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偈庵集自序
昔年楚遊婁居士賦止弈詩諷令
斷歌余嘗以月之朔望持八關摘
止聽音樂自求遠離頋當齋日閉
閤晏坐焚香寫經寂若枯禪而境
移物誘若或嬈之當其水上忽發
臨牆自來雖悟聲空中難聞盡所
謂止動歸止□更彌動也當在武
昌獨居逾年寢食寤寐專持首
楞嚴倡及留上黨自述其室𤔡
偈庵要令當境了心當處解脫
庻幾六用一切如境交蘆如妙蓮
華不離音聞而得自在於凡應
俗假借之聞在笥記序之作若干
首分上下卷□用偈庵名篇四明
謝□遂并刻之崇禎已巳松園老
人程嘉燧題
松圓偈庵集卷上目錄
序
婁翁望楊先生壽序
閔翁少峯八十序
李翰林遺稿序
李長蘅檀園近詩序
題子柔襍懷詩卷後
劉母康氏碩人六十壽序
張母八十壽序
堂叔逹咏物詩序
李母沈夫人序
壽子□先生七十序
浪淘集序
松寥詩引
溪堂題書詩引
恭賀 瀋王殿下千秋節七十壽序
送上黨郡矦楊太公入 覲序
送分守冀南道大參新□閻公 入賀序
送上黨牛生赴遼陽軍序
送大夫閻公榮任觀察滇南序
壽郡太守楊矦燕喜序
管分巡冀南大參唐公送行序
從兄懷泉翁偕吳碩人七十雙壽序
奉送巡飭冀南大參魏公入賀 登極萬
壽聖節序
賀 整飭冀南兵憲大參魏公燕喜序
汪石蓮侍御奏議序
矦氏世畧序
瀋王殿下千秋節七十壽序
送郡矦賀慶楊公入 覲序
題汪僑孫五臺紀遊
亞中大夫 節鎮冀南參之閻公壽序
中順大夫潞安郡矦鶴慶楊公壽序
奉送郡矦中憲大夫張公入 覲序
記
餘杭而臨安山水記
臨安至昌化
自昌化至蜃溪
𤼵淳安記密山諸巖
遊齊雲觀天門虎崖記
至捨身崖記
游宮溪觀三姑五老峯記
泠泉亭畫記
新築皇華館記
重脩四貞祠記
重登百谷山觀泉讌遊記
重建巡視廠庫科道題名記
時氏引約堂記
松圓偈庵集卷上目錄(終)
松圓偈安集卷上
新安 程嘉燧孟陽 著
序
婁翁望洋先生壽序
萬曆戊戍孟春子柔之尊人壽七十先是先生
之女若壻將獻綦履爲壽先生辭焉故凡我親
朋皆莫克登堂奉觴以爲闕於綢繆之文嘉燧
獲侍先生之日久矣見其家人父子之閒深有
以自得者則世俗一日讌賀之樂宜其視爲煩
且勞也先生少業科舉踰壯不售聚徒授經以
故唯其平㫺遊處死生離合之與迹君志節之
未盡彰顯於人者宜見於余文而又有不得近
著者此余之怔營欲言壹鬱而不能出諸懷者
也余猶記君幼時讀書一過輙成誦日獵子史
百氏落筆唯時文皆千餘言而又常出之以鏤
心擢甚方未成童其視塲屋可以掉鞅而去故
君之知名最先而其怏怏不得志亦最蚤今所
傳詩大抵得於斯時為多余學詩後於君未為
人所知獨君兄弟一見而愛之入城每同臥起
譚論吟諷輙竟夕君自弱冠又浮沉諸生中數
少闕焉而先生方安歩兼食手易漑埽而目便
棊奕斯亦可以自得也巳夫士亦貴於自得而
巳藉令子柔雖早貴顯於時而名譽之不光先
生樂不樂也先生旣不爲樂子柔雖富貴其心
不能樂也其或顯榮矣聞譽光矣而先生神朙
少衰筋力旣騫子柔樂不樂也夫富貴有時雖
庸人亦徃徃取之乃若父子之閒相忘於道腴
以樂性命而頥天年兹葢有幸不幸焉由今思
之則先生與子柔不巳快然自得也哉古之人
道弸於中而襮之以藝雖榮祿不以加也至若
儒行訓廸其子有田一㕓有宅一區足以自老
温然樂易君子也子柔經朙行脩將益光大先
生之業州郡賢士大夫莫不延領願交思得之
以矜式其子弟至於是邑者咸禮於其廬思一
望見先生葢子柔敦好古義施於文辭能不志
於世之汲汲者而猶寘力於巳故雖數困有司
然宜有司愧之子柔弗少愧也中恒泊如時時
念先生春秋高無以爲二親光榮則爲悱然動
容而先生實未𡮢不樂也家雖食貧然而甘毳
之味裘帛之奉賔客遊從之歡於先生之志無
者累日手時□陽羨恨不覆識翁未幾先君棄
背不覆間問者又十五年然翁一見喜見於色
雍雍如家入語及先君忽法然出涕為歷歷道
先世事因出示先公鸖蜂詩縠百篇又能誦其
叔父之遣文其青琅然其容嶷然甚矣翁之似
吾先君也葢先君少翁八歲幼育於外氏夙稟
諸舅之訓故其為人咸介介自持伉直潔清不
苟訾笑而翁獨善飲酒兼遊閒之戲至若趣舍
於仁義而舊決於窮窘雖一言之故介然不俟
終日無纖毫懦忍之意未𡮢不出於一也以是
几杖被服之珍觴酌膳羞之文世俗儌一朝之
榮者於先生顧爲煩且勞巳予寔兄事子柔𡮢
遊其家觀慈孝之隆旣不獲申頌禱之辭故𥨸
爲之序以致其欣慕之意焉
閔翁少峰八十序
歲巳亥閔翁年八十其夏五月某始拜翁於南
京之江東門外策騎出城數里閒問所在居人
咸知翁名翁於先君爲中表兄弟翁中歲家京
師而先君賈於吳當嘉靖甲子𡮢一徃見翁而
翁亦一至海上乙酉之冬也先君與翁同臥起
李翰林遺稿序
李茂才旣没十餘年茂初長蘅出其詩屬余叙
次之余爲之歎息掩卷欷歔累日欲有所云而
未果又三四年君之子宜之裒諸遺稿總若干
篇刻之以行復謁余爲序嗟乎茂材八九歲時
天材絢𤼵巳若不可追躡年十四其試文巳傾
動當世之名公鉅人越境踵門來求識□二十
八成進士擢館軄其材名猶焯焯在人耳目宜
其單詞片語皆爲人所貴重而況所爲詩歌夫
豈待序而傳況如余者學荒而志雖與君最
翁賢先君以為有烈丈夫之風誠心相知至於
流涕非獨以少共艱苦相親暱而巳數日予將
束還意戀戀不忍離翁慨然舉酒笑樂指旁諸
孫謂余曰某也賢能養我我肌膚腴澤不渝少
年飲噉不少衰且相去不千里可以數相見知
戚戚者是日盡設家藏古陶器列精饌食予予
以是又喜翁之壯而其壽考尚未艾也自今以
往翁踰大耆以躋百年某願歲時過從摻進几
杖而諧其詞說焉夫追敘平㫺綢繆文詞以樂
燕饗者古親親之義也是以為序
年余時棄去時文意將工於詩而君顧愔愔退
然若無意於其閒葢所爲五言古近體諸詩皆
淸閒妙麗已能根蔕於古之作者君於是時將
一舊於甲科然後究其材力之所極以其𤼵揮
貫穿於事業者𣶬蓄以溢爲奇怪而意有所待
也君爲人敏默脩潔於内行尤飾與人渾渾不
動聲氣而其中多有所不屑使其仕宦通遂必
將力自淬濯不苟同於時者𢡽乎旣第而君遂
早世矣一時所傳制義於其少作之富尚不能
盡至於其詩知者益少若夫志意之淵潔可爲
痛𢡽者君兄弟而外殆余一人而巳此余欲爲
之叙而欷歔不能爲懷者也君之没其遺孤纔
四歲余遊梁宋歸見之出涕慷慨悲吟㫺人乘
黃巳去矣凡馬徒區區之詩非徒悼君意自傷
也今君之子所爲詩文已駿𤼵若不可禦時值
余而是正焉余𡮢爲之涊然發愧嗟乎余友爲
不亡矣戊申冬日書
李長蘅檀園近詩序
余與長蘅皆好以詩畵自娛長蘅虚巳泛愛才
力敏給徃徃不自貴重余呰力篤志類於矜慎
而中不能無意於名頃長蘅屢躓而智益恬貌
益腴若能囂然遺世以遊故不自知其所得日
以臻妙𡮢造雲棲留連湖上其繪畵爲好事所
藏去動皆盈箱累篋余偶見於他所如觀古名
畵心若不能得之至於詩歌率然而成尤不能
盡見如夜遊臯亭龍居詩巳刻石山中始一傳
諷雖同時老成皆以爲不逮也㫺人云後世誰
相知定吾文者耶余𡮢歎息斯言曩歲閩中宋
㲄比玉見余詩於客坐遂相求於數千里外歷
數年而始相識其囏如是因每與長蘅兄弟及
正叔輩相對𥨸歎以爲吾儕雖不逮古人亦非
有諷切美刺宜傳於時顧其緣情擬物曠時日
而役心神亦以多矣及今略不相示使生同時
居同里所爲同聲同好之人邈若異域徒令後
人有不同時之歎不其𢡽歟余又觀古人流傳
之文多收拾於零落散亾之餘而其爲標序皆
數言而定葢物之美者不掩而論以久而自合
物理固然逹人之意方以愛詩愛畵爲一病其
傳與不傳皆無足論也余自楚歸舟行無聊追
記生平舊詩八百篇絕不以示人雖長蘅丐錄
一通余猶縮朒不肯出然當酒酣淋漓新知在
前則又不覺手舞口諷纚纚中夜不能巳葢其
事惟可與知者道可一笑也甲寅孟夏將遊廣
陵宿長蘅家因夜論詩約爲黃山之遊且令余
序其近詩是歲中秋比玉由白下來同觀月金
焦信宿江寺股琴嘯樹或過夜分偶憶長蘅臨
分之言姑不睱序其詩而聊序余兩人之意如
此
題子柔雜懷詩卷後
余昨在廣陵客有傳子柔曁陽雜興詩數篇其
詩云豈謂平生意纔消一領衫道心長自照世
味總無饞又云世巳無如假余猶頗識眞最憐
惟穉子難使學時人又云靑袍寧再誤綠酒尚
無情時固巳慨然與世違矣近又爲雜懷詩三
十篇詩皆五言近體其中多指切時事識深而
慮遠葢其心若惻然有所不得巳而形於詠歎
猶且虞其多忤緘秘而不出也余謂自古感遇
諷刺之作多矣至以律詩含諷諭剴切忠厚則
未有若子柔諸詩也子柔爲人和順詳雅而至
於持論是非獨侃侃無少徇平生恬於榮利惡
衣菲食而好求當世之務晚旣逃於寂矣其憂
天憫人之意老而逾至余貧懶廢學尤不樂聞
時事獨時聆子柔之論相與扼腕意未𡮢不同
故子柔於近詩不多示人顧私謂余當志之嗟
乎夫子柔之詩豈獨其言之工而余亦豈徒歎
服子柔之詩者耶使當世之君子有若古之采
風者能聽其言則此詩猶庻幾爲中流之壺也
哉丙辰孟夏墊巾樓書
劉母康氏碩人六十壽序
乙巳孟夏劉長卿鼎孫之母夫人年六十於時
邑之搢紳與夫文學之士與長卿遊者咸相戒
致詞徃舉觴爲壽而少尹陳君輩尤舊而䁥來
徵文於余余於文詞非敢爲役以少好聞先生
長者之論略觀四方古今風俗之殊又𡮢識長
卿而樂聞其所以爲親壽者輙不自揆僣爲諸
君叙之嘉邑介江海之會其俗喜於析箸散逐
田宅之便利故雖世家舊族亦鮮有聚廬舍同
閭井繁育生齒如鄣越山谷之閒者獨劉氏居
邑之東南遠歷數百年皆聚族於斯本支之衆
不啻數千指世有詩書之澤又多藏三代尊彛
金石圖繪之玩以好古悦禮聞猶庻幾唐宋衣
冠之遺風焉固非獨時俗鄕里之所無而巳也
今者太夫人之壽凡爲長卿之從祖諸父而上
若干人疏屬昆弟又若干人諸孫以下若干人
咸飾冠具衣旅進於堂庭觴太夫人以及長卿
長卿又卜日置酒烹羊炮羔設屏几帷帨之觀
羅鍾鼓陳優伶之樂以燕樂其族人如是者彌
旬日而不厭焉可謂盛哉余觀時俗衰薄至於
同服之親或歲時蜡社不相徃來今以劉氏同
姓之盛而長卿纍然書生非有聲勢以要結之
何以能長㓜詵詵相先如此哉以是知太夫人
母子之閒所以惇睦其族人者厚矣𡮢觀載籍
徃徃稱人子能爲其親多致賔客爲賢夫一時
車馬僕御之盛夸耀於耳目宜不足爲士重要
以士之脩行砥名設取予然諾於平日者非苟
而巳也余少猶及侍長卿之大父博士公頎然
鉅儒長者也弱冠卽識長卿於徐汝廉所長卿
又與龔仲和李長蘅諸君善葢一時賢雋之士
長卿見輙傾慕以是知長卿之取友樂善不倦
而太夫人之所以教之者逺也今長卿年尚少
充其志意必將有聞於四方太夫人之春秋益
高將有傾四遠而來賀如載籍之所稱者而今
日之事猶未足爲長卿道也雖然劉氏之族爲
一邑之盛而太夫人之壽又爲劉氏之盛則凡
邑之風俗與夫族之禮讓皆於此有攷焉予欲
爲諸君致詞於長卿也烏能巳於述乎
張母八十壽序
余曩時𡮢識張君文卿於余友唐君之坐文卿
爲人恂恂内文而外慤飮酒温克余友唐君性
蕑曠不妄交俗人而其子弟以孝謹世其家文
卿兄弟皆能與之厚善唐君又時時稱兩家徃
還有無相卹之義非世俗所能及以是知非獨
文卿賢也其尊人與其大母所以教於家施於
人者遠矣今年太夫人壽八十適唐君出遊湖
山之閒故其子弟與凡欲進賀太夫人者來屬
余爲之致辭余惟今之爲文稱賀徃徃鋪張富
貴福澤之事以夸其所以爲樂余獨以爲樂亦
難言之矣待物而給者物至則役之緣境而取
者境徙則佚之吾所謂樂滛滛然𤼵於性情暢
於四肢不言而喻者也亦寓之耳目之近而由
之居室之内終身不厭者也今夫雕墻以爲居
駟車以爲乘筦簟以爲適曼睩侍側淸聲充耳
者彼豈不足於樂哉然而接其人或卹然若有
所求行其庭悄然若有所憂嚮萬物之美而不
能嗛彼葢有所役而移之者矣故凡俗之所
者非道之所貴也欲之所營者非樂之所存也
昔子路傷其貧無以爲養而夫子以爲啜菽飮
水盡其歡斯之謂養夫士雖甚不遇不艱於菽
水然可以養親而盡年則固樂之而不厭也況
乎張翁之家有負郭之宅有郭外之田筍茹足
以餽鄰里酒漿足以逮賔客不適異邑無遠遊
以違親不行高門無狥色以䛕俗以是慈老而
育㓜以是安和而益壽方融融然不知寒暑之
變與日月之逝也雖其諸孫皆彬彬有文將嚮
用仕進以致通顯茲固世俗之所艷而非至樂
之所存也豈足以爲太夫人賀哉余固不嫺於
辭而姑以是應唐氏之諸子且曰姑識之俟余
友歸而質其可否何如也
唐叔逹詠物詩序
壬子冬叔逹戲爲雁字詩二十餘篇一時皆嘆
以爲絶倫未幾又成和韻落花三十篇凡經數
押而語益豪叔逹爲人志大而論高平居意思
豁然獨好古人奇節偉行與夫古今謀臣策士
之畧當其討論成敗興亾之故神氣揚揚若身
在其閒至於詞人綺靡之作讀未終篇輙掩卷
棄去葢其意不欲以詩人自名者也頃歲𡮢寓
書武昌聞余好讀荀卿之書遥相謂曰吾與君
皆老矣無所用於世不若味莊周列禦㓂之微
言以養生以全其天年及歸見君容髪郁然時
閉門止酒東城南陌足跡罕至葢貿貿然一野
人矣雖相對竟日而偃仰靜嘿蕭然萬物無以
攖其慮至於偶然遊戲之作一何其健而富率
而工也詩皆放筆而成語不加點故風神跌宕
思致飈涌勢不可禦乃其體物多變用事無迹
窈𦕈浩汗雖苦吟腐毫之士終其世有不逮此
詎非雄俊奇崛之氣老無所用而偶溢爲詼奇
譬之金玉之伏藏蛟龍之深潜而山海光怪靈
氣時一洩露有不可測者歟君自少所爲詩文
皆氣骨高妙似其爲人然無意傳於時獨前後
詠物七言近體詩幾於俳諧滑稽之作爲好事
所傳寫刻成總一百有四篇斯亦可謂盛矣余
姑叙其大略俾後之攬者知其無意爲文非特
詞人之雄也萬曆歲癸丑月日
李母沈夫人壽序
是歲春二月緇仲之母夫人年六十邑之賢士
大夫與其親戚宗黨咸思徵文爲賀以余㓜與
其尊府相知爲深𥨸𡮢序其遺文而亦屬筆於
余自顧頺然憂傷流落之餘意思昬耗無復可
効於文字然而俛仰身世僅五六十年閒獲見
李氏之賢母身享壽考令聞令望爲鄕閭光寵
盛事且三世矣方孩提時猶及比部公之母我
程太宜人壽七十首膺 封誥之錫其子方過
家上壽偕冢婦翟服以朝於時賀客充閭冠葢
煌煌髣髴猶若見之葢李氏由新安來甫百年
而門第子孫之盛幾甲於吳中或者以爲吳越
川岳靈秀之氣宣洩而未盡自給諫父子相繼
登 朝吉士以文學居館閣之選雖年位俱未
究而其後秀彦輩岀風雅迭振長蘅遂以文章
翰墨妙天下緇仲屈首諸生中而文日益奇當
其筆墨馳騁變化百岀諸父𡮢自謂不如於是
李氏之文始大行於世大江以南靡然景附雲
合無不知其家之世有賢母也余𡮢客燕趙及
徃來鄣越閒値其賢豪徃徃問與長蘅緇仲識
否至訊其風采狀貎恨無由一識靣其爲四方
人士所傾慕如此余每歸見緇仲覘其學輙益
進伺其中若益虛羣居哆口談謔時穆焉深思
雖當微言皆有㑹於心葢其爲人志高而慮下
氣邁而色和故少而不爲猖狂之習長而不萌
狎侮之意此其得於賢母之涵育者深也邇歲
里居常抑抑不自得葢念母氏之勞苦顧久不
得一第以爲親榮以是恒不釋然余謂士之用
舍遇合雖聖賢無如之何惟夙夜孜孜以學文
修行爲可無沗緇仲科舉塲屋之文攻於弱齡
出其緒餘巳足以夸衒有司屈伏儕偶況於其
詩文之奇崛雄快進而未巳灼然可以追古人
而俟來者以是克家濟美以彰賢母之教庻幾
無憾而必以區區榮名誇耀世俗震駭聾瞽此
庸夫愚婦之所爲艷慕而謂足以動賢母之意
哉㫺歐陽子四歲而孤母氏矢節畫荻以教之
至今稱之不衰以沈夫人之賢豈後於歐母哉
雖國風共姜許穆之流殆無以過焉吾欲頌夫
人之德以爲其美不勝書故特詳其子之賢而
有文以見夫人之能教育以有成其有功於李
氏者最鉅也瀕海風𡈽澆薄消歇不常高閎巨
室類不一再傳即里中廿年閒有崛起登第遽
以赫奕未幾而聲影消滅孑然靡遺獨李氏貴
盛累百餘年而其世業益昌熾豈直其鄕山川
靈秀淸淑鬰積而未艾葢其奕世之王姑太姬
皆有樛木鳴鳩之仁以締搆造基而夫人婦姑
娣姒之賢相繼纘承之如思齊之媚周姜太姒
之嗣仲任宜其克開厥後俾益昌大施於世世
福澤有餘而令聞無窮也詩曰𨤲爾士女從以
孫子夫人之謂矣 今上元年茂𥘉長蘅之母
陳大夫人七十余滯上黨思一拜堂下而不可
得今雖潦倒衰困猶獲援筆屬詞追叙疇㫺以
從諸公觴祝之後豈非幸歟又𡮢聞崑山沈氏
之先三世貴顯皆有賢聞夫人之祖妣亦以節
孝聞於 朝旌表其閭論者以爲有世德云
壽金子魚先生七十序(代董宗伯)
頃歲屏居上海靑浦兩邑之閒其與嘉定之境
趾相錯也故𡮢識其賢士大夫若金先生子魚
尤所謂卓然有道者也余𥘉邂逅君於南官君
年尚少長身玉立儀觀甚偉卽之温然時余與
太倉王太史方同舉京兆王雅兄事君尤服君
才氣奇崛俊邁爲不可及迨余先後上第而君
久落落無所遇意且抑鬰有感憤不平之思君
顧退然安於止足閉門掃迹養親樂志閒居讀
書悟歌種花飮酒時與鄰翁野老商晴雨逐雲
月爲務如是者幾三十年日惟養志於恬遊神
於淡囂然重其内而遺其外落其華而滋其實
故能薄利欲之酣豢味道德之膏腴解仁義之
駢拇袪智巧之障閡㝠是非之町畦油油然寓
於無競放於無崕將於物委蛇而同其波自世
之王公縉紳以至販夫牧竪凡薰君之德飮君
之醇與聞君之風者皆亡不思愛君而莫能名
君之所以賢迹其爲人幾類於列禦㓂之居鄭
圃庚桑楚之處畏壘彼史傳所稱雖陳寔王烈
之徒皆非其儔也聞君中歲亦善病老而益康
壯艱於嗣今令子少俊巳俱能文章年躋七十
而肌膚豐碩顔如渥丹步履輕矯飮噉豪快談
論亹亹日夕不倦若洪範之所陳五福詩人之
所詠百祿君皆有焉葢非獨天之所厚而君之
勇退知足挫鋭息機早服重積庻幾於深根固
柢長生久視之道其度越於世俗之所爲賢豪
者不啻逺矣余性疎誕少踐仕途誤落塵網者
卅餘年雖晚叨 國恩冐升大僚然而蹈危機
觸驚瀾幾䧟不測者屢矣顧今頺然衰耄之餘
始獲乞遺骸以思從事於延年養生之術以是
自愧其晚而咨嗟太息益信君之超然玄覧脱
屣榮仕以坐進此道爲不可幾及也余方欲乗
春秋佳日扁舟訪君從容一叩君之所得適新
安商山吳生光逹等謁余文爲先生壽徃歲登
白嶽遊商山愛其山水淸淑因遍識吳氏之長
老今吳生自述其父祖與先生世講之舊固要
余一言誼不可以辭遂叙次余之所以慕君者
以侑介壽之觴
浪淘集序
余弱冠好唐人詩學之三十年輙緣手㪚去友
人或勸之存其本余弗遑也然酒閒值所知口
吟手揮卽纚纚不能休唐子叔逹高閒士也一
日從旁笑謂余曰吾憂若詩牢錮子藏識奈何
余爲矍然子柔又𡮢欲採余律詩俊句爲作佳
書傳示同好余自愧謝勿以爲壬子二月武昌
囘與瞿起田同舟江行苦風浪半月而至九江
簸蕩掀坼之中搖神滌藏時時以酒澆之半酣
起田輙濡筆伸紙請吟余詩隨手書之余頺然
之餘聊爲爾爾風不止起田亦不倦至京則
余詩幾盡凡七伯餘篇錄成而歸李長蘅汪無
際各傳寫之錢受之與好事尤亟稱之多有其
本余固不得藏巳在上黨無事因合書爲一集
增定計千餘篇題曰浪淘者以余宿習舊質巳
在憶忘之閒似沉沙然偶爲驚濤激浪淘汰而
岀之者耳非引㫺賢赤壁詞語也戍午書於
上黨偈庵
松寥詩引
李太白有望松寥山詩山在太江中焦山湛公
以名其閣云余巳亥夏尋洞庭潤公不遇留閣
中與湛公譚詩品茶至通夕不寐臨行握手謂
余江山九月最佳子能一來是後凡兩到山而
皆不相遇壬寅十月大風夜畱詩於壁云寺外
風江斷去津峰頭木脱月相親僧齋歸處窻如
燭始覺寒風是主人又十餘年歲甲寅余復過
江時潤公演法華於金山而湛公亦來招余中
秋同宋比玉放舟至松寥因値等慈等公少爲
諸生時客閩喜琴善詩素善比玉視余一見如
