘師學須從澹泊真實越穩當
越光輝世間浮華真如爍火如電光凡種種濃艷
我者皆魔君也門下其以不佞言為然乎
　　荅史緯占憲副
來敎有鈍根習氣之說具仞實際鈍莫如不肖習
氣自大賢皆所不免惟是一點真精神落地來果
不昧的然在萬疊波濤中自能驤首吾軰所恃一
生千生此真精神耳來敎有懼鬼神陰殛之說非

卷三051-2

真脩不能為是語不肖常與友云二十年來只信
得報應二字親切知逺知近之語聖賢何等苦心
如是自然兢兢業業足踏實地說實話行實事存
實心願與門下交勉白首各天永矢此心耳不肖
老而多病世路絕無夢寐辱厚望并謝
　　荅賀脩吾
承敎知丈留心此學甚為欣慰初學人從一念之
欲即當克去此初入門法既學人善念當掃此是
進一步法若論究竟法何欲何善何克何掃非真

卷三052-1

徹性體者未易言矣丈老年且覺自己從何路入
從生至熟從熟至化有非人之所得而致力者惟
在精神逼真耳精神逼真金石為開願與丈交勉
之
　　荅徐丕承
吾弟欲逺行尊翁止之此父之情吾弟俛而就館
此束身斂性之道來敎知生發有機如所云前在
俗情中錯過大非謙語信師不篤一俗酒朋舊友
難以靣皮拋舍二俗怕人譏議三俗再不思量老

卷三052-2

來何以結局四俗如此脊梁只溷過光隂去到老
未免空過一生僕亦有俗情開眼看世間人無道
緣一俗因世間人意不篤遂結口不言二俗不汲
汲皇皇求人任其自取三俗隨順眾生自以為道
宜如是四俗恪信匪我求童蒙之道五俗如此俗
情元某亦老去一生空過此生耳念及此淚欲死
今年山中日子多思囘首末路一著旦夕皇皇得
來敎遂不覺忉忉第所云須樂有著實下落處足
見不任光景公若求着實處欲僕語層山飯能令

卷三053-1

僕飽即以來告若公食飯自飽更不它求也前五
講義欲為題數語後人知吾師生情可總括來敬
謝敎
　　荅鄧敬中弟
吾弟篤信此道無量之福世間人咲迂濶咲道學
此等人如沙何足筭數吾弟有疑說悟說脩脩悟
是一是二又疑意知物是二件如何是一件心性
命是三件如何是一處欲僕有所開發僕若言恐
成話柄知者冷咲吾弟云每日静坐返照此正好

卷三053-2

消息且從此二年三年又十年耳邉自有人來告
吾弟始知不肖未嘗孤負人也珍重珍重
　　荅彭茂先弟
茂先落地來有一至寳不與物對者久失一旦欲
尋究此正好消息僕久欲為足下作招帖今肯鳴
鑼必有報信者至不患至寳終失之也嘿而識之
是報信引子幸無忽
　　柬祝南山二守
簿書叢劇處是大法門無當靣錯過我軰必不利

卷三054-1

扵仕途惟當以聞道為第一義飽食終日無所用
心固可惜而功虧一簣者其致一也兄果聞道耶
亦半明半暗耶半眀半暗是今日學者通弊以悠
悠為功課最是害事同儕中一副心腸拿出與人
看能得幾人兄誠有物我無間之胚但須深入徹
底研求不徹底研求如彼良玉不斵削難為國寳
此弟苦口吾元兄更將何以敎弟倘有新得不妨
直示弟近歸數年覺林皋不解錯過人只是錯過
山林何時與吾兄披襟匡廬之巔一訂千古學脉

