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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學稿序
友人鄧汝極氏飭躬繕性雅志髙古自
舉鄉書輙不偕計上杜門飬親親終廬
墓所居常謝絕世紛夙宵惟矻力前
代之載聞當世諸名哲有所論述亟求而
亟錄之精研疾書務發擿其要綜貫令
古上窺神化俯究名理盖勤心者二十餘
年着六經繹義若干卷注遷史八書斥封
禪辨異教着二十一書若干卷諸雜着文
詩若干卷以諗於余余讀之累数月而未
触味其詳也嘆曰渊乎博乎閎乎密乎神
晶義采煥郁、乎而一由於正教大道無或
竒邪蕩譎之識間其中若徃代着作者
之為病也其可傳哉或曰昔之着作者必周
游廣歷必至晚歲廼触成其書鄧氏子涉世
固淺而年未至也其言遂可傳乎曰惟其志
而已耳先民有言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牗見天
道汝極盖兢、乎性天以自保故靈扃不貳以
成此業可易視之哉或又曰六經自兩漢耒
注論者五車不啻矣遷雅稱良史才班氏巳
輙譏之不聞劉歆之謂子雲乎曰道無盡言
亦無盡若所云後将遂廢文字乎汝極於
六經揭大義明會通合精粗章得失視諸詳
而不貫比而不精者大有間矣二十一書上泝黃虞
下備遷史後千六百年之猷畫
國家大典大政諸大議咸可鏡而裁焉其功宣小
哉即雜着文詩多關教義非冗具等也汝極
自名其所着統曰潜學稿言退潜而學若
此余脈其心之潜久矣身之潜淺言之也易
曰潜之為言也遯世无悶樂則行之汝極樂
行之績有可冀者余不知其視此業何如
哉因歸其書欿然念余之不能及也
萬曆戊寅夏四月七十一翁里中王材序
潜學稿卷之一 外篇
經經小序
昔尼父上聖天縱之自生氏獨盛矣而下學於好古亹
亹也尚嘉唐虞尊典謨為天人統夏殷周撫世平成之
烈訓誥誓命術焉乃五典六官萬務之經曲郊廟會朝
燕饗之雅頌移風宣化蓋寤寐志之至其本明聖之軌
裁當世之變屬辭比事一衷於天用則春秋之所以敎
也易昉太皥周備繇辭而造化人事之動頥畢具播一
實於六虛攝萬用於三極俾人開志成務而神易之原
得研而際焉語上而皙於物語下而達於天故書詩禮
樂春秋天之五運乎易秉奧符則其元命也於戲天道
恢恢豈不大哉神明默成之至矣精知質行庶可以用
中
三禮編繹序
三禮本古曲禮儀禮周禮而名古經必有記記經所未
備若異由者今世所傳周禮儀禮禮記稱三禮則相沿
誤也蓋曲禮本經余聞之李大經云(南豐李經綸)經先曲禮
曲禮禮之本也禮天體也天體物不遺故物必有則自
內心外貌思慮視聽食飲裳衣之有其節若語默進退
取舍生死之有其介與凡親疏貴賤交際事使之有其
體各品節之以立敎蓋頥不厭動不亂而幾微畢察委
旋時中也命之曰曲禮槩其目曰三千非質三千言㣲
乎㣲耳蓋德性之精微中庸畢具察而高明廣大都焉
時著時察之謂知隆此由此之謂行故致曲者知微者
也是敎之本也儀禮者先王以訓齊天下經人義之大
端也爲之冠以重成人爲之昏以合二姓爲之鄉飲射
以敎德讓爲之喪旣夕虞喪服以哀死亡爲之郊社饗
饋以儐鬼神其親邦國之交秩上下之體又爲朝會聘
覲焉以將之此其行有時其用有地比時豫物將事也
有體是儀法之大者命之曰儀禮譬天儀象乎則二十
八舍以經天而治要在論官故周禮經官建冢宰之官
以儀天建司徒之官以象地建宗伯春官以廣仁建司
馬夏官以成聖建司寇秋官以立義建司空冬官以𠏉
事而六官三百六十屬上法乎天行蓋周禮制而儀曲
有官儀禮制而人義有紀曲禮制而人道有理三禮者
周公明天道察民故以興王治之大順也仁者人也禮
者體也隆禮者尊仁由禮者體仁禮無體則復於禮而
仁全蓋仁全而天全矣周衰禮廢迨春秋晋韓起適魯
猶及見舊典禮經歎之曰吾乃今知周公之德與周之
所以王蓋其感也孔子欲觀周道適周學禮焉歎之曰
大哉聖人之道洋洋乎發育萬物畯極于天優優大哉
禮儀三百威儀三千歎道盡於禮也又贊之曰郁郁乎
文己夢寐志之世莫能遵明於是乎作春秋以維周禮
蓋重禮如此至戰國諸侯惡其害己經用播絕自孟子
未之及見斯亡久矣漢興河間獻王篤好古始博購得
周禮五官而亡其冬官得考工記附經後備冬官之記
高堂生實始傳儀禮經㢙十有七篇大小戴次曲禮㢙
上下二篇又雜諸記中而儀禮冠昏喪旣夕虞皆士禮
惟大夫而上無冠禮他諸諸侯大夫昏喪旣夕虞皆亡
惟饋食有少牢有有司徹則太牢亡也特牲少牢惟饋
食則饗禮亡也饋饗皆廟事則郊社禮亡也禮大問曰
聘聘使大夫則間於事相朝禮亡也聘有功食大夫則
公再饗大夫禮亡也至王覲止覲則春朝夏宗冬遇殷
見眾頫禮亡也推斯而言禮闕逸甚矣豈孔子存周禮
於魯而王朝禮業不得展於邦國諸侯憚行禮又自去
其籍惟士鄉禮以習行而存與嗚呼周禮亡而朝無守
官儀禮亡而國有失俗曲禮亡而人道咸幾乎息矣何
異乎九容不脩九思不慎六官不建五禮不秩而三綱
九法從淪斁也余讀禮手錄曲禮少儀內則玉藻諸篇
敦本實致微眇約身理家可服存者爲曲禮經上篇其
非日用習行若古今異宜難施行者爲下篇經記缺錄
表記坊記緇衣語精實於經通者附焉其儀禮本古經
爲經經有義見戴記者類附經爲傳傳錯見他記中者
摭取之爲外記凡經十七篇傳七篇記各附其篇終周
禮故五篇近儒取五官聯近冬官者迴互更定以爲冬
官未嘗亡也然何從質是之也經所存終遠也故周禮
經仍五篇二記中與六官相發明者與工記附焉其科
條見禮記編繹序中匪敢銓訂庸便誦服云
禮記編繹小序
禮記蓋古經師轉相與撰次所聞或錄禮舊或記變禮
或兼記體履之務翼經者也豈七十子之徒若高堂生
孟卿后蒼之倫所記與漢初湮滅有間已漸出至元成
間而備傳者至二百餘篇信都傳德刪爲八十五篇曰
大戴禮九江守聖刪四十九篇曰小戴禮彌約近奧而
於經不倫今取諸記儀曲禮者各附本經後如編矣漢
興文皇帝感上世列爵分土建官任職之道畧不概見
也命博士諸生頌論次所聞爲書曰王制制雜出夏殷
與周禮不盡合而義相出入以近經又自有記故首王
制列周禮六官後它二記中記古治天下國家之度制
器數錯出者爲王制下附焉孔子語爲邦曰行夏之時
說者曰夏小正之屬不必然也然而近之矣呂覽十二
月各有令時有秦令焉而古制以存蓋秦令建亥四月
令主夏時得孔子之意以其時秦未創制天下自恣睢
也不韋獨令諸儒生獵取前聞成書亦猶古制哉故次
夏小正月令學記王世子記國家建學作人之灋畧具
與周官司徒樂正相表裏記武王踐阼若經觧古學造
在焉又次之樂經亡久矣河間獻王所上古雅樂又廢
獨劉子政所得二十三篇中十有一篇具存今樂記是
也記通論禮樂之事又禮先樂後又次之百工之事至
微末而道存考工記非冬官而固冬官屬也則或冬官
記也事理爛然精矣附焉它諸聖門與君大夫若門弟
子縱言及於禮若統論三禮之事者類深奧有微言間
乃紕繆記之者失之也然亦眇矣故首哀公問仲尼燕
居閒居次之觀上之嘆本陰陽造化帝王因革之變鼎
鼎輪輪矣曰禮運禮器即物有宜稱言之也運行而無
迹器成而有方運其會之通乎器其典常也故禮運禮
器次之大戴盛德篇他二記中語三禮錯出者類附焉
夫禮得之者昌之失者亡於觀戒至遠也而莫亟於春
秋檀亏諸記得禮之事失禮之禍與春秋互發又次之
夫禮無不體也洋洋大哉乎聖門通論道德仁孝政學
之語何非禮也出二戴者博矣孝經經也孔曾之宗傳
在焉記之冠冕原本也故首孝經大戴記主言入官小
戴儒行次之表記緇衣中粹者入曲禮記餘與五儀小
辨用兵疵顈襍矣然古書今及見者甚眇何忍棄也與
本命附焉家語故自爲編以其記孔門答問及弟子行
事與禮記相出入又附焉子曾子傳大學古文最粹宋
儒表章之而道尊其出檀亏曾子問者顧往往襍矣其
粹者乃在大戴篇𢡱而深微而粹存之闇闇持之勿勿
進之慥慥靡有息也又一言一藥卽龐義贅辭要無傷
其大都故受之曾子終焉嗚呼詩書禮經而下莫近於
戴記類爲編而三禮書大具失倫者咸各歸其官俟世
君子得考觀止焉
尚書詩傳繹小序
聖經猶天象然古注疏蓋推步家豈必盡天而時有所
明不可廢以因用測天也宋集傳法合諸家爲訓最善
諸采用若己意不復識別恐碎辭迕經也大都放經文
訓釋爲近蔓言病已然滯言失意故時繹其意以通經
焉其諸儒訓釋者姓氏則各標于本經篇端
春秋傳通小序
五經惟春秋傳最高古以丘明受素業公榖精義類亦
游夏之徒也雖時有錯迕要無傷其大都其諸儀象乎
猶璣衡之道也故各標本傳然棄經而任傳淆矣謂璣
衡卽天也宋程傳最簡當胡事辭主於格君故時有蔓
言亦容有鑒思夫屬辭抒意比事明敎非亶可字句求
也作統言以通經焉其諸儒訓釋者姓氏亦各附次于
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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函史上編序
予歷世史志載考觀天人貞一之綂察古今迕合之
變王路隆汗道術善敗之故悱然歎之也曰有以也
夫易首乾象天春秋尊王於天表一大於元非以天
綂元氣甄陶陰騭難諶而諶靡常而常大一綂爲其
貞耶非以合不能無離離必且合郎迕不合惟助上
帝者必常德篤忱萃其渙合于一耶洪荒首君躬上
聖神智易貢之德以兆於政化邈乎尚矣三代之英
以亶聦明之資都作君師之任兢兢於欽明抑畏之
本亦曷甞不官三才府萬物播九德於六官舉以其
世而奠乂之乃其時宗臣王佐四友十亂之倫恭孚
和一又何其景附響臻也迨其季葉道隱於耕釣辱
在囚奴迕矣旣厥終竟集命佐命宣訓衍疇以顯也
豈非元氣未漓誠精聚合爲會之元也與哉周衰王
迹熄而道術四裂終莫能宣明仲尼觀天於獲麟觀
人於轍環莫遇也於是乎上觀唐虞下采夏殷西觀
周室脩祖述憲章之業而持載覆燾生長收藏之用
一軌於天行其言曰文王旣沒文不在茲乎天之未
喪斯文也後死者以得與於斯文也而由有周而來
帝王歷數代天子民之綂終莫之能屬則天下之生
乆矣代而彌散蓋其離也三代而降受帝天之命能
混一六合以啟綂衍世者曰漢曰唐曰宋雖道沿世
降而治以代紀均之作生民命而上下幽明屬焉漢
得天綂弘寬簡忠恕之政太宗恭敬溫文有君人之
大德措黎庶於篤醇而惟年久長懼于不終迨彌畱
弗替聖綂存焉而終已鮮輔董江都明天人古今之
綂劉更生稱其庶幾伊呂而生適後時曾不得一當
主也唐宗起南北六季之後基命昌明成太平之烈
垂意於仁義教化海寓晏然考厥佐命成河汾房杜
魏三賢實佐佑之而用不究於禮樂文中子前見之
歎焉彼其以孝弟爲社稷以不言爲宗廟以五常爲
四國以無不通爲富貴以無不極爲死生者三才九
疇卒屬之布衣焉己也宋興神器得於掩取禹迹限
於職方雖其本已淺積百年而仁祖恭儉始幾小康
神宗銃意堯舜三代之理於仁明武庶蒹有其資矣
而濂洛諸大儒者作以誠爲本以敬爲門以太極二
五盡神明之容以誠神幾妙性情之德以大學爲戶
庭以中庸爲閫奧以不傳之學爲得之遺經也其言
曰自天命以至於教我無加損焉懿哉道乎而純公
於裕陵又相見相遇合而竟以中阻也夫非皆五百
歲至精之期會乎而適不相直蓋元氣之散乆矣離
乆而後合雖其合而不免於離豈非天哉豈非天哉
明興
天純佑命光古夏而軼漢配天
高皇帝驅逐裔狄復帝王自有之中國
成祖表章宋哲由濂洛以上達洙泗納天下人士於理
性命之塗照宣天順之世風俗篤醇言信行質純師
純法之儒烝烝岀焉
肅皇帝嘉意皇帝王師之綂渙焉淵衷章施於敬一克
復之訓面其時有學有師有傳有習以獨知爲良以
良知爲聖即博即約即知即行直上附於鄒孟蓋仲
尼殷至是直二千年由濂洛而來且五百有餘歲矣
五星集於清廟文教光焉乃列代英君誼辟格輔碩
臣鍾間氣之英貞性秉道以戴主奠民者雖合離乆
暫末之能一抑又何矑炳而彪列也此紀謨訓述之
所以志也於戲書有之曰天降下民作之君作之師
君之言尊也宗也師之言資也亦宗也故道通元命
德配天地則命之帝矣建中表正綂一三才則命之
王矣爕調元化密勿奧樞則命之相矣明天地之綂
苞君相之業闡理性命之奧作生民耳目則命之師
矣故帝以道配天相以道佐王師以道達天儒以道
得民其分不同其極一也易乾五上治曰飛于天乾
二時舍曰見于田而均象之龍語並德也屯初宜君
曰貴下賤蒙二宜師曰子克家而均繫享貞語同道
也故帝之有紀明治之有綂也翼以謨而明穆交贊
師之有訓明道之有綂也翼以述而庚衍不墜聖賢
在上則推而行之在下則述而藏之微是天莫屬其
心民莫必其命而王路道術遂爲天下裂矣或間之
曰惟然則紀謨訓述而足矣它傳志何爲者也曰贊
王綂也天一而風雨露雷山川河嶽各宣其用以有
職司於天王一而六官九列百司庶府各殫其其以
有職司於王語曰三十輻共一轂轂其樞乎而微輻
則不運在昔名碩靖共爾位一志畢能秉信履義輻
輳于其世豈苟而已哉入則効忠出則宣力居則嶽
立動則霆擊主媺則順而將之闕則拂而襄之治則
張而相之亂不避難不舍勞蹇蹇乎身殉之也此王
國之幹也傳良臣貞臣若爭臣論諫焉昔先王選建
明德庸勳親親分九土五域以爲天下公而王政有
根世以丕平王迹熄而一匡九合之勳迄數世終賴