平㫺皆夙契也畱廿日至重陽始别方期結夏
山中爲書圓覺經明春湛公逝矣丁巳臥病虞
山則等公在焉與余時有警策語戊午别之西
行偶一登焦山是日風陰蕭蕭堂宇閴寂低囘
西廊階除閒啞啞如聞老湛吟諷聲心爲悽然
舊年刻詩二卷取凡自丙午者曰雪浪自甲寅
者曰松寥志余晩遇禪老皈心空寂其所存詩
皆唾棄結習之餘耳頃錢太史書云等公亦化
去拂水草深一丈矣不覺投書失聲因追述此
引於卷端辛酉淸明日偈庵書
溪堂題畫詩引
邇年不好作詩卽有索和亦多不能應壬寅二
月歸新安故人方伯雨與諸子居𤎆村溪上首
作詩招余霪雨浹旬久未能赴時吳中劉价伯
畱余山閣偶次東坡岐亭詩韻作詩以遺孫履
和余遂同作得詩三篇是後過伯雨溪堂俱信
宿价伯樂其山川友朋之美遂畱共卒業余亦
悠然忘歸不知妻子之在逺也堂去溪百餘步
溪流至王村灣環如玦豁然山夷而野舒數十
里閒峰巒百疊樵徑漁舎疎數出没屏列於前
余畱此踰六閲月凡花木禽鳥之生成無不觀
晨夕涼燠之氣候無不更風月晦明之變態無
不窮時與升高丘踞磐石欈壺以探遠洲舉櫂
以𣶮淸流咏歸一室之内高友千世之上帆影
拂於門户湍聲振於枕籍此皆騷人詩客所極
力而未能髣髴者跡余平生之所遊處殆未𡮢
有也與价伯亦可謂幸矣余旣不能有所詠述
然酒酣興𤼵徃徃吮筆畫爲泉石竹木雖零雜
𤨏細而友人好事爭自取去因屬以詩者亦數
數焉暇日序而錄之以志故人能賞我於筆墨
之外故能使余自忘其拙且畵雖散去而異時
略觀其詩亦見山川秀𤼵之氣積於胸中者不
可没也
李宋倡和詩序
去年秋余至南都訪比玉李翁沮脩一見歡於
平生因邀余遊龍泉山余時不能從九日遂作
詩見懷及讀其山居諸詩令人翛然有㧞俗之
想今年秋沮脩將合刻其前後和韻徃復五七
言雜體若干篇名曰李宋倡和詩而屬余爲序
方余在上黨客有叙程宋倡和集板行於南都
數年矣比玉少以才名豪於閩中其胸次恢疎
廓落飮酒終夕不醉當興酣耳𤍠落筆如風雨
至數千言不能休𡮢在客坐見余詩輙相求於
數千里外比薄遊吳越及留南雍十餘年其名
章秀句醉瀋殘墨流散人閒徃徃徧於僧窻邸
壁雖時爲高人鉅公所賞歎而一再試皆擯於
主司淪落不偶故其詩洸洋淋漓多山巔水涯
蕭散娛嬉之詞以余蹇拙而顦顇寒餓閒爲漻
泬之音大氐𤼵於羈旅草野其爲窮人倡和之
詩宜也今李翁家世鼎貴子姓皆巳後先成進
士身膺簪紱之貴而家有封邑之奉所謂王公
大人志得意滿者乃能字櫛句比尋聲赴節以
與寒士角至於層次疊𤼵連篇絫牘此又何也
沮脩𡮢師事至人以希長生久視之道方遺斥
萬物以養神思與造物者遊而比玉頃年益恬
然浮湛儕俗忘懷得失其心無毫髮坎壈不遇
之歎此其氣浩然皆岀於勢利酣豢潦倒窮戹
之外故其文章聲氣不俟均節而自合譬則岀
塵之鸖在陰之和琅然高徹雲漢後之誦其詩
想見其人恍如揖司馬子微李太白之流於千
載之上必者徬徨欣慕而尚友之者夫豈徒尋
常文士唱酬之什若候蟲時鳥之所能髣髴哉
近世朋友道𡙇士氣不振比玉才氣空海内與
人交岀肺肝雖處窮戹而未𡮢以詞色狥人在
吳獨善余與李長蘅其居南都唯沮脩尤善遇
之雖少爲先太守公門下所取士有通家之故
而二子之交契非以此也丙寅冬比玉還閩展
墓吳中訛傳宋病且死沮脩倉皇寤寐形於至
誠矢將經紀其家相與收其遺文庻幾猶有古
人生死不相負之意崇禎戊辰冬吳下友人程
嘉燧書
恭賀 瀋王殿下千秋節七十壽序(代)
自古列仙長生之士松喬安期羨門之流必之
寂寞之鄕山涯海崛人世之外刳心煉形而後
致焉若夫履崇高之地承累世之業身處富貴
逸樂則雖挾人主之勢極天下之力至終身求
之而不可得豈非守虚寂者易爲鴻㝠而安豢
養者難於蟬蜕耶老子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
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田獵使人心𤼵
狂又曰不見可欲使心不亂若此者皆所論於
俗也非所論於有道者也夫人心有欲則凡耳
目焦腑四肢百骸無一非陰陽之害苟其心無
欲則此身非吾有雖圭組軒裳曾不芥蒂而況
其屑屑者乎自羲皇以降唐虞之際其徳恭讓
其神淸明其化玄嘿其人度世皆壽百千歲下
逮殷周詩書所稱殷邦天壽平格畢公弼亮四
世尚父至成王時爲太師皆不去保𨤲辟公之
位而享國長久固未𡮢遺人閒逃虚寂煉形以
爲之也某𡮢備位史館□覩 玉牒 得仰窺
聖祖神宗固本强幹衆建萬國藩屏王室之意
以及文昭武穆垂恩延祉振振繩繩不啻萬億
之盛乃若以□儉忠厚仁厚開國纘服繼體世
有賢王 列聖以來寵數褒美爲海内諸矦王
冠莫如潞安之瀋藩某在都下時縉紳士大夫
凡仕於晉及乘軺澤潞之閒者無不稱今王之
賢及傳其感遇諸詩𥨸跽而讀之仙仙乎遺世
之垢氛若將岀宇宙凌雲氣薄日月令人欲棄
萬事而從之遊若逍遥於藐姑之上崆峒之巓
也身雖無由至王所然意其人必湛道德𥳑嗜
欲凝神兢業之内合志淡漠之上故能𦕈軒裳
如贅疣視酣豢如藥堇遺榮祿如塵垢不越肅
雍顯相勞謙寅畏孝友婣睦而其神遠矣夫是
以鍾鼓不輟於懸玄裷圭冕不釋於躬嬙𡡮窈
窕不斥於御而皇王之道洽和理之化得此眞
有道者巳國儉而瘠其供億諸費常不逮諸大
藩然當海外告急 上命出師援朝鮮王首輸
帑金千萬緡𦔳之餉邇歲宛葉之閒頻苦水澇
民幾相食嗷嗷厪縣官王又轉粟二千石徃賑
之汝上之民全活者以萬計 今上特降璽書
嘉寵褒勞錫禮優異以爲親王勸書載典册乃
王徳愈□心愈下其視匹夫匹婦常若勝予折
節敬禮士大夫嘔嘔如恐傷之眞侯王之尚孤
寡江海之下百谷可謂損之至德之盛矣宜其
淸明在躬心志和平百節均調春秋七十色如
嬰兒和氣翔溢四時遂茂番番黃髮爲王室祭
酒天子寵之若蓍蔡國人愛之如神明上下和
樂中和之詩之管絃此誠宗袥之慶邦家之
光也新安方侯今爲潞之長治與某有兄弟之
好越三千里徴予介壽之詞予以爲古之賢王
能愛其國人其下必相與歌舞以樂其壽考而
願其子孫世世長有其國如所謂宜君宜王子
孫千億假樂之詩是也侯壽王宜首稱假樂繼
而宜稱旣醉旣醉太平也説者以爲具五福葢
醉酒飽德而人有士君子之行則民皆攸好德
而錫之福矣其詩曰君子萬年永錫胤祚賢王
以之若曰昭明有融予攸好德諸大夫國人殆
庻幾焉請書之末𥳑
送上黨郡侯楊太公入 覲序(代)
明年歲巳未春正月天下當大計州縣藩司舉
朝京師於時我郡矦楊公以冬月戒行其屬邑
若長治方矦八君者偕謁余文以贈行夫侯之
由尚書郞岀守潞安也僅數月耳侯之始來也
不繁爲條教務在愛利其民固未𡮢驟有所更
張而民皆晏然自得於山谷田野之閒今侯以
述職行非久遠也其心皆皇皇然若赤子之去
慈母則何其相愛之深也太守雖號親民乃其
秩尊上侔監司而俯制州縣其於匹夫鰥寡之
情非數數也一旦由京朝官奉璽書以出曾未
數月而民愛之若是此豈威令智力之所爲哉
夫人有可以致一時之譽而不能服匹夫之心
力可以制人之死命而不能使人之愛慕顧所
以感之者異也我侯爲人温厚而直敦大而敏
擅經術精法比其郞刑曹也庭中號以不𡨚及
爲潞安虛巳好善約於自奉而誠於愛人孜孜
訪求問民疾苦雖令以下至丞尉每降詞色如
恐傷之洞悉情僞而未𡮢責以苛細至於蚩蚩
之民或遮道擁輿侯一一爲省理撫循未𡮢厲
聲色孰何之葢務在得民之疾痛而與之爬搔
甦息使僻逺一介之小民不知有官府之難而
數百里八州之群吏皆得以行其守令之意支
節血脉相通爲一而無復壅隔閼滯之患所謂
豈弟君子民之父母侯眞其人矣自㫺唐虞之
盛庻官庻政載於典謨者詳矣其要在不虐無
告不侮鰥寡至詩人之所以歌詠君子必曰豈
弟葢善爲政者不咈民之情而非豈弟則莫能
得其情而感民之深也世之君子或好爲赫赫
之名厲蠭氣任明作徃徃遷擢以去而於民之
休戚漠如也先是陳侯公平仁恕去而見思葢
賢者也楊侯繼之又賢慈祥悃愊皆有三代豈
弟之澤豈非吾民之幸哉今兹山谷之老穉閭
閻之婦女足未涉矦之庭而聞矦之行皆延頸
企踵以遲其來則夫言吾上黨忮懻俗悍而難
治者殆亦非民之情也廼者自宫府睽隔公卿
臺省多不得其職惟外臺監司守相猶可舉其
優恤保惠之政誠得如我矦者數公列於雄州
劇郡之閒以宣 朝廷之徳意而固 國家之
元氣寧詎非社稷之功哉頃大司農移檄州縣
至減輿儓顧募之直且加歲賦以給遼餉恃矦
之仁故增賦而民不知然山右𡈽瘠居有杼軸
之共行有屯戍之勞侯固恤其不堪命也詩曰
我馬維駒六轡如濡載馳載駈周爰咨諏古之
君子於行道之際不忘咨諏民瘼以入告 天
子今侯由會城經三河之墟邢洺之閒皆畿輔
根本要地吾知必有崇論宏議聞於 朝著以
贊 廟謨而固邦本者當不獨私吾三晉之民
矣
送分守冀南道大參新蔡閻公 入賀序
(代)
今上御極四十有七年秋八月屇萬壽 聖節
天下諸矦王及陪京各藩文武臣工當上表稱
賀於時山西藩司以㕘政閻公行而列郡守相
宜爲文以送之公𡮢知太原以治行爲天下冠
遂陞憲副膺 璽書領備兵使者兼督鹽𣙜軍
傳諸政尋晉秩大叅持節駐汾州守冀南前後
豐功偉節山右之文武士庻雖至道路皆能言
之而潞安今涖節下德公尤深郡侯楊公率厥
僚屬特徴文以序其行余惟 朝廷歲時萬壽
節其禮皆雜用前代朝賀之儀漢制設庭燎鹵
薄陳羽衛備九賔傳警引諸矦王而下以次奉
賀復置法酒殿上百官以尊卑次起上壽觴九
行然後錫宴賞賚有差又設白獸尊於殿庭求
諸司之能直言者以故 先朝 元㑹 慶賀
諸節徃徃外臺親被 召問上言閭閻疾苦
今上久不御外朝其禮皆廢缺頃 天子東顧
旰食慨然下九卿推用閣臣意者復舉曠典求
直言詢閭閻如 祖宗朝故事乎比者大臣下
徵兵之檄冀南郡縣累月鮮應募者昨歳軍需
告匱搜括𤨏細至朘奪公府輿皂雇募之直時
事亦孔棘矣而潞安一郡上供 皇紬歲額尚
以萬計當 孝廟時劉忠宣𡮢 奏免光祿寺
供饋八十餘萬其歲省 宫府浮濫諸費至數
百萬今以潞安一郡推之則夫東南織造之煩
宫掖糜耗之額其可議以資度支而給軍需者
尚多巳唐開元中上千秋節羣臣皆獻寶鏡而
張九齡獨述前世廢興爲千秋金鑑以獻其後
玄宗遇拜宰相每問風度得如九齡否今閻公
以中州英瑋之姿言論丰采傾動當世而且久
歷晉藩目擊民隱吾知是行也當 聖天子維
新之政其以崇論谹議嫓美前賢垂光史册者
必吾閻大夫也敬書以爲贈行之獻
送上黨牛生赴遼陽軍序
古稱齊魯多辨智韓魏負奇節葢太行山谷雄
崛風氣沉勇澤潞軍鋒號爲天下冠頃者東師
挫衂 朝廷移檄郡縣徵兵山右而上黨累月
未有應者乃得郡學諸生牛啓元獨身請行願
爲之倡不句日而猛士雲集其人皆材勇勁悍
投石㧞距多願從牛生因與治裝俾之俱行余
聞其大父𡮢官隴右幕僚以膽智靣折驕虜爲
制帥所器重生舉於臨洮甫孩而孤母馮撫而
教之十六補諸生好學有聲一旦感憤時事以
爲 祖宗休養數百年顧邊圉警急猝無一人
思報國者於是投袂倡首時母馮嫗且老矣而
身未有子乃樹其應嗣者慷慨遂行生自爲孤
童孤𡠉相倚爲命相守如形影一朝從戎赴絕
域母子無幾微見於顏色鄰里觀者或多至流
涕皆曰非獨其子賢也乃其母亦烈士也始牛
生踵門求見余意其人必氣矜好勇倒屣揖之
恂恂磬折與之言謖然深思無沾沾自喜之意
私心益重之因徧見之當事者大夫閻公而下
慰遣有加而太守楊矦具列其事上於中丞今
生行矣日者虜騎又躪開原 天子赫然震怒
趣經臣兼道赴遼幕府購士奚翅饑渴經畧公
素稱濶逹折節能得士心以生之賢吾知其必
有合矣雖然士伸於知巳而屈於不知巳故所
濟者大則無以小者亂之所許者厚則無以淺
者浚之書曰必有忍其乃有濟此藺生之屈廉
頗而圯下之所以摧子房也人情旣巳捐父母
舎妻子置死生矣而或動色於矉笑不亦懵於
輕重大小之智哉生行矣姑以是語之
送大夫閻公榮任觀察滇南序(代)
今年春郡國上計山右課最冠天下而藩翰之
績尤首推冀南未幾 朝命擢閻公爲雲南按
察使公持節來巡冀南甫二朞矣吏肅民安風
行化美四時豐樂百廢具舉方且大修郡縣學
宫崇餙禮樂教養之具一旦被是 命於時所
屬文武有司百執事以及搢紳之賢庠挍之士
閭閻之民莫不奔走請命思伏 闕借公而不
可得咸相與咨嗟太息而潞安楊矦滇南人也
則又幸公徃按察其地乃率厥僚佐及諸邑侯
請文以贈行滇南漢益州郡爲六詔故地 國
家建雲南布政司監以按察使去京師萬餘里
於仕宦號爲遼遠閻公家鳳翔𡮢以憲使按蜀
綽著風烈秦隴滇蜀疆徼趾錯非有東南江湖
之隔又滇中𡈽風淸淑四時氣候如春名花香
藥中州所無而飮食供御水陸畢具然此皆吾
士民留公而不可得故聊計其山川諮其風俗
以爲公庻幾樂而安此若夫廣視遠聽爲 天
子使宣風萬里外猶復較道途之遠近擇風土
之美善豈吾大夫閻公意哉公忠廉明恕有古
大臣之節其按吾冀南也約巳節用斥罷供億
泊然如寒士其遇有司虚懷推誠易事難悦未
嘗一動顔色少示威福而至於推按文書甄别
臧否則必恊於情不苟止覈其實不少狥廉而
不劌寛而不漫察而不激可謂躬行德讓君子
矣 國監司紏察守令視漢刺史以六條察
吏其光明俊偉皆耿然如秋霜烈日而政平訟
理亦庻幾兩漢之盛及事權移於兩臺後稍稍
溺其職近日 朝廷政府靡然成風無所法式
而公獨皭然勵氷蘖於混濁之時凛激揚於姑
息之日寛明似黄霸公正如歸翁視學如何武
悃愊愷悌務行身先教化之治宜乎文武吏士
閭閻甿庻遮畱攀慕咨嗟歎息而不忍公之去
也滇南民夷錯壤土官竝攝法紀疎濶而士又
多以雜流居之徃徃恣其侵漁至不可勝汰今
得我公之廉重以坐鎭之澄之使自淸表之使
自正風聲所樹將使廉隅興行風俗𨤲革而洱
海緬甸之區永無犬吠之警矣昔三原王端毅
公公之鄕人也𡮢巡撫雲南奏劾鎭守中官害
民諸不法事滇民至今頌之我公資望旣深
朝廷將假節鉞付以端毅之任以爲 召八内
臺之地山右旣屬公藩翰遺愛而三關制府重
鎭時由三公孤卿岀統御之吾知滇南終不能
與吾晉民爭公也
壽郡太守楊侯燕喜序(代)
楊侯以尚書秋官郞岀守潞安之明年政和時
豐百物殷阜風雨時至滲漉霑足所治八州山
澤疆賦之政皆舉諸堂皇之内千里耕鑿經商
之氓皆臥諸袵席之上里無追呼之吏邑無鼛
鼓之召黍苖芃芃桑果油油出作入息民具歌
舞而公方與僚屬益共爲惇大淸寧之政修學
校崇教化孟秋七月屇公誕辰於是同守謝矦
郡倅黃矦偕來徵文以爲介壽之詞余以爲今
之生辰爲壽非古也然而古之燕饗賔主獻酬
酒酣樂作皆更起爲壽以至田野之民皆躋公
堂葢其時上下和樂相爲頌禱之詞如曰願吾
君矦萬壽無彊云爾今矦有惠政阜吾潞民至
於雨暘和調年物豐成而羣僚之賢能於斯時
坎坎秩秩具鐘鼓獻酬之儀以宣其樂而導其
和矦雖退然欲辭之而不可得也斯亦燕喜之
榮觀大平之美談不可以無述矣㫺歐陽公守
滁之二年爲亭於豐山之下名曰豐樂而爲之
記以爲滁於五代之閒用武之地自承平百年
之久剗削磨滅漠然徒見山高而水淸於是乘
郡之𥳑樂歲之豐日與滁人遊焉賔客僚友頺
然琅琊釀泉之間自號醉翁而後之好事者或
寫之琴曲或詠諸金石至今猶照耀人耳目澤
潞自古精甲所在晉唐五代其民皆百戰之餘
所謂用武之地豈特百倍於滁而巳哉今 祖
宗承明德澤涵育且數百年荆棘坑谷皆被禾
黍至於民不知兵郡僻事𥳑賔傳罕至其山川
雄傑秀麗視琅琊不啻遠過侯雖目擊杼軸征
行之勞不暇飭亭榭侈遊觀而文章風節不減
㫺賢歲時燕集僚從觥籌嘯咏之適輝映前古
可以傳矣異時被之詠歌垂之無窮百世而下
必將俯仰太息追思今日民物之盛𣶬泳徳澤
而與太守樂其樂者亦幸生無事之時也夫宣
上恩澤原本山川風俗而與民同樂者賢太
守之事而諸大夫參佐之力也因書以爲燕喜
序
管分巡冀南大參唐公送行序(代)
去年夏冀南閻公陞雲南按察使以去歷冬月
未有代者冀南所統治視諸道號稱遼濶遠帶
河内諸軍州幾數千里地大政厖控攝爲難於
是督撫大臣推藩司之長京兆唐公假節徙鎭
之公於藩司銜爲貼堂右㕘政最貴重所管通
省軍政驛傳鹽法諸要務不能久於一道未及
三月將復解鎭以去於時所統州縣長吏文武
將士以及黔首莫不相聚歎息潞安近在節下
則其民尤戀戀於使君之行且曰 朝廷曷爲
奪我賢使君不遂令長鎭撫我也夫民情亦難
懷矣世固有需之歲月而上下漠然不相保者
甚則盻盻焉惟恐去之不速也唐公雖賢曾未
三月而民何以德公若此葢自 世廟初設冀
南分巡潞州始升爲郡迨今甫百年而潞之疲
敝極矣潞安固瘠土也 今上初年淸丈加額
而田畆蹙縮耗巳自是商貨括於 皇税杼軸
竭於上供租粟殫於 藩祿至於加泒搜粟徵
發閭左買牛解騾羽檄輑集而剝膚椎髓至於
今而極矣譬之孱弱之夫加以飢羸風寒榮衛
日削氣息僅屬視其膚廓狀貎非不魁然而去
捐瘠亾幾矣此固非庸師俗工可以悍藥猛劑
之所能起也先是閻公寛明仁恕而一時郡縣
皆古仁牧民所恃以延旦夕之命我公之來務
爲淸淨寧一以喣育之若慈母之撫弱子不餌
妄藥不邇異物諰諰然時其乳哺䕶其風寒伺
其起居察其好惡洞然聽於無聲視於無形詘
陳臬之義而先撫循之仁緩醫和之功而勤懷
保之勞去赫赫之名而取醇醇之治故使君之
仁赤子之愛也潞民之懷豚魚之孚也書曰若
保赤子惟民乃康乂我公之謂矣當此橫征竭
澤囂然嗷嗷而吾八州之氓獨涵育於惠鮮保
乂之政豈獨斯民之幸哉 社稷之衛藩屏之
固將必由之今我公行矣田野山谷之小民欲
借明使君而不可得者其情皆無由以自致古
者中和樂職道路以歌以頌而今 令甲且有
所格而不得伸則夫道民之情於三老嗇夫之
口者惟吾黨二三在位者而巳是故不可以無
述也雖然公歸太原必將以所目擊者徧告諸
在事與今之代公者以及於寛政況公資望日
深勲徳日懋將加授節鉞以鎭撫全晉其所以
保乂元元者尚未艾也余旣不能挽公之行姑
且以是紓吾潞民之思乎屬郡縣大夫謁文送
行遂書以爲序
從兄懷泉翁偕吳碩人七十雙壽序(代方石)
是歲余伯兄春秋六十而從兄懷泉翁夫婦俱
滿七十憶昨丁巳之官時過兄金陵屬余緘文
以爲壽倏忽遂逾三載满秩保任秋冬之交當
得貤 恩然比歲東北多事山右徵𤼵不時區
畫煩重心力勞匱每日夕至不遑假寐遥思鄕
國九月兄弟觴酌酬勸依然右丞茱茰之感從
兄生辰尚在十一月宜郵致一言以侑偕老之
觴因念古來曠士以富貴爲勞生誡止足爲至
樂如馬少游王無功其言固有㫖也金陵江南
自古佳麗之地懷泉樂其風土因畱家焉晚更
卜宅築舍夫妻欣然如鹿門之遊葢其江山明
秀人物薈萃而去桑梓僅數舎宗黨親戚如不
岀於其里徂秋涉冬園菘𡈽芋甘美不論錢魚
肪酒釅不勞跬步而淸涼冶城送目舒嘯有登
臨之槩信可樂也 國家承平德澤涵喣之久
士生大江以南世有詩書之緒安閑壽考徃徃
身享至樂而不自知𡮢觀宋賢倪文節公謂人
生之樂有四衣食粗足一也身健無疾二也骨
肉團圞三也子弟循理四也夫四樂者懷泉兄
可謂兼有之巳粤自曾祖而下再從子姓不啻
七百餘指其㓜稚老廢無論巳卽或衣食饒裕
而垂白道塗顧慮子孫營營矻矻者若而人況
如兄之夫婦偕老二子服勞爲飬朝夕繞舉
案引滿門無追呼之吏室無離𡙇之歎豈非希
有之事哉余葢徃來燕趙山谷苦寒之鄕目擊
徵𤼵行戍之苦而思江南太平風物之美又念
身叨祿仕報稱之不易羇離鞅掌而後知田舎
鄕里朋酒情話之樂也翁與嫂碩人當逌然爲
釂一觴矣
奉送巡飭冀南大參魏公入賀 登極萬