卷三054-2

耶
　　荅祝南山二守
閱王麟泉疏云中有不在期會簿書之間弟甚不
喜此語作官期會簿書是實學如周茂叔吏事甚
精程明道筦庫必親嗣望長兄留意當以此自反
弟嘗反發言太易思長兄發言更易今當彼此更
勉此皆欠涵養沉潛之故徳盛者發言自中節也
年華漸入佳境此件大事當徹底理會弟為一官
在身歸來五年不敢一出門庭畢竟不是飜飛漢

卷三055-1

子伶俐漢子若是古人直當尚友四方那能左顧
右避何時得與長兄相看一翻猶勝静坐三年念
之念之
　　荅顧涇陽光祿
丹陽書至知丈入南都今得台函似尚未到任此
是正當道理吾軰老矣入隊叢中為官乎為國乎
為官非吾軰事為國不能弟嘗思念菴先生再三
勸荊川公出山亦當任其責丈謂若何丈于此學
機將露當下繹容當細請終少放下一着放下而

卷三055-2

後能知源頭關頭除却當下更何處討源頭關頭
丈久而知老友心頭熱也季時兄以丈入官故不
敢寄奠為世道傷正人弟豈無心附具見一芻惟
麾頓致之莫春四詩此等題目考倒秀才容當具
上記得元旦日已有又忽忘可知老矣敬此復諸
不盡祠記弟當作丈不知弟世系與南都共派也
此自後人之責幸致聲
　　荅錢啓新侍御
弟云未發時善耶惡耶諸語似有意來敎云遺下

卷三056-1

未發之中似又添一層注脚此時欲討未發之中
何處討大力量大聰眀如門下向諸人譚書義非
弟所望總在精神真真則萬派千流同歸扵海鏡
中生妍媸影子來敎誠然誠然吾軰在山林世路
一切抹下不必問除目也拜意賢郎世兄一入臺
省且歸向家庭静脩一畨今日言路有言與無言
則一相機而動可也
　　荅王豐輿方伯
門下來敎洞徹無礙之體吾輩既徹此體又能小

卷三056-2

心翼翼乃為完學盖習俗浸滛五濁交攻不免為
識神所使今誓堅末路惟門下敎而掖之至于世
路念頭弟久已抹殺山間亦有功課與門下出處
一心實時時如面也
　　荅錢繼脩太僕
吾軰冉冉老矣不論在外在家各各收拾舊頭顱
求不愧天之與我者自成自道一真百真一實百
實口嘴說得明筆下寫得開濟得甚事悟後以心
宰事事無不妥未悟與半悟少不得因事求事亦

卷三057-1

致知之一道強而求心與事合未免湊泊仁兄諸
條從體騐力行中來可救近世徑情空蕩之弊弟
受敎多矣
　　寄孫月峰司馬
劉瀘瀟敝里同志其開眼處亦畧涉彼敎入而此
兄初生時夢龎居士入其家此兄遂生不肖一日
與之坐語曰龎居士此轉身却折了本渠咲曰還
添了些豈至折本又此兄最不信因果曰人去即
去形聲俱無予曰君以春秋經發家左傳所載彭

卷三057-2

生事不一而足何言無輪回掉頭者再餘啓之曰
君中鄉試曾有夢否曰有曰奈何又不信輪廻不
肖指諸糞語之曰去穀為食出腹為糞糞或于田
為嘉榖于園為佳果果食于人又復為糞生生不
已人生之脩持千生之報應皆如此此學不透此
其脩地必不真此兄真心粹行今已矣敢述其言
以告于翁翁盖不知精薫幾千劫來生忠孝之門
作清朝名卿豈龎居士可比再于此畧叅一畨始
知鄒生受翁教愛不敢負翁耳陸平湖亦豈漫漫

卷三058-1

人者子曰未知生焉知死又曰原始要終故知死
生之說儒者多忽畧而不講故不覺饒舌
　　荅顧涇陽光祿
弟犬馬之年杜門自省勞大篇以學相商弟不敢
復教惟審而敎之
來教云學到知天命至矣由知命而耳順還隔十
年豈知命時尚有未順耶愚見知命者知性也吾
軰初入門久入門扵性地難道無窺處惟覺隱隱
疑情未斷則亦有不順處至耳順則于知性處無