秦而下罷侯置守郡國師帥之選備六官之務靜生
民之業撫薦慰安民命繫焉是明主所與共天下也
乃遵法紏俗媮快於功效孔子所謂免而無耻者哉
抑時有用焉帝者得之以立事而勝姦傳周列國漢
而下傳循吏能吏皇造始基蓋必有熊羆之士不二
心之臣沉幾密畫鷹揚爕伐禍亂戡焉以耆定厥功
及代承平內靖外攘合散坊潰繫桓桓赳赳之夫是
賴故將者國之輔生民之衛也傳將謨名將夫忠節
世道之所倚也臣死忠子死孝然後人紀立而國綂
尊故孔門之教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蓋上
達節下毀節自志士以至仁人未有不約之于節者
也誰能違之激爲氣節下乃狷戾禮曰謀人之軍師
敗則死之謀入之邦國危則亡之節也傳忠節其傳
經學何也曰先師之志也昔先師章志貞教陳天道
人事之紀世爲儀表莫大於六經矣豈無辟儒失道
之本真執方局見支訓蔓辭以離迷其質乃賢者重
傳承守家法上關獻納則明聖之閎議揚于王庭下
廣教授則六籍之微言偏于閻宇誦而思行知而乃
言進不枉道必以其義退不矢義必守其道又相待
遠相致乆幽而不改其操患難而終相爲死也豈榮
貌哉故兩漢經師之承傳最重而風俗最淳其於經
譬則臺史乎豈必盡天而歷日月星者終莫之能廢
也且聖遠而言湮庸知夫後有作者不窮經而尊道
乎故傳經學也傳文學何也曰昔天下之治方術者
嘗眾矣陰陽名法道德各得道之一察以自好而不
該不偏靡敝而莫知其極也儒家者流游文於六經
加意乎仁義深而通菀而不藂膏沃而光燁各具有
其質文用能上拓典謨下披雅誥晰六藝之歸涉百
家之奧明天下治亂之綂紀與故能言其意而必行
於遠也以會歸於聖人論其世而出處語默進退之
際可以弗畔也亦豈非命世之英卓然有繫於世路
之興替道術之正反者乎且文顯而道隱庸知夫來
者不因文而見道也故傳文學也昔先師之設科也
先德行思善人有怕其品士則行己有耻使不辱命
於孝弟信果庸並而列諸世師資道缺有間矣而淑
人君子氣鐘具粹性命於德篤躬者淳至而淵乎似
道也是百世之儀矩也何可簡也次者本仁淳孝率
義由禮行不越乎矩立不易其方辭受取與之際介
乎不回疚焉亦先民之有作也何可簡也使漸涵於
聖門不有進於首科品之上士老乎下此則獨行硜
硜然賢於毀枉者多矣傳淳行義行獨行易有之曰
鴻漸于逵其羽可用爲儀詩有之曰皎皎白駒夫皎
皎者儀之表也時命大謬遯肥于荒深根寧極與時
偕藏利害不滑歛德闕光貞不可亂是微之顯也風
之表也卽炳幾遠害蚤見豫待視溺焉不止者遠矣
風貪頑者莫大是傳隱逸造化物曲之精至微妙難
識而占候卜筮方藥之技稽天驗人顧徃徃前如命
中如影響蓋其微也雖其小道而贊天生民之事均
出於六官故通其道則聖局其方則惑志方扶天生
五材帝用六府民並用之以爲天下公蓋其理也故
貨惡其專之身亦惡其棄於地力惡其盡之人亦樂
其效諸已用天分地而正德以幅之則民生厚焉志
貨賄自古受命帝王及繼體守文之君非獨其主德
茂也蓋必有妃匹之助焉乃其燕女溺志淫默淪斁
則覆亡隨之雖憑顆先德身致鴻業莫能違也必且
受其禍敗若反中其子孫下至匹庶家道成於女貞
民俗風於間範以爲是人道終始家盛衰由焉故詩
首關雎善栢舟雅美周姜任姒春秋卒宋共姬錄紀
季姜其重也夫述內紀列女傳書稱咸若爰及昆蟲
禮通八蜡不廢貓犬易象萬頥孚及豚魚明物曲有
性也明乎物曲之性者不敢用非道暴殄之矣志物
性終焉總之三代而上可考見於書詩禮易者爲世
表素王有年表漢而下各以紀謨訓述傳志次世代
科條其文爲世若年表標興亡之綂紀先焉而天人
古今之故續備文取材於史義稟質於經去其猥重
存其典正其申治也詳其危亂也確其褒善也周其
懲惡也隱詳以周故盡其辭備論其行事以著法隱
而確故嚴其斷抉其志不盡其辭俾懲省深痛識早
反力無使狎機事萌逸志而滋亂焉蓋黜其不經者
取其近經者道其可道者不道其不可道者爲史學
要刪乃其詳則正史存焉於戲法象衡陳於上晦明
否泰通塞萬變而不失其常者天也九域分布於下
神明糞土隆污回易而不失其方者地也五性參雨
於中治亂廢興進退存亡紛綸紏錯而不失其正者
人也故消息者時當否者位卷舒者道貞一者志得
全者全天心天而道不得全全人畏義而節帝者之
所紀相者之所謨聖者之所作明者之所述志士之
所裁仁人之所安達賢之所通節士之所完下至幽
人貞士庶婦季女介乎不欺其志也焉徃而不可見
天地之性哉燭幾者昌處極致亡敬明惟理逸豫以
荒故明君窒未萌之欲而聖人謹未然之防有以也
夫用歸於毋逆天道毋絕地理毋亂人紀俾物各得
其極而已矣詩曰風雨如晦雞鳴不已語處世之有
恒度也詩曰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我心匪常不可卷
也語吉人之有恒心也詩曰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
古如茲感往者之不可及俟來者於無窮期也述函
史上編需明哲訓定焉
函史下編序
易六爻體天地之撰範九疇盡經世之務古聖后先
民諸應天撫世弘道覺民之業亶彰彰具上中編矣
乃其天經地義民彛物曲有倫脊可循沿不於時變
華者則有之天官之分九野也方域之奠九州也人
官之列九品也是三極之道歷萬世而同貫利者也
故首天官次方域次人官天官莫大於時令曆數以
紀之災祥以驗之而天人之際大備故次時令次曆
數次災祥方域莫大於土田土田生德之本也有土
田而後有貢賦漕河通焉故次土田次貢賦又次漕
河人官其大於封建封建政之根也封建廢而任官
任官有統而後九德服在位也乃學校其本已故次
封建次任官次學校有學校而後有經籍經籍者天
文地理人事之紀也禮理天地之序樂宣天地之和
而後人道成焉次故經籍次禮儀次樂律嗟乎利誠
亂之始也夫子罕言利常防其源也長國家而紛貨
賄乃其來乆矣於是乎小刑明刑大刑制兵故次貨
賄次刑法兵制殿焉春秋謹嚴莫謹於華夷之辨矣
故次邊防次夷狄異敎爲常道裂也自道術之散始
也當防乎其防故受之以異教終焉易二象以盡意
疇五行以成務書不盡言史何敢當焉然三而九又
九而大備而天下之故亦畧具矣
灝穹懸象微表爲國故業宮二十八舍三百二十中
外官於王朝邦國官府下逮人民畜產頫仰較若一
也而二曜五緯八風雲氣時從權焉故王事臧嘉僣
忒逆從之際於天象若景嚮斯已嚴矣明主司天人
之契諸察眡爲兢兢釐天官書第一
天以河山條紀峻胡越之介裨海環之而請夏方域
奠焉皇皇禹功殫之于封濬分畫蓋其理也故群生
康毓功濟于來今迨世多變縱分衡裂首體不屬而
生民麋爛耗矣帝者統寰寓爲一慎封守爲兢兢條
方域志第二
元后法天御極三公論道弼化原而無職司六卿分
職庶寀承序百辟宣德輻運而天地官斯人紀所立
哉自敎之衰釋道而議政主德罔弼而守牧之政紀
闕如也又遷代已數人官曠焉述人官考第三
天以一氣播三統五行於四時消息發歛示聖者之
度故時令於王事為最重孔子語爲邦曰行夏之時
贊易曰後天而奉天時故上德一天中奉天畏天下
智不能遠紀紀以民正下者悖天以亡後儒狃兵志
賞罰之權鑒經常之令辟矣夫晝宵亦何可得違也
述時令記第四
天道至恢恢矣由欽若曆象而來世紹遵明卽星官
曆師能按部推驗不爽於軌度則天行有常聖者創
法而人之聰明能紹天也然昆侖玄眇豈巧曆能盡
獨時有推明故堯命羲和以欽天迨舜受終卽察璣
衡以齊天詎顓守法哉總之以隨天推候爲本述曆
數志第五
天合日月星辰海山嶽瀆人羣鳥獸以成天譬則人
乎合頭臚肢體五臟十二腑毛髮骨理而成人故五
事偕理而六氣類應猶覘氣於腑臟之變而絡脈所
注隨病也傲忽者殃彼拘而鑿者惑已乃卽占候爽
而詆應非類至何言之不察哉故知類應者爲知微
述災祥考第六
天以丘陵川澤阜百物而上中稼穡作生人之依諸
疆理裁成導利均布繄王人是賴故君之言宗也生
德之大宗也田不井不均居不里不輯卽有生鮮遂
矣帝者體天弘覆立元元之命其惟井野乎然非乆
長人之官不任次土田志第七
王后身三統六事九正之重修和理敘而天時地宜
人官物曲之利與焉其則壤定賦任土作貢因民任
力即百代不與易也狐損上益下而益損下補上而
損剝安附地夬忌居德斯理亂所萌哉司計者覽詳
於貢賦登耗舒促之變宜可爲懼然懼矣述賦役書
第八
河之爲中國患舊矣濫溢懷襄帝用震儆得禹而九
州寧乃後卒橫放莫底也夫黃河於川江導諸夏同
功而河爲中國陽性勁又西北水泉少而河身陿隘
雨水時行半天下之洪潦都焉其潰決固當乃江於
天下爲右陰水泉所從出者多夢澤巨而三江五湖
之漭瀁灑焉其險而不爲敗亦其性哉今河益南徙
獨全淮受其委而鑒齊魯之墟以渾漕議者顧以爲
天數神力不可治謬其本矣作漕河志第九
王者法星土方域之文紀畫國分野庸勳建親而天
下康君宗𠏉輔府事依焉則自然之符也附枝大而
必披柯葉彫而本瘁亦曲防過矣今大藩坐擁無功
之拳而材不效諸用支蘖稍疎則司 國計者脧天
下膏血以贍之而日肟肟患不給也蓋交病甚矣作
封建志第十
自唐虞登庸若采之訪翕受敷施惟九德爰陟至申
命特命交讓之風穆然而黜陟幽明之典不替也故
辨官才惟德推官能惟讓考官治惟庸乃後世以浮
言程士以資格限官以案牘譽毀課績也悲夫夫設
官而不知所任亦無爲設官矣述任官考第十一
昔王之斆學也綬帝降之猷定民命之衷令無危于
天地之性故學者學也所以興德勸行陳藝而漸之
道也校者教也主化俗而導民今敎不列而學溺士
於浮文悲夫夫設學而不知所以爲敎則無爲貴學
矣述學校志第十二
六經之爲天下治也尚矣易象作而三極之道畢具
唐虞之化典謨紀之夏殷周之盛德流風詩書續備
焉故易以宗命書以制典禮以敎中詩樂以導和春
秋以定變觀全經而知夫大道之恢恢諸子百家史
傳作而華繁寡實矣乃其初亦詎非出於六官之流
裔也哉剔源疏流俾嚮道者有所統述經籍紀第十
三
自聖王本天經地義民行以制禮禮理而安安則樂
樂則天而樂從生焉故禮體也體神人百物萬事之
極而節文宜適之者也樂者樂也樂繇乎道也禮由
中制樂以和行中和者性命之精鬼神之會天地民
物之統也故聖王上之夫大道之行三代之英仲尼
之所志歷千載而不效於用悲夫沿源譜流俾言禮
樂者有所統述禮儀志第十四
昔王本天地太和而作樂以斟酌調適合友之平性
故樂也者樂也樂待其理也理大理而後和理也者
節也故樂以節樂後之人以侈爲樂咎生於不知樂
之情也而遂欲不及必不合矣夫樂本於黃鐘之宮
聲以宣之律以節之呂以助之而候氣諧聲其準也
和平以爲極述樂律考第十五
天立君以生民非朘民以生諸古今富民富國之變
表見土田貢賦中者蓋畧其矣 國家承百土之末
而兼受其猥一切之故咸用乃鹽鐵茶馬之賦遂爲
課稅經此亦何得簡哉通變節適稱時追俗而無虞
於其本固爲理之大權也語曰原大則饒基削而仆
此言雖小可以喻大述財賄者第十六
昔者哲王隆德敦禮政有紀而後紏之刑故刑者成
也法天之震懼慘栗亶主於成物又一成而不可變
故君子慎焉迺棄德禮不務釋政而任律又釋律而
任例悲夫司刑者念天元命考衷於典禮制民於刑
之中其必毋官反貨來毋苟一時之權而破名析律
述刑法志第十七
天以陽生萬物肅之以陰地產五材金用不廢故兵
者聖人所以昭德保治禁暴亂爲生民衛也好之者
殃故兵制周測國全隙則輔缺與農合則交利分則
交病乃重內其本哉秦而下興壤治亂之數端恒起
於兵故制兵制國者之所甚謹也述兵制考第十八
天以兩戒定胡粵之限崇山峻谿王公因用設險以
無虞中國蓋安不忘危備以無患也乃本務篤在於
內脩書曰明王慎德四夷咸賓述邊防書第十九
乾坤以兼覆並載爲大德而華戎中外之限一何其
有截耶大哉聖人之馭戎也舍逆取順治以不治有
驅逐而無窮免後世守文之士致金繒子女以為奉
調矣彼已將帥席主威揚中國怒毒天下而不恤鳥
謂天德哉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蓋非之也故
曰憊述四夷考第二十
隆古元哲通天地神明之德而別宜分類幽明死生
鬼神之故爛然乃禮導樂和因物之精而納之極也
夫是以疵癘不興而誕悖不作迨德衰而二氏者探
神理性命以自詡末流益謫妄爲神姦故攻之者難
則所據者窔奧也然世敎蟻病作典敎考志焉
家譜序
鄧元錫皇思家先世之故泫然而歎之也曰譜其忍
無作夫又其敢無作夫我先祖顯翁本象岸支子又
高祖考少孤舊譜亡焉碑獨著五世今譜本碑自高
祖考所知而下居荷山梘源者僅乃有世系從曾祖
而下居南津者事傳始可詳失弗詳後何覿焉將無
遂淪乎夫從曾祖昆弟從祖昆弟至從父兄弟親奠
眤焉其上殺下殺旁殺卽親盡而恩存故著其系牒
論次其遺事曰家譜明不敢標族也夫世系者名實
之所從出也天親之屬竭五世譜五世一提卽引引
繩繩如貫珠而孝慈可興生卒諱字丘墓若外氏繫
焉燦如指掌歷百葉如覯也故譜世系夫子孫而不
論譔其先人是詩亂之行也古人不忍也先祖無美
而稱之是誣也古人不敢也先祖有德善勳能敕身
刑家效于邦國者論譔之以存孝恩比焉仁也舉與
其來許復焉比焉敎也古人不廢也故譜事傳有世