壽聖節序(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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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底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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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頁)
庚申秋九月 冲聖嗣 皇帝位始 詔天下
以是歲八月紀元泰昌而以明年爲 上天啓
元年冬十一月屇 萬壽聖節薄海内外天下
諸矦 王文武大小臣工咸 上表稱 賀於
時山西推大㕘魏公奉表以行公之涖吾山右
歷藩憲前後五稔而其巡飭冀南也且及期
矣公英偉宏逹久負海内之望𡮢典挍南粤秉
鐸巴蜀資閥崇懋 朝議將待公以京卿節鉞
之任顧西人德公睠睠不能釋郡縣大夫咸來
謁余以贈行之文惟冀南設兵巡甫百年自陞
潞爲郡而民日以瘠加以邇歲軍興徴調之繁
閭閻之困極矣在 世廟時公之大父𡮢持
節鎭兹土其風流遺愛當時故老尚有存者
聞公來莫不欣欣舉手加額伺望公容止於節
旄車馬之閒公旣下車爲能子視其民而以家
人視羣吏恫然輕刑薄罰一切破撿押捐體貌
務於推誠庻事則咨庻言則繹如懸鏡執象而
事無遁情如挹水注地而神無滯用日惟焚香
燕居翛然不廢圖史之適而刑淸年豐閭閻歡
顔皆有起色庻幾平康正直引養引恬之政可
謂豈弟君子巳公文章言語妙天下宜居館閣
論思之選不當久歷藩服且公𡮢以情事乞身
堅安石之臥巳乃其岀也則能盡心於庻獄庻
愼孜孜好事𡮢若不及此非其中超然不以物
攖巳不以巳閡物則烏能匪躬遺形推誠樂善
以和庻官擾兆民如此哉自古文臣多薄吏事
或恬於榮宦者多詘於功名自唐巳重内當時
岀藩剌鎮雖名卿逹士如李文饒白香山猶不
能無少𡙇望以此知公之忠誠樂易度越㫺賢
逺矣求之 本朝惟劉忠宣願爲親民官樂居
監司其後柄用以爲得㕘藩之力葢有道之士
不二心之臣不以寵位廟堂江湖攖其中固如
此書曰雖爾身在外乃心罔不在王室今我公
是行率西方諸矦躬執奠壤再拜稽首以敬告
天子所爲祈天永命顧畏民巖張皇六師光
我 高祖寡命其忠言嘉謀必有追嫓周誥書
之典册以佐 聖天子億萬年無彊之休者某
不侫烏能贊一辭
賀 整飭冀南兵憲大參魏公燕喜序(代)
去年冬十月冀南兵憲魏公以 今上萬壽聖
節奉表入 賀是時 朝廷懋𥳑大僚均佚内
外公卿建議有欲用監司之望超内臺領機務
公時承恩歸沐里中而臺臣按晉者特薦公文
武忠碩緩急可大用宜拜不次之擢今年五月
會東師奔潰遼左淪䧟京輦震驚訛言四馳援
兵遁逃騷掠畿縣山右惴然如不自保於時督
撫徐公馳使者數輩促公赴鎭而 天子方宣
詔中外屬封彊之臣以宣力固圉振揚聲靈公
卽日單車就道侵冒炎暑犯晨夜日馳二百里
以趨上黨葢旣至而親見吏民撫勞師帥訓飭
將領上下矻然有所底定如河流之有防風雨
之有厦而民喜可知也涖鎭之日隨行無執㸑
者葢有羇旅之所不堪而公意泊如也日惟二
三刻省文案閲軍實受袛謁餘皆翛然焚香晏
坐而巳今冀南所部控扼河朔苞舉懷衛雖古
天下勁國精甲所在然而猛鋭百戰之習巳銷
爍於百年承平之久獨有羸丁殘伍嗷嗷於壟
畆機杼之閒恐然如朝不及夕所恃者 祖宗
徳澤涵濡之厚以民心爲敵愾而巳公當搶攘
剝削之餘憔悴之日而獨觀化原用淸淨寧一
以摩撫而安養之沛然有以浹民之肌膚而寛
然未𡮢縶有司之手足不示恩而民皆得所欲
不事察而吏自莫敢行其私葢公之爲政得詩
之豈弟易之光大書之正直而鎭以無名之樸
養以不貸之圃宜乎百姓乂安盜賊銷戢閭閻
恬熈訟獄衰熄恊氣應而風雨時年糓豐而頌
聲作也十月某日公之生辰郡邑守令相率稱
賀余方自浙過家適來徵詞謀所以壽公者余
聞廣大而靜疏逹而信者宜歌雅正直而靜廉
而謙者宜歌風夫六月之詩載於小雅其詩曰
文武吉甫萬邦爲憲吉甫燕喜旣多受祉周公
告成王以王業之艱難而作七月之詩列於豳
風備陳田畯婦女衣食之事繼以十月滌塲躋
公堂而稱兕觥今公以文武吉甫之才當中興
北伐之日而能根本王業盡心於民事用觀朋
酒羔羊燕喜之盛雖以之相天下可也雖然予
州民也則又稱豳詩之美周公者曰是以有袞
衣兮無以我公歸兮於是郡矦及邑父母咸舉
手曰此國人大夫之意也願書以爲壽
汪石蓮侍御奏議序(代)
光宗皇帝登極一日補臺諫數十人未幾 大
漸 召言官預 顧命於時中外翕然臺誎諸
賢爭竭忠昌言以報 主上所陳多 國家安
危大計 宫闈肘腋宻議業巳傳播天下載之
典册若吾鄕侍御汪公其一人也公旣巡按江
右還 朝廷時予亦叨厠諫列始盡得公前後
奏議反復讀之眞通逹國體深切時政一時鴻
卿碩儒亦旣叙之詳矣而余猶有慨焉者以爲
宰相臺諫 天子之腹心耳目所謂 國之重
臣不可一日無焉者也顧 祖宗罷丞相而相
存 神祖輕輔相而相亾何者 累朝閣臣位
兼師保有三公之尊左右朝夕參决機務有繩
弼論思之實則雖去中書之名於事權固無損
也唯 神宗始嫌大臣專恣遂有輕大臣之心
晩歲倦勤深居端拱疏皆畱中其視宰輔𦔳若
贅疣百官日囂然無所顧忌而大臣且畏罪避
嫌之不暇於是盈廷之議無所折衷聚訟之徒
沸如蜩螗無惑乎萬幾隳而四夷橫也葢 天
子必使閣臣之權足與 人主爭是非與羣臣
辟邪正而復令言官得舉其職譬之腹心手足
各有所寄然後臨非常之事有可恃以無恐平
居自解其肢體自疑其手足苦爲束縛之拘攣
之恒使之木强痿痺而不仁倉卒之際忽然策
之効奔走捍頭目鮮不顚蹷隕越者今大臣凌
遲僅與庻僚充位備員故雖有憂社稷之忠而
無所用也然則當 今上訪落之始欲振積衰
之勢收旁落之權以與天下更始非盡復舉
祖宗召對之舊則事權終不可一治理必不可
幾韙哉侍御公之言凡見於章奏者前後不啻
數十上其言無不可佩而貫而余尤頌其重票
擬復召對之説爲劑時之藥石鎭世之元龜也
㫺韓忠獻自叙諫藁以爲人臣進言要在理勝
而將之以至誠理勝則其論不易而可以致
人主之必行然非至誠則無以盡通萬事之變
而切中一時之急若侍御者庻可以不愧矣吾
鄕山川特傑而白岳尤炳然靈奇 國朝名賢
自程襄毅以諫顯爲 英廟宗臣嗣後代不乏
人若吾侍御公其諸山川所鍾以爲邦家之基
而非偶然者也
侯氏世略序
余頃自上黨歸始識侯服長前數年巳聞其名
閭巷閒人多稱其倜儻負氣輕財重交能與人
緩急比相見恂恂磬折欿然下人布衣農冠無
鮮華衣馬之習獨深心好書忻然有志於古文
詞顧時時喜從道人釋子遊其遇山林放佚沉
㝠忘世之士徃徃與之酣嬉淋漓閉門況飮連
日夕不厭其視流俗之逐逐於富貴聲利之塲
者意蔑如也故余與唐子叔逹時至其家郊居
蕭然塲圃竹木繞舎圖史充宇其童稚皆有自
得之色殆宛然有似於東事方山子之爲人其
先世世服農至君父祖始兼什一居積起家然
好行其德里中咸目爲長者服長自少則思侯
之先由汴宋徙居歷數百年而世次昭穆漫不
可考相傳當勝國時誡子孫惟務力穡勿求仕
宦故雖世有隱德而文彩湮鬰不少槩見意甚
傷之於是撡贄踵門徧謁於吳中之名宿而老
於文者丐爲著侯氏世略凡祖襧而下兄弟支
庻竝列於譜將至於袒免同姓親疎粲然傳之
無窮一時四方之賢人各爲之論次彚而成帙
巳凡若干篇而猶屬筆於余且請之至再三無
倦色噫自唐衰譜牒淪廢士大夫不講久矣今
新安豫章山谷閒故家遺俗其載籍猶有存者
吳越廢著遷徙不常雖公卿鉅室亦往往邈然
迷其所自岀以余所知惟丘子成先生𡮢手輯
家譜曾使余序其後亡友徐女廉晚自著東海
世畧是外葢未始一二見也服長甫自紈綺之
年而獨慨然倡舉於曠世廢墜之餘且能遺外
聲利而猥叩於幽遐寂寞之士其不啻賢於流
俗遠矣余不復贅紀其世而樂爲之序云
瀋王殿下千秋節七十壽序(代閻兵道)
今上御極四十有六載德澤洪茂海宇康乂于
時天下諸侯王之賢宗藩之盛不啻萬億類皆
謹遺教修成憲垂恩儲祉皤皤黄髮臻壽耉稱
祭酒者濟濟相望乃其所推俶儻瑰琦湛英華
含道德簡在 上衷寵大褒美榮無與儷宜莫
如瀋王是年春秋七十冬十月吉王寔誕降凡
自郡王宗侯文武僚屬宮邸臣僕以至閭閻田
野之甿山谷之叟無不懽欣謳吟歌舞舉首加
額臺察大吏以下稽首致詞奉觴上壽無敢後
先某少起家令榆次量移長治卽侍王宇下頃
又奉簡書持節廵冀南分駐潞安前後望燕間
之淸光承道德之令儀舊矣躬際盛典習懿鑠
率厥長吏以引以翼如考鍾鼓不知其音之發
也粤維簡王以 高皇帝愛子分封于瀋燾土
潞安啟上黨之境踵陶唐之風首以忠孝勤儉
崇貽謀嗣以仁厚兢業紹前烈以至憲王弘文
尚賢聲被四海宣王純孝格天寵冠世廟是開
今王履懿哲之統躬粹清之質教成於襁褓蒙
養于主鬯舍奠視學尊師尚齒修頖宫之曠儀
御東序之秘寶翔册府覽書林孕虞咀商寤殷夢
周㣲辭奥義風渙氷釋弘音大章泉涌霞蔚由
是尊三德循六行㫄該九流覃思八埏故能以
典籍爲苑囿風雅爲鼓吹騁蒐羅爲羽獵摛英
華爲文繡用以榮鏡宇内仰稽遂古中述 祖
則躬奉天經錫類以廣愛惇睦以弘讓崇簡朴
以勸風俗激賞賚以勵貞廉降詞色以禮賢茂
乃若色養太妃大孝也竭帑藏以餉邉極忠也
轉租粟以恤災廣惠也 今上眷懷宗親奉公
體國謂莫如王賢優降璽書煌煌制詞備載典
册榮莫與尚而王䖍鞏勞謙小心寅畏傴僂視
考父警戒師武公益簡遊宴减膳樂脩恬憺守
玄黙是以澤潤枯腊恩及飛走甘露時雨滋液
滲漉嘉糓六穗瑞草三秀四時均調百昌遂茂
神明若蓍蔡壽考弊金石此誠宗祏之洪業賢
哲之極䡄也自古彭鏗之流小山之徒方斯
如矣 聖天子方議大官袓割之膳頒尚方蕃
庻之錫以展親親將齒德之尚達尊親賢之典
並隆用以光施祖禰傳示後裔詩曰鶴鳴于九
臯聲聞于天又曰君子萬年永錫祚㣧王之謂
矣某不侫不能揄揚萬一聊述覩記抒情素以
與康衢之童華封之民是頌是禱云爾猗歟盛
哉
送郡侯鶴慶揚公入 覲序
自古稱郡守循吏之賢莫盛于漢巳自蕭曹以
寛厚清靜民用寧一而董仲舒公孫弘兒寛皆
儒者眀習世務以經術潤飾吏事多以郡國守
相爲三公孝宣時俗吏類尚嚴酷黃霸朱邑獨
以寛和爲吏民所愛霸賜爵爲關内侯炳炳烺
烺至今言循吏必以潁川爲稱首然考之當時
曹參之屬齊相曰慎無擾獄市而巳黃霸始爲
廷尉庭中稱平及爲郡力行教化而後誅罰務
在成就安全而巳史又稱霸外寛内明得吏民
心治爲天下第一然則吏道之所尚可知巳我
郡侯滇南楊公以經術爲名進士由廷評陞大
理正晉秋官尚書郞今年夏奉璽書剖郡符來
守潞安潞安冀南名郡而太守秩尊職在承流
宣化阜民興教行縣訊獄略如前代故事至推
臺閣省寺之選爲之 朝廷特簡公于刑曹郞
其視黄霸以廷尉岀爲潁川意豈異也今世士
大夫以經義制科起家往往不通習法令夫大
守吏民之本而法律所以輔行教化之具也
國家律令大誥其巨者經緯萬幾綜攝六曹而
其細周悉民隱無所不統貫顧其制非一代之
典而其義非一家之言 我祖宗列聖之所詳
定審克而行歷漢唐以來君臣之所參互折衷
而成者也盖有三代欽恤明允之意焉其要在
使民畏罪遷善而巳帝之命臯陶曰女作士明
于五刑以弼五教刑期于無刑民協于中時乃
功然則律令法比之事非仁人君子莫能用也
自州縣論訊用律輕重多致踳駁故詔天下重
獄悉移大理按覆以制天下之平公在廷尉時
亷平公愼庭中號以不𡨚夫能司天下之平以
臨視一郡其治固易易也然我公之來也咨輒
㫄詢委任參佐務先教化不動聲色洞燭吏弊
而覆䕶小過雖箠楚之令未𡮢輙施其喣育惠
鮮吾不知于古淑問何如其視潁川之寛和如
所云外寛内明之治殆亾以過也涖任之歲適
當上計冬十一月將朝京師于是僚屬之賢郡
丞謝侯司理胡侯偕來徴予文以贈行余惟故
事郡國上計述職凡治行卓異者 天子召對
問民疾苦及治所繇因得與文學法從錫讌賦
詩賜金增秩如漢唐之典焉 今上久不御正
朝而公亦未當奏績然古者勞使臣之來見于
四牡之詩其曰王事靡盬不遑啟處又曰是用
作歌將母來諗盖恤其臣之賢勞而叙其將母
之情來告于君也公家滇南往來萬餘里太夫
人方安家食公以是不能無晨昬啟處之戀余
請歌四牡以送之所以志民吏徳公之深而念
公之私如此
題汪僑孫五臺紀遊
去年風雪中僑孫來上黨省舅氏旣别之寧武
將由塞垣趨京師巳至寧武龍公有國士之遇
遂留三月北陟淸涼禮文殊叅名而歸因岀
其囊中詩文日勸余往遊焉憶岀門時所親亦
多云當一至五臺余笑應之曰會當以到時到
耳盖余自知下劣名山勝師皆有前定人生可
以自䇿進者惟有一事而老病巳劫而畱之此
可痛巳余顓固倍時語未嘗狥人僑孫獨津津
向余昨寒夜深雪中語連夕不休盖其深心勝
氣未見鞭影而馳顧屈首隨老馬至若爽然自
失者此殆有夙未可知也今歸將遊成均南
都人物淵海東南秀彦輩岀在審擇而善交之若
吾僑孫信如渾金璞玉不卽人而人卽之方將
望影辨氣有泣血以相明者夫豈俟于人言哉
亞中大夫 節鎮冀南參知閻公壽序
自嘉靖中置冀南分司建節潞安歲時屇其生
辰郡守而下及州縣長吏皆相率奉觴爲壽咸
有祝詞大夫閻公廵冀南之二年夏四月長治
方侯偕七君者來謁余爲序余惟今之爲壽多
引詩人壽耉福祿之詞乃詩之美者莫如南山
有臺其詞云樂只君子邦家之光樂只君子萬
壽無疆盖大臣以其身爲邦家太平之基湛恩
濊澤浹于民心其下莫不歌舞詠歎思祝其壽
考至于山谷田野之民亦皆躋公堂而稱萬壽
今去古遠羔羊朋酒雖不可復覩然而閭閻歲
時歌舞之俗其民一也則夫郡邑之長吏爲之
修其文致其詞以導其情者亦烏可巳也冀南
統府二州縣二十有三衛所屯田遠跨洺邢磁
衛諸州連制數千里奄有古澤潞河北之境卽
潞安郡治在節下而宗藩列邸軍民雜居地險
而塉俗儉而悍非有文武德望周悉民隱熟察
地利者莫克塡撫之大夫閻公嘗令長治及守
河内夙有遺愛于懷潞之間其視冀南山川土
田阸塞皆可列于掌其州里民俗豐攰腴瘠勇
怯皆若察其色脉其于按治抑搔譬若一身之
痛癢隨其手足無不得其處公之始至宣布
詔令務先德意鎮之以寧謐風之以廉讓推誠
任下而守令丞尉皆畢効其材正巳率屬而關
徼筦庫皆無所容其蠧爲之二年道化周洽于
是益簡將領以練軍實罷供億以恤民力興學
校以育賢才泊然不動聲氣而百吏効職疆域
安堵征行之夫屯戍之旅皆自得于河山千里
之外桴鼓不鳴訟獄衰熄至治之理烝爲太和
風雨時若田穀豐衍百姓懽忻道路歌舞中和
宣布如考鼓鐘不知其聲之四逹也 國家行
省與政府並建叅政猶古叅知宰相之任盖入
則爲 天子侍從卿貳岀則問閭閻鰥寡疾苦
㫺賢如劉忠宣有志于安天下恤窮民者嘗願
岀居其職自宫府睽隔政地樞府皆噤不得施
設今日民心之所以不揺而 祖宗德澤猶得
以下究者恃有外臺藩翰之賢以爲磐石之固
也然則吾民樂公之燕喜而祝公之壽考者不
可謂非太平之基邦家之光巳故事藩臬司道
之臣有惠澤于一方爲民所愛慕者或至伏
闕請留 朝廷賜璽書增秩累授節鉞督撫其
地前後歷十數年始還内臺余意自今壽公以
往吾上黨士民德公滋久私公愈深庻幾復見
朋酒羔羊之盛其稱兕觥而祝公者尚未艾也
中順大夫潞安郡侯鶴慶揚公壽序
嘗誦周公七月之詩首言豳俗山谷寒栗之候
農畯婦女耜饁之事至于我朱玄黃以爲公裳
羔羊兕觥以爲公壽申以祝詞故鄭氏三分其
什以爲義兼雅頌而或以凡雅頌之言農稼皆
可系之豳及觀甫田諸詩如云旣霑旣足生我
百穀而亦頌以壽考萬年如云以御田祖以祈
甘雨而矢報以萬壽無疆是何古之田畯士女
皆知祝君之壽考何也盖王政莫先于稼穡故
其耕耨斂穫皆上之所以私其民而其豐盈歌
舞皆民之思以報其上則夫當其秋成慶其有
年而是頌是禱以侈君之賜者固其情之發而
不可巳也潞安治古上黨山谷晩寒無異豳岐
其原隰偪陿高亢苦暵雨集又易漫漲且歲多
雨雹農之望歲艱于他郡我侯之來甘雨隨降
歲乃大登七月揆公始誕時甫下車諸吏進觴
而未有詞是冬瑞雪應時明年雨澤滂沛膏液
滲漉盲風不興雨雹不作黍稷被野果實垂路
庾廪露積囊槖輑至于是八州之境千里之間
不俟刈穫滌塲而豐阜之象室家之慶笑語歌
頌之聲固巳徧于山谷溢于市㕓而徹於堂皇
矣七月壽公適維其時屬邑長吏相聚而謀致
詞竊惟詩書善言天人之映莫著于洪範其曰
敬用五事農用八政盖民以食爲重而德以恭
爲基至言庻徴則曰肅時雨若夫貌曰恭恭作
肅貌之祗肅似未足以格天神而致雨澤載考
孟氏謂恭者不侮人又言恭儉豈可以聲音笑
貌爲哉而史臣之所以贊堯亦不過曰允恭安
安盖其好生養民之心不自滿假無敢逸豫自
穆然介乎容儀之間固其所以格天而阜民也
我公以 中朝卿寺侍從之選出守兹土能不
鄙夷其民躬進八州之長吏宣布 天子之德
意藹然惠教之嘉與以惠養元元其不虐無告
不侮鰥寡之意至于夙夜不懈日昃不遑雖三
代恭讓之美何以遠過宜乎協氣旁浹隂陽和
調風雨時百物成而頌聲作也夫七月之篇王
業之本盛矣楚茨大田值周之季毛氏以爲有
傷今思古之意焉方今邉陲多虞四方徴發齊
魯梁宋之郊赤地千里聞多流離而上黨八州
之氓獨熈熈然岀作入息遊于堯壤五風十雨
阜于舜時某與諸君皆得同寅和衷仰從事于
公頼兹有年以免于戾而某又幸朝夕宇下則
其導民之情而彰公之賜者誠某之職巳上之
所賜于下者厚則下之所報于上者備詩人之
愛其君不徒欲其富貴壽考而巳必俾昌熾其
子孫申錫其父母如閟宮之詩是也其詞曰天
錫公純嘏睂壽保魯又曰魯侯燕喜令妻壽母
夫情發于聲聲成文謂之音與衆樂之之謂樂
我公以錫類之仁成致和之音合國人孔邇之
懷以聲善頌之文此聚順之養不匱之孝可以
播之金石傳之無窮矣願以此脩公介壽之觴
奉送郡侯中憲大夫張公入 覲序
今上改元之冬天下郡國守令皆當入 覲上
黨去京師千里爲肘掖右輔其視甌閩滇粤犯
江湖渉梯航選舟易馬幅員在萬里之外者則
山右猶之三輔也故吾張侯以十一月某日始
戒行而諸屬邑父母咸徴文以贈某州民也又
附公同榜遂以見屬比自建酋稽誅西虜竊發
凡稍沿邉州懸多留守宰以重保障卽澤潞之
間免覲者過半獨郡守以方面之尊總群吏之
計上之冡宰咨所殿最其任盖至重巳在 祖
宗時元旦朝賀之儀雜用漢唐故事凡郡邑守
令治行卓異皆得 召見親問政理所繇與民
間疾苦狀然後錫宴贈金至 天子賦詩以寵
之 今上㓜冲勵精勤政宵旰焦勞恢圖安攘
頃續發帑藏二百餘萬勞卹將士軫念民瘼當
悉修復 正朝之儀必見親 賜召問如 祖
宗朝故事乎矧我公在 神考時爲廷評號無
𡨚民遷户曹尚書郎皆懋有成績以故岀守未
幾旋膺 璽書晉階兼蒙仁惠治平之褒今
天子固巳知侯爲股肱之良社稷之臣矣且公
之治上黨也甫下車𡮢攝分廵冀南矣其綜理
廿三州之獄訟若聽諸堂皇之内遠制洺邢磁
衛數千里之屯戌若厝諸枕籍之上公惟宣布
德意用惇大寧靖以綏懷之故雖徴泒輑集膏
髓巳竭而民無嗟怨之聲年糓豐稔汔以小康
今兹躬執奠壤入覲 天子上計入州殿最豈
徒膺上賞被殊寵而巳哉必且上言疾苦爲疲
民請命舉吾潞安數年以來杼軸空竭于 上
供租粟殫耗于 藩祿以至加泒搜括徴發閭
左買牛解騾諸剝膚推髓狀得徹于 聖聰庶
几 皇上惻然憫之亟霈寛政以活元元固邦
本乎詩云我馬維駒六轡如濡載馳載驅周爰
咨□古之君子行道之際猶不忘周咨民瘼以