卷三058-2

順無逆耳
來教云孩提之童知愛親知敬兄此不慮而知良
知不學而能良能所謂從心不踰矩者也盖自墮
地已然乃由耳順而從心豈耳順時尚有未從耶
愚見孩提知愛知敬總是心發竅處此孩提之矩
夫子不踰矩者親其親及人之親不獨親其親長
其長及人之長不獨長其長故平天下只在絜矩
孩提親長是平天下端倪聖人從發竅處指點是
聖胚見人皆可聖夫子不踰矩則已直入聖域學

卷三059-1

至不踰矩如中秋之月大圓明境界知愛知敬則
初升之月耳
來教云說者謂耳目口鼻以精氣用惟耳以神用
耳順聴以神也作如是分別見然歟否歟又曰耳
順無復好醜揀擇也試思好醜是同是異同則何
庸揀擇異則何嫌揀擇作如是顢預見然歟否歟
愚見此語似無可疑惟以神用則好者是好醜者
是醜有同異無同異見有揀擇無揀擇想若以為
無揀擇無好醜無同異則所謂神者是頑而不靈

卷三059-2

不謂之神矣
來教云耳奚而順乎知命之果奚而結乎從心之
因奚而起乎有漸次乎無漸次乎無漸次何以逓
列而為三有漸次精粗難易不近倒置乎
愚見結果原于發因發因即是結果發因地總不
外一志志小善人即結小善人果志善士即結善
士果志真在聞道則有漸次也要走過走過然後
無漸次處自然透得穿透得穿如白沙先生云一
齊穿紐一齊收拾者自然理會倒置與不倒置無

卷三060-1

可言說海中皓月撈者知之耳夫一息尚存此志
不容少懈時時提醒此志志學即知命也耳順也
從心也吾軰今日萬分苦心筭不得夫子志學處
願各勉之昔有一鄉老年六十從劉獅泉問耳順
旨獅泉笑曰今日勸爾當耳逆諸人愕然請獅泉
曰你好飲酒以後眾人勸爾吃酒你逆勿飲你好
客氣兒子勸你與人打官事你逆而勿動氣是即
耳順諸人皆大笑吾軰今日于世間種種習見習
聞順處一逆丟得下得力處舍得下然後扵古先

卷三060-2

賢聖性命處摸得著即逆一下正所謂耳順也弟
與老丈並處林皋境以逆為順論學彼此商確以
順為逆逆乎順乎鞭勉末路取日虞淵願兩地同
心焉
　　柬朱玉槎文選
江閣相對大足快心覩計籍見所未有已自暢意
而每覩啟事真令人喜而不寐昔人云時當可出
寜須我今始見之門下功在社稷甚偉大不但桑
梓之光也至于未竟拂衣猶仞門下濯濯無欲真

卷三061-1

脉此一段即是仁為已任何微不入僕老而慶斯
世斯道之有人也竊嘗窺世間一欲字顛倒多少
豪傑縱談王說霸言與聲盡以是心服門下之得
請里中數十年間無此髙識僕有餘師矣九頓稱
賀匪為其私惟恕不躬而麾頓之
　　荅塗鏡源中丞
自奉教後睹奏凱時聞倡學塞上又定　封事真
真實實皆　社稷偉代名碩經綸吾里人何負
君父而以科名論軒輊也翁丈胸中光霽故所至

卷三061-2

表表偉偉敬服敬服弟以翁丈今在謙三爻矣說
者曰謙者有而不居之義夫知其有而不居則猶
有居之意未化知其功而不伐則猶有功之意未
化謙者只見其無見其虛夫安得不謙翁丈膚功
不有弟所深信若滿腔子知止脩二字未化淂無
似之語曰為學日益為道日損損之又損此道之
極也翁丈計日必有殊恩所云善刀之義亦當不
作套語弟嘗與青螺翁兄云為國家不可不作官
為自己計不當出又與郭氏諸子云有餘不敢盡