系而後名實其名實具而後事行詳事行詳而略者
可省繹也況興僨隆汙之故時矑列乎是勸誡之道
也夫家道成於女貞民俗貞乎閫範女德者風之隧
家之所由盛衰也故姓氏從夫列世系懿行特紀標
內傳內傳次焉夫葬者藏也藏體魄以送往祠之言
思也思精爽以迎來葬日中而虞營宫室先廟古重
之矣今自巫醫夏畦之賤歲時未有不洒麥飯干其
先人之丘墓者戚之也體魄之藏春雨秋露之思有
無重乎故譜祠墓古有田則祭謂田祿也今庶人得
有田士大夫家各往往有祭田是祠墓所以守也故
譜祭田嗟遺文至重矣先世精神心術行業之所寓
手澤存焉家荐罹乎水火傷乎耗矣乃得其片楮隻
字是音容再覿也今行萬里途聆鄉音而喜況歷時
閱歲先人及見乎故重遺文家藁次之夫薦紳先生
世交承有道切磋有義此贈送記序題識尺牘若碑
銘哀輓之所從作也況先行是徵於珙璧駟馬乎何
有故譜贈言禮者體也藏身之固家所以爲𠏉也徽
國文公家四禮其矣世頗遵用其文然書早逸未訂
余讀古禮經質奧而淵深竊不自揆原本禮義疏俗
流失銓補其一二附焉諸儒先家範格言頗類載其
中嗚呼詩不云乎緜緜瓜瓞瓜瓞瓜也瓜一本蔓生
而末大覩世系感焉詩曰明發不寐有懷二人覩事
傳惕焉又曰惟桑與梓必恭敬止撫遺文歷祠墓傷
焉思焉曾孫之穡以爲酒食畀我尸賓古豳雅重田
矣乃尊祖重宗永世克孝隆禮由禮以保明其身其
必由學乎然不虛道存乎其人作序譜
家世存實錄序
先高祖王父以御史事
成祖
仁宗以憲僉事
英
仁二聖目筮仕輒被廌服行四方者三十有餘年避中
人振乃老於敡歷最乆所交從豈淺鮮哉雖時方淳
質而文詞不概見也曾王父起學官弟子時見謂爲
醇儒大父以義署階郎多貴游得吟詠至富等逸不
復存先府君恫之曰余皋也夫則家更水火卒失撿
故也於時隱居行義諸所得名公詩文珍藏護惜不
敢怠已受諸梓并蒐先世遺餘㢙存者附焉實之也
元錫至下劣束髮束修卽幸不爲仁賢大夫士所鄙
棄間出爲四方之觀往往以悾悾受宿碩深知雖性
簡寡交杜門居學之日久而講道勸義最德規過贈
處尺牘之篇爛然非適逢世乎而我師我保又何敢
遐棄之也詩有之曰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忱念
永好卽木桃寶之況瓊瑤乎附先世爲錄以鄉國天
下爲倫次摹百帙藏焉曰存寶存之家塾後世世寶
之非敢舉似人也抑用最闇脩已焉嗟夫揚先人之
清芬沐仁賢之敦琢繼自今錫乎茲日栗栗懼矣
二哀錄序
昔夫子讀詩至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喟歎夫詩之好
仁也乃未見其止苗不秀不實蓋屢太息之夫鄉道
而行未有至也又中道廢之夫子歎焉豈非以年數
之不足也若身之既老也欲至止末由耶又非以道
紛於他岐隱於榮華志沮於餒氣歉於惰者之眾也
即鄉道用希耶故夫鄉道孳孳俛焉日詣俛焉月將
俛焉瞬養息存如有追莫及也寧至中路力不及前
廢而已矣終不憚中廢而卻不前也不死不舍非甚
篤好其孰能喻於斯始元錫束髮受學與邑彥朱可
夫僅者俱可夫日最予澡思訖欲繩言撿動條古人
切要語交儆也後稍徑騖然終自惇倫洽族始視友
過如疢視家如身充其志將不詣於極不止也又卞
二年而得程勳叔庸冲默深造終日欽莊如有對越
又甘而不苦也於道業可謂旁達而直途矣乃皆踰
三十而夭所謂鄉道而行以年數之不足也而廢非
耶比屬纊皆神態凝一諄諄切琢死其處而無異慮
所謂俛焉日有孳孳斃而後已非耶夫以覺道之難
而二子之篤好如此而蚤死可悼已可悼已二子死
元錫既經紀其喪葬存其家手撿其遺墨藏焉題曰
二哀錄庶其見之若干觀而早翼乎斯後死者之責
也昔人於友生收次其遺文不敢懈曰麟角鳳毛余
誦其意而悲之朱論學語數十條文三篇詩一篇程
生文四篇詩三篇尺牘三十七附哀誄若干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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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學稿卷之二 外篇
序
念初先生訓言序
今奉常念初先生王公官成均時門人彙公日所講
迪造士者刻之曰申敎錄矣政官容臺門人復刻諸
所著爲集集中石堂燕語與錄義寔相發憲使淮海
孫公謂公錄若語所爲訓大也屬南城令梓郡中曰
詞言云刻成公過家授元錫讀之俾爲序恐懼辭不
獲竊自惟念公閑道立言至意具公所爲錄序著矣
顯道作人之功亢太史序之最詳則何容言抑人有
言曰飲江河者各充其量嘗鼎臠者各旨其味元錫
陋於訓無所窺識竊有味乎公之訓克已爲至深切
也昔孔門之立敎至矣及門之士猶各循具性之所
近以爲學孔子曰吾黨之小子狂簡未知所裁而由
賜之徒便於馳達至啟莫知之歎言游卜夏子張競
用所聞轉以相非蓋道之難全也乆矣漢而下高賢
大良志扶衰起敝者不眇然經專師而道微傳專門
而經散王仲淹患之近代儒碩講明倡率於求心析
理卓矣比其末也是心者非迹專外者遺內執方者
疑道超行者薄器其圓靈自詡者至蔑棄修學混儒
釋老莊於一途而競相劘訾譬之防川然視何勢之
所趨雍防之以自便防峻而激激極而放裂奔潰卒
出於其所不防故善爲道者道之其次訓誨之其次
整齊之最下者與之爭爭生於見見生於氣稟習尚
之偏是故聰明博大者病於馳達志慕高遠者戒於
簡曠思慮湛密者傷於苦索持守矜莊者患輅狹隘
因性成習積習成見見膠成已同是異毀轉相陵高
則防川其類也公於異時之學知各有弊而各知其
不可廢循先聖之軌率大中之道不爲高奇可喜過
激之論以眩俗特標克已以爲宗的錫至寡闇伏讀
熟思思而內自克而知公之訓克己爲至深切也公
弱冠志道受學於司成呂夫子所歸闢室石堂目攻
苦茹淡規極道要者有年而約禮褆身至隆貴不倦
奉太恭人孝愛篤至踰所生舉先產盡畀其諸仲誘
誨後學孜孜不怠邑人士知嚮方好古者皆仰公之
爲功公文演
王言學焉 國師勳業日銘之彛鼎矣顧元錫鄉人也
知公素具著之末簡庶後觀者益原本所目云
三五劉先生洞藁序
元錫次劉三五公諸所爲洞藁蓋屢復而歎也曰王
夫子見之矣始公逮事王夫子也王夫子時開府虔
學徒日遠近至語心質學者眾矣公負笈昌風雪造
焉王夫子一見異之語諸學徒曰是子享予清福者
今讀公詩次其所爲文若洞語繹其志嚴察其辭懼
約其行儉質其操廉慄慄乎懼泥滓之汙得亳毛入
其心昭昭乎志揭日月而行之也嚴險阻之幾故辭
危而懼窒易從之欲故行節而儉秉不磷之堅故操
貞而一於物也蛻故寓言也遠於道也進故指言者
深讀之者如采薇首陽茄芝商谷服昌陽九節而聆
幽泉之活活也污者可以澡其行頑者可以改其操
易者可以肅其辭懦者可以立其志懷忠敬慈孝之
素耆讀之不知涕泗之無從下也記有之曰清明在
躬傳有之曰風之者違若斯稿者義兼之矣夫柔木
興溫恭之詠蟋蟀謹太康之防伐檀歌食力之勤洋
泌暢樂飢之懷固詩之所以敎也或曰公於詩文也
亦意之乎今之言道者易其辭而可矣其意之何也
曰理精者旨遠氣渾者辭朴心平者音舒道要者語
約誠易其辭而可則典訓雅頌爻彖文言果如今之
人言否耶是故公近體諸作蓋猶有蹊徑存焉古箴
銘詩則商敦周罍古潤黯積矣今洞語則上尊黃目
清明中通矣固雅俗乖和所以異也曰首陽清之聖
也而隘隘何聖也曰難言哉難言哉同塵而和光德
者一之混者污焉公樂善如已出語人善將推而進
之也惟懼其不昭曰遺世之行達人尚之公其達也
夫吁不志蕩者馳而識遠者曠耶乃遠遊天問之篇
凌雲子虛之賦其辦矣公於天常至篤其官芒碭也
稱循吏焉嗟夫蓋太上有中行者作焉吾未之逮也
若公者可謂靖矣可謂靖矣
鄧元錫曰余西遊安成歷青原白鷺之址宿南山梅
源興遐思焉旣得見諸薦紳先生及采里俗童稚耳
語也數數稱侍御公之爲人及陟三峯索所謂雲霞
洞者棲焉接欸語連日夜蓋心誠厭服之公於生亦
戚戚乎相然信以心也己屬校其詩文凡六日而竟
凡若干卷復爲之題其端如此
新城縣志序
前太史大司成邑王公作邑志十篇科條義類篇諸
所序列詳矣其大者揚揭
聖謨綱紀治化義不詭於前經可述而志焉蓋昔者仲
尼述史者三萬世經之矣書紀虞夏殷周宣化平政
之烈詩紀王列國民俗風謠美刺隆窪之變而明天
道述王事本忠恕匡亂世之乎正莫辨於春秋蓋史
也實經也自尼父莫能與三桓並庸於魯文歷聘莫
遇觀在位者沈湎冒縱肆行而末之忌也書降於誓
命小雅盡廢而詩亡也大夫士不說學而多辟也於
是乎觀大道於唐虞觀夏道於祀觀殷道於宋適周
觀周而莫之觀也則友魯而歎曰吾舍魯何適豈不
以易象魯春秋猶存而周禮斯在乎故春秋者孔子
志大道之行三代之英而有作者也非直褒風刺之
文已也其自言曰吾志在春秋以爲是世之沉濁而
莫忘顧也豈其獨㝠亦典則播棄面諛從更之者眾
而瑕缺莫覿也於是乎假父母之邦以見志初稅畝
書作丘甲書下至門臺城築州楹刻桷靡巨細畢書
列國之策書赴告卽大憝具書其書也非以直而加
諸人也直枉則道廢吾誰毀譽直以明道而斯人之
心有儆也庶其改乎則魯斯東周故春秋者三代之
所以直道而行也其自言曰我欲見諸行事深切而
著明
國家稽古定制由郡縣而上一稟於六官乃大誥擬周
會典稽夏雖追時適治詎不欲子孫臣庶繩守勿替
哉邇漸乆刓弊大紓小弛日照恬裕宴矣郵視有官
艾用有民弁髦視
國憲矣王公蓋憂之於是乎假邑志而壹存
昭代之故諸
誥令憲典頒政敷敎文經武緯之統紀畢備邑山川風
物田賦繇役於謠俗美惡政化興仆篇致意焉乃前
政往獻守官祗身下至庶夫庶婦言行足觀採者一
軌于王路且也削僣亂祠墓以坊一統依大義斥異
端以尊皇極簡帙複重而志兼述作綜纘浩博而義
歸創感紀載偏遐而用武天下他織曲未論此其卓
榮大者於春秋豈異指哉我父母邦君覽而曰政無
紀矣又曷謂化稽國故徵前政而守官有不惻然於
民庶物產豐耗劇易之變思農政厚下乎我薦紳學
士覽而曰道彌散矣又曷謂學稽國故徵往獻而襄
敎有不惻然於師儒道術經奇鮮黷之故思正學定
志乎我大夫庶士父兄子弟覽而曰俗靡靡敝矣又
曷謂風稽國故徵往獻以出官入家有不惻然於繞
淳敦薄貞枉廉汙之異尚思頌共壹反乎我
祖宗遺黎尚亦有賴哉達之天下職思其官式憲遵度
右文恢武以鞏我
明億萬年無彊之祚是志之所志也明乎志之志者相
天下可矣始公以雄剛正直之德在禁林論思於天
下之故至熟抱大業而家語未嘗不及於
國之故也蓋十年而志始克修邑大夫滇李君亟以聞
督學邵公嘉用右勸公杜門纂修諸交贄並絕梓人
食弗序文捐貲成之已屬元錫爲之序元錫方在疚
不能文公敦泊者再曰志有志焉懼覽者莫予察也
涉祥發篋勉書之然迷罔蹇己
名家文選序
名家文選者邑劉侯出居學時所選近古諸各世文
刻之以浩士者也選自左國下迄近代諸論諫章疏
賦頌序記若雜文咸具大都陳事軌道攄忠匡教而
嵬義異采者間得錄焉候自言曰非以爲選也善故
選也由吾識力所極選之起時習痿陋爲多士承翼
焉耳屬邑人鄧元錫爲之序序曰文之選詎易言耶
夫語文至六經而極非以其紹天覺世章志貞敎以
載道曰文耶書春秋降而左史詩降而賦頌禮易傳
降而書記敘論日艷彌濫非以記繁志寡意辟識支
卽載道用希耶故六經至矣業不可得選代而降選
而後文之變可極也是故左國當有周尚文之季世
稽制憲度比類屬辭猶之郁郁其文艷富失誣昔人
疵之而劉康公之語中語命晉司空之語敬語學衛
北宮文子鄭子大叔之語威儀語禮魯敬姜之論勞
逸懿哉粹乎於道也篤矣漢興秦燔滅文學之後公
卿椎質士循誦古昔者往往雜申韓黃老災異讖緯
家言然風氣規模扑畧簡遠賈傳之雄高董相之雅
馴太史公之深渾弘厚爲漢文極盛施及宣元匡雅
圭劉子政楊子雲之倫摹經宗雅爛如其溫文也豈
非距古未逸王敎間存風習龐固不期文而文存耶
壹何盛也凡東漢實始傳文苑競新濫而文乃下衰
至齊梁而往唐盛於貞元元和宋最嘉祐熈寧昌識
閎議卓騖震發極意於六經孟荀之文則韓柳歐曾
王蘇由此其選也是故上世之文典以厚其義精叔
世則否麗猥而已矣盛世之文深以渾其氣完衰世
則否激肆而已矣治世之文簡以質其事核亂世則
否靡濫而已矢惟人也亦然才士之文鬯其失也傲
碩賢則謹達士之文曠其失也誕格人則灋狷士之
文節其失也戾元夫則平牿於見者其氣爭憑於勢
者其辭溢湛於欲者其義鄙殉於能者其志矜孝友
之人溫和也莊儉之人肅如也仁義之人粹如也乃
心天而道則文約義博氣冲旨淵窮高遠而測深奧
至矣不可有加矣經是已故考其文知其世察其言知
其德觀於文而道其可知也故文也者文也道也者
實也得其文靡當於實者有之未有篤其實而不得
於文者也是故攝群言之契審淳漓之決汋雅俗之
辨博觀約取以毋迷於文之統者識也性不眩於俗
情不滑於欲氣不操於氛藏之淵涵發之盎溢以克
詣於文之極者力也廣㣣中度多寡中量直中衡平
中準方圜中規矩尺尺而寸寸之者法也因物鎔裁
因勢順化隨時推移高高而下下之者心也乃其本
自之然經循至當之軌毋迷天之道毋佚人之紀道
通其大方義批其大理超然獨與道者游而無意乎
贊毀其必由學乎邑爲方陋然山高而水清文儒代