入告爾后今公軺車所經皆河内畿輔根本重
地閭閻雞犬屢警于亾卒之抄掠良家丁壯半
盡于點虜之鋒鏑公且耳而目之矣豈待問哉
然則兹行也匪獨造福于吾潞民其爲 國家
安撫畿甸計以鞏萬年磐石之安者將必由之
矣敢以爲贈行之獻
記
餘杭至臨安山水記
辛卯二月丁亥夜發抵餘杭城下明日舁籃轝
過城之西門道左見溪水甚淸深問舁夫云是
苕溪從天目來道逶迤隱起若隄右平田左陂
澤澤中多蓮芰莖陂皆臨溪田亦帶山沿陂多
深松美篠遠山色若翠羽時出松杪稍前竹益
緜密路屈曲竹中如行甬道竹光娟娟襲人有
溝水帶之或鳴或止與竹聲亂錝錚可聽幾十
餘里逕折竹窮復與溪會溪益深濶道行溪之
右皆高㟁溪流所激齧多崩坼樹根時踞頽岸
半迸岀水土偃蹇離奇多桑多烏白溪左皆平
沙廣隰松竹深秀桃柳始華時見人家隱林□
估客乗筏順流下悠然如行鏡中溪流曲折明
滅遠水窮處爰有高山入雲黛色欲滳與叢林
交靑深溪合翠森沈蓊薆警神沁目葢至靑山
亭而道折背溪行山閒至十錦亭大溪橋乃復
隃溪則巳次臨安橋以石頗壯橋上四望皆山
采翠翔翥誠所謂龍飛鳳舞者也馬首一山形
若案上有浮圖爲石鏡山一曰衣錦山吳越王
歸燕父老處山林皆蒙以錦故今有十錦亭道
傍竹林中有化城寺㑹天雨即趨臨安邸按餘
杭有大滌山有金堂玉室爲第三十四洞天又
有天柱山居福地之五十七是日意於空際或
一覩焉然舁天野人莫能指其處也
臨安至昌化
旣雨宿臨安邸中明𤼵遂行雲氣淋漓衣袂皆
潤至九州山路緣崕屈曲上下小溪繞山足苕
溪亦相映帶而稍遠俯察水涯楓檉叢生溪得
雨乍漲迴縈林閒仰視崕樹宿雨滳瀝數里外
人家林木翳然晨𤎆如縷朙滅遠上半入雲霧
屢迴不覺旋至其地又前爲一泉山有泉懸石
上旁有石磴聞上有佛寺山麓犬牙迴互水木
益攢簇至藻溪遂入於潛境水皆分流其中聚
爲山市散爲遠村疎數岀没曲有異趣凡若干
里道左臨溪故雙溪之下流也望見九里橋山
巒岑秀松栢櫧楠蒙蘢其上人家倚薄其下危
橋淺沙馬渡沙際人行樹閒暮色晻靄宛在畫
中又一二里抵於潛明日遊觀山亭午始就道
時余霑醉輿中勝槩巳失其十九至羅嶺不甚
高峻然有關踞其隘其上逶迤旁見林塢其下
陡陿迴俯縣邑山縣無城其大不能當歙之聚
落然溪谷特迴合縣東石橋亦壯縣南隔溪小
山岝㟧上有古刹皆足寓目薄暮獨南行溪水
上觀寺閣復東渡石橋讀山下古碑碑載縣沿
革甚詳𢡽 好事者未嘗至也故記之
自昌化至蜃溪
岀昌化之西門門跨兩山之閒甃以石竇上有
睥睨路緣崖行甚仄崖石崛礨傍臨大溪中有
堰蓄水灌水舂溪流上平若鑑其下濺沫沸白
聲亦載路少前有村曰西晼隔岸一山峰石廉
峭狀如英石皴剝甚麗其地多漆多棗多棕櫚
桃梨始華時照籃轝又前至瀬子溪下輿從板
橋渡溪流觸石四迸倒注泌瀄軼越瀠潏跳號
橋爲之撼從橋隙望見驚掉心目其水聞出績
溪縣又前過柱溪橋其勢遂殺越華光三跳二
嶺至泥脱渡乗小舟渡舟可受四五人時日色
射水底晶熒的皪沙石五色如霞綺淘金漾碧
亦異觀也又四望山翠萬疊如城近而脩者如
龍蛇之飮於河或如駭獸臨河躑躅而走遠
者如連山之濤噴薄灕澌千泒萬落或皦若翠
羽或澹若碧衣之蒙霧綃殆無以窮其狀旣渡
乃飯於大柳鋪又若干里至五聖橋路緣崖斗
拆下臨澄溪十餘丈路險仄高下岸閒松檉𤫩
瓏䕃溪路時出其杪有廟閣嵌絕壁下臨崩崖
橋所由名也橋巳圯今從上流一二里渡橋下
水潄激石閒水楊蒙羃其上隔岸有平疇春華
爛然遠山益層疊攢矗若回巧呈異於險仄之
境者又前有大㝠山十餘峰尤峭削如卓筆更
薄暮過車盤嶺嶺高四五里在層山中不能絕
出也二月壬辰記
發淳安記密山諸巖
自淳安縣而下溪濶可四五里兩崕多頺岸高
一二丈或時有小山臨岸遠者去數里葢山夷
水舒曠如也凡若干里而見兩山如闕溪迴入
其閒舟行陿中其右一山皆精石嶙峋苔繡丹
碧如霞峰首甚崒嵂其後數峰泝流擁之從絕
頂墮一峰俯溪涘有廟踞其上下爲澄潭曰羅
山潭循山趾行可一二里馬石廟岀焉廟前有
石如馬藤蘿骨其上不知爲何神也又若干里
而爲合溪浦有山壁立緜亘如城石半作鐵色
其將盡一峰皴文具五采時方晝餔坐舲閒觀
潭水如展鏡浸濯峰趾倒影沈碧菖蒲藤樹披
拂涯涘悠然歷之疑非人閒也其下有湍忘其
名時溪稍折而右其左一峰高數仞衡倍之皴
理與前埒而多草樹䒠叢石罅閒形正圓如月
半岀水上最奇其下復有宻山巖巖嶄然嵌空
其高可數百仞山形亞缺如朽株其理皆衡旋
舟徐移其下山勢側出四凸亦異狀中稍斷爲
陿按山形如堂者曰宻豈窪缺處形肖堂室與
其石夫都瓦裂氷坼參錯骨立或𤨏碎攢絫如
鳥獸器物之形者不可勝計時微雨自遠至過
乳香潭潭壁亦奇麗晦㝠不可辨矣
遊齊雲觀天門虎崕記
予㓜𡮢至齊雲葢欲爲之記云又十餘載辛卯
三月庚子與李氏表叔有事祠下攜一兠輿徃
其徑至桃花㵎而始奇然莫若天門虎崕夫始
入山路忽峻忽夷人前後歷歷蛇行樹中凡十
餘折輙亭焉其峻絕處皆舎輿徒行猶贔屭彳
亍五六里而忽坦陀道左四五峰皆巋然如障
有磨崕大刻又三四折而上過桃花礀路復險
仄行兩山中山夾峙如堵墻右峰尤崒嵂特上
有亭當其隘入亭路繞峰稍折而下聯以石梁
彌亘絕礀抵於崕壁壁閒路衡不踰尋俯視𨗉
壑下注凡數十級沉沉無際洞駭心目迴視峰
趾嶄然墜壑底下仄上頺若壓若俯俛仰欲眩
益縮縮循崕壁行又前數百步而有楠木迸出
石閒大且數拱苔蘚如甲其崖曰楠崖上當天
門所以名天門者崖嵿石壁如屏忽中穿一竇
高可五六仞深半之廣又半之方如門闕其内
石崕環周翕口窪腹如竪半甕崕嶺有樹木亭
觀俯之泉如岀甕口下注於池不絕如散珠名
日眞珠簾其窪處爲雨君羅漢大士諸洞路環
曲歷其前予繞池俛仰者久之時有道士爲予
指虎崕之勝石壁閒有虎跡如印泥淖崕與天
門對復見人縷縷從門入逶迤樹杪眞不自人
閒來也直西復有懸崕石室聞由此可上香爐
峰會道士來相迎遂折由石磴上有石坊曰天
梯至巓平如臺即虎崕之巓其表裏皆絶壑其
裏草樹林薄尤豐蔚蔥蒨又望見帝宮琳宇金
碧丹堊攢簇絫積如霞如銀矗矗林際地遥與
榔梅庵對西南見三姑峯及紫霄崕皆巃嵸如
岑樓秀出於雲氣滲灕之閒向所見俯崕樹木
亭觀乃在道傍至庵巳昬黑因宿南極樓燒燭
爲之記
至捨身崕記
出榔梅庵之前皆石徑旁緣以石䦨其低可俯
下崕壁陡絕行者如乘墉楓檉櫧橡之屬飛舞
懸攫上擁闌楯下蔽絕壑泉潺潺滙其下南北
崕相距可百許丈樹閒見北崕石壁如障苔蘚
點綴爛若雲錦樹生其上若爭爲奇者人經樹
中下上斗折卽前所躋天梯道也崕石欲盡而
一峰卒起四無所屬削成如臺遥與宫對以鉄
亭其上塗以黃金香罏貯其中遂以名峰最奇
由宫而西有二道其上出華林䲧至三姑諸峰
境甚遠其一曲折而下過宜男宮漸臨深崕數
十步而見石垣其卑略與前埒有石柱高二尺
斗折碁布上刻爲列星之形崕有碑刻巳泐又
雨澑不可讀過是覆以石屋時穴其壁以臨深
崕崕樹亦時拂石竇中傴僂而入頗晦且濕數
折忽洞然俯瞰石壁險絕百餘仞岌乎如層城
之半摧爲捨身崕旁窺崕石參錯樹蒙羃𤫩瓏
地有二池從者數以盃𨟉水下傾皆散作霡霂
良久至地巳不可見流泉百折沸白如練黟流
如帶近在崕底從者欲引予至三姑諸峰不能
久於是爲之記而去
由宫西觀三姑五老峰記
由宫之西稍折石級上數十百步而俯視宮觀
金碧之麗其後三峰迴合如屏爰有翠羽之蔭
虬屈之幹叢峰綴石蔥倩蓊鬰不絢而畵迴望
宮前絕壑嶄然其前天梯天門諸峰參錯可覩
石級斗折人上下樹閒其來也若徃其行也若
止迴𦕎𦖃視莫可一狀其路大氐西行時稍折
而復上漸上所得境亦漸異未至徑輙若窮始
一折而見石涯嶔然相累而下者爲捨身崕之
背至是巳俯視香爐諸峰更上而見數峰頦頷
若𦕎若倚若攜高岀天際有泉懸注決決載路
下石如破瓿泉入焉徑緣山而迴其峰益高崕
曰紫霄之崕橫亘直上皆數十百丈石理若一
嵌空壓虛下因崕爲广廣凡若干楹無瓴甓之
屬琢石爲闕爲垣爲疏牓曰玉虛其右有泉自
峰下注屢着石而怒下噴如雨下濺齧爲池池
上有樓承焉其山腰刻日飛雨其泉石益奇仰
觀周行者久之乃更折而路旁仰見三峰肩隨
離列如髻爲三姑峰至是漸下忽雲霧四合咫
尺不可辨但聞泉聲如驟雨千檐萬𩅸俱下地
有文昌閣殊壯卽而庥焉道士指閣前有五老
峰然瞪視莫可見隱几少需忽雲氣上升如輕
綃之乍掲忽一峰見頃而皆見如漸岀障中其
近可攀也大略五峰若指中尊而旁庳峰形正
圓皆卓地切雲峰杪有樹望之若簪髻巧若中
規矩嚴若應綿蕞石不甚齗齶皴裂紋理衡旋
如螺大抵類武康其餘散若塡委咸若蜃若幻
滅没於雲氣之閒目不及審意不及領神怳兮
其若游身䘏然其若危良難以辭遂聊書其槩
泠泉亭畵記
魯生以此扇索畵畱余篋中年餘矣今年再同
至杭長夏魯生泊松毛而余栖韜光時徃來焉
又時時致美酒酒酣輙與坐客揮灑一日魯生
所餉酒特芳冽適雨過下至冷泉亭觀瀑經靈
隱寺僧舍攜友人數輩先置此扇於案汲水拭
硯及移茶鐺酒榼就㵎底弄石掬水磅薄大醉
徑起入寺因惜魯生不共此作圖貽之其兀然
欹坐余也對余飲者爲薛蕙光相向斟酌者爲
薛更生張德新翹足仰臥者馬巽甫熱罏煎茶
爲鮑谿父濯足仰觀崖際僧者陳文叔也時𤎆
嵐淋漓雲木杳靄雖未及髣髴而人物意態筆
法流動衆客頗爲絕倒遂命記之
新築皇華館記(代方方石)
古者以仁賔客爲政春秋所紀凡道穢賔至不
授館謂之失政君子譏之潞安雖岐於孔道而
輶車使牡時或岀焉顧賔館久廢使客之過者
徃徃㢮葢偃節止於逆旅余始至前太守豫章
陳公議創建之而難其阯又二年乃得於城之
西去關以尋丈計地故屬藩邸余爲請於 王
許之遂命工鳩材繚以周垣延袤若干步爲屋
若干楹堂室門廡略備其制車徒儀衛各有所
止三月而訖工用錢八十餘緡太守所遺充四
之一皆余踵成之因名其堂曰四咨以爲今而
後士大夫之辱吾境者庻有所休而咨度乎且
以是役也費不奓於財地不規於民而得以脩
前政之闕失皆可書也刻而納諸壁
重修四貞祠記(代方方石)
縣南雄山鄕有四貞祠立於正德辛巳安陽崔
侍郞銑爲之記凡春秋二仲官師徃祀祠下歲
久祠圯鄕民請脩建之凡岀私錢若干益予官
緡三千踰月訖工請紀其事於石按志四貞者
雄山王川妻平氏焦相妻程氏趙公賢之女曰
悶兒袁佩㓜女雁菊也正德六年歲辛未覇州
賊流刼郡縣夏五月賊騎千餘突上黨居民
匿山谷搜掠婦女數百人趙美而艷爲擄置馬
上輙自躍投地呼曰我良家于死不受辱賊憐
其美挾上馬以刃脅之復自擲踞地罵賊求死
乃攣矢貫其眼卒下馬斷其右臂以死程氏爲
賊所牽力臥地不起曵之半里許膚肉綻裂血
流殷道瞑目罵不止殺之袁女年十六見程死
亦力拒不肯行復好言誘之更大罵亦被殺平
氏被駈衆中見路傍井笑謂羣婦曰吾志遂矣
抱㓜女投井死賊泿有司以聞 詔旌爲四貞
云當是時劉賊之寫楊虎趙鐩輩二十五人聚
衆至二十餘萬分刼山東西河之南北江淮荆
襄數千里漂忽震蕩如風雨之至殘破州縣二
百餘城磨牙舕血𢦤犯衣冠斬剉士女毒熖幾
不可逼視而四貞者乃以婉變荏弱之姿叱豺
虎如狗豕嬰矢刃如芒蜇富其喋血委軀於荒
墟榛莾之區豈復知有 朝廷之褒䘏與夫血
食祠廟至今若此哉迄今巳百餘年而凛凛生
氣如昨曰事葢自古史傳所書殉義死節英烈
之蹟其精魄皆皎然動天地貫金石則夫四貞
者宜其久而愈烈能爲民禍福使有司鄕人肹
蠁畏敬而不敢怠雖百世以後聞其事者猶髪
竪眦裂瞻碎戰掉而不能止也去年巳未雄山
王自友妻牛氏以挑菜適野爲强暴所逼脅奮
力罵拒賊怒以石盡擊其齒以死其事甚烈余
讀崔記不詳著四貞之死慮其久而失傳也備
記其事如志而附書牛烈婦以俟旌表云
重登百谷山觀泉讌遊記
是歲之九月旣疏石得泉於百谷寺傍山僧汲
泉來告事傳邑中此都人士及山谷之老舉讙
然相語謂斯泉湮涸不知幾何年矣一旦湓涌
以岀意者山川効靈以爲人文開先之祥乎是
時司勲大夫程公方休沐里中欲徃設讌以落
之余以山林泉原修復舉廢皆令職也敬卜日
具主禮而要署儒學太原張君以相張君與司
勲公同舉於鄕前遊實贊余以疏復斯泉者也
先期戒除逕道具帟幔徙几席膳夫致具伶人
抱樂溪芷可瀹山肴錯陳將徃之夕陰雲四合
緒風颼飀虞爲雨徴厥明則朝陽瞳矓天宇澄
肅早衙甫畢輕輿而徃郊郭之閒壟無滯穗塲
有露積旣渡石子河入山逕石路犖确崕谷𧮳
抱坡坻而上可二三里稍拆渡石橋逕仄而峻
仰矚翠徴寺宇翼然僧行紅葉鍾岀白雲日未
亭午賔皆不速相揖整衣入殿禮佛訖香臺之
側鳴泉有聲如出候客同造其地各以手𣂐泉
以盥以濯眞可以洗心耳濯神魄周視泉脉津
流石閒按陸羽水品以山泉石池漫流者爲第
一洵靈泉也由是而上百餘步爲神農廟壖地
稍方廣可以布席帳飮設焉眺視層城萬瓦如
垤四圍連峰千矗成障纖埃不興毫末可辨𤎆
林落木靑蒼瑟瑟油幕褰於空翠玉杯行於靑
靄商聲激越𤼵乎松籟金飈自流在我襟袖由
是境非外適意不在酒乃復相携步屧而上藉
草而坐傾壺以醉千里一睫十步再憩指顧互
呈心自相競躋於碧霞藂祠而休焉俯慿灝氣
洵與天黨尺寸而分野欲判顧步而景物若失
日下濛汜夕嵐冐山陰晴屢移紫綠萬狀返景
囘照羲和不能竟其御藂靑繚白少皥不能專
其令短晷向晦淸讌未終復下就酌於泉上高
言如屑鳴泉轉淸如和琴筑如曵環珮秉燭旣
䟦脩爵無算罄百觚以無量飮一石而未醉狎
而不黷樂且有儀司勲大夫顧張君而言日兹
山之神秀特傑名於邃古甲於上黨顧去城甚
近而以郡僻俗𥳑遊屐于至今頼賢矦之仁時
和年豐醴岀泉涌乃以政事之暇脩遊觀之美
與吾儕共樂於兹賢令君之賜也余謝不敏復
念自有兹山以來斯泉之通塞廢興葢亦不知
其幾矣某叨令兹𡈽於今五稔始一至山不二
旬而復還舊觀殆亦不偶且行將朝京以去而
張君方與偕會於南宮知斯遊之不可再也寧
無眷眷於是乎不有貽諸後來則孰知斯泉之
復自吾兩人𤼵之又獲從大夫之後合讌以落
之自今日始乎因載其事於石遊之日辛酉九
月晦前一日也
重建巡視廠庫科道題名記
今上三年某以工科給事中同山西道監察御
史吳君某巡視節愼庫及盔甲王㳟二厰見公
署舊有題名碑立於 神祖初年吴郡湯掌科
爲之記署且滿當更立石俯仰前後五十年凡
名字之可考者若干人而其閴政事之改革物
力之豐匱葢有不可勝紀者當 神祖初政寵
任江陵治務綜覈天下時見爲操切後稍易以
寛大而上下巳日趨於因循迨晩歲 上滋倦
勤權釋政府章疏不時下科道不時補臺省之
員充位者不數人事多兼攝夫以因循積玩之
政而蒞以權攝代匱之官欲巡視之舉其職難
矣洎 皇祖末命值遼左淪陷軍實嗷嗷搜括
加泒囂然有竭澤之憂 光考繼崩 今上卽
位法 祖勵精廣置諫官顧於斯時外則日急
軍需之饋内則繼起山陵之役於是有司不得
巳益廣設事例以䂓刀錐錙銖之未而於國體
孝治罔知攸恤在事旬日目擊帑藏空竭頒給
後期巳無復曩時泥沙之委谿壑之盈故不當
復稽其所以岀之者而更當𤼵其所以入之者
遂與吳君條疏陵工事例二三不便者請於
上而語過戅直蒙 上寛仁姑從薄罸其所請
得稍更議此於時詘力匱雖愧無補𦔳然亦仰
思 祖宗委任之重而勉圖其職分也故事巡
視三月輙更其爲時甚暫且非專任徃徃傳舍
視之多以一時之狥而貽無窮之陋規繇一事
之忽而致庻工之叢脞後將指曰是弊也自某
也始此亦考鏡得失之林也敢不愼諸
時氏引約堂記
贈光祿卿侍御時公中歲免歸常角巾杖屨遊
於北園歲時文酒之會其𡮢攝衣從焉去年公
之仲子聖昭虛園廬之半延馬子巽甫居之余
因至其地顧瞻喬木蒼然低囘久之頃聖昭旣
襄事將葺其空宇之圯漏讀書其中而顔其堂
曰引約葢取陸士衡思親賦語也其詞曰存顧
復之遺志感明𤼵之所懷居辭安而厭苦養引
約而摧豐夫履先人之園圃省厥考之堂搆而
愾焉懷思斯亦人子之常若乃書之戸牖見之
几席期於刻苦奮勵績學自樹以不亾其親聖
昭可謂眞能思親者矣聖昭年少才雋機神頴
脱方且芥拾一第以趾美踵武宜其志溢氣盛
汰然自侈而顧煢煢不敢卽安若有意於攻苦
食淡屏百好遺萬物杜門下楗以求之今世選
舉塲屋之文類皆襞績襞裂之爲聖昭固巳足
以勝於人而取於人巳而其𤼵憤勵志如是夫
沿其津流而不止未有不得其原者也苟以聖
昭之專志一好博涉於羣言勤思於六經以求
通於聖賢之意因以落其華而其實彼視二
陸之麗𧁑直猶土苴而況於其淺陋者乎荀卿
子曰學莫便於近其人學之經莫速於好其人
余觀巽府篤學好古士也一時文學之士莫有
能先焉者聖昭方將朝夕與之居則可謂近而
好之矣余喜聖昭之真能思其親以善用心於
學也因其請而樂為之記
松圓偈安集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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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底頁)
(封面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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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圓偈庵集卷下目錄
墓誌銘(附狀傳)
文川汪公墓誌銘
故處士程君墓誌銘
明處士方君墓誌銘
汪母巴孺人行狀
張氏孺人祔志
沈母李孺人家傳
𥙊文
𥙊徐宗伯公
𥙊李茂材
𥙊丘子成五丈(同張茂仁丈婆婁二兄)
瀋王𥙊文(長治代作)
𥙊任高平(長治代作)
𥙊吉憲副(長治代作)
𥙊婁翁文
尊婁翁文
𥙊婁母文(代陳矦)
𥙊王辰玉
𥙊從表弟閔君
𥙊方藎臣祖母朱太君
𥙊閔氏妹
𥙊葛師
𥙊張孺祖母丈
𥙊唐君朗
𥙊徐端銘(代子奐)
𥙊仲防亾弟
𥙊張孺人(代張武仲)
𥙊張孺人(代汪伯美)
𥙊方羅山先生(甲子春)
𥙊唐孟先
𥙊龔方伯(代子奐)
𥙊龔方伯(代沈)
唐叔美哀詞
𥙊傅太儒人
代表弟李受伯𥙊金母文
代前二丈𥙊金母文
𥙊孫履和
𥙊鄭閑孟文(乙丑夏)
𥙊方方石
奠李長蘅
書牘
與方季康
荅伯雨兄
瞿起田
子柔兄
與長蘅兄
唐叔逹兄
與子柔兄
寄比玉兄
寄鮑谿殳
與錢受之
與鄭閑孟
慰瞿起田
宋比玉
啟
迎新潞安府尊楊啟(代方石廿二)
謝鹽院王
候楊侍御
候祝工科(時祝公招長治牛秀才)
通錢探花
張選部
迎孟節推
賀平陽宋推官
囬孫武鄉
代上周冡宰(代方伯雨)
謝劉按臺薦
代司道壽行省憲臺
山西撫臺
程吏部
戶部主事汪康謠
郭按院增光
梅大叅
趙尚書彥山東巡撫
南工部郎中王道元
開德兵備周士昌
四川撫臺朱爕元
三邊總制劉敏寬
趙冏卿徤
候福建陳撫臺(代瞿學憲九道)
囬通州楊運同
賀王豐輿生日
賀陳大叅
賀史按院生日
年節謝楚藩啟
荅湯興國
荅同年莊長沙
囘鄧分守
疏
一樹菴造像疏
募萬人緣買田施茶湯疏
照微蓮花峯下結菴疏
虎丘鐵佛庵空谷樓疏
同張爾唯薦亾友疏
松圓偈庵集卷下目錄(終)
松圓偈庵集卷下
新安 程嘉燧孟陽 著
墓誌銘(附狀傳)
文川汪公墓誌銘
公之壻孫种余友也好學善射聞名江南壬寅
春方再會都下不第公使人來吳中招之余歸
適與偕因至公家時公巳病不能良行猶共客
食飮見其兄弟班白相扶持如孩孺未嘗離以