卷三062-1

此切至語敢奉聞見道友不作貌言遲數年再出
領百官未晚造化忌盈思之思之及其老也血氣
既衰戒之在淂謂學有所見有所得即得也山農
直布惟翁丈亮之
　　荅吳徹如光祿
見　上賜環足下白雲司以足下仍在家山不謂
足下之任矣僕喜而可知僕在此處照磨歴俸一
年員外歴俸兩年半親歴無一日空閒嘗自念不
肖生平氣髙心粗得此以降心抑眉始知人間官

卷三062-2

不必美能降心抑眉即美嘗念　今上吾師也吾
師也吾何敢忘之僕當時有魏敬吾再謫有鄧文
潔朱鑑師相朂勉足下今友誰氏餘不敢知弱侯
僕畏友也足下幸信而與之切磋直諒多聞今人
誰伍足下無錯過僕在刑曹三年半不少一日足
下肯以此為練魔場望耐心處之僕之能是部者
亦有由乙酉僕轉銓曹入儀部拜汪登原覩主客
題名吾宗文莊公尚為郎中不肖屈指文荘公辛
亥生辛未鼎甲尚為郎官我何人斯而之比耶淚

卷三063-1

數行下故嘗有言曰世人之患患官小吾儒之患
患官大足下勉之郎中非小徹如先生自大無忽
鄙言不盡
　　荅于景素儀部
久未請事殊仰殊仰頃友人有傳翁居里事弟心
喜可為末流師法吾軰立朝有立朝道理居鄉有
居鄉道理孔子立朝侃侃居里恂恂是聖賢家法
學無可見見之于行故曰君子以成徳為行日可
見之行也翁丈見之行矣弟心喜者以此來教似

卷三063-2

有厭愽求約之意一段冲襟令人可挹自以為不
歸宗即歸宗矣自以心未願息肯息即息矣夫所
謂約者非外博而求約也翁知攪絲者乎千流萬
絡約而之一處故經之緯之無不如意聖賢千言
萬語只是約到自家身上來將以反說約也反者
反到自身也修齊治平約到脩身身即約也何待
言說故曰以約失之者鮮矣君臣父子夫婦昆弟
朋友節目何等不一只約于親義序別信親義序
別信必有所從出之原聖賢曰心曰性曰命又提

卷三064-1

之曰知此約之至精至妙處而實總知止上天之
載無聲無臭約且不得名之此學之極功也夫子
教子貢曰恕終身可行恕雖為約然吾亦無加諸
人非爾所及則恕非約之至處可見夫子一呼曾
子一唯至此名言兩忘聲色俱泯即愽即約即約
即愽夫子曰約之以禮亦可以弗畔矣畔者無然
畔援之謂非有邉際非有一物捧而持循之謂翁
丈尋究此向上一路必有恍然自得處白沙先生
云如今老去無筋力獨坐江槎看水流敬以此請

卷三064-2

正若云學有着岸處學海無涯回頭即岸議有異
同處理會自家異者自異此弟一淂異見未知當
否惟高明裁之
　　荅薛欽宇方伯
學問先在見性性體一物不容而近來諸公見地
太高是以舌見性也默而成之不言而信願與門
下交勉之門下今捖錢糓之司濯濯無欲弟處林
皐之下兢兢自守此真見性也髙見謂何末路難
持神明難欺言及此令人懍懍

卷三065-1

　　荅馬沖六貳守
承教漸覺知放心矣足仭學力不知者謂為放達
之放知者則謂不從神識中認心雖然放之則彌
六合語體也卷之退蔵于宻語功也門下一言一
動一飲一食士民觀望同寅左右窺伺豈能放得
兢兢業業小心翼翼乃真放也先正云心能大亦
能小知大而不知小會流于狂路承問及敬復幸
教之
　　荅文別駕