有而深於道者本也敬薦所聞幾吾黨之士采焉庶
亦猶師帥者造士之心哉彼以辭焉而已者細已侯
所爲刻選之意荒矣
涂詩選序
余與荷亭子涂先生交未甞不低回俛仰歎彼以其
才竟不遇而老且及之也時時往從之游又未甞不
曠然自釋讀之詩沉適流宕當快意處若江河豗渾
吞天浴日寓忼壯於冲曠寄簡遠於流麗淫泆之中
則咨嗟三復手之而不置也曰是固其所以自老耶
所謂足乎已無待於外者耶萬凝冰釋不攖於物者
耶若先生者即不遇可矣可矣夫古之人冥天地方
類象形物我之一體達逆順通塞修短小大之同分
安時順變能化而齊也則莊騷其達矣而晋阮籍陶
潜抑又其人也莊晃洋蹤恣滑稽突梯於其文而適
無不可俾萬智巧者冥末能自祥而遠遊天問亦恣
雎睥睨上窮無倪下詰無際一發之於抑揚吟咏節
簇之間而與之遊乎無窮彼其人皆遭世之沉濁而
無與明也進無與遇退阨窮困約而無與處也故覽
變合化而達也陶君隱志冲澹至矣而阮子者絜時
委運有憂生之嗟而達攝萬變之契而適寄言簡遠
即百代而下難情測也荷亭子之造悟子未之究原
矣獨其詩高者冲夷類陶簡曠擬阮而流麗頓挫滑
稽光怪亂莊涉騷庶幾哉成一家之言斯其人彭殤
堯桀猶將冥焉遇不遇奚擇矣荷亭子名儲新城人
爲南昌世家居闤闠冠纓踵接又女婿 國諸王乃
戶外蒿萊也家固富晚益旁落甚家人問家事輒瞪
目不答餉之酒輒數斗已齁齁睡出與里中子驩笑
謔浪由由然無間也顧時無知者而悲懽慍喜一不
入其心而發之詩詩又尚古調不能錙銖律度而知
者益希然知我者希柱下史貴之矣荷亭子不自貴
重其詩稿漫逸不撿余披其存者手選若干篇適什
一二錄以傳天自王侯至於有位眾矣皆適時而榮
若槿華然荷亭子窮老且一官官不必揚也而所傳
惟詩然有傳已顧不重耶夫莊子之於書屈於騷陶
阮於詩皆寄也詩誠傳直蠹魚筐篋中物耳昔詞人
詩傳者無慮千百家今其人與骨皆朽夫安知之哉
即不傳莊騷陶阮謂至今存可也然予爲謹其傳者
非重傳也亦以見惜才感遇之心焉
包護軍詩序
包護軍詩者新城包鼎臣彥和所著詩也彥和屬靺
鞈事中丞歙南溟汪公公開府閩彥和領府中護軍
稱護軍云序曰昔周官太師敎國子六詩首風曰風
曰賦曰比曰興而後雅頌衷焉蓋主風也夫天地播
陰陽八方之化經雨暘煥寒之運惟其風風屬之時
時敘而風從故詩之言風也風之言時也仲尼刪詩
首列國風尚矣詩亡而禁聲作屈騷冠焉被於漢而
漢祖樂楚聲祀神房中若軍吹鐃歌無慮皆楚聲五
言古肇西京而十九首沉深渾厚無慮多東京詩昌
於魏靡於晋迨宋齊梁陳淫矣而聲病爰起已濫觴
於律律研於沈宋而大昌於開元大曆之間五七言
絕生焉蓋聲詩之變備於此則知詩也者由風生與
世俱者也
聖代混一鴻朗登於周漢 國初詩已萌芽至弘德間
而昌極於嘉隆上自騷漢樂府下迨歌行律絕靡不
擬議錯綜日新於變化蓋北地信陽濟南江東之倫
先後震發金石具而八音復完今天下卭標者景動
附響者飆起大者鐘鏞細者竽管高者岱霍卑者鄒
嶧湯湯乎渢渢乎由
昭代之詩氣完體備兼前代而成風規護軍可覩矣始
護軍爲膠庠弟子員厭制科文不學去以貲爲成均
弟子又不能居忍去以貲爲邵武郡都尉方爲諸生
時父事里大司成王公前稱詩司成公首肯之謂質
有詩緣在成均師事武進學憲薛公薛公贈之詩有
壯懷欲上陳東疏幽意還同謝眺羣之句奇之矣比
入閩事邵武守吳公吳公故善詩又好汲引後進生
能詩者敦琢之而詩成因得事汪中丞中丞今典謨
事寔以詩移填楚介之吳興徐公公贈詩從史之詩
具青蘿舘集中嗣是護軍益得旁與竝世稱詩誰豪
俊人游所未見獨王李二大夫耳以故詩引類連萃
音諧節美每一二篇出眎予予未嘗不稱善也可謂
曰詩方護軍棄儒髦而韋跗里人相與竊笑以謂失
畫第藉令護軍終守博士業不脫去何能爲大人游
不能游諸大人自潤益又何能乘風會起稱詩成名
如今編也護軍既沒子弘策彙其稿刻之謁予序甚
懇憶予宿業天峰時與護軍實同舍少相歡也顧予
志闇脩日掩關於護軍異趣而護軍時時命詩來賦
思美人遺之既入官即倥傯我馬間每過里未嘗不
走館下謬恭如平生間出所著詩全帙示之予未有
以應護軍曰君薄吾詩耶何墨墨也予笑曰君以詩
方行海內予何敢薄君詩抑聞之詩逢於時昌於風
漸於習乃默成而信者人也古風雖未論君所稱靈
均子建太白少陵揭日月而行之天詎詩乎哉其質
不可磨者真也令真者猶未即擬議逼真能屈乎曹
乎李且杜乎君謂優孟於孫叔敖果得當否矣故詩
鏗然者音也峩峩洋洋者風也森嚴者律渾然於篇
成者氣淵然於篇中者思超然於篇外如或見其人
焉者真也詩曰鶴鳴于九皋聲聞于天魚在于渚或
潜在淵君亦默然者乆之弘策齒少氣銳好稱詩其
易吾言乎其亦大眾於吾言矣乎
羅氏野草序
昔仲尼之敎四蓋學文修行而主忠信也忠信本也
其自言曰文莫吾猶人於躬行君則子歃然以爲未
之有得豈不以行勝于文猶之本實存焉文浮不慙
則華而不實君子棄之耶近世士大夫好稱詩亟矣
一有著撰動自流布而詩有別才性諸天未易以卒
合乃其所以爲之者又本之宏畜厚力有格有識有
音有律加之色聲香味而後神雖性才近之猶未易
以卒造也況遠之者耶故流布未幾澌滅隨焉則何
益之有矣夫行之言行也猶手持而足行生而有之
而實入道者之彀率也孝仁友恭惠和謙冲性諸天
而何患於不能患不爲耳顧不設誠焉行之而雕蟲
爰亟亦爲謬於所操持之統矣營溪樵南羅君其人
忠信其事父先意承志於所愛愛之事諸母諸兄如
母兄其敎家謹其臨財廉其睦姻恩意藹如也其與
人交甚信蓋循循於古六行者從兄石首丞亟稱之
不置兄捐館君遇之甚恩所爲詩其友人爲刻布焉
蘄余爲之序余爲序其質行如此俾君知當務者在
是益亹亹于是而深於其本俾人之讀是詩也者知
君之稱詩有本不當槩以詞人之詩目之也
棠陰鳴愛錄序
元錫讀封太史先平和令王公令平和時氏所爲謠
諷之三四復嘅然曰是非古遺音耶是右漢東京音
也亡乆矣今胡然來哉其音質如藁木聲止而怠情
愿而固則猶古之道焉其辭曰中堂王祿造吾民福
次任三年漳属咸樂太平無報願遷相國鄧子曰蓋
吾次詩而深感於洛陽令王君之歌云夫王國之化
尚矣王國之化深以洽是故風厚而思深宛而諷之
此物而昌之無質言也而其情長是故懷其政茇憇
之耳棠思焉懷其人丘中之麥麻感焉政散民流矣
谷蓷傷其暵乾無致怨也下泉悲甚洌浸無直辭也
萇楚樂其猗儺無疾聲也斯非文中子所謂仁義存
焉者乎漢而降世守令苟歲月遷代之速也而慢急
部使者簿書期會之督也而疾政弛不綱事散莫紀
其甚也日朘民以生而懼天日之不足也於是乎民
殘而怨讟與焉臨淮之歌快其疆直五袴之謠樂其
安作鴈門之行懽其擁護音質情愿矣而君子取焉
非以政善民康猶古之遺而里巷童耋樸素之音視
文人學士雕蟲藻繢者殊耶夫文人學士之言文矣
而非盡其質也其刺也幾乎訕雜乎嘲則何風之與
有吾以是深感乎平和謠之情之質也惟質而風矣
洛陽令死民歌之以祠王公去民謠之以思思祠之
矣洛陽令之歌聞漢天子詔褒異王君拜子石爲郎
今觀風陳詩之典廢惜無以平和謠
上聞者然公元子太常公方以文學行行業受知
當宁公諸嗣又駪駪未艾益以是知天之報施善人者
厚而平和之遺澤洵遠也元錫以先執故父事公公
子木妹壻也手授鳴愛錄俾爲序序以錄所著謠王
子者知風者也抑見民所感者質有其深也公凝重
簡遠負偉度官平和直邑新浩諸御盜庇民有駿功
會上
大禮
皇儲疏忤
旨歸然忠慮竟遠矣
郡公祖敬庵先生許公擢陟學憲序
自虞廷稱德曰惟善政其稱政脩府和事正德先焉
則知禮非徒善也惟其政政非徒法也惟其敎至于
兌命惟攸居而政醇斆學半以典學則德政敎學其
極一也一於德而已矣比中古而知德者鮮政刑之
不如德禮善政之不如善敎孔孟且亟歎之況於晚
近取必於簿書期會之間爲大政課弟子受博士業
轉相授爲興學極其所至如漢蜀文翁韓頴川之倫
而止又烏覩德化哉郡公祖敬庵先生許公吳興人
也以豈弟大德爲率先身敎無日不討其民而訓之
仁讓恭恕無日不討其士而訓之德行道藝人之可
聖盡人之可達天也剔浮蠹簡淫僻褒表賢善旌揚
節行凡可以正人心而敦末俗者靡不悉意回易之
雖嘗歷銓曹更憲臬敡歷中外二十年而安心職業
矜矜抑抑處一以化未嘗幾微期於速化庶獄庶慎
一以爲天刑天獄天工天職亹亹翼翼不敢有一毫
苟且玩愒之心也好善之心亟於饑渴竝生之德旁
洽幽遐人見其政平訟理吏稱民安以爲漸於上理
而所以爲理者豈其或知哉其大政在南城有覆丈
在廣昌格 王庄在瀘溪議輕齎爲百世美利先是
天子用輔臣言念田賦匿於隱占而貧弱負累也
詔盡丈天下田而奉行者不勝其指意以額外羨田爲
功以一則起科爲便甚且魚肉貧弱以爲豪右奉公
覲還南城民訟牒日千餘上則大感如躬在恫瘝而是
時
廷議業且以丈量爲生事
旨罷丈獨欲詢民所疾苦稍清釐之矣公以爲失今不
治後冊籍漫漶貧富益懸旤蔓延且無極且覆丈狀
上監司特之豪賢爲游談尼之公獨與一二篤敬謨
議矢必行首責親供爲案底慎選公正任開丈精簡
通書笄者佐之而邑無不丈之日以魚鱗冊爲經以
田園小票圖小總票圖大總票戶總票頒諸民爲之
緯造鱗總冊戶總冊若黃冊藏之官以待質即有飜
異得案籍而稽焉詳覆而平之廷鄉大夫士廉直勁
正者監督之而田無不覈之賦分上中下爲三則而
田均通官民為一科而賦均通廣鄉㣣鄉爲一體而
政均故畝小增於舊而賦顧損於初豪右不加重而
貧弱者如倒懸之及鮮也他如廣昌民有孽子以產
投益府為 王庄民大不靖力爲請於 王罷之以
廣王德瀘溪新設地阻險賦稅錢於官官復糴於水
次民大不便力爲請於監司改輕齎以便民蓋公以
千百世之畫任之一旦以千萬民之命寄諸一身以
是非毀譽付之人以成敗利鈍歸之天即德爲政即
政爲學直以天理爲罷行而巳矣比三歲而督學陜
右之
命下郡大夫士庶逮于鰥寡屬婦靡不戚然於公之去
而不可得畱屬邑諸令君亦靡不戚然於去公靡屏
依也介我邑沈侯屬元錫次其事元錫至賤劣即辱
公知甚深其何敢干郡邑賢士大夫之權而伏在草
莽聞閭里耉老父兄之言甚熟又何可無紀則爲論
次如此乃公以憲臬司學政依於德爲敎依於敎爲
化其必將譽髦斯士有德有造爲
天子使矣
邑侯湯公全城紀功序(有詩)
國家席
奕代丕平之運學士大夫類沿故常文瑣言慮不動於
經遠以爲固然而選蠕脆柔締交養望之習日異月
滋古貞臣節士臨難應卒之義眇棄不省民散弗戢
卒惰弗簡迄于今彌甚聞名世高虛之士鑒靖難始
事創鉅痛深遂貶挹風節倡明哲保身之論而士習
益靡然趨利違難矣夫風之靡也如決川民情之渙
若搏沙文移武備紛若聚劇循今之道無變金之軌
忱靡測所届矣新城於江右爲東南徼山連谷迴列
若戟雉宣德中閩南有沙允之警
武廟之季汀漳盜數數起而邑不被兵於是民愈玩不
設備嘉靖戊午盜至民創而城始修庚申盜又至兵
不戢將䘐而民大獾潰辛酉盜再至民始入保卒始
能負城垣發機矢砲石以摧敵於是邑縉紳學士始
嘖嘖太息而頌言邑侯湯公全城之爲功往庚申嚮
賊入守備址死難而城內空侯內顧無與守者乃設
疑覆於近郊以乖賊曰城三面險不可攻攻必於東
南隅乃分僚佐于列門而親乘東南隅曰事迫矣民
怖潰不可集即吾不致命吾平生節毀盡矣乃陳公
服列堂上以待賊是日諸隸卒侍者環伺泣而候飯
食言笑如異時會盜以喪酋折氣見疑伏愕散去而
城全先是盜發難侯具議上往盜作去解莫迹其原
今盜起閩廣有主名脅黨公行曾莫忌顧勢且亟不
休願蚤爲防禦規議格不報乃顧以他議迕當道指
而侯得譴是年冬盜果越邵武襲光澤而來侯編保
伍於諸宗委以城守而保伍名籍悉著城堞分信地
更休遞上禁讙呼而城嚴優將卒吏士度可用時出
游徼以恐賊賊怖宵遁而城復全夫世之平而陂也
其來也微而未乃至鉅也理道淺薄耻尚失所苟生
之爲見罔以即義苟利之爲見罔以規功故隱污之
行揚於時而忠慮之士廢於俗於是乎婚嫉滋眾而
謗誹朋興俗敗壞流放溢末之挽也古志士患之矣
侯丁盈平之候適風靡之會疑阻阱覆者沓至乃毅
然以一身當其衝臨難節著而累至行明也將
國家輔元氣而基國是緊於是乎賴抑豈徒完城庇民
之足功侯名建衡宇平仲負異才疎節心信然可覆
有古孔北海張紫巖之風云於是邑人鄧元錫次其
事而作詩詩曰
於皇定命人奠其衷降天絙地惟孝惟忠孰毀而脩
孰靡而從於赫
皇綱顯明昭式俾忠俾孝陳藝作極建侯樹長山崔卉
殖世風漸漸乃訌乃燔蔑義顧利就夷避難如臺把
基譬波揚瀾矯矯湯侯天倬厥性有頺者風不貳其
命履險若平在危逾勁閩寇鴟張侵越我彊將殞士
外徒旅殫亡飆怒電掣波騰木僵侯如岡屹不震不
拔城東南隅親乘其缺有儼公服矢服其玦寇既去
止民汽康止乃鳩爾居乃陳我軌升陴禁讙畢力一
志寇之再來氛祲冥冥有翼其守如坻如京亮節貫
日堅操栗氷孰感讒言搖之筆端眾著如日積毀乃
寒孰比于荼孰攸于安我雖未學義素情質聞之前
載狐黃烏黑所予不信有如此日城既寧止行亦明
止讒言孔多職亦勞止孰完可虧孰崇可圯百爾君
子肅守爾經臨危思忠履難惟貞桓桓大猷奕世載
程
邑侯雲台呂公擢湖州郡丞序
我邑侯呂公前爲荔浦令薙草萊夷巖阻而創造之
業用考功最得贈封其先人矣督撫若部使上薦書
者幾銓部以給事御史闕且徵矣會有以剛過尼者
不得徵尋以內艱行荔浦民號泣攀慕枳車足不得