爲非世所有也竊深慕之亾何公竟以是年卒
年若干其子應臯以狀來屬余銘又二年乙巳
月日將塟公于某所孫君自六安復馳書吳中
余畱使者授之銘公爲人孝友廉直容貌淸夷
與人交詞色終身未嘗有爭而遇衆意之所欲
曲附公獨介然自持自公少時方撡作自給其
臨財巳力爲自克不苟私常終歲縮衣食以致
贏羨而輙𣫆以繕橋道好利濟人不少恡嘗與
其族人約共販賣然未嘗合貲公先行會鹽墆
無所售公急假貸積若干巳霪雨翔貴且數倍
客咸謂公曰人未嘗以貲付公公可獨有也公
笑曰吾豈忍爲是哉必推讓與共凡與人期公
必先會常恐負約公之誠信不欺葢天性也所
至人亦無不以此爭任公中歲漸用以饒兄弟
卒同財業凡筐篋錢帛入無私藏米鹽器皿用
無别儲雖子舎姻戚沓至其僮僕婦女皆不知
有彼此厚薄疎數也雖公旣死而其内外臑染
巳熟莫知分異嗚呼公於是賢於人遠矣公姓
汪氏諱子成字唯德别自號文川系出唐越國
公華宋集賢學士曰敦信始居城南古樓里爲
邑望族高祖某曾祖某祖其累世皆有德望考
諱瑭繼叔父某後尤以克讓聞妣劉儒人公配
巴翁女㓜有賢撡一子二女應臯娶任氏能守
公家法次女適蘇某亦爲士人銘曰
愛敬掲兮民之常仁義𡙇兮時之傷財利蔑兮
行之光金石列兮示斯章
故處士程君墓誌銘
程之先世以族姓高於鄕閭在國朝以本富不
樂仕進而多士君子之行當成弘之閒兄弟之
卓犖相峙者至二十人於時君之曾祖諱泰安
字某尤好爲德於鄕祖諱元俊字某少與唐太
史臯爲布衣交通經術能文辭父諱泗字某以
敦茂忠信遊於江湖深目修髯人咸稱爲長者
君其長子也母潘孺人君資性警敏自㓜耳目
濡染世家之澤旣冠從其父商遊獨好書喜事
其臨財廉取與讓所至樂交知名之士嘗涉齊
魯燕趙之郊其後踰甌越至閩海歷漳泉與蕃
舶貿貨而還旋遘疫以殁年僅若干萬曆十年
歲壬午也君材略敏幹與人重然諾又善飮酒
通諧謔故人皆樂而親之久而見思旣不幸蚤
世凡宗黨内外有難集之事其長老有識者必
相顧歎息曰𢡽某也死無與任也事繼母㳟甚
與弟棐尤友愛娶王潭王氏有賢撡旣少而寡
勵艱苦之節侍老扶㓜以朂二雛皆克樹立下
逮諸孫咸率於訓人以君爲有子者孺人力也
後君若干年卒君㫺與先子厚善每過吳輙至
余家當某弱冠將娶婦矣偶詿誤君側君正色
督教之幾無所容至今思之猶惕惕然今世雖
兄弟伯叔羣居多爲好言輭語姁姁相狥孰有
能以嚴憚救過其疎屬子弟者至於明明求財
利乃士大夫皆公然爲之求其賈而士行皭然
不苟取予不侵然諾者其爲人豈易得哉君諱
汝槩字某二子榮耀娶方氏榮光娶 氏孫男
二人士堅榮耀岀士奇榮光岀將以日月卜某
地以塟余爲之銘曰
有賈而廉有士而黷胡爾没没不知其辱居卑
行芳無沗令族式銘其藏以昭幽躅
明處士方君墓誌銘
君諱文箴字之政别號憶白君少頴敏始入塾
日誦累百千言十五失父寡母持門戸兄嘗出
遊不歸君甫受室母屬之商遊遂徃來販易於
嘉湖之閒十餘年賈輙不利貲亡耗過半君時
稱貸以給供養不令母知也晚廼賈於常熟卒
用以饒常熟於蘇爲大邑居江海水陸之會有
湖山膏腴之產凡魚鱶米鹽布縷之屬羨衍充
斥閭閻富樂可以逐什一之利君乃占市籍程
督其諸子歲轉閩粤之貨以與時逐業駸駸起
不三數年凡致千餘金令三子脩其業自屏居
里中君雖以纖嗇起常貶衣縮食如貧時而好
供賔客歲時問遺酒肴之費豐腆不少𠫤始兄
久外不知所在母日夕懷思君徧求之以歸後
兄卒以客死君又䟦涉險阻徃䕶歸其䘮撫兄
女過巳子嫁時妝賫視巳岀無厚薄兄私負某
某若干緡後視其劵悉償之累百金焉君悼祖
妣以丅三䘮滯淺𡈽平居戚戚不自怡乃殫力
各營吉兆以塟又議捐金倡宗人爲祠堂三族
中外多有恩䘏雖怨於君者君未嘗不收其孤
𡠉其好義樂施殆天性也故至於君旣殁而君
之嗣人皆好行其德親親好賢有士君子之風
焉方氏岀河南咸通中從白雲源徙今臨河則
自羽公始爲歙名族曾祖諱俊祖諱煥考諱謨
妣程氏配吳孺人三子長惟瑚娶宋次惟璉娶
胡爲兄後次惟琇娶胡女二人長適程榮耀次
適吳應祿君生某年月卒於某年月卜以某年
月日塟於巖塘丐余爲之銘銘曰
古言仁義維士大夫庻人皇皇積著以居孰如
務德乃在閻閭友兄烝烝克完其逋赴義蹈仁
忘飢與劬賁此髙墳遺風穆如徵詩考德永爲
世模
汪母巴孺人行狀
余少識汪汝澤於孫履和家今年夏四月相値
廣陵道中汝澤巳種種見二毛時汝澤䘮母未
𧝓除俯仰聚散幾三十年若履和兄弟豪健壯
武者巳多病且死追念平㫺澘焉岀涕履和之
子介方展舅氏從君淮陰來因悲不自勝余與
汝澤皆相顧而泣不能止厥明詣余稽顙致幣
焉曰不孝應臯將歸治二親窀穸之事㫺先君
之殁吾子旣與之銘矣惟是先妣所以佐右夫
子勤其家以貽不孝者圖所以光昭之俾不墜
語未卒復泫然涕泣余自惟賤且陋不能爲䛕
辭曩者徒以履和之故獲以通家侍文川公因
拜母於閤中親見公兄弟白首相扶侍如童稚
爲樂著其孝友之大節今去公殁又十六七年
而中外輯睦少長孝慈肅肅雍雍如一日也無
巳則謹列其狀以徵於當世之顯而信於文者
巴故邑著姓父諱某母某氏孺人生而明淑端
惠㓜未甞知書夙通洽知大體年十六歸文川
公逮事其舅姑姑劉孺人方病在牀蓐母始歸
卽盡洗鉛餙日瀹治湯液調食飮伺顔色扶持
抑搔候病進退形於至誠能先其意之所欲至
踰年不懈姑殁孺人繼持其家益務以勤勩率
先其娣性莊慤㳟於自將接人以禮使衆以和
分任其事各視其力雖課僕妾未甞輕有所誶
讓而晨夜給役纖悉巨細各以辦集凡自中饋
饔膳酸醴以至澣洒饠饆補綴之事母手撡作
必精敏至於奉養供𥙊之具賔客之饌必躬以
䖍雖老未嘗倦勤傳及諸子婦諸女皆習爲恭
儉無華靡之餙無愉惰之容者孺人之教也爲
婦爲母前後五十餘年雖旣富饒常浣衣麤食
蚤起晚息視世之勤苦纖嗇者無以過乃其用
財周急先人後巳則雖古賢士烈丈夫未易能
也文川公固廉潔有奇撡爲小賈時方力致贏
羨𡮢捐槖以行其意鄕里或至竊笑所親者皆
有難色孺人獨悉力贊之於内當文川公急義
讓財不爲妻子少計衣食方意氣豁如廼孺人
聞之更相樂也娣姒之愛不啻若左右手若不
能頃刻離者撫娣之子若巳子哺之教之始終
無少異人皆以文川公兄弟友愛之篤白首無
閒岀於天性然於孺人爲尤難也其後鄕閭之
閒雖子姓疏屬無不愛慕嚴事孺人者有貧窶
不能昏䘮多得孺人以濟及兩從子女日長且
蕃婚嫁之事侈親戚問遺之費廣歲時供億酬
酢紛沓不可紀孺人主之翕然均調至於徃來
媵妾耳目濡染皆不知有彼此卒無閒言嗚呼
可謂難矣汝澤之厚於女兄弟愛諸甥若巳岀
有以也生卒年月享年七十有一以余求之史
傳所記古今兄弟讓財稱義門同居者不恒有
雖縉紳之家詩禮之士而内行時有慙德廼山
谷之瘠壤什一之錮俗女子纖嗇之餘智孺人
之賢一何偉也余幸獲書載其跡烏敢遏佚顧
事旣踔絕恐近溢美不信則何以示遠復深自
撿括務略而核俾副之家乘以貽其子孫庻采
於史氏永有所勸云
張氏孺人袝誌
孺人之卒以萬曆戊申七月十二日享年八十
將卒哭孺人之子堅爲狀以書來告曰堅卜以
明年正月壬寅啓先君之藏而袝焉子爲之銘
孺人少失母吳父張翁憐之十九歸婁府君時
府君爲諸生有聲而家故貧方資教授以養又
竭力以資其兄嫂多世之所難行者孺人獨以
勞勩克贊之順於舅姑而於伯姒終無閒言天
性㳟儉慈而能訓約而施老而勤居常被服雖
浣濯綴綻望之襜如饎飪以供賔𥙊必潔以豐
終歲㫖蓄務令給於問遺必手劑之子婦每奉
俯仰之贏輙以仁其所親及僮客之窶者卒不
餘一錢教二女皆宜於家一時人士譚説所推
閨門雍穆上下孝慈皆莫如婁氏嗚呼孺人之
德遠矣堅雖久困不售而以行誼詞翰聞名當
世所在延慕昭後之石顧以見屬曰寧質母䛕
俾可信也用是滋懼踰月而始克爲之銘曰
女子之德嗇以致贏孰競於施以勤一生矻矻
孺人君子是承内行用彰家用休成旣耄而明
有孫甫嬰禱於釋氏以復聞名占其骨法後當
以興厥嗣之賢不爵而榮光昭慈訓匪以吾銘
沈母李孺人家傳
沈母者太學君公路諱弘正之室而糓似之母
也先公路一年卒公路賢而哀之其諸姬多懷
思之歲時房帷爲之輟懽以是知其逮下者厚
巳比公路以丁卯九月晦卒穀似卜是歲冬十
二月奉而合窆焉以從於先君姑之兆葢皆乞
詞名人鉅公以誌諸幽矣猶以其淑身燾後賢
智大節不宜徒掩諸地下謂當昭示於後更屬
余論次之母姓李氏鄕進士諱士榮女母周少
卽孝於父母歸而善事舅姑沈氏世以族望甲
於江海之閒中外姻親皆巨室鼎盛閑習於禮
家僮無慮千餘指又嘗卜宅徙居二邑之閒母
所爲褆身軌物承上御衆雍雍秩秩咸得其宜
公路雅負當世雋才有長者之遊多四方之交
綽有令譽而母克成其賢公路中歲善病閉門
下帷纂言著書無虚日雖賦入不給生產稍落
而振人之急養士之賢無虚歲以是終其身而
母舉能順承其意逮於公路殁而榖似夫婦侍
疾𡮢藥憂勞毁瘠至於含斂之其棺椑之飾無
不必誠必信又克以禮塟使四方聞者皆曰公
路有子繄由孺人之賢也繄公路未踰𡉟爲廣
置宜子者而久未娠母遂求顧氏姊子生甫數
月親抱而子之曰是必亢沈宗延名師教之而
躬以慈惠淑順訓廸之又爲擇婦未冠補諸生
藹然鬰有賢聞公路嘗撫之而喜曰穀似實肖
我佳兒佳婦殆勝於所生矣母晚從竺乾之教
專意淨土臨終翛然而逝或者以爲得度脱云
甞觀王政始於内則二南以文王之化故后妃
夫人皆有關睢嗚鳩之德而其妾媵皆被樛木
小星之惠今沈母之逮下均一何其賢且惠也
且義莫大於繼絕賢莫大於識微孺人早識穀
似於襁褓之𥘉卒教之以成立使無子而有子
雖詠之麟趾螽斯無愧矣晚世負恃怙寵以澌
滅門戸者多不可勝紀余故論著之俾有所諷
勸焉
祭文
祭徐宗伯公
嗚呼國之元臣降神於天代不數公親炙之囏
高山其頺仰止或愆所以古人思爲執鞭此意
寥邈希濶莫傳噫余小子公顔是承公寔材之
匪某則能知巳之感欲吐靡曾今當酻公能不
斯稱某後公生踰四十年迨公懸車望之神仙
伏爲詩歌廢而自賢粤有唐生視等曩篇婁生
朅來侁侁隨肩傳觀於公公謂勉旃俾從公遊
退避莫前未嘗拜公忽侍公筵公問姓名言笑
嘕嘕賢於中郞見彼仲宣公之恢閎煩苛是捐
我始次且鄙哉拘攣有來翩翩咸庇公宇丘子
遺老展也貧窶公使繼粟日偕燕處張仲是友
戲謔爾女惟唐曁婁禮則小友某何人斯亦容
鮮拒良時吉日命儔歗侶或陳酒肴或値雞黍
榻無襍賔公恒是主竹林之墅華生之渚或泛
輕舟宵言爇炬厭厭無歸媚兹讌語匪直飮醇
亦飽儀矩前言章公日克舉嗟哉高風來者
孰踐我㫺從遊請益葢鮮蒙求之義於公未展
曰旣知我我凟斯淺公之欣賞見輙稱善至獨
謂予惟子歙產公言過矣令我慚㥏疇㫺之春
衆譁於堂再候公顔見公於廂公顧晏然寘彼
誖狂自夏徂秋歸歙自杭公遊後園某入告行
公力稍憊其言琅琅笑指其腹屬予而瞠某昩
公指迄今莫量旣退徘徊斯别難忘公殆病矣
會將靡常心之隱憂宵見於梦越春徂冬我始
來東逢此邑人遂訊我公噫公逝矣維暮之冬
趨拜堂帷攢塗爰封弔不及哀涕之無從公生
知我實沗文售將舉一觴宜以詞侑願畢其誠
荒塞莫就覃思累月拜酹孔後車過之語寧不
予咎胃昧一陳敢避蕪陋於乎哀哉自某見公
四載於兹生之晩矣猶獲同時㫺在公門説禮
敦詩遊於數公是友是師今者之來惟公莫追
酒食之會靡不興悲願爲執鞭舎公其誰於乎
尚饗
祭李茂材
萬曆二十有一年歲癸巳五月二十一日吳郡
庻吉士茂材李君卒於京師其年九月柩返嘉
定是時其友人程嘉燧以事滯歙越明年春三
月復來兹邑始克致瓣香束帛之奠爲文以弔
之其辭曰子之伯兄我叔中表子我同庚識自
少小提孩戲嬉莫如子巧繄子九齡受治一經
有作成囊掞筆無停五載就試譬刀𤼵硎郡邑
有司目子寧馨宿學傅觀斂容有頩湖之鉅公
踵贄於庭識與不識聚觀竦聽余時愧之寔穉
而㝠洎歲甲申於郡之闉同舎待試浹夕與晨
參子令晜岀入侁侁君有遺篇漫滅厠塵余拾
諷歌疑出古人偶舉示子子笑爲新及聆予詩
㫖其淸眞予郡試文莫子能企孰子巧鈍而我
拙利爰適陽羨同汎攸濟仲冬之月湖水雰翳
明星晦雪竝坐鼓枻樂我善謔忘子踣躓子以
薦入余乃擲棄子獨偏嗜嗜樝與芰作歌太息
不我慢易我嗟人事倉皇反覆子之巧心屢嗤
拙目我盍放情志取爲腹逢子朅來館於近塾
偕子猶子下帷誦讀予雖廢學寢食信宿必子
覯止以展心曲越三四年歲次辛卯我送叔氏
至於京口子試京兆歸㑹於道艤舟接筵江水
淸瀏焦山之麓瘞銘共討我驚君顏非子之舊
灼然離塵如璞斯剖鄕貢之選子焉是取將子
偕計飮子杯酒熾炭爇燭集我良友子多苦言
攬涕盈手孰云斯出䖏見歸𨋖嗚呼哀哉子上
春官遂成進士又中館選競爽並峙華播京國
過子之始人之營營豈惟附子以余子友亦莫
敢訿尋枉尺牘晤言可竢我再遊常梁溪之涘
陽羨百里有山如砥念言同舟時遠迹邇非子
來晤孰謂勞只其時維何孟夏之𥘉唐子京邸
寓余以書穪子幾殆戰汗而蘇𤼵函申之三復
驚呼念子神骨闇然充腴孰是彌畱元精已渝
承子訃來遶屋欷歔思子尊人將子室家啓行
之京觀者塞途計子歸省益光輿徒豈子淪没
後期則無雖被章服未耀里閭夢寐見君大布
繒疏嗚呼哀哉我行至歙值子還匶豈不懐歸
訟言宿畱平素之誼哭死則後陳詞叙哀兼以
自攻纒綿寡端子神與通嗚呼尚饗
祭丘子成五丈(同張茂仁丈唐婁二兄)
嗚呼士難獨立人難相知唯獨之難舉世若遺
唯知之難匪阿所私千里一人曠世一時吾儕
與公並生於斯少長殊年敏速異資乃其中心
庻無磷緇謂我友生公實我師雖同濶疎視公
爲卑生於仁義老於書詩以殁元身終寒且飢
公日泊然矢與道期公於死生談笑而揮吾儕
涕洟哀公何爲悼此哲人千古之悲況睠平㫺
靡日弗隨將酹一觴痛莫致詞忽焉渝時中心
弗夷公神如生夫豈謂遲尚鍳此言喜見於睂
瀋王祭文(長治代作)
自古帝王之胄神明之嗣其誕生也莫不𨹓靈
光岳毓徳圓儀流虹貫日電遶星馳出常秉籙
去或乘箕炳燿圖史班班可稽矧我 賢王上
纂 列聖之文武下承累葉之雍熈當兩儀孕
精百神效靈而又加以太行衡漳山岳之雄崛
地脉之神奇宜其光明儁偉魁傑瑰琦神異變
化而不可知天人睂宇龍章鳳質嶷乎山河之
明秀胸羅萬彚手雕三光氣吞百瀆粲乎列宿
之陸離其卑宫菲食克勤於邦克儉於家儼神
禹之儆戒其平康正直無敢作威無敢作福卽
箕疇之訓𢑱 神宗壽考四十有八年 王翊
戴始終返醇還醨而躋國運於黃𦏁當其五風
十雨岀作入息擊壤而歌鼓腹而嬉巳相忘於
帝力迨夫蠲租𤼵粟卹災賑飢竭帑藏以𦔳軍
國又不啻解澤之沛時雨之施人見其綣冕桓
圭建幢擁麾鐘虡琴瑟不去宫闈而烏知其排
空御氣吸風飮露期汗漫而追鴻蒙嘗泠然崆
峒之上窅然汾水之湄又徒知 王夙夜之佩
服几席之箴規不忘競業不越精微蹈儒行以
遊衍率名教而委蛇而詎知其淸淨毗尼三明
六通超人天而絕言思巳圓脩乎八萬四千之
總持然則世之頌 賢王而道盛德者曾莫測
至人之溟涬而徒□濁世之糠粃然而咀其土
苴望其涯略巳令人没世感慕而悲欷孰謂
王今徃矣奄然棄羣臣百姓而莫予遺試觀其
啓佑夫邦家者維藩維城屹爲磐石之固其褒
寵於 朝廷者爲綸爲翰昭回雲漢之垂故雖
有無生滅倏忽去來猶之二曜晦明於晝夜而
扶輿旁薄亘古今塞天地者常如四時元氣之
淋漓夫豈霍然雲消塊然星隕猶且散爲和風
凝爲甘雨調爲玉燭而嘿贊 聖人億萬年太
平無疆之基嗚呼尚饗
祭任高平(長治代作)
壬子之㨗君奮高陵名亞元魁升於 帝廷雄
文四馳士咸式矜凌雲軼塵玉樹金莖及在丙
辰君擢登第垂天之姿負風彌厲慙予欵叚亦
沗附驥同宰百里或艱𥘉試君之神明所最輙
異始令襄垣遽騰嘉褒靈襟爽奕明悉秋毫神
無滯用響皆奏刀量移高平號稱雄劇先聲所
加姦豪屏格恢其遊刃洞矣破的稂莠日鋤嘉
苖用植如風如霆匪徐匪亟二州錯壤相望南
北河潤九里沾丐爾德來謁大府時復我卽談
讌之好匪朝伊夕憶當入計及同分棘賢豪滿
前君好愈暱奇文共賞疑義並林鎻院累旬公
暇退食雜以諧笑分曹覆射意氣淋漓崩岸決
澤同心之堅誼貫金石豈期中道頓成永隔嗚
呼哀哉方兹孟夏班荆於塗時同手板折腰以
趨君顔少墨形神不愉繼聞在告攝養旬餘有
加靡瘳事所不圖巳來召醫亟令徃視聞君瞑
眩神識猶治候書再馳君巳長逝千人失聲百
城隕涕嗚呼哀哉干將之鋒光芒屬天剸犀斷
蛟所用無前延津一躍忽沉於淵騄駬乘黃脩
駕方騁玉禾天閑淸蹕斯警歸神房駟滅没駒
影嗚呼死生夢幻脩短瞬息古今共盡奚足傷
䀌惟其令名有永無斁皎於日月莫可磨蝕桐
鄕之民愛君如子置祠樹碑曷不千祀哀哀孤
𡠉緜緜道里素車之還孰與經紀頼有伯兄原
隰裒矣緘詞洩哀徃訣筵几奠不克躬誠胡可
弭君如平生鍳此酒醴嗚呼尚饗
祭吉憲副(長治代作)
神宗在位垂四十年晚倦於勤侍從之選寥寥
數公如星旣晨公於是時振紀飭綱表於臺臣
惟彼甘肅漢之燉煌酒泉張掖茶馬之利設爲
羈縻以制絕域公舉時巡審官察吏姦邪屏息
及公竣命上曰汝諧爲名御史惟彼貴竹其徃
監察以肅風紀煌煌繡衣持斧戒行俄更外轉
王言如綸勑巳中降胡復云𨑰凡今在位當兹
外補或萌偃蹇公視陳臬罔擇内外無不黽勉
分巡東昌京之㗋咽實司漕河旱魃爲災河身
龜坼萬艘莫過奔泣訴公公爲指麾轉之淸波
躬視畚鍤暴露風埃爲國受瘥於時漕臣以及
兩臺曁大司空交章頌言疏瀹之勤幾於禹功
在鎭彌年四民歌呼百貨阜通庚申之秋公以
聖節奉表入賀鼎湖龍髯攀號上升宫車晏駕
公當休沐還於里門如在洛社冲皇踐祚收召
老成旁求一德議均内外如公勲名宜衛社稷
威鳳九苞方期翶翔遽兹鎩翼嗚呼哀哉公於
人倫不爽妍媸水鏡之光公於才猷所當無前
其鋒干將挹其闓懌散爲卿雲膏雨春晹時其
奮𤼵迅如風霆烈日秋霜開濟之姿幹以忠貞
夙夜靡遑天將中興胡不□遺摧此棟梁某以
淺才授兹大邑實艱𥘉試乃辱公知每事見稱
如蘭之契方公抗節徃撫東人宿餞於郊迨公
言旋逆於里門素車蕭蕭公爲加籩終宴示慈
庻以不恌俄聞寝疾謂宜勿藥天錫純嘏豈期
奄忽騎箕上升飇輪風馬旬日之閒哭公於帷
執公奠斚邑有利病竊効末議連篇累牘賢豪
韙之謂當有禆用以灾木公許爲文序以玄晏
有稿在腹云胡一㫺公遽巳矣民之無祿展伊
人兮九原可作百身匪贖嗚呼哀哉尚饗
祭婁翁文
嗚呼婁翁實古豈弟視余先君翁少一歲令子
視余不鄙謂弟袚濯瑕垢灌薰德義豈獨朋儕
文翰之契當翁淪没情曷自致維㫺之秋翁謝
朋儔塊然闔扉厭邇喧啁凡我同人心懷隱憂
中亦少閒言泛輕舟南邁阡隴省其梧楸庻幾
復康以樂優游詎謂徂春溘焉彌畱余友令子
中踰一紀深知其心淡於榮仕時復悱然投食
而起安得微祿以爲親喜斯言一岀含涕有泚
嗟哉孝誠而今已矣翁殁之日有車煌煌入門
失聲來哭於堂曰此先友恩何可忘聞其始孤
主爲盜𢦤翁也仗義縛就斧斨葢翁爲人恬辱
與寵屹然端凝不疚不動及其奮𤼵仁者之勇
翁之居室克儉克勤𤨏細米鹽寸絫銖分至其
大節不受垢氛悠悠冮河我懷斯人哭奠一觴
中心若焚嗚呼尚饗
奠婁翁文
方吾儕之㓜少與令子兮旣覯先生甫其踰壯
顧予髪其垂脰洵輩行之非及日仰沃乎醇酎
雖賢子之莫當比芳蘭而爲臭厠明珠而覺穢
譬孤鶚於羣鷇久席珍以待賈韞璠璵而未售
虚廟朝之鍾鏞淹膠序之領袖爭加璧於束脯
亦交轍於圭竇歎良田兮晩歲翁少啜其饙𩞷
始凾丈兮方輟俄家秉兮云授耽户庭之蕭寂
玩花木之幽茂迨衡門兮稍闢及文軒之乍搆
閲暄春之晨朝與涼風之永晝樂嘉賔之情話
非酒食兮飣餖彼擔爵以紆朱嗟危機之所輳
孰衣冠之峩峩靡拜謁而趨𧺆矧飫肥而被輕
靡缾罄而屨漏取伏臘之云饒豈封邑之爲富
彼三公與色養詎一日以寧就亦冉冉兮二毛
始遘閔而承疚信生人之所難宜抑哀以自宥