卷三065-2

學問固不在任情識然人情物理未磨練亦未可
謂從性中流出性中有節文有條理白沙先生謂
分殊處須理會正理會此先儒謂儱侗佛性正此
意吾弟一副骨骼任道之器既在仕途願從人情
物理處一加意所惡扵上一節請以此致愛助之
私不盡
　　荅劉學愽
常念門下服官虔中竟不得一聞耿耿來敎具仞
學問大進水落天根見信然觀法是學佛者初入

卷三066-1

門無奈此心何故敎之觀十八觀其總萃也然上
根中根者亦無用此兄謂聖門不以觀敎人誣矣
默而識之觀入細矣父在觀志父沒觀行觀其所
由無非敎人觀法但被世措大錯解兄既信此一
步日消月融自有時節不消言說也吾軰老冉冉
至不大發憤非男子願各努力
　　荅曾先醒
世間事故俱假然見道假亦真不見道真亦假真
假無二若不從悟道入未免厭棄世故忽畧庸徳

卷三066-2

足下叅之眾醉獨醒四字不佞不忍書此未知醉
者醒乎醒者醉乎聖賢惟思覺天下不忍自居已
于醒居天下一節雖孟夫子語亦不敢書中云不
得志獨行其道語亦未瑩吾軰不得志生平何止
數千萬人鄉黨夫婦父子兄弟朋友終日如魚在
水相咏相游難道是獨行足下謂何

卷三067-1

空白頁一

卷三067-2

空白頁二

卷三068-1

空白頁三

卷三068-2

封底頁一

卷三069

封底頁二

卷四001

封面頁一

卷四002-1

封面頁二

卷四002-2

空白頁一

卷四003-1

空白頁二

卷四003-2

鄒子願學集卷之四
　　吉州鄒元標爾瞻父著
　　東越年弟周汝登　　　門人婁文蔚
　　同郡後學郭一鶚　　　　　李日東
　　　　　　龍遇奇編訂　　　曾子愉重梓
　序
　　四書大全纂序
聖人心如明鏡學庸語孟皆從大鏡知中吐辭為
經昭哉爍乎不可尚已歴代以來家執錐鑿人逞

卷四004-1

私見聖人之旨始晦子朱子憂之扵諸聖賢語句
尋字繹凡大儒有一言足抉先聖閫奧者必采以
證如步天者日月星辰左右次舍毫釐不爽如注
水經者溝港斷流源委必悉聖賢道昭如指掌名
曰集註我　成祖詔諸儒臣胡廣等校定賜名曰
大全集註惟懼學者溺于異指令童習家學見之
躬行厝之政事以翊戴　皇圖無疆之治而近時
學者因陋就簡至不知朱註何物且有操戈向者
懐古陳公複憂之慮大全灝瀚繁衍學者不能徧

卷四004-2

觀盡識則取大全集註刪其繁冗名曰纂註約而
精之可謂紫陽功臣矣書蔵篋笥乆而公嗣侍御
君思公一生沉埋茲道盖欲鏡今傳後豈可令之
飽蠧魚來廵豫章遂鍥以傳盖曰前是書成皆吉
州豫章諸大儒為政諸大儒護紫陽如護要領引
人者扵其素習則人之從之也常易入此侍御君
意也以尊制則忠以闡揚家學則孝以承前啓後
則仁一舉數善備焉陳氏明徳逺矣侍御君屬元
某一言綴之簡端予惟道布濩天地間如日月經