行既外除補新城適歲大祲公拮据吐哺起疲瘝民
而甦之芟夷其蟊賊甫三月而政流銓部以侯任荔
浦之日乆法當遷遷吳興郡丞邑之人眙愕失色若
生甫睟甫孩笑而奪其乳哺也若罹沉瘝積歲療養
甫還視聽而斷其麋粥湯藥也則狂走 府道走省
司走兩臺涕泣祈保畱鄉縉紳大夫若 革士助爲
請念以爲邑十百年無善政甫有之而濾奪之也會
有忮者獨文移轉輾詳覆示事端不果畱於是薦紳
大夫士嗟咨太息於其去相與言邑介在江閩豀谷
中距郡城且百里而遙監司不時至部使者更十百
年不一至吏治良寙不可問民緩急無所控憊甚矣
前之歲旱昔之歲澇又加之螟蜮歲比凶民流亡轉
死而當事者莫以告也秋甫登米斗九十文上之人
方以爲邑不告饑地故饒粳稻責平糶郡南倉粟糶
軍餉狎至也於是邑多盜雈符間業盡盜地犬牙錯
閩境者閩之人伺田未穫夜秉火羣爲盜民保伍起
相挺有亡溺死者而邑署篆者丞不詰盜詰保伍貴
盜所由死狀苛罰之閩境人因赴府投牒愬不稱盜
捕拒死稱行啇眾頌兊攘之死也蓋是時邑幾無夫
公下車則問民疾苦噢咻之請於府罷平糴軍餉眾
曰邑周保伍用閩訴牒逮會逮者數十百人盡菜邑
縱遣之爲請曰是保伍人拒盜者也非爲盜者也閩
殺牒訟欲株連困之者也奈之何逮保伍相助民十
百獨以爲兊攘者快乎負販民有犯鹽官令者又縱
遣曰鹽民食所急邑邊閩食閩鹽固當奈何責負擔
者爲私鹽蹙之令淡食死也且荒政故舍禁而薄征
於是發公帑走閭右有居積者勸平糶而市價無踴
民盜斗升自活者釋不治廣耳目盡得其盜魁若窩
盜者主名掩捕之斃之獄因用其黠者主徼巡而邑
銖兩之姦畢具知盜耕牛窟室畢具得也盜迸之他
境而民安自條鞭法行他邑民不與官出納邑獨以
八班直日如異時公甫至四差分季徵置法權於堂
皇徽而四差外毫無須也邑官俸鈔攤酒戶無幾吏
程督以什伯則散四差中令以時襍輸兩浩至大者
斧斷小者刃剖庭無畱訟獄無淹囚手爰書成牘吏
吐舌退噤不得一語而贖鍰釋勿問也強黠者不得
肆細弱者且爲給批照護之爲後事防市猾有負商
直者兄病死以毆死愬匿不出公發卒起屍致之場
就撿猾乃岀責納狀曰死有傷必盡法脫無傷若納
耳死狀反坐矣猾大恐服誣罪當死謝罷去他服砒
霜死若縊死釋勿問而被誣者不破家愚目斃者得
無枉死也他諸陳條敎禁奢靡以導俗申約法懲陵
僣以飭紀禮賢優士館榖賔旅以示化更僕未易數
也嗚呼以公之政令少畱期月庶幾哉民有蘇乎而
亟遷奪之斯遵何過也且也公最在考功法當遷則
何必新城既捕新需政成而遷何後焉又何必吳興
公嘗以給事御史闕且徵需後廉廉明信即以給事
御史闕徵可矣又何必階高權縮厪厪一郡丞爲也
夫木數徙而痿炊數颺而失飪冬而補之迨春而遷
之獨奈何使賢者僕僕於奔走居者困送故迎新薦
也相與走鄧元錫問焉元錫曰噫嚱吁文中子不前
言之乎郡縣之政殊異乎列國之風也列國之風深
以篤其民固郡縣之政悅以幸其民慕邑之民得公
悅幸矣乃不卒撫我也而慕自六季患之斯何得免
哉且歲之抄微公具卒瘏何渠有視息歲之春微公
盜四挺起何渠得帖席民散乆矣日微公漢循良之
政終不獲少覿於悅幸己泰則夫慕又安所得辭也
曩郡守許公牧吾旴三歲有大造於民政甫成而濯
民今尸祝之時先令爲黃梅章君以仁恕得民中蜚
語力保護而免日憲副房公巡吾旴歲大歉民倚彊
糶爲盜芟鋤之而定乃許公居恒歉歉歎以謂新之
乏良吏已乆也二公皆吳興人見呂公其將以得公
佐郡爲吳興喜亦遒以新久痁復失公爲吾民惜哉
諸縉紳愀然乆之有間曰雖然吾終無以釋吾慕請
遂書斯語識吾慕爲公贈
贈信吾傳君任蘭溪序
信吾傳君學成舉進士入官出爲蘭陰令過學潛生
問政焉學潜生曰生學於潛者也病學之未能何政
之敢知無已謹誦所聞而吾子取材焉記言之曰凡
學官先事士先志士之先志尚志也語志具學也官
之先事正事也語事即學也今挾策以劬聚禫而講
命之曰學乃釋學入官役役焉簿書期會獄訟斷射
爲大故曰吾先事是役事非學也且夫牧者之求牧
與芻也必察其肥瘠焉時其飲食焉其肱之而升擾
之而馴者順其欲也故政在附民烏獲之力舉千鈞
如錙銖然或掣之肘即一羽弗舉也故政在獲上龍
之可豢而醖也虎之可檻而穽也欲感其靈也室
有牖以爲明而播糠瞇目牖弗能自爲明也故政戒
苞苴而繩左右最急天之有風不以宣四氣之和而
導五行之順乎疾威則戾然不肅則不威故政時有
猛焉昔人水火之喻善喻也爲子太叔言之也鳲鳩
有子七而養均者其心一也而貳妃耦嫡以愛溺而
或偏衣周於身而風俞之處必襲之裘政之先煢獨
是已無損於其平也夫一邑之命寄一人而一人之
聰明群蔽胥惑焉耳目之所摘發心志之所逆億其
與察者幾矣必取之於人語曰十室之邑有忠信焉
百步之地有茂草焉語有人也君行求焉得忠信直
諒多聞之士而日孜孜焉咨度詢諏無已之爲狥而
天下其孰能蔽之大匠之治室繩墨定而拙工弗辟
羿爲射而彀率弗定即飲中無繇也守令有繩墨彀
率焉
國典有須知是已今忽而爲其文是所以無政也夫蘭
陰非浙西之衝乎事棼如絲矣治絲者毋厭其棼毋
煩懣其心凝於一而理之於學也庶乎語已學潜生
退謂其人曰傳君必善蘭陰人曰子何自知之曰吾
何德以加傳君而傳君下之其下人也其好善也夫
好善即學施於政必達矣
贈馮仲君令泰興序
始予之得馮仲君也蓋寶若荊璞然時仲君甫冠耳
乃所遺尺牘燁燁異采則大驚謝自謂不如省其私
中澄瀅如濯於物務脫如也與之語無悟弗超愈益
喜日夕敦琢之仲子亦嚮信甚顧予學未有立無能
翼之道也居乆之弗雋覯侮逢釁居忍動拂而塵罔
亦少育焉則時時竊太息之今年春使克成進士銓
命楊泰興歸過家而志意皭然語稱其志意蓋余喜
而後可知也君之言曰渠少不嬰物自衣服食飲畢
無擇自先生所明也頃得舉念不欲以筐篋溷有官
幾什一而更乃大困今幸有官即有沒沒者此其智
與傭夫販婦等耳非夫也渠京邸祁寒堅卧一藁秸
夏一葛食一盂同進者即解衣推食弗受也弗受也
者念且倍親而仕當攻苦茹啖爲國家守官豈問家
哉注銓時或請偵所得邑則掩關卧聽注報以爲惟
上之所使之既得銓謹往從故人長者問潛官或語
我曰令非能自爲賢也乃其衡在上又赤縣多諸直
指使者獨伺使者所欲予予之欲奪奪之所深欲力
致之名薦剡稱賢者遷矣渠謝曰幸甚公乃敎我抑
僕不能從夫是婦而冠者也吾守官豈伺上意欲哉
又或語我曰泰興饒然地多豪猾非武斷莫可勝任
矣渠曰幸甚公敎我抑吾聞牧民也者牧之也非芟
刈之已也吾必先諄翕誨諭之已申督之又不聽而
刑抑渠也固而闇於事今幸在事懼弗任事也敢受
筴而行余謝歎曰潔已政之本也守道守官之要也
強敎曉安政之上善也君慎操此三者而設誠致行
之於事官何有無己其藏用乎吾子固希世之寶也
其處璞也乆矣今其奮則藏之益也今恢恢乎登諸
大廷必善襲而藏之惟恭與慎可以守方惟惠與和
可以養威惟靜事居忍可以保廉古之人不攖其心
亦不攖人之心藏器於身聚百順於道故方而不闕
威而不殘廉而不劌也廉而劌威而殘方而閡是用
而不藏也不藏且缺如政何且吾聞東楚之俗近徐
僮剽輕而易發無論東楚江以南怕患之君無忘君
之言而將之以慎事重發庶矣泰興君起拜謝曰渠
不佞居受學之日乆其敢忘渠之言即忘渠言其敢
墮先生疇昔之顧訓
送聶長君令宿遷序
今天下之爲令長者有恒言皆曰世以資限格官即
達與藝如冉季終縶而不獲騁也世以監察紏官即
廉如由夷周慎如子羔終以索瘢指瑕見疑而莫之
信也世以遷代頻亟任官即戴星而出日中昃不暇
食省星而入日猶然不給也則亦不察於古今之變
矣予讀孔氏家語夷考其時齊魯宋衛晋楚之君有
恒尊於上而齊國高晋六卿魯三家之屬又各以其
國公族大夫專政而擅君何渠不若今之監司按察
好下順已而專擊斷乎其時之用田賦用丘甲豐取
虐與刑政之頗辟又何有異於季近世之所爲也仲
尼之徒七十子之賢高者佐國下者宰成宰蒲宰武
城宰單文莒父而止志何渠盡行即孔子之聖具爲
中都宰年既五十矣後四年而爲司寇踰年攝相事
而齊人歸女樂也沮之而遂行又孰爲乆任之哉中
都之治漸於化男女別塗路無拾遺器不雕幾無論
矣而季路治蒲以三善而蒲治子游治武城以絃歌
而武城治子賤任人彈琴而單父治巫父馬以戴星
自力亦又治子羔治威成丕變而蟹匡蟬綬之歌風
焉曾不以君卿大夫或掣其肘為解也斯遵何道也
三代而下獨漢天子與二千石長吏共民治而剌史
監之直指使者時巡行焉故循吏特醇唐藩鎮擅土
州縣更類不得有爲於其國宋法舉甲科高第厪厪
判於府丞簿於縣乆之乃得令則
今制舉賢書者畢得以令宰人官亦豈爲不過哉誠又
其父子其子䘏孤幼而哀煢獨可以附民誠治官而
平臨財而廉事上恭而遇下順廉平恭順之節不易
也可以獲上誠虛已下賢有所爲父事之者有所爲
兄事之者有所爲師而稟度之者絃歌風行愛人易
使匹夫爲善爲不善於家如家至日見之也將可以
爲神明主而百福宗之期豈盡監司守遏閼我而不
得自爲也且夫仕以爲民非以安身仕以自盡非以
取譽仕而安身取譽乎末矣而孔子難之以不獲乎
上民不得而治也故安身難志行不孚名譽不流欲
獲上無由故取譽難身不安譽不流欲道行無由故
安身取譽難乃其致之也唯反求諸已勿專善勿怠
敎勿遂過勿畱事而戒先於忿速慢易怠惰奢侈專
獨而距諫也皆反求諸身今監司之紏察也已急而
吏治之匿不見情也日甚獨伺其顏色逢順其意欲
而事之故俗以日偷誠循古之道順今之俗平其心
易其氣而將之以慎蒲武城單父之治何渠不相及
哉予懷此久矣未嘗敢以聞諸人鳳泉聶君與予游
二十年其爲人明達而周慎好賢樂善又明於事情
與禮今令邳之宿遷過爲別則具以其說告之餞之
郊謂之曰君無薄宿遷是古宿子之國也地薄河土
瘠而民勤勤則思邑乏文士大夫寡而民靖靖則安
又南北之衝也政善民從則譽易流而身安吾且以
君之行卜古之道宜於今矣
送李先生歸高州詩序
邑博士鰲江李先生晉官王傳巳浩然歸也其弟子
族立偶語攸乎愀乎恤恤乎其不能釋也則行咨坐
謠呷唱吟和有頌有禱有風而詩昌彙成冊矣乃族
立而言曰是思之所存也吾儕事先生有年矣心誡
嚮屬之故思辭以抒思也辭豈必工惟其思則題之
日泳泮存思又族立而言曰始先生至監司屬署邑
篆先生曰是宗祝而與知割也不可且人有民而使
之吾安得而尸之吾不能卒謝篆事去其有謝也以
有違也是不曰靖乎先生身視處子利視土苴推薄
祿斂諸生之貧不學者口不言有無士釋菜而贊或
貳以傳先生曰是黌序而錐刀也不可且吾有士而
師之夫安得而資之卒讓不受是不曰廉乎又靖而
無挺廉而罔劌日默默焉休休焉處羣不爭履早如
素無遽容而有守氣是不曰賢乎則羣走鄧子屬論
敘弁其端鄧子撫卷不言者三已而嘆曰乆矣乎予
之不聆於斯作也今聆之有思焉感焉諸彥曰何思
也則愀然者久之曰曩予少時蓋及事延平廖先生
廖先生口悛悛不能道事辭深中篤厚信然于士心
去之日而謠而歌而壺而漿自城東門屬之郊衽袂
相接也彙其詩冊曰桃李畱春士罷業去者有苦李
領春之咏焉後有之乎乃今見李先生故思曰然則
何感鄧子曰曩博士君有羣士於佔𠌫嚴士於辰酉
日劻劻勷勷者矣乃士不德也二先生不言而成蹊
人詠歌之夫其樹桃李也夏得其蔭秋食其實焉荊
棘有是夫其在泮璧也可濯可憩又清可鑒也故游
焉泳焉潢污有是夫蓋吾感天誠之可以被物也羣
彥曰善請遂書斯語爲斯敘
許沅陵君歸田詩序
沅陵令許君官於沅三年矣政通人和聲籍甚監司
守薦慰君剡檄交馳也以賦課甲楚郡邑致 欽獎
蓋全楚令僅君一人云丁丑春君自沅入 覲時
天子宰相方以明作核吏治畧資格拔乙科若供官郡
邑有望者輒超擢鄉人私億君且以治行最顯擢無
異也君歸自 覲行抵家則弛然卧不治裴家人請
爲裝君應曰唯唯卧不起再展月親戚若沅胥吏在
行者交趣裴君又應曰唯唯度且滿三月則具狀稱
病請退休家人愕不知所出胥史眙愕泣曰殳方爲
沅陵天何爾爲也賔戚交勸曰公方爲沅陵庇何爾
爲也君笑曰吾志決乆矣需時耳或問何也君曰今
之令非昔之令也昔之令令人者也今之令令於人
者也誠令於人即善爲令道善爲人使者耳何志之
得行吾志決乆矣需時耳曰誠若是公胡不夙戒君
笑曰令夙戒志庸得決乎於是胥史持署狀悒悒去
辰中守得狀讀之眙愕曰令方爲邑長最何爾爲也
問胥史若長官信病乎曰自署狀手授史不知病也
曰若是則何可得去再趣駕而君竟謝弗復起於是
邑人士咸太息泣下稱其賢當是時撫臺陳公業復
具君治狀聞 上矣於是鄉人士歎始之億君者尚
淺也自敎之衰士縻於利祿家於官匪曰家之直身
命視之一失之輒黯然色如土涕下也有能信一旦
之決如君者乎雖其決之妻子昵之曰榮途百足也
牽之矣親友歆之曰膴仕可即也繫之矣僮僕聒之
曰百望攸屬也怵之矣有能不告妻子不謀親友成
一旦之決如君者乎世固有棄印綬歸不足難者矣
比察之則上不獲上也不然民難使也又不然資地
難自奮抑年且及也君兼有上下之譽營畫精力非
引年時也又適當
天子震刷刮犘之候固自奮之會也而能信一旦之決
成不可奪之志可謂真知輕重內外之斷者矣於是
競爲詩歌以壯其歸君門人陳子璜褒爲卷屬鄧元
錫爲之序
贈曾君立夫出遊序
魯君立夫者撫華容大夫之子也始嘗學於歐文莊
公懃懃乎自脩已受學於近溪先生聞體仁之敎意
恢恢大也遂慨然有四方之志過鄧元錫而問遊且