知孝誠之罔極煩言詞以相叩顧日月之巳渝
躬奠觴而恐後嗚呼哀哉
祭婁母文(代陳矦)
余長斯邑始來自閩將事其賢兼矢友仁乃得
令子寔邦之珍 皇網闊疎遺此鳳麟閉門垂
帷蕭然韞眞聞其先子寔古之人嗟我來暮壟
木載春哲哉孺人母儀則存旣訓而慈之老彌
勤婣睦之美仁及比鄰雍穆之風豈唯閨門令
子久詘未充國賔菽水以養慈顏忻忻旣耄之
年懽然弄孫胡遽奄化曾不嚬呻世之榮親或
多冠紳洵美哲嗣令名貽親我式其廬求瘼於
民藹如之言有懷畢陳況綜羣藝詞翰輪囷尤
工於書筆殫千鈞視彼磨滅富貴埃塵承母𥘉
殁匍匐靡因屇兹祖載爰及令辰素車翩翩自
遠咸臻我徃薄奠中懷酸辛靈庻降止鍳伊芻
芹嗚呼尚饗
祭王辰玉
余慙疎頑困而失業中有微尚庻幾不屑用是
獲交頗盡材傑尚論前古於焉心折其始識君
亦幾廿年君枉見余喜余詩篇晚而稍暱惟友
之賢君之遊世表裏皭然自忘其家唯益之延
交道浸□世䘮已久吾儕數子素風斯守君來
折節睠與彌厚迹雖闊疎亦從其後我於數君
靦顔有愧況君之賢吾友所畏朝不謀夕猶眈
酖藥孰生貴富晨夕惕若見君孺慕仁孝忳忳
履貞服義不踐垢氛敷文掞華超軼絕塵翰墨
之工尺牘必珍人有其一古人爲徒君兼衆美
有而弗居尤不可殫忠義之志有砥屹然狂瀾
未試不當磷緇孰識堅粹嗚呼若人而止是卯
自遘奇疾不瘳有加每進候君相顧疑嗟孰云
歲首遽戹龍蛇天之瞢瞢福善則差世之無良
醜正怡衺是䘮國寶殲此無瑕人之云亡遑恤
其他嗚呼殁而不朽所存者長金玉毁棄不掩
其光臨殁之音期不永傷愛孝易兮難使親忘
以觧悲思以侑醪觴
祭從表弟閔君
予𥘉見君年未二十君齒更少秀睂玉立弱冠
魁梧瑩然八尺赤螭翠虬莫就剪剔予雖儒服
窘猶朿濕君之倜宕中心所𢚩旣稍習君内行
尤飭雖居肆㕓遊於攟拾君心洞然細故氷釋
顧予雕蟲自娱楮墨君復欣然愛之十襲我孱
君豪每見逾暱大呌五白小飲一石亦旣醉止
終以温克時狎拳勇尤賦絕力折節流輩輯柔
爾色展伊人兮百夫之特憶在甲午過余舊宅
山中花時爛爛照夕君馬在門集我隹客引滿
説劒挽强鳴鏑興酣氣盛崩㟁決澤一時諸豪
罕有匹敵三十年閒事徃陳迹昨遊楚還□髮
满幘君視余歎相悼失職君尚賈餘醉拓金㦸
可謂烈士壯心伏櫪於時令子巳露頭額掉鞅
遊庠頗逢賞激予久滯吳相望偪側雖無尺書
中心有懌逮兹夏𥘉始泛輕鷁駕言渡江冀展
良覿値君之孤祖跣號擗哭君於帷庭戸晝閴
衣冠儼設樽斚塵羃㫺我來思歌笑有啞今我
至止君莫我卽撫影自驚投箸累息嗚呼于城
之豪隱於貿殖時平没齒遠器詎識世無大賢
傳此奇跡予方羇旅莫陳酒食告以素詞以道
傷䀌嗚呼尚饗
祭方藎臣祖母朱太君
於維太君婉孌淑美夙夜敬㳟克相夫子毓於
儒門濡染圖史性閑内則德優女士余妹之歸
稱母則姒用相觀劘庻有譽只㫺我伯氏其德
温温篤於友愛視我弟昆悃愊其儀綢繆其文
會合晤言匪朝伊昬孺人於時内尸炰燔羅列
精㫖除潔酒尊如蘭之洽衎樂相存飮和飽德
終以無諼俯仰廿年故交零替奈何郎君奄亦
蚤世有孫象賢舊好克繼我時登堂澘然欲涕
猶有慈訓日奉砥厲甚口而文羽翼豐蔚其子
顯榮力可自致曷不百年遽爾捐棄予久索居
旅食吳中道路之隔音訃莫通弔不及哀有涕
何從聞且卜兆萬山之中水深泉香松栢丰茸
將以日月啓兹幽宫從子偕老窀穸攸同當有
褒揚寵貴其封敬酹一觴聊寫哀悰尚饗
祭閔氏妹
萬曆丙辰夏四月十八日屇閔氏亾妹百日兄
嘉燧銜哀爲文授弟嘉然男士顓士正過江至
期奠而告之日憶自壬寅孟冬妹來歸寧余送
之行而妹之迹不復反於庭自去年杪秋余客
歸里妹日勞止而妹之音不復接於耳嗚呼妹
之賢明克肖考妣妹之和敬刑於娣姒妹之云
亡哀動鄰里況我同氣誼則知巳形徂氣分神
𦬼心死妹之末年皈心慈氏薦止蔬𦵪奠絕酒
醴屇兹百日情曷有已母妻崩號遣仲與子嗚
呼尚饗
祭葛師
萬曆四十四年冬月日我師霽懷先生殁需日
月之良踰月未塟門人程嘉燧率其二男士顓
士正謹以清酌之奠昭告之以詞曰我遊師門
憶自童蒙授我章句訓義是攻逮於離經年踰
三冬師方盛年孝養太公室有姬姜賢母尸饔
上逮王姑閨門肅雍師也食貧脩脯以供時有
酒肉色養融融㫺我先子好之由衷曰此孝友
古人之風徃繼粟帛佐其鮮醲數與晨夕晤披
心胸俛仰册年事如夢中里閈之遊孰追高踪
嗟予□弛䘮家之傭師之中年淹薄婁東讀彼
季姜徃饁於農旋僦市南半畆之宫伯也承顏
困於衣縫伏而未飛有才畸窮師亦泊然忘其
屢空唾棄膏腴顧我蒿蓬飮水飯蔬許我子同
追念疇㫺孩孺成翁謂我穉兒亦知敬㳟手葺
方書精求博綜授諸鈍頑可起疲癃易簀之晨
候師房櫳一笑而訣氣如星虹委運翛然無沗
令終富貴塵埃已矣何恫盡兹一觴鍳我哀悰
尚饗
祭張孺祖母文
兹邑之南喬木森如膏田膴膴古屋渠渠族大
以蕃散爲村墟成弘以前俗朴而疎維張之先
擊鐘鳴竽代有聞人勝流自居相城衡山翰墨
文儒時來嬉遊眞賞是娛古屏壞璧殘蹟糢糊
尊𢑱之藏照映里閭爰及正嘉簪佩芬敷厥有
隱君泃美伯孚鄕里之英磊落瓊琚夫人小星
寔相其家婉嬺小心夙有聞譽丈夫子三依仲
以居乃有長孫恂恂若愚能學好事世其田廬
匪朝匪夕有琴有書花木秀野池沼環紆親交
之誼不渝其𥘉凡我同人樂與之俱時携壺觴
過其村隅古木荒園俛仰嗟吁緬想㫺人遺風
穆如夫人尚存典刑是模升堂拜之其顔渥朱
蕭然布荆雖耄而劬相𦔳中外課及僮奴豈無
兼珍甘御䔩蔬顧惟孫曾蘭徵久虛廼者冬季
始毓鵷雛夫人撫之中心則愉謂將百年曷不
須臾春夏之交奄然而殂通家之分匍匐以趨
日月遷克致生芻一觴寫哀而詞孔蕪
祭唐君朗
我老岀遊子必來送臨分戀戀愁我屢空口雖
不言有無矢共昨畱郡城潦倒倥偬聞子室家
多罹疾痛久未還書相念瞢瞢六月之𥘉夜臥
心動及聞子訃乃踐惡夢念子克家孝謹出衆
中寔温文外則凝重宜有後福永克嚮用豈謂
不祿使我長慟子之孝誠終違侍奉巵酒告哀
神其來降嗚呼尚饗
𥙊徐端銘(代子莫)
壬午之秋沗厠同門綴名南宫誼猶弟昆癸未
之㨗賢兄飛騫余久雌伏廢於丘樊兄之文章
豪健卓犖宜掄史館宜次講幄日月之際霖雨
可作將踐論思俄罹巧諑世所側目乃在雄傑
宦途之艱鮮不蹉跌雖遭青蠅不汚玉雪始登
三事終位九列兄之在朝鑾坡金馬兄之在野
東山洛下崇勛懋碩誰可望者士論攸歸朝著
莫舎俛仰同薦幾三十年升沉之濶雲泥茫然
何圖會合接迹聯翩廼者座師適捐𡩏客徃哭
師門用展疇㫺方舟徃還聚首日夕曠然好懷
視我莫逆如蘭斯馨如醪斯醳春秋佳日翩然
來卽商較奕㫖從容酒德豈惟臭味矢託金石
終期雲臥顧我三益如何一出遂成永隔鄕䘮
典刑邦殄平格況我□暮徒此傷䀌蕪辭告哀
以侑酒炙嗚呼尚饗
祭仲防亾弟
天啓元年夏六月旣望兄嘉燧時客長治縣緘
詞付長男士顓同士正具牲酒庻品以 月
日致祭告於亡弟二官仲防之靈戊午四月别
汝京口去年書來聞移新居復同栖止我心稍
慰云汝病㗋痛得炙小愈以汝素强無疾望且
平善胡遂不起同氣弟妹吾最羸弱煢然獨存
荼毒何甚聞死之後記汝𥘉生及父初亡撫汝
童孺晨夕夢𥧌拊慿汝柩妻啼母哭如聞其聲
嗚呼汝任真率情逾壯而殀吾優游誕漫垂老
勞生無力濟援愁病以死生死狼狽天寔爲之
聞䘮以來未滿百日緘哀致祭汝尚臨之當以
吾子爲汝後承汝祭祀供養汝婦不使凍餒吾
歸謀歸汝柩塟之先壟之側精靈有知䰟氣徃
來時在吾傍汝尚聞之乎嗚呼痛哉尚饗
祭張孺人(代張武仲)
嗚呼父兮母兮一本所生而賢愚菀枯脩短異
趨或支離而僅存或方榮而遽徂維我同產後
先衆雛賢姊之生少婉而姝嫓於德門逮事王
姑夙夜敬戒綽有令譽克相夫子策名 皇家
方其蕭然布荆拮据茹荼俯仰終年而懽然能
忘其劬至於煌煌翟車導騎前呼觀者塞塗而
夷然不見其色愉自奉之菲不言惡麄若夫婣
睦任恤何有何亾不難倒庋而傾儲自持之肅
不見喜怒及視臧獲功過無小無大不爽毫髪
與錙銖事母盡孝事兄友于而至於不肖之稚
昧則未嘗不朂以正而憐其愚是宜偕老而棄
捐中道宜享 封詔而未服乎瓊琚神兮何辜
天可問歟嗟余□宗門祚艱虞長兄不祿莫殫
馳駈仲兄失明病守田廬弱姊早寡備極凶孤
惟恃賢淑是匡是扶老母伶仃望姊以娱百身
可贖何有捐軀秪遺穉頑何以枝梧我痛斯甚
號天以呼靈其戾止鍳此嘉蔬
祭張孺人(代汪伯美)
某生不辰七歲生母見背年十二而先府君棄
二孤煢煢伶仃靡所恃怙外舅以生死休戚之
誼收寘家塾撫而教之孺人憫其孤露愛同巳
生恩斯勤斯分則外姑也情則毋也母之愛我
不以姑息時而融融時而嗃嗃葢無一事而不
望以成人也及稍長受室主持門户某列名成
均母時時申以敬戒虞其宴安教以節嗇防其
敗度亦無一日而不朂以成家也母氏賢只母
寔勞只丙辰外舅成進士踰年之官母强就道
而形神悴矣抵任之明年召某來舎中甫至而
毋疾作矣不兩月而遂不起矣毋之中年皈依
佛乘精進持戒攝心淨土屬纊之際神識不亂
問以後事皆無所言而猶以不肖未克成立爲
念是母雖逝而所以愛某者無窮巳也嗚呼痛
哉夫以少失怙持伶仃孤苦之人而孺人撫我
鞠我其慈母也義方則母而父也譬之覆巢遺
卯翼之哺之以成鷇雛甫知飮啄羽毛未生而
天遽奪之嗚呼痛哉毋家不必贏而心常周九
族惠不必博而仁自感異類娣姒奉以龜鏡姻
黨仰其沾丐故方其病也里閭聞之而徬徨童
竪相聚而飮泣其在官也囹圄私爲之祝𨤲坊
巷爭爲之禱禳況以某少失父母煢煢孤露獨
爲母哀憐之人而卒然承諱百身莫贖乃徒與
厮役道路同哭而共歎也某尚何以爲心哉惟
孺人告終之日令女皆不及訣而某得親承遺
令奔走含斂之事及奉遷南還惟冢嗣扶䕶而
某亦得躬執引紼雖於罔極欲報無所聊藉此
以慰令女終天之痛少貸萬一而巳形歸丘壟
神返室堂中外族婣親疎具存明水嘉蔬崩號
洩哀嗚呼痛哉
祭方羅山先生(甲子春)
嗚呼前客上黨曾緘小詩兼畵墨竹寄候先生
先生答詩二絕仍期歸日重㝷舊遊及畱京師
先生從孫每道興居輙云强飯方究壽考胡罹
凶烖傳聞之日將信將疑歸次滁陽驚噎廢食
平生行誼高於古人學優而人不知材大而時
不遇莫逆之契與余獨深福善降殃天道何爽
嘉燧朿髪締交今亦垂白俛仰閱世情好之篤
言何可殫酹此斗酒聊展平素矢陳荒誄以洩
哀誠尚饗
祭唐孟先
維天啓五年歲乙丑秋七月丁未 日新安
程嘉燧謹持炙雞酒茗奠於亾友孟先唐君之
靈而告之曰㫺在戊午將遊上黨過君告行君
隨入城止余樓中臥起晨夕以視余𤼵傷其遠
别又當病餘嗟嗟孟先此意何厚胡期一别永
隔死生余自少通家苐長一歲及爲同舎且逾
三載其閒觴詠之會風雨之夕鏗然賡清言爲
鼓吹忻然秘殘墨於筐篋相得之深衆莫能測
莫逆之契口不能言匪獨聊以樂飢亦可終焉
忘老自漂零數千里潦倒六七年凡足跡之所
經耳目之所閱心手之所營驚魂洞目之觀滿
志會心之際靡不思君在側期君抵掌今雖森
焉欲吐誰爲聽之聞君疾革亟思余歸及余將
歸忽承君訃今來哭君庭草再宿生死濶絕天
實爲之嗚呼君有文而時不逢賫志而年不貸
内行之美肖其祖父聞譽之謇愧其朋友顧惟
子之叔父賢而知子是能志君之幽永君於後
余雖後死將從無生攄詞洩哀聲淚俱咽不知
所云嗚呼哀哉尚饗
祭龔方伯(代子奐)
於維司空勛在大常居三逹尊巋然梓桒啓慶
於公累葉重光方岳之賢元精所降薰然其和
嶷然其方掞藻摛文雲錦天章動容吐詞佩玉
鳴璫才氣無前湛盧干將悃愊無華菽帛稻薌
當其呴噢春雨冬陽時而彈壓烈日淸霜𥘉宰
巖邑旋登望郎建節南海擢藩大邦百城肅淸
鷙擊披猖一辭歸休鳳儀翶翔平泉之園醉白
之堂公所遊息素園墨塲公之逍遥鄭圃濠梁
晏處榮觀蝶化鹿藏游於無何帶適屨忘嗒然
以居爭席避煬翛然而徂化宮帝鄕憶余童年
公遊膠庠舊第久虛託庇偏廂通家之好時折
輩行五十餘年俛仰在亾公之外孫謂余舅章
弱息賢孫嗣爲儷伉公㫺甫𦒿徵詞奉觴文肅
之文厥詞煌煌今老而傳矢祝陵岡敝帚之言
將道粃糠曷不旬日溘焉降䘮更賀以弔入門
帷㡆酹告几筵有涕淋浪嗚尚饗
祭龔方伯(代沈)
邑之仕族冠冕唯龔祖孫後先蟬聯鼎鐘第宅
巋然甲於城東過者必式肅焉敬㳟維㫺尚書
掌邦司空玉帶衮衣婆娑里中伏臘嬉娛歡洽
鄰翁相望百年爼豆儒宫爰啓方伯接武鉅公
承宣外藩薇垣比崇玄髮歸來翛然㝠鴻幅巾
林園商略叅同斟酌道德遊心淵冲折節寒畯
降顔牧童某之先祖方伎是工傳之三世逮及
愚蒙叨庇鄰宇承公下風獲侍童年笑語從容
嬰穉疾疢召相治攻逮諸郞君惠好日隆託借
臯廡以息微躬如依芝蘭如䕃椅桐儌福先人
仰玷華宗眷此兎絲永附喬松嗣爲婚姻忘其
纖洪期公萬年芘覆始終賀者在門忽焉承㐫
典刑遽頺邦國殄空況沗葭莩曷任憂忡酹觴
寫哀庻其鍳衷
唐叔美哀詞
孰志意之果邁兮而顏之輯柔孰智識之蕭遠
兮而力勤以周孰年命之不將兮而行能則脩
爲善未必福兮遽掩諸幽嗚呼憶與君飮兮維
仲之秋於城東隅兮水木翛翛桂華團團兮枝
葉相樛上有鳴蜩兮下有遊儵與子鼓掌兮錯
觥交籌或蒲與奕兮將去而畱期兹蕭爽兮晤
言相求俄子伯兄兮養然有憂謂子遘病兮幸
且少瘳曾不幾日兮溘焉彌畱吾徒寡偶兮靡
薰與蕕惟道之合兮中心綢繆念子之媺兮終
難匹儔朋友道䘮兮舉世悠悠當其噂沓兮徵
逐嬉遊競指天日兮誓同戚休倉皇中路兮掉
臂夷猶更化險巇兮破轅摧輈或轉入室兮反
操戈矛視爲故常兮謂能沉浮孰子之義兮慷
慨同舟蹈河拯溺兮濳泳與泅觀者膽裂兮涊
然汗流君視爲恬兮不避釁尤孰子之勇兮赴
義紏紏妖夢是踐兮孰知其由夢經庙壖兮有
物見妆豈子婞直兮俾司察糺抑天夢夢兮廉
貞是仇來舉斯觴兮我無牢羞歌以虞殯兮送
歸山丘
祭傅太孺人
嗚呼憶余童年師門周旋獲與令子肩隨後先
俛仰如夢三十年閒於時太君始罹百艱恩勤
操持茹荼茹甘以朂令子爲時豪賢家以熾昌
如至之川我㫺未髫今且華顛歲時登堂壽母
巋然旣耄敬㳟履豐若淵人遅令子久閼飛騫
晨夕色養所得巳偏況也令德嘉聞翩翩陋彼
人爵刺肥策堅晚乃弄孫秀睂便娟含飴以哺
其樂嘕嘕胡方百祿此災𨇠自夏徂秋屢損
食眠我適行役中心有悁及我言歸丹旐在懸
匍匐以赴握手涕漣巳卜時日徃袝新阡我反
傳信俾銘諸玄屬我書石以副雕鐫親好之故
忘其媸妍潔此一樽告哀堂筵
代表弟李受伯祭金毋文
嗚呼惟我兩家自先大父與尊府君皆締好於
未遇之時葢巳五十年於兹不肖生晩且遲不
及見其遊從之宻與夫嬿婉之盛而其風流則
宛然可思及余先子之敦世講爲兄弟也内岀
肝膽之相副而外斥形迹之相疑雖極今世之
所稱膠漆者而皆情莫與夷故繩之兄弟之事
太夫人也不待稍有知識耳承其淑德而方在
髫□卽巳拜炙其容儀雖其内則之備慈訓之
罙不可以悉紀而殫知庻幾乎纖則酒食之議
而鉅則門户之持居盛滿而祗肅履阽危而逶
迤有豫不怠有盈不弛雖歷順逆踰□髦而罔
或闕虧故不獨稱其大節卓爲賢逹之母而迹
其細務猶鬰爲女士之師是以年躋八十翛然
厭世而人悼其速有子休顯未卽祿養而人歎
其遲承夫人之寢疾而憂形於色猶冀其少瘥
而卽安也而喜見於睂固宜天之所𦔳神之所
福逾大耋以期□而胡亦止於斯追惟先大父
母之不祿與先子之奄棄而視太夫人之壽考
也則巳不啻朝菌之𨒪謝而槿華之夕萎此繩
之兄弟走哭堂下奠此一巵不能不痛心於木
風之感而聊以寛孝子之悲
代錢二丈祭金母文
㫺與伯謙少而歡焉兄弟之好匪獨姻連知有
賢𦔳内治則䖍上逮尊章得其懽顔以睦族婣
人無閒言吾兄卓犖賢豪滿前文史之暇閒以
長筵孺人咄嗟貰醇擊鮮及其纖嗇節縮米鹽
婦職之共豐約靡嫌義方以資慈訓寔兼伯氏
早世形影煢然朝夕拮据弘濟其艱以翼令嗣
趾美於先堂搆靡虧旣美且完葺有新廬薙有
新田母於斯時旣老而傳方萃百物日承毋歡
毋屏弗御繒粟是安肅肅敬㳟罔逸罔愆陶母
桓妻圖史炳焉今古所稱方兹詎賢壽考令德
亶得其全將屇耄耋翛焉上仙尚惟孝誠曷不
百年時日之良祖載而遷里閭興悲行道辛酸
豈伊親舊有涕汎瀾抒詞寫哀以侑豆籩
祭孫履和
維萬曆歲丙辰秋八月五日功服友弟某銜哀
緘詞遥告於亾友履和三兄之靈曰前兄書來
云病未差欲令兄子介歸侍而未得父命恐病
且有瘳而輙行非兄意也孰意不三日而兄巳
殁於寢耶郵至無别函寄余知兄之病而怠也
而終無一字以相訣耶兄之倜儻忠信强志足
藝美不能盡書與兄之丱角燕好出入遊處死
䘮患難相卹情亦不可盡言獨十餘年來子客
我處子勞我窘子病我老尚思得常聚首杯酒
言笑如徃時以暢其心曲且商畧其送死養生
之事有無通共田廬相依而竟巳矣嗚呼尚何
言哉四月朔余與令子介留郡𠊱院試而生外
孫余喜題詩寄兄由六安逹兄喜而張之壁倉
黄困頓之中想於此一破顔而巳兄之次子會
巳畢婚亦孝友而慧又頼其舅氏爲兄經紀存
殁兄恃此少慰矣自顧區區頺然未死旣貧且
懶其於後死者之責無少可自矢承兄之訃哀
不能涕秋冬歸計未可自由撫棺一慟未知何
時聊屬令子介爲余奠一觴以告余哀而巳揾
淚䑛筆猶若平生作書報子而幽明永隔兄之
神明尚必能鑒之嗚呼哀哉尚饗
祭鄭閑孟文(乙丑夏)
昔聞好學賢人所難兄日孜孜終始彌厲博文
篤志後巳先人遭時晦蒙卒以坎壈人士歸心
遠邇流涕余與兄交時甫童丱爾汝之好久而
見親當予遠行兄亦就試相□執手學宮之旁
孰云此分遂爾終古聞兄疾革望余之還嗟我
流落久在維縶兄雖尚殯草凡五宿過兄之居
心疚腹痛適有㫖酒酹而告兄輯君遺文傳君
懿行矢無遏軼是在後死於乎幽明巳殊精誠
匪隔九原泉路盡此交期嗚呼尚饗
祭方方石
天啓七年歲在丁卯冬十月十有九日壬子通
家弟程某謹以淸酌庻羞之奠西望叩頭授詞
遣男士廸致祭跪告于亡友方叔兄方公之靈
其詞曰維茲八月之晦江行次燕子磯泊舟登
寺遥矚江山撫景興懷言念昔遊悼伯雨平仲
二兄之亡悽然欲絕何甫入都城值承叔于途
遽執余手卒然謂兄以是月廿三日疾革彌留
信至仲子奔䘮行矣遂相視失聲徬徨浹旬怳
若有失每經聞訃之地心焉若抽傷哉天乎何
奪我良友之酷耶某始識兄於弱冠之年繼而
逾親相與莫逆者三十餘載晚從兄於官周旋
晨夕六七年追隨氷雪數千里休戚之誼等于
同氣膠漆之分殆有夙緣乙丑四月余方東行
亦旣展别偶遲入舟兄坐小輿觸嵐雨驀山徑
復來欵語林色向晦猶戀戀不能去兄雖不言
余知兄心意者憐其老而難其行念其出而忘
其歸余促之駕再三始去詎知此別遂訣終古
憶當瀕行雨中會於僧寮草請告之梳兄葢
死兄今棄我我生何依嗚呼痛哉兄志業修于
弱齡德猷茂于强仕有經世之文章而自視若
虛有犯顏之直節而守之若怯浮雲榮祿確乎
不移方俟公論之定庻㡬直道之行而奄忽殂
謝人亡殄瘁龍馭上賓遺弓夕殞匪獨平生逰
好所爲𥝠
躊踟狼狽生死虧恩中心如棼聲淚哽咽九原
不昧交期如日遥酧斗酒神其聽之嗚呼尚饗
奠李長蘅
維崇禎二年歲巳巳閠四月三日戊午亡友李
三長蘅之殁旣百日且卒哭矣山中始致新茗
中表新安程嘉燧乃復率男士顓拜兄靈几瀹
而薦之自君云亡累欲致詞百憂攻中若棼若
抽有語在臆有稿在腹開口撡筆茫然失之嗚
呼朋友之道貴相知心所謂惟識真者乃相知
耳余旣寡合猶好盡言屈指交契殆不數人求
其文字之知俱通繪事志尚之外同誓皈心少
而懽焉久而彌篤素交之内唯兄一人凡世締
之好相盆相劘相䕶相恤過於同氣㡬如一身
舉不足言方當視疾余出苦語勸子解脫至乎
永訣子唯正念戒我遠離務相提撕期岀生死
思與吾子多生歷刦夙有勝因君之神識今焉
憑依叩之不聞蕩蕩嘿嘿嗟乎風流一逝襟期
窅然人心之懸迥若蒼素雖有克家罕追夙好
惟兄㣧子於我臭味如兄平生余與忘年矢無
少替兄之文章手所編削刊刻𥘉就醉瀋殘墨
盎然元氣英英堂堂長在世間至於修短常期