卷四005-1

天江河流地亡弗明也亡弗行也有弗行弗明者
私見害之也以紫陽之精神光天地質鬼神豈其
不能晰至道之精盖慮學者蠟等而進中人以上
可以語上古今幾人故其言之切說之詳叮嚀告
戒不遺餘力世偶有管窺者輙織公格物窮理一
言為疑城物非在外格物非逐物紫陽豈不了了
且其釋明徳曰虛靈不昧不昧者何物釋時習曰
明善複初何者為善何者為初如釋學思曰勞心
以必求不如遜志而自得如釋知性知天曰知性

卷四005-2

則物格之謂盡心則致知之謂此豈從逐物上起
者有能悉心忘見始知紫陽之學必不從註脚下
盤旋精而一之是在纂註中矣嗟乎時當凶歲有
貨東海之粟者輙奔而赴即有袖明珠者光爍燭
天人跳而不顧以無當扵饑餒紫陽之註吾道菽
粟也懐古之纂註擇稻黍稷麥以為菽粟助也膚
學小生井窺蛙鳴以爝火槩太陽此侍御父子之
所閔而欲援之也
　　學庸或問選序

卷四006-1

學庸一書本文自明顧無奈後儒之溺其旨也子
朱子憂之作或問余讀其語大學曰學大小不同
其道則一而已中庸曰庸惟其平常故可常而不
可易若驚世駭俗事可暫而不得為常此二語足
以概學庸之閫奧千載而下洞若觀火啻其憂時
之心大切覺世之心太重慮時之人不深惟聖賢
所以故千言萬語勤勤懇懇不嫌于反覆叮嚀譬
之嚴父貞母憂其子無成也大言之小言之深言
之淺言之隨其子耳入或一有淂焉可以為人子

卷四006-2

朱子意盖類此廼後世觀者苦其浩瀚終年白首
竟未入目又如蕩子以父母規為瑱也者且格物
一訓為後儒所異同新安之學遂少晦嗟乎繼徃
開來慥慥顥顥今有新安其人乎餘執鞭所欣願
焉藎夫氏約而傳之不但有功朱子且有功斯道
甚大語云多聞守之以約多見守之以卓藎夫之
謂歟昔文貞公在　穆廟時集海宇冠裳訂學懸
識仁定性二書以為士鵠明道新安旨雖不同至
其精神直欲接孔顏真傳則一今欲上長安有佹

卷四007-1

而至者有逶迤至者遲速不同其至則一有志斯
道精神而真何論程之與朱孰異孰同哉藎夫氏
丕承烈祖纘緒有耀予為斯道慶敬拜而弁之首
簡
　　孝經序
太史貞復楊子學悟性宗一見與餘論合聮榻信
宿而別一日出所編孝經徵余序餘卒業遲回者
久之經曰身體髪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餘之足
已毀矣又曰愛親者不敢侮人敬親者不敢慢人

卷四007-2

予生平取世忌嫉不少必予愛敬之未至矣雖然
吾有尊足者存卒不敢以世忌嫉弛吾愛人敬人
真心敬斂袵而序之序曰大哉經乎千聖之道之
總萃咸備扵是無所容吾贅矣古今稱孝舜曰大
孝武王曰達孝下此者即不淂謂孝余請縱言之
可乎乞人賤行也丐者行食扵道淂食飲即遺母
母食且為之歌數闋盡懽而止彼不得不丐者遇
也丐而娛親者真性也苗乃異族也有苗泣親繼
以殞命彼淪扵夷者族也不以夷忘親者真性也

卷四008-1

禽獸無知也而跪食而返哺禽獸未始不知有親
也夫大者謂其彌綸六合有一物不孝者非大也
達者謂其達之天下有一物不順者非孝也呼途
之人曰來吾語汝以大道彼未必不四顧躊躇惟
語之以孝親三尺豎兒心動神怡覺世君子從人
所常有者提撕之則人不沮扵其難而吾言之入
也常易此楊子惓惓扵是經不忘也或曰集靈引
證何居餘曰草木微物必有以鼔動之始甲而拆
拆而條達子輿氏曰樂則生生則惡可已此集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