徵言焉曰遊以爲信也元錫曰余聞之矣古之君子
學之鄉國焉學之古今焉學之天地焉而後益爲無
方而睢雎焉旴旴焉守一丘一察一先生之言以自
好是丘里之言志之末者也昔顏子親在而貧乃從
夫子周遊焉之匡之陳之蔡不顧養不廢先師之志
曰丘也東西南北人也是遊之益也抑聞之綆短者
不可以汲深步蹩者不可以行遠必也其學乎是故
心惟虛而後能通天下之志心惟幾而後能研天下
之慮心惟弘而後能大天下之畜虛器入水靡不入
也有物焉實之靡不郤也以不虛也反者道之動而
局方者迷微者幾之神而滯言者狥幾不研也道則
廣矣大矣培塿之登曠然天壤蔀屋豐而日月之明
弗覯也言貴弘也先師之敎曰主忠信忠信譬則杖
乎杖所以行詩曰葛生蒙楚蘞蔓于野則不擇之過
也夫東風湛而酒醯疫風行而人病景風至而吳江
之鰣浮巳則竣夫世亦有風焉今千言一律者是己
然中之者病願吾子之擇之也詩曰探情知華覩著
知微故微言可繹而病其易忽願吾子之繹之也夫
古之君子乃生而桑弧蓬矢以射四方而世有三遊
荀仲豫患之勤遠廣求徐偉長疾之誠病其賊德焉
不然夫豈不知遊之爲益也錫也固欲登覽名山川
以自廣就有道求質焉以母老而憚遊於君行壯之
矣君行遊歸其有以發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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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司寇楓潭翁萬老先生八十壽序
元錫始讀詩南山稱萬壽無期讀悶宮稱萬有千歲
眉壽無有害以爲適臣子頌祝之至情也云爾豈必
其信比讀易玩文王後天圖表天地乆成之用而後
信詩人之言有道也夫後天圖出震齊巽見於離而
丙炳丁章盛矣比長夏土王之候溽潤上行隆極蘊
蒸畢殫力於柯葉華實天地之精華疑於既竭故曰
致役乎坤致役云者譬母鬻子羸以爲充殫心誡於
顧復爲之役也於所爲役宜甚寶惜之矣至兌而厭
飫悅懌物欣欣目私而民夷若其已泰然比坎則專
靜寧謐退藏產室玄淵自佚舉向之所爲役者剝落
歛藏若一未嘗以美利利之舉無愛惜而歸之反一
無迹也譬勞而行休無所復之此天地所以長生而
久成也是於卦爲復於時爲暢月禮蜡而息者爲酒
以介眉壽勞焉而既蜡不興功大人法天秉奧握符
厚自勞而順時行休於萬壽豈有期哉然則詩人所
頌而禱之意固天之道也右司寇楓潭萬老先生事
肅皇帝宣忠力中外爲時名臣三十年乃老又二十年
爲萬歷甲申介壽八十暮僕卿敬吾魏君過元錫役
爲文以頌元錫避讓則曰學憲君實命之學憲君者
翁家嗣曰忠也元錫於二君無能役況能以文役乎
獨念曩得從二君游實始幕翁之爲人以爲嶽立山
峙殆其不可迫而親也間得謁則翁德盛禮恭即後
進生嗛嗛與爲禮私竊歎以爲下下之盡也下下德
之柄福壽之所歸也已從薦紳先生問翁行事其知
翁所至宣慈惠和一主於樹恩居恒言人所爲貴仕
宦者得廣樹德耳不然唐仕官何爲夫人依於德樹
德生人之大德也福壽之本也乃今得萬司馬所爲
翁事傳讀之已又從二君所得詢翁飲食起居狀而
後知翁樹德下下者深於道也福壽之宗也嘉靖中
天下適生長豐懋之運
天子持權衡繩尺於上勑工肅度恢恢乎明威翁於時
起家進士效忠勤自奮自縣令給諫藩臬長貳以服
在九列靡不職也自兩都以至四方東青齊南閩粵
遠逮於湖貴之郊靡不歷也爲令時務節愛撫岸稱
循良未論即入爲司諫驅逐權閹條振風紀一何卓
犖也他諸守憲臬則姦宄懾出旬宜則惠澤流清軍
實則枉濫滌凡可爲國家役爲蒼生社稷役者蓋不
遺餘力辨治之揆於天道可謂致役矣及返初服一
不以等威自異怡愉宴豫與田父畸人相過從無間
與後生小子相唯諾不倦而田夫孺子者且相忘於
賢愚相忘於貴賤日與過從唯諾相忘於無何有也
回視其平生更歷勞勩名位勳業若晴雲太虛舒卷
無際以藏用於無爲今登大耋道刑德尊踵息深深
而學憲君日研精於真靜理性之學匕著之暇時以
其說佐滌髓元命之符日握以固日勞以暢神守泰
而氣凝南山閟官之稱豈有間哉曩翁遜碩膚而歸
也論者頗以未陟元輔柄鈞樞爲翁歉而不知固天
之所以壽翁也矧八龍五鳳林立盈庭且將舉所遺
餘未盡者厚蓄時發以爲後事端詩稱作胤易言成
艮是之謂矣邇學憲君見命之詩曰心以下方小神
從藏後圓竊味之以爲匪直聖學窔奧妙諸此即長
生乆視之道宜不出此而元錫不足與於此也因魏
君命敬書之爲萬壽祝
封刑部前翁羅老先生榮壽序
始子羅子志希聖達天之學舉進士歸養以內承其
親蓋父母昆第仁孝翕如烝烝也已而學行乎邦之
人邦之人靡不變者又乆而行乎旁郡邑旁郡邑士
率兟兟嚮方矣居十年而子羅子入官又八年拜
貤封之
命而封刑部君前峯翁若母太孺人適偕七十壽子羅
子會又以部使者奉檄至獲稱觴于庭若有天合者
然吾邑諸人士志學者胥謀所爲壽元錫之辱於子
羅子者最久蓋每見而未嘗不得其所欲也比今見
則矍然顧化茫然不得其所爲方嗒然若忌者屢日
或問之子從子羅子之所來乎曰然曰子從子羅子
之所來而若遺若忘何也曰有諸曰有之曰有之則
信矣余壹不自知殆其悖也曰子羅子何如人也曰
恢恢乎子羅子之所爲人吾揆其方未由也矧有以
措吾辭雖然試言之子羅子之爲人博大而無涯浩
浩乎其測其端倪充充乎其無窮彼其視堯桀彭顏
化之齊而齊也然吾得繼見見其居矣其中誾誾興
動申申其與處熈熈翁年耆德刑稱道不亂而內安
其孝二季恊順安其友而忘其慈其於人無不愛且
容也而近遠小大忘其仁若未見未春乎元氣始至
莩甲萌生蠕動昭蘇而熙陽之登景舒舒然遲也故
曰旭日旦者鳴鴈雝水膏動者萬物從蓋暘氣燠沐
斯生生者引端無窮也記有之曰心天而道傳有之
曰見大而泰吾以方揆之殆猶之春然生德暢而仁
體完然吾猶人也吾安得以吾方而揆夫羅子之為
人或曰今羅子日躋華踐要日承親于顯榮彌壽亦
意之也否乎曰天有所獨厚人有所獨至天有所獨
厚福善是也人有所獨至敦孝是也天之嚮應善人
也篤而報効者徐子之顧復其親者備而應之者遠
封君之積裕者乆光施者未耀而食報也遲矣是故
年劭而龐榮紹而光母隆而莊昆弟子孫胥翼翼以
將養也其養備故形以不衰其志懌故神以不搖形
神全故能與天地乆長是故慶若天合壽若天篤榮
若天錫而滋至也今夫春景舒而遲生日引而滋物
日長以訢訢樂也是引年之徵也是子羅子之所期
也故百年曰期頥然吾猶人也吾不得以吾方而揆
乎羅子之所志矧知乎天之所命諸同志筦然曰子
之言天人之際渢渢乎具矣請哀之爲萬壽祝
壽山福海圖序
哉厚山丘公之守泉南也惇大弘裕致惻之恒愛敷
患和之政爲
天子尉薦黎元躋之于仁壽稱循良焉晉憲臬居東職
防河乃公念東人殫弊於河防驛傳勞費無己時閔
閔也慮不獨在河所巡行語郡縣吏謹節愛毋令民
失職爲
國家憂會歲大祲民嘯聚起相挺爲暴公請兩院以單
車行部大興發振貸之煦嫗遺黎招輯反側則又起
捐瘠之民而安利生全之蓋是時黃巾綠林之變旦
夕叵測而公以一軺車宣
上德厚下勝干十萬師之任也時頌共以爲尤功方守
泉時屬令有憑幽巖爲恣雎者公廉逮其私人輔護
庇方命則慨然曰奈何憚幽巖故令一人肆於民上
爲檮杌也亦無爲貴三尺爲矣竟絀令居東時所譽
按亦然而閩督府奉上相指欲有所釋憾見其指謂
公公屹不爲便當道者惠公沮格陰使人迹公事以
快意而公自未第時杜千謁嚴取予不以一毫加諸
身起家登甲第二十年官二千石力尚難置一區宅
迹公者無所發忿則爲飛語四中之公以見紏賴泉
人士頌共事之
廷乃竟曰元錫專髮兄事公視遇於骨肉不啻底裏洞
徹無所間而上諸事一未嘗掛口於督府有夙誼悛
悛乎語若其厚遇之有加也獨泉人士及他知舊爲
予言如此此其度豈世務赫赫爲名高者倫哉令公
異時者以其身爲社稷𠏉剛柔時措不激不撓而招
麾之不來去也古所稱社稷臣公近之矣彼其伺柄
臣旨危人以自安敗人以自成幾辛寵利雖有小得
旋即失之其爲賢不肖何如矣公所至樂道人善務
私人過歸於成就安全而不能容忍一大憝恭慎竟
惠獲上信友而不逢當路旨危其身以安人於人無
不厚其然諾可信覆其廉靖無濡染人皆信之而矯
矯有大臣風節即深知者未能或知之也譬之高山
大嶽宣六氣產萬物旗定凝靜而蓄雲雨發光英以
爲丘阜林藪宗譬之海納萬川引晦濁自廣其去江
河沚澤不可爲量數而一未嘗以自多也故山海者
天地之房國家之寶藏在焉公具體之矣始公官兩
都覽山川鉅麗未論其守泉爲泉海其居束所按察
為東海岱宗在焉世之祝頌人福壽恒必曰山海以
公德厚而又有得於山川風氣之助如此後十年二
十年且以黃者立
廟堂爲國柱石於祿位名壽詎有涯哉元錫私於公謀
所爲公祝頌者視恒情十百會有爲山海圖見遺者
則以爲山海莫如公效祝頌宜莫如圖爲著論其端
如此
江母黃太孺人七十壽序
先十年吾友江君槔母太孺人黃壽六十矣鄧元錫
以通家故念欲爲之文濡亳已輒咄咄罷曰遲之遲
十年所矣其遲也蓋待也已豚子儀娶江氏婦產二
子矣爲孺人女孫今年夏迫七十壽辰儀請竟又爲
兀然坐者乆之既乃言曰嗟乎儀吾豈眊顧忽忘焉
言耶往吾與江君友厚善蓋少也日切磋於古研精
理性之學已寢食一榻者十年今榻故在也顧吾少
也孤乃江君之狐尤少也吾有母老日喜懼交於心
乃江君猶然加苦焉斯庸忍言耶始孺入笄歸文學
江公文學早有聲黌序間無何遂捐館時孺人未三
十齡也長君櫓方數歲乃江君適襁褓中煢煢矣孺
人勵鄘栢舟之誼日儀特自最蘋繁拮据舅若姑安
焉今白首思不閟于載馳蓋義自斷也斯其事忍籍
言耶長君至仁愿寬江君狷中自勑已聞學咸自力
乃孺人慈子甚不欲勞以業曰兒無自苦即業如先
人胡益長君遂葉儒生業業善養矣予始勸江君學
曰必無廢先人老母以內婣故勸孺人許同學曰必
無廢業始共學業之窮旦夜閱寒暑矻矻覬少有立
也今二母咸黃髮江君徒螢案自苦予倀倀潜學猶
昔也故難言即言難為心枤杜不云乎期逝不至而
多為恤小宛不云乎明發不寐有懷二人吾與二君
者之謂矣誠懷二人即明發能寐耶乃不寐不迨明
發耶曰夙與夜寐無忝爾所生誠念所生不夙夜自
毖求無忝耶即忝之能夙夜耶曰我日斯邁而月斯
征夫感親之年誠喜之復懼之矣乃而我日月亦征
且邁耶誠征且邁不懼之耶繼自今繼嗣我日益栗
栗然懼矣故遲之遲而又乆有間儀請曰聞君子之
言也必時今太孺人壽宜衎衎言乃言之黯黯斯何
也鄧子曰儀爾壹不三復于相舟之篇乎誰謂荼苦
其耳如薺故夫富若貴不必永其親誠賢永之矣貧
若賤不必忝其親誠不肖忝之矣並蕪忝也其匪懈
也能懼思也是壽親之善物也今天蘗苦已而氣厚
完故蘗壽竹勁已而節峻故竹壽即言壽宜不能釋
予之前所言也識之
羅母魯孺人壽序
余燕居考觀當代作者之述志縉紳先生於閨閤女
婦之事縷縷也乃壽而爲之言亦比比有之漢而上
未論即唐宋名人別集著者猶未有壽言竊怪之以
爲世靡靡乎殆其文也夫文盛而情微及讀詩乃知
詩人之愛而祝也必曰壽曰萬壽木樛之頌福履或
焉令妻壽母魯頌著之然後知質文代變而所謂情
者與生俱者也蓋依古而來況夫縉紳作者之爲言
夫孰非其姻婭戚黨也而焉可得廢也營溪羅氏於
邑爲著姓於余宗爲世婣魯孺人國選君半川先生
之配也子長君女歸爲余猶子景德妻余從兄又孺
人子壻也故孺人閨閤之行獲時時聞之爲斂容敬
起焉今年冬魯孺人壽七十矣子德請爲言夫洪範
錫福成終於壽考而內則王敎肇功於姆遺魯孺人
事半川君宵夜繢以相讀而半川君鬱有文爲時髦
斯爲妻令哉孺人事姑順事母孝而牀第賔妾鳲鳩
之愛如結也庶幾哉樛木之風半川君捐長君方學
太學孺人亟治含斂徐綜家務井井以待長君而長
君歸有立也今又爲壽母即如是雖㣲婣婭戚黨之
聯猶當之爲言況其有婚婣之屬乎婣婭戚黨之聯
年及耆而耋也必壽而爲之祝況內行可有述乎獨
恠余非作者不能如古詩人爲張而相之揚詡而傳
之也夫言與其文也寧情余不文然視夫不情之言
則遺矣
黃母傅孺人七十壽序
始黃叔子於頑兒儀齊齒也儀甫入家塾與叔子偕
事外傅鄒丈人當是時伯子游鄉校仲子業從余治
朱氏易甫三月而彬彬焉文矣時叔子方毀齒警秀
甚余愛之每授儀講業必令叔子偕而叔子津津焉
媚學也乃家大人念老且及訶止之曰若伯仲治經
生業未效也若何爲者亦呫呫囁囁爲乎當誰爲乃
公治家人產也傅孺人顧從中調之曰幸有師聽學
幸兄嚮於學獨奈何禁切之令勿學乎則潜具饘飴
餉焉乆之叔子於余益親亹亹於古學讀敬齋箴持
之渙然於理性矣嘗間省其私則神志惚恍如失居
數日異之問焉墮涕曰渾母恙日者有後言念歲製
未具以爲憂予爲閔然益知黃氏母子於慈孝相成
也又乆之伯子廩於學仲子以恩貢起家官柳城令
著聲矣叔課試往往冠諸生而季亦青衿振振爲閒
家則母九熊之力也今年七十矣余先祖郎官公元
配黃於叔子昆季爲祖姑叔子女又妁於儀子慺爲
婚姻禮俗壽有言叔子亦請曰願以爲重也余曰夫
奈何能言即言亦安所重哉而仲子既已綰百里符
歸有章服榮母有膳修養母矣又以顧養歸不絓於
吏議惠流干柳城而昆季又皆時俊國皆善養亦安
所俟言哉顧獨念余未壯見子於苗矣既壯見子於
秀矣今且老思食其實禮曰孝子成身又曰孝子成