死生幻化又何深悼惟自顧凡劣愚惑沉錮未
有脫期臨殁之言恐負良友以此耿耿日夕毋
忘㑹將抖擻言岀肝鬲兄尚聞之嗚呼
書牘
與方季康
維揚邸中得與仁兄及諸君子聚首信宿差解
征夫牢騷之懷别後復一登焦山曾題小像讚
屬瓜洲僮賫上矣初一日江行至京留宋比玉
齋中一宿遂渡江至南滁少𨔼瑯琊醉翁諸山
卽短衣蹇衛兀兀風塵中半月而逹汴比渡河
陟太行抵上黨則閠月晦矣頼庇筋力差可支
吾未至委頓㓜兒鞍馬上下更輕矯少休署中
夜與兒子追叙所歷䟦履險絶便如說夢又恍
惚如隔世事可知眼前憂喜色隂器界無一真
實可一笑也當未至黃河百里外望見太行如
黒雲亘天際吁駭突兀始疑其非山也行二日
抵其麓𡶶巒森列𡺚崒皆㧞地卓雲觸目盡范
寛荆浩障子前人多産關隴葢圖所見也初上
山十餘里驘馬皆悲鳴不前其徑皆羊腸鳥道
徑石犖确斷齶如狼牙劒戟意非此中蹄跡弗
習者决不能厝足也上關王坡南望兩三𡶶出
白雲中疑是嵩高二室問道中人無能言者至
天井關則所見𡺚崒卓雲諸𡶶𡶶杪盡碌碌墜
谷底仰望峻坂盤曲窅窱如無道境瞪眎微覺
人馬轉動耳百餘里至澤州又前次高平卽古
長平人潞州境似漸夷實太行之巔天下之春
號稱上黨不虛耳昏曉寒燠與中𡈽異署舍䟽
敞高寒便夏晝無蟬夜無蚊六月雜衣單夾正
如三四月在兄寓時風氣耳以此知古人河朔
無暑可豪飮非逃暑也此中多名酒𡮢之略徧
羊羔白如乳泉但微甘風骨似襄陵爲勝惠山
珠麯殊不可忘登頓之餘㡬亡飮情未㡬而主
人有安仁悼亡之戚因茲索莫兩月以來覺百
念灰冷雖筆墨習氣索然嚼蠟淡境亦自有味
但無由策進耳方叔近爲按君首薦有治冠一
時材堪大受語計邸報中兄巳見之前廿七日
赴省𠑽房考今方在事南塲主司到日或尚不
至更期此時若淵行先諸君事巳大定矣别後
不知宅眷何日取到僦舍畢竟居停何所積著
之利更稍𥙿否淨業益精進否閒居孰與徃來
有以爲樂否風便願聞之也
答伯雨兄
月首便郵南還計仁兄當巳北上遂不附書及
奉手教詢來役知□屬各安善爲慰弟蒲柳之
姿昨歲一病萬念灰冷猶以業深累重依投故
人平生習氣盡如嚼蠟閉門靜思四十九年之
非舉非真實雖饑寒切膚憂患灼心無一在者
以此隨事照了以自調伏以當策進而巳臘下
畏寒巳不復入京握手眇然無期惟枯坐署齋
聽兄捷音兄名理遠勝僕乃思與之晤言兄豈
爲是貌言者耶弟姑妄言之夫以高世之才而
屢困于尺矱者非文之不工識之不精而或者
氣之不振也氣之不振則其利害得失有以攖
之巳雖以黄口學語小兒苟視其言以爲榮辱
未有不索然者惟正吾之所以浩然者而其神
暢其光燁矣卽佛氏所云但盡凡情别無聖解
者倘亦是耶非耶吾兄一爲印可之當不呵其
妄語耳使還告遽不及作詩奉寄郞君不及另
柬隆冬加意保嗇自愛
(空白頁)
(空白頁)
(空白頁)
(封底頁)
(封面頁)
(空白頁)
(空白頁)
(空白頁)
瞿起田
枉顧敝居正屬秋暑無由少淹車從旣行唐叔
逹兄走謁出城值小童悵悵而返是日聞行期
在廿九羽明兄在十九本擬過貴城更一握手
頃長蘅郡城還知旌斾巳在閶門豈兄行元卜
十九而僕聞之誤耶悵然悵然計追送猶或可
及而下體患癤頗妨行立且秋𤍠尚可畏遂復
齟齬念足下行矣會面之樂杳然無期感兄虛
懐相知之雅思吐狂夫之愚託于贈言之誼不
自恧其迂且踈也平日𥝠心愛兄簡於人事恬
於嗜欲專好讀書敬禮賢士此數者所謂好善
優於天下者也今將奉簡書岀宰百里其超軼
時俗而追蹤前哲當易易耳但世道久䘮流俗
浸壞其不肖者固以鹵莾苟且相爲波靡而其
號爲賢者亦多踔厲撡切以矜氣作之以亢心
乘之雖足皎皎一時而于道終未光也僕以爲
君子之善爲政者莫若愷悌老氏所謂鎮之以
無名之樸務月計不足歲計有餘之政存之勵
精而行之簡易其事上也恭而有禮其御下也
法而有要使百姓實被其澤斯真濟時之賢而
無忝于民之父母矣其他南北風土異宜廣狹
煩簡異途以兄之通敏淹博其弛張盈縮必能
各中理解獨謂兄之恬淡寡欲和理靜深可望
以太上之治故輙忘其愚聊吐狂瞽以兾高明
采擇也臨楮揮汙不及宣展覽畢幸置之勿令
不知者相詬詈到京暇中還書時惠好音長途
自加珍調以慰馳想
子柔兄
三月曾從瓜洲奉書何日始逹左右中及錢兄
田價曾有處分否近邸報巳推起用望兄始終
周全之以濟家下空乏弟頼庇在此粗適獨經
歲不得家鄕一字兒軰固騃不及事亦何至此
老母病妻時一嬰懷此外只念平昔追隨晤言
之契如二三兄弟一時風義不可再得今冉冉
皆老矣唐四兄明年便巳七十許人及此便發
歸興道路阻遠衣食乏絕且復耐此譬行脚頭
陀還都自撥置耳令子想巳學行文筆資天付
何如今秋歲事佳否山右徵發搜餉騷動閭閻
若東南積逋併徵恐民不堪命奈何東虜猖獗
朝論章皇朝廷漫無可否邸報新聞皆可傳笑
吾儕久擔𣏌憂今更不可言矣新令公莆田到
未新政何若東方君錫三谷子魚諸兄仍時㑹
否長蘅時入城否行之近况何如相知俱不及
書見時道意
與長蘅兄
二月得兄手書及詩喜慰不可言男兒墮地行
藏苦樂要皆前定然觸目時事如此衣食粗給
養親課兒與賢從諸故人杯酒情話但能胷中
度世便翛然可自老矣閑孟意頗不自怡彦逸
述花時極相念非老慵忍情戀棧正學隨緣委
順耳去冬得交光師楞嚴䟽於舊聞稍覺豁然
又讀大報恩心地觀金光明諸經於中得未曾
有第餘習難盡世累難遣恐終無抖擞日也兒
子志俱下劣石甫差强人意云兄有意造就之
則大幸矣大兄近來情興如何相知雖不在書
䟽有無得略寄别後詩篇便足慰意無際聞欲
買宅東家不知成否緇仲與何人同事子石時
在里中讀書否無垢家令郎筏生想翩翩來頡
頑矣子薪□生時相過否客中惟以忘懐任運
取適不欲多作書見時俱道此意
唐叔逹兄
得冬月手書喜慰不可言舊年終歲無家鄕一
字計家下必有不可知之事至正月六日始得
夏間家報幸且平安東坡所云豈世間因緣故
以此相調伏耶老兄生朝春物韶麗遥想親知
賢從之樂酒闌啜茶當復念弟遠客每思齠年
追隨以至皓首中間觀劘之切風義之篤宜稍
見之叙述一時文字苦未能盡客中時有酬應
遂未暇作舊年冩經曾自畵佛像亦欲冩一軸
奉寄須長夏齋月爲之遇的當郵信方可寄歸
耳路遠易致浮沉也紫石英藥肆無大者學道
按臨時集中覔之當必有可架筆者伯安君會
君立俱不另作書顓兒正兒時時教督望諸郎
君相與扶𦔳之
與子柔兄
正月六日先得夏間手書及詩數幅喜慰之極
人日曾有一詩前稿寄歸顓兒曾以呈覽否續
又得季冬還書兒軰俱下劣信無可奈何相知
父執勿棄絕之猶望于萬一也舊冬因上司來
刷印五大部經因而讀大報恩心地觀諸經又
得見交光楞嚴䟽似於知聞稍能豁然卽欲寄
覽卷帙多無由卽致耳兄行時欲教除習氣以
東坡子由喫麵事相朂飮噉時便思一種平懷
雖遇佳酒不甚愛戀兄冒寒少飮固無害然經
云未得令得未斷令斷豈可更自放逸也行之
兄巳抱孫子魚家亦可望此俱不及作書令郞
作文寫字想日進益閑中臨寫稧帖此處刻手
不草草榻得一紙寄覽雖近兒戯稍有合處幸
一二示之
寄比玉兄
舊年終歲不知家下消息正月初六日始得兄
十一月轉寄小兒六月書中始得釋然後又續
得長蘅諸親舊書益大快長蘅云望比玉過吳
相會不知曾一徃否今歲雖不得比玉書近日
求仲緘十月與渠一札正爲區處家下缺乏雖
爲悠悠不關痛癢人揶揄然而吾儕委曲緩急
周恤之誼則無所不用巳夏間雖兩遣阿堵接
濟一從瓜洲一從臨清然尚俱不知到否想爾
時必有一逹以此知人生饑窘困乏各有前緣
解救自合早晩都非可置力也生事寥落然料
兄應不至困甚但彈指又是科舉兄能謝人事
少飮酒覃精賈勇爲背水一戰否此却人事應
爾非謂富貴反可力致也僕精力稍健于往時
爾日酬應筆札頗冗作書不能悉愛女尚留侍
老嫂否潞紬一端奉用乞檢到
寄鮑谿父
春間得報書及新詩累紙反覆之忻然移日終
年與廸兒俱粗適七月閔湘之至云兄曾惠書
𡍼中舟破以淹浥失之然相聚談兄娓娓如同
起居者不翅數矣聞籃□出門動經旬且能隨
俗汎應甚佳吾兄天機淸發可謂有遠神兼以
志節何患不精詣古人方書流傳至今其人皆
虛靜無求以高韻輔精理妙於觀物而特寓物
以發其辯者也閒居讀梵筴道經轉有入處每
淸夜平旦廓然無營時自覺累心處難盡耳杜
少陵詩云有子賢與愚何其掛懷抱淵明千載
逹人猶不免爾况於吾儕頃相知書來云次兒
稍勤苦思治生然總之卑卑儕俗略無志尚以
吾言之大兒雖迂惰多疵病識量差較優耳前
囑子柔頻視勸兒軰頃還書云究竟全不由人
不獨成虧有命卽是非亦有命善乎斯言非見
道不能爲此語葢草木臭味區巳别矣雖造化
莫能使之一聖賢域外之觀正不以此累心至
於磕着撈着未免嬰懷皆是世情我相極蠢極
陋之見可一笑也吾鄕山谷迫狹性多耿介罕
融通雖知學道者無廣大心廼者聞兄家居與
吾同病姑縷縷及此非聊以相寛直是至理苟
不如此所謂大惑者終身不解宜時時以此自
破其障碍耳歸期似在明冬形神若佳或隨緣
一至都下水至渠成都不作隔日計也續刻得
丙午以後詩寄一本奉覽欲作季康震甫書適
手懶會中先岀近刻示之尚當致全册且爲道
意
與錢受之
去冬得兄還書日望鄕郵南來遲兄得雄之報
頃見家書尚未分曉初冬邸報知巳入都若奉
太夫人舟行起行當在夏春之交矣前示以汪
君序文又教方叔以收飬豪俊勉以當世之務
懃懃懇懇足令人感舊迩者朝廷一新杞憂未
巳患在廟筭不預師老不休士論紛而民力困
耳欲與兄哆口横議者非一事轉復自笑姑且
巳且如有言醜虜不足煩天下全力但宿重兵
境上聚積榖京師可坐致虜首有能不河漢其
言者乎非獨罕工于策敵者殆亦鮮忠于謀國
者知高賢同此歎也長蘅書來言明年將奉母
移居西湖似欲忘懷進取念其貧尚當資禄養
柰何總之岀處不盡由人岀門四年宜作歸計
意尚欲一至五臺已老不復出逰或隨便一至
京師俱未可必兄來秋定出典試㑹面未知何
時言之愴然近偶見徐靑璧扇頭書畫有高韻
大似元人是兄同門訝居常未見亟稱其人何
也刻近詩三種自丙午後多無意爲文者寄兩
册暇中聊與同調共之外少作仍千餘篇共十
五卷時有所點定名之日浪淘集俟見兄與起
田相聚時更出之相與絶倒無意於身後人耳
目也一笑
與鄭閑孟
每得兄書必娓娓竟幅𤨏細曲折真當面談去
冬聞飲量大减情興蕭颯并不得兄一字固巳
懸念夏間正叔長蘅書中乃聞兄病漸損眠食
久欲奉訊前發家書時偶一慟遂不能執筆大
抵吾軰多屬情癡少年志猛氣盛又不自愛今
各半百垂白衰病豈非應得屈指交舊入鬼録
者僥倖巳多若論五濁惡世陽𦦨空花本不足
沾戀兄是有信根人趂此病苦當勤精進如救
頭然平日信服不論僧俗勝友導師得其一言
半偈自求解脫懸崖撒手明了一大事所謂朝
聞夕死正在於此纔不枉却平日些子聰明也
身方在二千里外循方乞食巴吉家口作法語
相勸勉豈不可笑然正可見世緣如惡义聚愛
網極罨殺好漢兄比我有女無子省却大半呈
碍勿作世人有子萬事足蠢話頭死見識下㝷
求也急親近明眼人求岀頭路千萬千萬吾鄕
旣無國醫宜謹慎調養少進藥物彦逸友愛極
篤當用吾言不更作字
慰瞿起田
别後無日不懸念九月二日宅報至尚云平安
續後漸有訛音不謂遂得訃報尊公精神骨力
十倍於僕而奈何遽止是耶痛哉昔先君之終
亦僅五十有九易簀之際手書示不孝以二子
俱在身傍爲幸以爲再活二十餘年或子不在
傍亦無取焉以此知兄之晝夜兼行抵家依囘
牀第含笑永訣不可謂非天意矣僕迂拙無比
而尊公辱知之方有卜鄰東臯相依終老之約
縱兄亦不我遐棄而哲人交期永託之泉路令
羈孤衰羸之夫不㡬長慟欲絕耶臨行同臥起
見兄中夜苦嗽𥝠心懸懸晨夜䟦涉頓罹此荼
酷氣力何以堪處僕不敢作㝷常唁慰泛語然
母以毁㓕性聖經所戒兄賢者胡可不自省自
抑也千萬節哀强食僕附方石兄行李冬月定
可到家卽當匍匐几筵以雪一慟茲不遑多及
惟照𧦴
宋比玉
客中得兄書屢岀苦語望僕亟歸只朝一會面
便還閩中不復更岀語語悽斷至不堪再讀僕
七八年羇離幸而未死去年氷雪經塞垣輿疾
抵故山去死無㡬矣自度形骸不能更支吾數
歲欲於旦夕間爲兒曹營小窠穴以養子孫守
丘壠然心計愈迫促事情愈踈慢終年碌碌荒
居歸槖巳罄尚未能發足東嚮不惟親知相訝
相怪而自驚自笑至通昔不瞑亦可憐矣本謂
吾兩人襟契隔濶之久非千里命駕十旬對榻
卽滿朿累幅不足傾冩遂不欲寄一緘而亦詎
知縷縷苦懷至於此極也去秋見黃像之除歲
見方若壑皆細訊兄或言神王如昔或云酒户
少减憶每興發痛飮不止行吟逹曙不寐卽使
减損亦未必不佳中年宜澄懷觀妙時讀莊老
養生之言務令神怡志滿乃佳也前年失隱𡶶
師唐孟先去年又亡一雨師今歲又死徐汝廉
早晚東歸觸目傷感何以自存猶幸唐婁二老
兄健在耳僕久絶筆不作詩雖强𡍼抹應酬亦
多惡道惟旁詢博訪諸好事家造墨之法巳自
造得數百丸售之可以資生藏之可以傳後正
欲乞兄古篆八分小書爲製銘贊之類鐫勒印
式與松圓墨共垂遠耳今略寄上一二種先與
賞鑒家共之秋間稍暇當至白下見兄及㑹季
康像之諸親知過維楊將公之于通邑大都正
月巳緘數笏寄錢受之京師矣長蘅近有書至
云當復逰湖上約過杭日覔之適若壑行草草
附此柬是後吳中便郵望示我近况顓兒廸兒
俱在此早晚仍携大兒侍行有小冗不令作啓
啟
迎新潞安府尊楊啓(代方石廿二)
伏以渙號鵷班䟽榮虎竹朱轓熊軾拜庭知大
府之尊丹筆鷄香岀守借望郞之重指麾屬吏
歌舞編氓恭惟 某官鑒宇淸明量陂閎霽玉
衡氷尺人物莫先其占裁金馬碧鷄文章共推
其卓犖冠兩京之吏而緣飾以儒總九流之長
而研精于律釋之洗天下之獄黃覇號庭中之
平舉臯陶爲士師方詠歌于九德命召公而聽
訟將流化于二南唯河東一郡之股肱尚煩卧
治謂上黨天下之春背宜屈撫循暫岀入于承
明夙便蕃于睿睠進丞兩寺不踰朞歲而再遷
岀守一麾豈待三年而後召某親民作令以吏
爲師欽承師保之臨叨侍幅員之下天垂燕厦
人託龍門騎竹而迎細侯願□前駈之趨走舍
棠而蔭南國敢希後効于桑榆
謝鹽院王
伏以竣命臺驄䟽榮薦鶚監臨河山都運之榷
兼禀察于六條主司文武綜覈之權遂不遺于
一介豈期孤拙冒此殊知𥨸惟山右鹽𥂭之饒
係天下軍需之重領以轉運使監以御史臺随
所灌輸悉行節制九邊之蜚芻輓粟半倚度支
三省之吏弊官袤總歸澄按持斧而肅憲綱者
不下五千里綰符而聽彈治者何止數千員每
盈舉薦之常額而未盡收豈有州縣之庸才而
蒙濫及若某者考宜書下才不逮中比及三年
之資竟無一長之効幸逋計典巳荷優容謬被
甄收更隆恩造茲葢伏遇 某官兩臺端望三
𣈆隆權與日月爭光代山岳廵狩激揚淸濁蒐
陸海琛寶之遺調夑陰陽作啇鼎梅之𦎟用謂
汲賢乃所以肅吏用人斯可以理財下采葑菲
之微上厠薪槱之列某敢不勉圖後効益勵□
心戴鼎呂之片言舊鉛刀于一割齒牙拙訥莫
申銜結之𥝠頂踵捐糜永矢奬提之報
候楊侍御
正笏南床抗□北闕臺枰嚴斧質凛增重于朝
廷廟算合機宜盛懽傳于中外恭惟 某官代
川岳廵狩與日月爭光九重簡在于眷知四夷
想聞其丰采清霜烈日朝陽升而鳳凰鳴凌雨
震風節候凝而鷹隼擊䟽犯顔而陳力上指斥
于乘輿事引绳而批根首紏彈于樞柄務在肅
紀綱以伸敵愾多方飭防衛以戢民訛忠言足
以慰死士之䰟公論足以裭驕將之𩲸遂當大
書于史册豈獨傳播于搢紳某州縣下僚簿書
賤吏幸緣座師之末契得通介紹于下風伏覩
昌言𥨸増儒氣當聖朝衂師損威之日恨無報
國之籌颺臺臣安内攘外之謨矢効得賢之頌
候祝工科(時祝公招長治牛秀才)
伏以金鍾在東序應霜節而山鳴玉帛來上台
望夕垣之斗氣幸值招賢之曠舉益深仰德之
𥝠衷恭惟某官宇内大名省中首諫獻納光華
日月斟酌呼吸風雷正色立朝岀王魏陽城之
右中興𥙷闕在方召山甫之間朝論爭注意于
安危明公獨兼資于文武以爲天明地察曾無
依憑城社之大奸㑹茲雨震風凌適有麽䯢門
庭之近㓂方□廟筭屢借前籌選銳抽合倉
猝之㡬宜集餉繕兵悉老成之石畫目擊小醜
剝膚之勢心分至尊拊髀之憂遥占寶氣于斗
間俯聘席珍于幕下某雖□員小邑曾厠跡台
階奈是塵埃之姓名莫致寒暄之候問偶逄命
使特訪儒生某已心壯其請纓顧力無由而推
毂共看青芝赤箭喜並採于藥籠自惟俗李麄
桃敢獨踈于門仭敬加手額聊布腹心
通錢探花
側聞霜節降而豐山鳴陽律吹而寒谷應自昔
名賢上關氣運皆嘿宰化鈞以致微物亦妙感
通𥨸各從臭味神交域外感浹私中恭惟 某
官天上見龍雲中鳴鶴人倫三吳冠冕文章百
代宗師自首傳香案之臚音巳心戀板輿之色
養于是逍遥道山蓬萊之海婆娑詞源竹素之
林紬蘭臺藜閣之藏啓副墨名山之業力窮蒐
採手自編裁上下國家三百年勒成金石數千
卷豈徒以□累朝不刊之典實將以正後人無
缺之謨葢心嘗先天下而憂志巳任斯世之重
浮雲富貴日嘯傲乎羲皇夢𥧌哲賢時訪㝷乎
屠釣急宜召李泌于南岳何得臥安石于東山
某章句陳儒簿書賤吏卽欲通名而未敢豈獨
親炙之無階非有紹介之緣大出平生之望許
齒牙爲羽翼期卯鷇以翾飛葢爲國育才不求
其傋取人以友不待其交仰恃大賢爲依歸敢
云模範俛矜小夫之局曲尚愧梯媒
張選部
側聞明鏡當懸德無疲于屢照洪鈞在播物有
頼于曲成故吹律回寒谷之春而鳴鍾應豐山
之候理神感召誼豈徼覦伏念某擁腫枯姿蹣
跚鈍質晚叨榮于一第坐糜禄以三年雖有烹
鮮之小慈殊無宰割之長技敢當匠石之顧妄
意躍冶之鳴值茲閭𨶒椎髓以剝膚公司捉衿
而見肘在小吏㡬無自全之策而大賢尚弘觀
過之仁恭遇 某官銓隲九流權輿庻品人倫
月旦言垂褒貶之春秋天府文昌手酌國家之
元氣區分涇渭罔匿纎毫器任梓材不遺菅芥
幸承桑梓之餘廕𥨸陪桃李于公門屢奉淸塵
甞蒙潤色更少囘于末照便可望于貤恩敢不
俯叩丹誠上干玄造庻金徽叶奏庭無半顇之
桐珠暈含暉岸有不枯之草
迎孟節推
伏以首奉宸綸光贊麟符之重掌推郡節佇凝
燕𥨊之香敢後騶迎祗先雀躍𥨸惟漢官約法
吏盛循良虞典陳謨士資明允迨秋荼之宻布
須藻鏡以高懸而况波涉末流境臨上黨土風
懻忮市獄繁滋勾稽領一郡之股肱風采司兩
臺之耳目是稱劇任妙選鴻材恭遇 某官閥
閱高華文章魁傑玉衡氷尺鑒裁鑿鑿以纎毫
巨闕湛盧遊刄恢恢于肯窽屢騰薦鶚三兆祥
鱣是能飾吏以儒遂用引經斷獄福星按部占
貫索以夜虛化雨隨車解繁霜之夏集某恭聞
除目喜備屬員未緣負弩以前駈聊輙沐凾而
稱賀歸誠六察曷勝燕厦之悰仰庇二天如託
龍門之寵
賀平陽宋推官
伏以南宮賜第遥傳臚句干龍墀北闕恩綸近
剖新符于虎竹輿情胥慶抃舞一辭恭惟 某
官王國挺生天人擢對紙價騰洛陽之市文名
標政事之堂以春濤雲錦之章聯掇制科以氷
壺玉衡之材屬推郡節河陽桃李仰雨露以栽
培汾𣈆蘭蓀暎風流而嘯諾兼司兩臺耳目匪
特一郡股肱將欽恤虞廷之五刑遂嫓美臯謨
于九德佇膺綠綈之詔旋陞靑𤨏之垣職某幸
屬下僚備員上黨先拜凾而鳴賀卽歛板以趨
風翹首二天何啻登龍之喜庇身六察莫傾賀
燕之悰
回孫武鄕
伏以化雨隨車仰借九河之潤德星在御飛來
五朶之雲感貺問之我先愧賀牋之巳後恭惟
某官岱宗名閥萊海勝流文章領袖于道山
人物彯纓于天府周情孔思邊韶經腹之便魯
頌齊風匡鼎詩頤之解姑少屈雲霄之武朅來
履州縣之塵十二牛鋩若發鉶九萬鵬風斯在
下列宿巳懸于天上聲光行冠于斗南響奏桑
林特妙恢恢之技和慙巴里敢希渢渢之音猥
荷傾懷過蒙掞翰一凾信榮于十部什襲巳重
于百朋某芻牧無能寶鄰是幸方困塵埃之役
未遑雲霧之披喜垂露入懐臭味巳沾于草木
將高山仰止庇庥永託于桑榆