親鄒孟氏括以一言曰不失其身而能事親若曾子
可也實之謂也子誠念童時母潜勗於學今三十年
遼遠也有無感乎思少長念母衰旁皇於懼年愛日
幸三十年康履也有無喜乎念少者壯壯者老而老
者之念少壯三十年一日也有無激且奮乎爲新學
者曰唯无覺一覺无餘蘊似也於一貫近也嘗觀子
曾子乎其一貫也其忠恕也其三省也其一貫也其
貴乎道也其敬身也則虛實之所以辨也敬身而成
矣誠成身郎壽母干千百齡可也是成親也敬書之
爲母壽司契且以質伯仲得交儆干成焉
左長君上天曹序
左長君者旴人也家世居學麻源第三谷中既雋受
學於郡公敬菴許先生有造矣許公遷陜督學走贄
來問學元錫謝朋從久歸贄不敢當與之入蕭曲登
會仙巖切磋焉以君有味乎靜體也則偶坐默對於
天命平康時幾之則時悟時證時切磋於危微之間
而長君渙煥乎有入也爰賦詩贈焉已成進士慨然
曰母老矣念不能須更則謂告天曹歸歸信宿而過
余問質亹亹也會內艱毀甚而以其間建家祠咨古
制爲寢堂門廡秩如也家乏贏而歲時推少周族䣊
沛如也外除且北上就銓來問言元錫曰錫何言
國初尚親簡賢而取士薦辟於舉貢竝重後他途閼抑
唯獨重進士科士之登是科也如其登康莊也內臺
省外方岳即上之禁垣省闥無不可自致者而君則
既擢巍科矣良馬逐惟輿衛日閑而又何難焉長君
愀然曰嘻詎無難乎何渠無難之者乎曰有之然而
難言也請間焉曰程記不云乎古天下如溝坊疆理
成之難功而壞之猝未易壞也今天下譬一大陂澤
起猝難就一傾則潰決而未易收夫 禁闥非輔
上德地乎古上下交今大臣近臣者不時見或歲不一
見也即見靡獲自盡也臺省非秉國是議政地乎古
官有分守今獨循故常舉職司自盡而可矣國大政
官聯采錯非能以一人任以一意行也國大議則發
言盈廷各以其意劑之何知夫一是之所定當事任
則忮媢與居間交作牽掣因之瑕讁從焉外服非以
保大定功庇民乎古田功民功郡縣之所得理者而
監司持之即郡守弗鳩專察賢否覈廉汙省臬之所
得理者而撫按奪之即監司獨名相維屬已也上以
頥示指下逆意趨事獨工爲文移以相覆今仕者推
難愒易安祿而養交其舉職司盡瘁者又苦代亟也
何能立事矧曰庇民且也天下神器
國家一統二百累十年譬耋且耄矣日葆攝之梁肉猶
然難之而蠱裕否積平陂之運儳然欲飭治傾否無
繇也是則難長君蹙然父之曰吾何將而乘其易又
何操而勉其難吾終且奈何元錫曰難易者天也亦
人也心惟其難事居其易素位遵職察時幾而兢業
將之者事天治人之則也夫人心則恒危矣危何能
知微不知微又何能乘時是以上易肆下易靡平易
泄泄危易惑以懾也嚴天之時命省其幾以入微鎮
喧以定處棘以平爲難於易處易以難爲於其所得
爲不爲於所不得爲得爲乎勉不敢惰不得爲慎審
其可輿以爲行衛以爲衛以居上居下而時行時藏
夫何爲哉幾及時而已矣君深心沉智視君猶親視
天下猶家族乘時而致行之天下其孰能難焉於戲
此易道也敬菴先生深於易時行于京師其有以進
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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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司空張次公六袠初度序
萬曆壬辰舅氏弟張次公官南少司空有年矣秋仲
月届
天子萬壽齎捧南部院諸司章以 賀行已於事而竣
慨然曰曩吾丞大理與齎捧也
天威不違顏尺咫今 法宮深閟矣曩
開言者路多優假今斥適眾矣曩海寓清晏烝庶樂
業今東夷攘朝鮮迫遼左西寧夏孔熾矣且 國本
未有樹而民困財匱也吾蒿目棘心吾不言吾不能
須臾於是疏上事若所爲籌畫者以諫而首揭憂勤
逸豫爲治亂興替原疏萬言 畱中則以疾乞骸
溫旨畱服官是歲冬仲月次公年適六十暮過里第郡
國守相若鄉薦紳章逢士走羔贄爲賀僉謂公一言
保萬世治安公一身繫天下重輕於爲鄉國重無既
也次公宴客坐常滿余以姑子兄前持觴爲壽乃言
曰書周文公之誥歷數殷三宗嚴恭寅畏不敢荒寧
念小民之依不敢侮鰥寡其享國名者七十有五年
次五十九年文次三十有三年厥壽竝百歲而歸之
無逸後嗣王生則逸逸則豫怠亦罔或克壽於次公
今所稱蓋千載一日也其作洛之誥曰王弘朕恭大
惇典作周恭先予且篤前人成烈作周孚先恭言敬
孚言信也君上以虛巳納諫爲恭臣下以直已一德
爲信故君主其恭臣主其信乃畢公之命曰惟公懋
德弼亮四世正色率下其惟時成周建無窮之基亦
有無窮之聞則優老永世之規在焉始次公起家官
御史事
肅皇帝以請起忠諫臣見絀再起事
穆皇帝以紏悍相不任相見察夫御史言職也即以言
得過猶曰守職今服大僚貳冬官非工役農田藪澤
之政是共而敢與知防非亶誠溢衷不自制能然乎
其臺中疏舉職也亦猶曰人適政間今服大僚以憂
勤逸豫格
主心於尚書無逸同旨不觀于萬年乎歷事
三聖危言讜論動
宸聽既請老而厪
上慰畱也不正色率下乎夫憂勤逸豫之幾日嚴於
當宁先羣下是曰恭憂勤逸豫之幾日祗敬於有位襄
天子是曰孚次公年甫耆未老也進而耋而期頤尚
遠也日精白一心以迓天永命內自省曰憂勤乎天
自度愈嚴逸豫乎中自惕惟謹於小物克勤曰細行
不矜終大德累也毋簡細故以自崇敕自躬由禮曰
蕩陵德悖天道也念小人之依以自克居寵思危曰
弗畏入畏也毋以寵利居成功舉昌言於
大廷者宣之家舉責難於君者責之身舉保萬世治安
者成式于子孫爲 國孚先其毋俾公旦公高專百
代無窮之聞哉余長次公僅五歲次公顏渥丹髮玄
鬒未變也而余髮與衣白衰甚矣於泰誓番番黃髮
頗近之敬以次公壽 君國者用爲壽公豈郤之哉
司空曰先生以古大臣之誼曩我愳行未有邁其敢
不祗若于萬年之彞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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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涂少溪序
新城族望稱涂氏乃族姓婣聯涂鄧爲睦自高王父
御史公於崇德君友厚善如一人而中山小隱翁又
曾王母所自出他諸世叔母若群從媾涂者甚夥余
女子子又爲少溪君子懋文妻蓋耳熟其世家自南
溪公而來至觀瀾翁登八袠三世矣載考郡邑志涂
氏登仕籍表著者未論即隱德目建可公而下與紀
載者四三人壹何盛也豈所謂富壽康寧好德於錫
福均耶抑德必福耶今年秋九月少溪君六十矣知
友北川王君輩委壽言余方杜門郤酬應謝需後而
懋又助爲請曰願有勗也余乃言曰惟少溪惟乃父
暨余父以耆老聯鄉會胥禮讓胥訓誨老不懈彌嚴
時君既壯余尚少業見之矣以余所聞誦覽洪博孝
友恂恂修鄉人士君子之行至勤賢令長手勒書諮
以決事是中山翁之行也承先德身兢兢退讓敦敬
敏任恤至勤郡太守召見諏民隱賦詩贈焉是南溪
翁之行也孝友剛介崇儒紳則蕙菴翁之行也彼具
年皆登大耋邁古稀君承家行又資明果無綺言今
年且及耆古杖於鄉時也杖之言杖也以扶老亦以
象鄉行可憑杖也君誠嘉父兄前人之行隆禮敦讓
期于耄不亂俾鄉人觀焉杖焉於爲壽不多乎哉即
不然登期耋而耄焉何益亦無爲貴壽爲矣且而不
聞而南溪翁之言乎或問翁君壽而康考何豈有術
然乎翁應曰唯唯否否一介老唯清心寡慾而已是
壽符也必待而往抑又聞崇德君官吉士時遺二弟
詩勉平方寸母求多日懋文脫踵芳科第君尚循循
抑抑其無忘崇德君之言詩曰惟其有之是以似之
式穀之謂也北川子曰美矣夫夫之言可服踐繹思
也稱其人及其世祝其年勗諸德君其勗諸君而勗
諸後十年若四三十年夫夫且持左券賢君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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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御史大夫潘謂變亂版籍搖公者公曰吳中故以
黃冊歸戶白冊征稅吾獨於白冊中分官民耳登謂
變亂哉以質潘潘唯唯戒族子弟聽要束而法行海
中丞公時撫吳器重公公白開吳淞江通水利故事
工役竣乃給直會年饑公諭民能任助畚鍤開濬者
日給直於是民總至饑不啻而工成眾頌以爲神得
特薦每公故持風裁抑豪彊民蠭起告訐至友佃肥
田不受告瘦狀之謠公從中爲調護民以稍靖辛來
覲薦剡交上法常擢會有爲蜚語者言公前觀政天
曹世陰訾其朋儕丘兵曹尼之者當路信之幾削籍
松江守力爭猶左遷而丘公轉北於政府白事無蹤
影侃侃也公入蜀無遷人色有斡濟而政行署彭山
縣俗輕生爲尤賴公以俗事佛則撰救苦經言佛說
非正命死者地府不收錄爲餓鬼爲游魂刻付行童
徧宣之俗丕變而不知誰之爲之者蒼溪地儉瘠公
安其淳簡與休息乎無爲徵與場事稱得士應城孔
道苦供億弛邑壕池漁稅代爲役理京兆歷廷評刑
清轉工曹脩
穆陵修
景仁宮會
大婚造喜逢已造制錢先後大司空簡屬焉諸潛與閹
共事公善以詼笑調其心而節縮得行省
國費無量数以
大婚覃
恩封父母妻而黃安人得封成其言戊寅
命葬益恭王益國郡城中法驛有日餼公曰吾桑梓地
也敢勤官却之今王欲徙窆公曰吾桑梓地也忍勞
民持之間悉橐裝贈庀器時舊址得前券公指示羣
從曰此余童子時所押字也眾就視乃草書暫字咸
驚歎謂竟成其志云比報
命擢屯田司郎中會榷木啇有以豪居間者弗許豪銜
之掇同舍郎事中公公不辨而事白坐同舍郎忌者
愈益急竟衊之當調引疾歸不調八年銓司有知者
欲起用以法調移判蘇司醝織醝稅歲例餽六百金
織戶歲呈叚樣例千金盡却無濡染中歲未擢則以
差使堅卧家具狀兩臺乞歸休不允趣赴官欲面請
不持齎資行而前相申公蘇人也予書云君舊有吳
淞之績未報也安之且特擢水憲乃無何而公卒矣
公娶寗安人賢事公順安忍不內妒遇側室泰如也
手即本娶羅女二適鄭某黃某鄭有外孫曰某有異
才薦賢書矣側室子曰末娶李曰夢齡聘朱女二一
適王憲幕子維燦余女弟子也一適鄭廷評子應節
公長元錫四歲所竝冠而偕故大參羅先生游莫逆
也當是時公遠志卓悟業已謂聖可立至視游夏裔
不足爲矣間爲詩詩工軼永徽開元爲文文豪漸漢
東西京其後羅先生學益顯說益宏闊勝大時時日
攝公公降體北面然時相抵忤元錫兄事公而公虛
已讓善相下不倦乆逾敬遠彌親四十年無旁狎色
即時有微辨無間言錫也固旴朋儕談羅先生學者
厭修學忽易之公羣居論學當眾心人擊節避席則
欿然曰嘻茲潜谷子之說也眾爲憮然晚贈之二大
篇至引天援聖以相命疾作時手疏與本言兒欲爲
君子乎當立致誠心必毋以近師當下即是之言忽
實功嗚呼公於詩若文才足以極其所至而未竟業
於大道識足探其所統而未竟詣於仕官才力足絕
塵而上而時露芒角骯髒不諧世而人莫諒其爲心
居恒拊膺曰士自知者心吾一片丹心可剖也吁嚱
嗟古知心者難矣乃公於詩於文若大道即未竟造
不可謂通才兼識拓關鑰能竟造乎哉執此可知公
矣爰抆涕爲之銘
銘曰 嘉隆世 旴有賢 洵美異 才識全
登孔道 驀詞垣 有探闖 無高堅 仕盤桓
中道邅 斯不謂所可致者人所不可必者天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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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易齋易序
學易齋者子萬子曰忠甫所名齋也曰忠甫所著易
原易說凡二篇言易精易縕準易大傳上下篇曰易
原蓋準宋易通云夫易天體也天德大生體萬物而
无體故命之易人受之爲心故心當生生其應感起
於物常發而常未發故命之中而天地之心存焉故
首原中明即心即天唯常發逐於感而末能自反故
心動而炎上日與物媾憧憧焉而失其所歸唯發常
未發故火反藏之水潤而下天地之心復焉藏心于
淵深之至也其深眇幽微之至也其行冲夷平之至
也其所安安止之盡也則圖書實先之故次原圖圖
書一六皆下坎位也火下旋而伏則不燥而金從金
流不耗而彌精介乎其貞復之平坎中爲天根冬日
至而專疑於黃鍾之宮藏焉藏以發而木道乃行渾
乎天德而仁歸坎爲之源易乾象龍乾初象潜龍陽
潜藏而下於下也則淵乎心象而天人致一也已綆
有盡何可以汲深毛有倫胡可以語微波尚之風不
能以自平木鼓之風不能以自止殆矣心危以動而
坎爲重險矣人道之患始此矣曰忠甫憂之闡未發
以指中杓易圖以發中而約之退反反而藏之乎密
㣲深乎微矣而攝之於平夷冲質忠信篤敬深懲深
窒深自下將之學之的也不動於意不起於智於黃
中乎正位奠體而思不出乎是也則發未發之中一
體无體之易坤從乾而道德之樞歸焉吁嚱此入聖
之機也舉是機褻之乎聖人不能也故四科六學各
資以達材成德以施於人官隱此機秘之乎聖人不