代上周冡宰(代方伯雨)
冲皇踐阼隆簡任于大僚元老掌邦被庥光于
寒畯敢自忘其僣越輙上叩于台嚴恭惟 某
官銓宰九流權輿庻品久隆碩膚于赤舄重受
顧命于綴衣遂馭八柄以𨤲臣工總六典以治
邦國雖刀筆莞庫之材而畢錄豈文學掌故之
軄而或遺葢大之則爲作興人才小之至于搜
揚側陋太陽一照詎希隣燭之光廣厦千間無
復向隅之士某少遭坎壈久困科程頃就教於
滁陽日拜塵于孔道折要斗粟雖久隤其家聲
矢志一鳴尚思奮于塲屋倘賤子之僥倖蒙真
宰以主張庻流覽生輝荆璞免道傍之盻洪音
斯賞朽材收㸑下之功
謝劉按臺薦
爲國孰大于薦賢感恩莫先于知巳當主上宵
衣旰食正側席以需才在小臣露肘捉襟如履
氷以救過敢希薦揚之典矧叨特逹之知寵極
若驚感深欲涕伏念某冐恩一考涖任四週歲
當羽書徵𤼵之頻仍日見膏力催科之不繼息
肩無地擢髮何辭豈朽才可望于梧枝非大力
孰爲之提㧞茲葢 某官誕膺神考之未命洪
贊冲聖之丕基簡擢中宸監廵右輔全聖賢至
大至剛之浩氣秉王道無偏無黨之至公如大
冶之鑄人而妍醜不遺如止水之鑑物而纎毫
畢肖儔敢飾以梔言蠟貌獨兼收于馬渤牛溲
猥以匪才誤兹盛舉愧沃焦之無術何有甘霖
懼止泊以未涯敢云舟楫緣權宜于濟時之急
着遂姑借以破格之品題片語不移仰注陶鈞
之重小才難副恐虛衡鑑之公某敢不策勵駑
姿勉酧鴻造雖齒牙拙訥難宣私感于私衷而
頂踵捐糜誓竭報恩于報國
代司道壽行省憲臺
帝輔四星元老呈祥于南極地維五岳上台誕
降于崧高繄茲不世之賢真爲應時而岀恭惟
某官絪緼毓秀翕闢資華手調玉燭之和身
贊寶符之重召公以父師之德保𨤲東郊方叔
壯文武之猷作蕃右輔致雨暘寒燠之時若俾
昆蟲艸木以得宜休徵爛五色卿雲和平恊八
音琴瑟仰茲高厚宜爾熾昌歲俾有千當繼僖
公而獻頌福陳嚮五式符箕子之敷疇某濫領
節旄阻陪賓綴適恭逄于燕喜遥助祝于兕觥
長依日月光華天祚黒頭公相屢見蓬萊淸淺
地行白日松喬曷罄揄揚秪增忭舞
山西撫臺
伏以埏器曲成仰荷大鈞之力高文下賁式昭
華衮之榮載當貺問之匪頒益覺慙惶而罔措
恭惟 恩臺霜明日瑩地負海㴠山甫不剛不
柔申伯允文允武如㤗山喬岳之興雲雨而物
不知其功如麗日和風之散陰霾而世莫名其
瑞際三朝鼎新之㑹正萬方渙汗之□羽檄縱
横日聞秣馬厲兵而獨軫閭閻根本之計戎車
朽鈍久沿銷𤇺臥鼓而申嚴室家桑土之防手
掞趙營平籌策枕籍過師胸藏范老子甲兵氊
裘落膽蔀屋無向隅之泣朝廷釋西顧之憂視
一夫不獲爲巳辜撫四時成功而勇退此誠元
老之功衛社稷大臣之澤被生靈者也某一介
豎儒三年屬吏功深坱圠造埓生成𣗳彼高岡
之梧桐植自公門之桃李方矢懷于報德更洊
被于寵光儼然十部之臨渥矣兼金之貺捫躬
曷稱鏤腑難忘龍節虎符日切衮衣之戀黄屝
丹閣佇需茵鼎之調
程吏部
伏以弱質無庸冒踐伏蒲之地大廷多闕深懷
𥙷衮之慙適貺間之遠加益兢惶之并集𥨸惟
六科之職百責攸歸朝廷方廣開言路以弘濟
時艱人臣當亟圖治安以仰酬殊遇以書生而
浪籌邊事以庻品而僣議樞廷深慙才識之踈
有負奬成之厚恭惟 台臺德基龎峻量宇淸
明汪洋若千頃之陂覆露同萬間之厦嘗銓衡
庻品選隲九流恊王道而無黨無偏體大臣之
不茹不吐中懸人才之鏡妍媸莫爽于纎毫
筆端鼓造化之鑪頑鑛悉歸于陶鑄人倫月旦
言垂褒貶之春秋天府文章手酌國家之元氣
某感深嘘植誼埓生成猥蒙溢喜之詞荷叨匪
頒之賜益重增于蚉負莫仰副于鴻私徒有秪
承未知圖報聊沐緘而陳謝拜首屏營佇夙駕
以趨朝齋心踴躍永藏之好非面曷宣
户部主事汪康謡
伏以禁掖冒躋方懼素餐之誚台凾寵賁遽蒙
華衮之褒情巳溢于分涯愧適增于感次恭惟
台臺風猷卓偉資望宏深白雪陽春之調高
朱絃䟽越之音古當脂韋成習之日而强項著
聲值楷模道䘮之餘而抗顔自若遂䟽榮于宸
簡爰𣈆命于版曹使節牙籌掌計于蜚挽噤喉
之地綸巾羽扇指麾于戎馬搶攘之衝卒資方
略之奇旋覯蕩平之績豈獨璽書之褒美將虛
卿□以疇庸某叨列班行愧無補塞惟奉職之
無狀卽通𠋫以未遑猥辱眷存寵之貺問比百
朋而匪重何由報以瓊瑶同十襲以爲珍可但
藏之懷袖
郭按院增光
伏以小器曲成仰荷大鈞之力高文下賁式昭
華衮之榮載當貺問之匪頒益覺慚惶而罔措
恭惟 台臺霜明日烈地負海涵輟殿中法從
之尊按山右監臨之重山岳動摇于指顧草木
咸□其威名恊王道而無黨無偏體大臣之不
茹不吐持𢖍如明鏡止水妍媸莫爽于纎毫容
才若大冶洪鑪頑鑛悉歸其陶鑄亨衢有掀雷
舊蟄之勢向隅無震風凌雨之嗟旱作甘霖雲
膚寸而成澤日躔法宿陰見晛以曰消某力借
栽培恩同坱圠方矢懷于報德更洊乎寵光
儼然十部之臨渥矣兼金之賜捫躬失措捧領
何堪盥手魚緘恍絢郇雲之麗翹瞻驄繡長依
卿月之聯
梅大參
伏以言路弘開冒占久虛之選昌辰再覯永懷
攸伏之賢承貺問之遠加覺兢懷之總集恭惟
台臺文章卓犖資望閎崇千英萬傑才名四
友八元門閥兼漢尉神仙之裔承宋賢文獻之
遺隱然林壑䕫龍卓矣巖廊蓍蔡八年䟽鑿方
深于禹功一德諴通尚虛于說命書之竹帛如
班史之傳河渠頼以灌輸卽劉晏之利漕挽豈
特望高華使久巳福蒼生某近躐禁垣夙欽
風榘愧奉軄之無狀卽通問以未遑猥辱高賢
先之存貺比百朋而匪重何十部之足榮華衮
爲施徒切銘藏而永好緇衣托詠尚思推毂以
颺言
趙尚書彦山東廵撫
伏以蘭臺雄峻職亞于中台槐級穹崇位高于
北斗朝廷特加賞功之典班行共推戡亂之奇
遐邇騰歡中外傾慕切惟尚書之貴視古之三
公本兵之權卽今之兩府惟論道經邦之佐乃
克擢居非安民定國之功詎容驟臘是僉明德
用允具瞻恭惟 台臺命世人豪爽邦駿喆忠
貞亶其天植文武恊于時施以畢公保𨤲之尊
當祈父瓜牙之任執干戈而衛社稷力張嘽嘽
之師奠疆宇以策勲庸躬履堂堂之陣當妖民
之煽禍率王旅以徂征卒定潢池復全安堵僇
鯨鯢而築觀無遺纎芥之憂銷刀劍以歸農大
起瘡痍之色豈惟三齊奏蕩平之捷頓令四夷
革窺伺之心實建元勲宜隆異數乃君子卑以
自牧大臣美而弗居益厲匪躬之忱將有無窮
之問承謙撝于翰劄續晋賀于轅門首叙保魯
之功奄龜蒙與鳬繹載造攘夷之烈佇虎拜于
昕朝踴躍之誠手額以布
南工部郞中王道元
伏以衮軄常懷愧乏一絲之尺書遠賁忻逾
十部之榮適貺問之駢加覺慚惶之總集恭惟
台臺天才卓犖大節瓌琦德業夙稱于楷模
勲庸久高于敭歷典四門之胄監儼乎韓氏之
斗山司一代之垂工煥矣虞廷之制作乃文章
遠齊水部簡命巳𣈆台司繄浮雲于太淸俄急
流而勇退貞玉一磨而愈瑩精金百煉以益剛
適當國論之昭明允愜士心之歸向某乍辭簿
領冒踐班行徒深仰德之懷愧乏推賢之力乃
蒙謙挹遠辱眷存華衮榮施矢珍藏爲永好緇
衣託詠將夙佩以無忘
開德兵□周士昌
伏以望崇臺臬佇膺内召之榮恩浹蔀簷久切
去思之詠眷深綦感積佩衘恭惟 台臺德
宇淵澄英猷開濟風采上傾于宸極羽儀夙表
于巖廊雅愷悌以宜民允文武而爲憲當載馳
于華毂藉式遏于危衝郊圻免震風凌雨之虞
藩維有磐石太山之固角巾羽扇妖氛靖掃于
指麾玉節牙旗風紀肅淸于廉按豈惟璽書之
褒美將虛衮以疇庸某叨䕃部民□員諫列
愧奉軄之無狀思通問以未遑猥辱記存寵之
緘貺徒馳神于英簜恍屬摇旌爰拜手于郇雲
真同拱璧銘衷永矢占謝曷宣
四川撫臺朱爕元
伏以天生碩輔外綂藩維帝册崇階内兼樞柄
朝廷特加端右之任中外共倚安戢之勛恭惟
台臺䕃宇恢弘英姿開濟吉甫文武爲憲方
叔克壯其猷肆超拜于中臺允宣勞于全蜀秉
貞倡義在險愈彰應變岀奇臨危益辦感激而
風雲動色指麾而草木皆兵用能保乂生靈攘
祛兇醜遠敷聲教克舊皇威枷脛牽頭駢戮闕
廷之下推心裭𩲸坐制尊爼之間特𣈆貳于本
兵𢌿專隆于督府佇觀有苖舞階之來格旋加
文臣疇邑之真封某□數省垣紓籌疆畫喜屢
聞于凱奏承懋賞于褒綸方鈌慶函遽蒙存貺
仰惟大臣勞謙之美居然昔賢公遜之遺龍節
麟旂顒切銘勛之盛衮衣赤舄載深瞻詠之懷
三邊總制劉敏寛
伏以名賢上關氣運尚虛推轂之誠高誼藹屬
雲天遂有誨凾之及兼施寵賚曷克欽承恭惟
台臺氣貫扶輿神鍾河嶽允四朝之𦒿德係
一代之宗臣風采遠振于華夷勲望兼資于文
武范老拜龍圖而鎮西夏充國臨金城以制諸
羗皆身係安危功侔造化顧風猷之克壯胡雲
卧以自安名常赫于龍庭心每勤于王室噉兼
十肉非遺矢之亷頗馳且兩銜寧據鞍之馬援
坐挽强而破的閑秉燭以治書洵哉龍馬之仙
姿巋然熊羆之王佐某夙叨隣邑久渇下風思
求舊以折衝念昔賢之補牘乃蒙貺問適用𢙀
惶詔几杖以造昕朝盛事佇追夫郭令錫衮
以行邊面膚功行邁于周宣想望之誠踴躍無
任
趙冏卿徤
伏以衮軄常懷愧無功于獻納台凾鼎及慚鈌
候于興居顧謙挹之過情覺袛承而罔措恭惟
台臺三朝碩德間代宏材膺冲聖簡懷之新
當老成登庸之會勲望素高于歷羽儀卓冠
于中朝久居薇省藩轄之司𣈆掌銀臺㗋舌之
地精神折千里隨所向以無前風采播四夷緣
去思而彌切拯生民之阽危而加之膝推異類
之心腹而輸以誠乃角巾勇退于林泉綸帛特
䟽于宸陛亶惟求舊濟此多艱宜紓叱馭之忠
復上懸車之請載敦召命趣對昕朝某忻覩新
除雅懷高誼曲荷情文之被彌慙候問之踈所
冀勉慰蒼生亟起東山之臥少紓素尚徐賡泌
水之歌瞻企之誠屏營曷旣
候福建陳撫臺(代瞿學憲九道)
伏審輟班内殿總制外臺烏府風淸肅紏绳于
銅墨龍門望峻摽領袖于搢紳 某官道覺天
民學優王佐文武萬邦之憲禮樂三代之英天
下宗韓愈孟軻高名齊于北斗國中目曾參顔
子雅譽冠于南州居至尊耳目之司在天帝喉
舌之位皆身爲玉雪手擊風霜歐陽起一代文
章囬狂瀾于旣倒常衮總七閩連帥宴滄海以
無波久煩鎮撫于崇牙尚屈調鈞之大手龍鱗
鳳翼誰不慕于扳緣魚目䑕乾獨早蒙于甄拔
某自惟恩同吹萬誼切在三顧質朽難雕姿頑
莫化自違墻仭遂缺𥨊興豈惟碌碌風塵之顏
愧自通于丈席亦以悠悠寒暄之態匪圖報于
師門頃承甲令書忠銓曹奏績將峻膺乎寵拜
益邈絕乎攀瞻輙冒尊嚴瀝茲誠欵庻青芝赤
箭曾見收于藥籠楚芷江蘭尚容羞于釜錡
回通州楊運同(伯兄同寮)
帝鄕日近望崇榷運之司鄂渚春還寵拜郵筒
之貺瞻故人于霄漢傳芳訊于江湖申紙含情
置懷增歎某切念夙叨維梓重忝通家緬追過
從奉教之緣皆爲俛仰消䰟之地自經紀于家
故遂竭蹷于王程旣履會城忽更年籥都無游
戯翰墨之暇徒有拜興案牘之勞將戒輶軒式
親校閱懼目力之易竭計足跡以難周言念平
生恍懸夢想 某官雄材葢世偉望匡時昔展
龎驥于治中甞輓蜚芻於西路爰資繕國籌邊
之略付以沿京煑海之司于以管斡轉輸考稽
贏積用淸牢盆之禁遂摻衡石之平信儒者能
治五材俾王政孔修六府詎獨運鞭能筭抑將
調鼎是需敢圖遠惠德音曲敦舊好寵踰素分
奬溢情涯侈堂搆之家聲秪慙負荷叙門䦨之
競爽適痛摧傷兼拜方書特存拙引敬當公之
好事庻㡬共揚仁風惜無玄晏之品題益愧葛
洪之愽物占裁云遽悚息曷勝
賀王豐輿生日
伏承自天生德維岳降神猗歟社稷之臣巋然
藩宣之望屇茲度喜切深衷 某官王伯大
儒公卿元冑江左雅推諸王之盛天下共欽元
凱之賢蔚爾鳳毛居然燕頷甞飛揚桴鼓之際
笑談箠策之間動九地之奇必資前箸决千里
之勝輙伏中權能推異類之腹而置以心卒關
武夫之口而奪之氣乃功高而弗伐亦有大而
能謙恂若書生退如處子某惟槐堂仰止夙願
登龍蓮府載趨卽叨附驥望踰疇昔歡過平生
周僕射嶷若斷山高風屢折王安豐目如巖電
英盻常流豈惟厠瓊石而增寵光葢巳挹汪波
而袪鄙吝顧自違德宇遽閱春陽序屬淸和辰
逄降誕遥掇岣嶁以崇爼近勺雲夢以添觴願
對揚天休于萬年嚮用皇極以五福申伯式是
南國兼爲憲于萬邦畢公保𨤲東郊更弼亮于
四世然後追黄石而侣赤松拍洪崖而凌白日
難老之慶善頌莫殫
賀陳大參
伏承顯膺宸制進秩大叅仍借鎮于節旄兼隆
施于藩屏忻迓自天之寵獨沾覆露之私萬倍
恒情同聲𥨸抃 某官冲德不盈大材莫器備
經文緯武之略而歛之若虛處綜繁剸劇之司
而鎮之以靜龍文凾牛之鼎升斗詎能量其藏
干將莫邪之宰割豈能盡其利雖十旬累命
未是殊恩一月九遷于公何慊惟是任之劇者
居之自難其選而政之最者繼之益罕其人故
賢者常綰通銜而國家特需久任况武昌一道
控制全荆山川總形勝之區人物居風憲之表
承平旣久備禦尤難守文則踈防虞繕甲則傷
民力欲宣中和之軄無踰老成之賢江左得夷
吾始安北門非㓂公不可豈獨寮友之私願特
繫朝議之簡知將需賢者可久之功以應中朝
不次之位某自惟稚昧夙荷知憐庻㡬始終獲
出庇賴適勤較事獨遠登門鳴燕賀之私莫傾
筆舌從雀躍之後恨乏羽毛
賀史按院生日
側聞楚江萍實光疑若木而增華荆南𡨋靈年
齊大椿而滋永是皆草木之瑞可介松栢之齡
某官鎮世元龜鳴時威鳳完五岳三光未分
之氣毓九河二華間值之英仁比騶虞表靈文
囿直同屈軼指佞堯階于以綱紀臣鄰敷維皇
錫民之極主張威福恊上帝好生之心葢在天
爲星辰特與時作霖雨昔老聃居柱下史浮紫
氣于秦關方朔侍金馬門隱歲星于漢殿不離
法從之列卽是神仙中人何必鴻𡨋蟬蛻之流
更假熊經鳥伸之術皆列于信史徵彼前聞豈
伊異人亶惟時哲如天壽乎格五臣四世以亮
周三壽作朋萬有千歲而保魯洵乎令德壽豈
有若詩書所稱詎云列仙荒唐敢侈見聞之陋
某躬逄燕喜遥祝兕觥伏願長依日月之光華
天祚黑頭公相屢見蓬萊之淸淺地行白日松
喬
年節謝楚藩啓
辛盤栢葉願陳樂語以稱觴綵勝金花先寵宜
春而拜賜際千齡之希覯極一介之光榮捧領
知恩撫躬奚稱 殿下絪緼降秀翕闢資華大
道合乎自然至仁侔于陰隲如歲星所燭人盡
壽康化人之居物無疵癘騰文煒色九光連合
于貞明合穎殊莖萬寶駢滋于藝植猶法江河
而善下象天澤之廣施或賞雲夢之田或設宜
城之醴敢圖蕃錫輙小儒篤眷寵于皇華備
榮懐于行李園珍爛爛侈浮日之奇寶墨煌煌
表屬天之氣屇兹徂臈餉以迎年爼如崤而酒
如渑無恨周南之留滯魚有鯤而鳥有鳳莫酬
江海之高深
答湯興國
九秋直幹千頃澄陂遵所聞以守官耻曲學以
阿世自書道州之考雖公論未韙于朝紳爭傳
盛山之詩顧私幸巳鄰于宦輙剸犀切玉方共
欽百鍊之剛截肪照車儔不賞萬金之寶某正
思藉在先荷眷存兩喜之溢何多一字之褒巳
過適勞淹薄莫悉占裁
答同年莊長沙
某官經術閎深人倫高妙昔騰紙價于洛下嘗
標文様于省堂助教四門大學頌陽城遽去司
農九扈南都稱劉晏復生庸登岳牧之尊臥䕶
星沙之郡精金百錬孰可擬其光華廣厦萬間
誰不資其覆露幸甞扳鱗而附翼庻㡬抉瞶而
披聾少寛失士之憂尚賴得朋之助懐清風于
一鶴縮地爲遥奉芳訊于䨇魚二天非遠第多
君體貌似未知乎故人令我靦顔不㡬同于俗
吏
回鄧分守
𥨸惟岳渚江山助燕公之手筆零陵泉洞待柳
矦以發揮自古湘灕之交粤多名賢之跡某自
㴑江千里𥨸巳懷芘二天方隨入部之使星適
候東行之真氣于時褰帷按節暫駐光華托乘
載賓並叅英儁泛沉五齊自酣公瑾之醪華宴
百金爭奉高陽之會攀仙人之飛閣追雅興于
南樓陪侍讌言推鄭僑之博物搉揚風雅欽季
扎之賞音披霧仰天曠如發覆飲河測海浩矣
無涯自謂一時可當千載而聚星易徙合璧不
停明月再弦玄冬改籥軫歸軒而結想撫離從
以消䰟日親堆按之文行迫脂車之役末由趨
步恐遂顛隮歸向之誠筆舌難旣未逄楚乙詎
寄攀瞻雖寫吳綾徒傷間濶 某官猥敦舊好
曲委眷私追黄鵠以䨇飛祗令心折附蒼蝇以
千里益愴形分
疏
一樹菴造像疏
阿彌陀弘開誓願於五濁世接引衆生善男女
專持佛名卽一念間徃生凈土須見光明之像
共成觀想之因自蓮池和尚力倡念佛化導有
情值普門大師身坐道塲興隆末法由是人始
得聞希有難信之事咸知供佛及僧所在成就
最勝功德之緣皆如憶子見毋於時一𣗳菴兩
沙門者飛錫雪山同衣天井并餐半粒小坐十
年松濤鼓萬壑鍾鏞多于七重行樹鳥音奏六
時和雅宛若共命頻伽旣有居士捨宅半山豈
無宰官書錢百萬普請大檀那衆同發四無量
心金銀貲財稱力贏餘相好光明等佛岀現是
莊嚴非莊嚴八部人天無如此莊嚴之勝無福
德是福德四維上下莫如此福德之多謹䟽
募萬人緣買田施茶湯疏
顏巷半瓢千憂氷釋盧家七椀兩腋香生况乎
長安陌上日炙風炊邯鄲道中車煩馬殆孰五
漿之先餽洵一滴以難消普光上人者不解文
字禪惟求真實法可謂花中簷蔔品外醍醐爲
多生種福田與凡夫除愛渴甞貶衣縮食負水
擔柴累功行垂三十餘年施茶湯及百千萬衆
積杯勺成大海水沃焦腑如甘露漿仍爾頺齡
發茲弘願將永蠲𤍠惱廣破慳貪普請善男女
各解纓絡寶珠要與大檀那共買祗陀金地還
使勝因相續傳爲不盡之燈直教愛水乾枯同
證無生之果謹䟽
照微蓮花峰下結庵疏
灰心覺五十九年之非未離火宅覿面叅三十
六𡶶之勝初見普門豈愁葢頭一把茅何惜出
手千金箒適有照微上人者棲雲跂石立雪餐
松道骨堅凝禪心自在得法于蓮池開士常住
作臯亭主人偶邂逅成松谷幽㝷便彷彿記靈
山舊會方欲緣巖跨壑架竹編蓬酸措大總倒
囊無半貫靑銅冷禪和牢縳肚止三條黄篾他
日還思向毗耶分座六時都將與彌勒同龕老
人安知非贊歎自巳之緣敢辭饒舌大衆要信
是莊嚴當來之福卽肯發心泉石實聞此言草
木同諧我願謹䟽
虎丘鐡佛庵谷樓疏
余甞遊鐡佛庵其後爲樓九楹椽瓦麄覆墻堵
初屬上雨旁風都無所庇今七年偶再過之且
就圮矣庵主正元合掌向余曰是所謂空谷樓
乃吾紫栢可大師所爲之頌偈而剏搆焉者也
請余讚所以落成之余未䆒紫栢師語而戲爲
之難曰夫空本無谷而有谷皆空有樓非空不
空非谷然則空谷之與樓其名得無障且碍耶
僧笑而不言而余自爲之解曰子未觀夫谷耶
夫天地間窪焉爲谷而空生焉觀其岀雲氣而
納景光延淸風而荅遠籟以至草木之靃靡而
鳥獸之号音人物之遊處而金寶之伏藏夫孰
非谷耶搆摟于谷而在谷盈谷在樓盈樓谷與
樓其空固無二無别而烏覩所爲障乎况斯樓
之朝鍾夕梵卽空谷之煙霏跫響也樓之埏埴
榱桷卽空谷之土木塵礫也樓之金碧彩餙卽
空谷之丹砂金礦也而且烏知所謂樓由此以
談彼谷之空性不壞而樓之真體無作是故乞
士當知谷性本空雖日庀材如山鳩工如雲譬
則以穴貯風以掌承影挹而不積以無所受故
檀越當知樓體非實卽輦金若流水捐帛如垢
穢譬則覆水於海嘘氣歸空捨而不繫以無所
着故庻㡬大慈氏之不住相而空谷樓之勝諦
出矣正元合掌作禮請題爲䟽
同張尔唯薦亡友疏
葢聞孔語朝聞夕死道本貫于幽明佛云夢有
醒無心妄緣于生㓕匪皈大覺孰拯沉迷伏念
亡友都察院司務沈公修福多生降材間世睂
宇朗兩高之神秀心源濬三浙之澄陂少摇筆
以成文早懸鍾而待叩潄酣芳潤吐納風流再
領聚鱣之堂乍轉棲鳥之府聊褰裳于宦路真
脫屣于浮雲瓌瑋襟靈遠追高寄輪囷志節方
首修𡍼篋存乞米之書門有載醪之客當其毫
奮紙落絲激肉飛方丈十旬頃刻千載名理譚
居士之法應身現宰官之班詎意宴咲一昔之
間遽嬰陰陽六沴之疾俄相失于交臂空懷痛
于百身攬遺墨以未乾循餘音其在耳嘉燧方
戢形草土匍匐靡因學曽徒執手牀帷醫藥罔
救信哉無常之迅速酷矣五濁之哀纒旋屇七
辰投誠三寶仰仗大慈父之願力普作良友生
之證明盡洗綺語結習之緣依常樂我淨弘宣
法華了義之偈入無餘湼槃一切見聞永離生
死謹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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