忍也故圖書三易天府寶之三公守焉以論道而格
心學易齋易入於幾出於幾歸欲人即人之天達天
之天不二其體不離於宗无秘乎此幾而已矣古老
曰有德司契无德司轍是篇也者其司契矣乎曰忠
甫少高邁於人鮮挹下已學於羅文恭公中夜於石
蓮渙然悟先天之旨就文恭質焉文恭深賞服之自
是收攝保聚日嚴官學憲而歸沉心抑氣夙習銷汰
亹亹於退藏日深舉以其三十年專致所自得者爲
之言別而圓深而通玄而質指約而致博讀之深心
守氣盎如益言表也乃或以言詮求之以言詮圖象
間焉易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古有以微言達意者
有藉古言發意者有一言而函意多者有多言而寓
意一者又乃有意在言外無可尋迹者言何必同易
立象盡意圖何不具各指所之而爲言何不可也蓋
易通通其意而不注於辭錫也固從曰忠甫游以遇
合中稍闊晚入蕭曲造滕武夷堂聆其言時而渙然
時而冷然又時而淵然曠然已中自失而窅然也被
其感人者詎以言哉讀是編者其母以言來之也夫
其无以言象間之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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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慈訓聲賢冊後
余聞之前脩九思不慎是無心也九容不修是無身
也曩過臨汝時誦之吳君有恒尚少也語有契今忽
忘之矣後數年得姜廷時所撰吳母傅叔其乳祖姑
疾而康禱姑眚而明其子執器毀負土築塋廬干墓
有巢烏產芝遼清露甘之祥異之思見其爲人後二
十年有恒多大人之遊過黎持近溪先生表及慈賢
卷來問言且敘余曩所言甚悉始知廷時所稱吳子
者即有恒也爲斂衽乆之已乃言曰聞之孔語成親
曰敬身爲大孟稱事親曰守身爲大故身者親之枝
而實事親之本也誠敬而守身乎慎之九容九思充
之安土樂天達之通神明光四海何終始之有君孝
有始矣有徵矣人歸之君子之子矣曾子不云乎孝
子之身終敬可能也安爲難安可能也卒爲難卒之
者終其身之謂也子之師見羅先生標修身爲本爲
學旳錫何言即有言宜不能出曩者之言矣
潮陽呂氏族譜序
呂氏譜者湖郡侯大夫君世華父所爲其家譜也議稱
系出藍田祖宋銀青光祿公銀青以言事謫判閩汀州
即海陽之東林蓬洞山冢焉傳七世而知縣公沂登紹
興進士又三世徙潮陽峽山里盧岡則機學公也機學
公後八世而有封文林公若大夫君父子則保世滋大
矣大夫君令荔浦十年而民大和以憂行起家令新城
三月而政成遷今官荔浦故廣西荒徼地民雜洞僚公
不鄙夷其民而一體視之芟夷荒阻而安全之比內艱
民號挽畱焉蒞吾新適歲侵撫摩疲瘵出赤子於溝瘠
而厝之衽席之上無何陟民頌慕保畱之懇懇也大夫
君故及元錫游太學濵行授簡俾序其家譜近世家有
譜譜有序熟爛甚莫知所爲言而公歲時有聞問未嘗
不眷眷於序譜也最後曰君豈忽忘予靳爲言耶乃考
所授狀質其事按古氏族世譜呂得氏自四嶽虞伯夷
封於呂曰呂侯以其爲夏后氏股肱心膂也啇末太公
望起漁釣爲周文武師封於齊而呂國始微因爲姓漢
唐代有聞人迨宋而大著其在陜藍田者本出汲郡已
爲藍田人汲公大防兄弟出焉其在壽州者本河南文
穆公始顯至許國申國公而大顯以遂爲中原文獻宗
迄宋南不替舊譜稱銀青公爲汲公大防非也史汲公
以紹聖黨禍竄循州至虔州而卒壹未嘗踰嶺又未嘗
判汀州其爲相秉國官金紫非銀青又未嘗遷閩則居
潮陽蓬洞山者銀青公非汲公也名逸耳且也譜澄海
譜潮陽而足何必藍田譜有知縣公機學公若封文林
公今有大夫君又何必汲公夫譜固譜吾之所自出也
竊獨考觀古今稱家範則莫如申國正獻公觀其勅諸
子嚴有法具載徽國文公小學書讀之惄然有感於人
心而汲公弟大鈞取古禮繹其義陳其數躬行之於家
家諸冠昏既夕饗祀若飲酒相見之禮粲有文可觀又
與汲公爲鄉約以敦俗秦之人渙然於古禮義可施行
於今也張明公亟歎之則呂氏之爲二郡望者自正獻
公汲公兄弟始也大夫君視官如家視民如赤子於所
試輒效今又譜祖之所自出而及親若身之所出譜親
若身之所出而及親若身之所同出以正獻公之敎家
者敎其家以汲公兄弟施之家者修之家而推之鄉禮
相維義相勗樂相慶憂相弔友愛敬之本而致行焉俾
人之稱之也曰今之潮陽古之藍田今之世華父古之
汲公正獻公也於爲譜豈不重哉記曰家難而天下易
(家虩而天下踈大夫君其以儒生熟爛言視之乎其亦有味於家難思致行之已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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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學稿卷之三 外篇
雜著
文德篇贈太公祖敬庵許先生督學關中
自昔稱聖者豈弟作人之盛則莫如周文王矣思皇
多士秉文德而濟濟施于奕世猶不顯而翼翼蓋於
王同心同德焉而有周有楨可謂極盛而原本所自
則文德之純天實刑之彼其以明聖之心備徽懿之
德亶聰明以作元后宜無所復事而王無已也緝熈
殫心一穆穆以儀天小心翼翼日惟昭事不自大也
不識不知曰順帝則不自聖也雖不顯也若或臨之
無豫怠也雖無斁也猶時保焉靡懷安也聞善而式
式也即不聞亦式靡不式也聞諫而入入也即不諫
亦入靡不入也即無一息而不嚴夫天也無斁之至
也其序易尊乾首經以本天次坤配乾以順天坎有
孚而心亨誠明之性也離中虛以麗正明誠之教也
得中得常以得全而全天震以戒懼艮以安止始巽
以入終說以解不得全全人善反以達天而幾微神
明之德盡之易矣然且制爲卜筮俾人得通志成務
雖甚明智必進受命而斷其志焉以天道而明民噫
茲文王之所以爲文與儀文王而萬邦孚矣抑放勳
文思重華文明夏后文命三聖成德統於文乃其授
受勑天命於時幾迪安止於幾康一不敢以人心危
焉則依古而來宋學主理晚乃辟支於知識以名理
而離迷於本王文成公實始梧心之良知爲聖即博
即約即知即行而灼信於即心即天也人士惺然得
自反其本心乃無何而晦何也人局其虛靈知覺之
心以爲心而不知其危也人安其虛靈知覺之知以
爲良而不知其隘也高者溺空虛簡彞敎而不即於
實卑者信小明自是汗者以慧機從欲倀倀乎何之
而弊靡極也則豈非本心本天之辨有未晰而然與
郡公祖敬庵先生許公居精明於冲漠密敬脩於止
止博訪實踐潜心於斯道者二十餘年已渙然於純
粹至善之精非無善無惡之謂也而學之爲本天知
言矣而不自有其明果行矣而不自有其斷蓋時臨
時保時式時入庶幾哉有文王之心焉其蒞旴於旴
人士既孚化而翼飛之矣今以軒輶之使董學政而
行于岐豐郟鄏之郊是於地爲陸海爲天府文王之
所畫畿而都之者也豐在豐水文王之所卜而營也
𨼋爲有崇文王之所肆伐而言言閑閑者也殽函之
間有二陵焉文王之所避風雨也邠爲古豳公劉之
所陶復陶穴而居之文德之所始也其關南爲廣漢
化行而南漢廣之游女被焉文德之所暨也先生結
轍而游憑軾而望不將有恍然如見矍然而顧化者
哉彼都人士于于而來烝烝而奮濟濟翼翼而猶以
遠也其必嚮應之矣昔周公登歌清廟凡在廟中嘗
及見文王者愀然如復見文王焉曰文王我師孔子
學琴於師襄累十日而不進卒之頎然見其人焉曰
意其文王乎師拜而歎以爲文王之操也則精誠之
至也誠凝於神文德乃刑先生行乎哉元錫固少而
有四方之志山榛隰芩之章寤寐懷之則西人之思
也以道遠願望知而無從於先生之行歆焉詩曰誰
能烹魚溉之釜蓋鬵將西歸懷之好音先生西尚懷
我以好音哉伏下風俟之矣
灋言贈張廷尉之南都
始張廷尉以御史事
肅皇帝上書請追理言官得譴歸
莊皇帝覃
恩召復官已上書紏新鄭不任相遷符璽卿囧卿矣而
新鄭相秉政則脩前郤用
特旨察言者復免歸以
今上召復爲今官廷尉先母仲舅之叔子也少鞠於吾
母子弟畜之拉與學而立作灋言贈焉或曰廷尉灋
官叔子故嘗官御史爲中執灋曰灋言明灋與抑張
叔守灋不阿意數論爭失官屢失屢復明守灋與又
廷尉天下平灋不灋天下民休戚繫焉重灋與非然
也叔子以廷尉召非職廷尉也必且起爲九列登三
事且服在太僚奈何乎顓以灋喻也灋之言則也正
而常為灋非三尺之謂也蓋聖王制灋大臣守焉上
揆遊舉其正而常者以爲灋工信庚率其正而常者
以守灋灋也者天命人心自然之坊當然之則不可
過者也過灋則亂是故制百姓于刑之中惟察惟灋
惟審克廷尉之職也官反內貨來之私入焉而眩遵
職效功率其屬輻輳竝進以勤事
天子九列之灋也以養交安祿比周罔上之私人焉而
緄宅克即宅俊克即俊竭夙宵之節開忠廣益以戴
翼其世三事之灋也擅威福感寵利居成之私入焉
而圯故灋非三尺之謂也正而常一是而不可苟之
謂也古之大臣陳謨矢戒必以灋毋苟而說輪力效
忠必以灋毋苟而行其彰善也以有鄉也衷於灋而
贊之匪其私喜其御淫也以有坊也佚於灋而紏之
匪其私惡襄
上德而從則行不從則止毋居寵也議國是而一則進
不則退毋滑利也夫是之謂大臣脂韋突梯伺便而
動惟君相之指承焉非灋也必端而節患得患失營
營身家惟祿利之殉非灋也必共而靖忤已則賢面
不肖順巳則不肖而賢非灋也必正直是與故非灋
不言非灋不動非灋不喜怒進退也夫是之謂大臣
非然者即具臣難之何以事君日叔子之行也余餞
之舉觴而屬之曰子必爲各臣叔子曰檟也何敢望
名臣夫名臣非叔子得讓也叔子既嘗批逆鱗射高
隼於名臣有端矣又安所得諉抑語有之日行百里
者半九十九十不實半也而半語晚節末路之難也
大坊之決起於蟻孔大礎之隙始於穿溜語慎微也
矢之激也於入石也沒羽比其末勢不能破魯縞貴
持末也故元徽之之相也不如終拾遺之爲愈也胡
邦衡之復也不如終瘴海之爲愈也叔子通籍而來
星歷且三紀更相君者數矣方其在隆勢也福威自
己喜怒自己若灋可得凌其附隆執者頥指惟命意
使惟命即鷹擊厖吠亦惟命若灋可得亂卒之泰山
而水炎燄而熄正而當者灋卒不可得凌不可得亂
也是可鏡鑑之矣叔子於名臣何讓焉昔張季爲廷
尉所事者黃生於會朝中令結襪曰吾自度無益張
廷尉欲以重廷尉余老誖辱於叔子誼不後黃生具
爲言如此其亦重廷尉也哉
天人對答贈斗陽張公
斗陽先生張公之再起家也郡邑士有習於元錫者
念犬馬齒且長無籍資以自老而知公之甚私之也
匄言張焉則公儼然以二大篇命之引而進之天又
推而襄之古言則大矣美矣元錫跽而讀讀已再拜
受已敬篋而藏之也觀者咸洒然色動歎焉問篋而
藏者何元錫曰天人異分言已大吾溢也吾慙而中
惕焉故不以張而以藏天人同禮言信美吾的也吾
得而忘諸故敬篋而藏之也昔紀昌氏之射也蝨懸
諸牖而視之三年若車輪誠精之至也故發而洞貫
公之言既爲輪爲丸矣後此十年三二十年儻天假
之年得瞠然視焉睫不交觀無改而凝視焉視而輪
丸若蝨幾貫焉庶公命之之心哉且之言也千百世
之衡也竢諸來者令何敢知焉故敬以藏也問天人
異分者何曰夫天固各有所分予於齒翼角足見之
故剛柔輕重遲速細大平殊稟是也微盡人之盡不
化其同體者何曰分子而生者不一生生而子之者
一也於一氣施生見之故剛柔輕重遲速細大異稟
而同天微盡人而成章不達也曩吾之請事先生也
甫冠耳則理程門游夏自實事語從訊焉公直視久
之曰姑舍是既覆幸於先生熟之則見其神於幾合
才於神情合時而鯤變時而鵬搏時而霆烈時而風
祥又時而峩峩洋洋也天之分予者宏矣而吾莫猶
人也煦煦孑孑硜硜乎綑也椎魯而樸也閴其耽寂
狷中多畏倚槁梧而多方自敝也則異分故也問者
曰子既大先生慕之矣拓而充之庶企而及之乎曰
又不然是壽陵餘子之說也將失故武而歸故小不
掇大車不跂高小之彌小車之逾車素其分盡其道
而天以爲期也尺尺而寸寸之是天自度之說也吾
是之學焉詩不云乎何以溢我我其收之則溢可收
也詩曰小心翼翼服事上帝則小可大也是事天之
的也曰吾子之不試也實公贊之決而決也子寤寐
啣之矣公自投勤歸者八年矣今起家而宮于曷謂
焉曰是公之盡分也夫天之生材也實難詎不以代
天工哉聖者之作書詎不以動華五臣三仁十亂於
封父禽父義和任好父竝著哉賢之希聖也詎不以
消長進退命諸天用行舍藏自靖獻自盡司諸已哉
吾於公昌謂焉且若未聞公所嘗試矣乎其令上海
也明威翕闢各以其時用而修三江故道胼胝而事
之也至令蒼溪令應城又與相安於庚桑畏壘古始
之樸具佐京兆也釐繇役式貽千百世之利美矣其
尚書司空郎也持國體歸於不縻國不瘠民通啇而
惠王其日與中貴人狎則以爲鷗鳥則以爲豚魚日
狎而飼之掌弄諸股也是秦越人之技也乃毀譽并
沈進退淹速一舉而委之天於易乾天也乾六爻象
龍大德也其象龍則以其能潛能見能躍能飛能小
能大然且厲而能惕亢而能悔也又何疑於公能令
能京兆能尚書曹郎然且能投効止能再起行又能
以學起家至大官也夫天於人遠矣潛見飛躍象之
龍而可矣惕而悔人而人也而龍德以之則何人非
天何盡人非違天哉於公曷謂焉詩曰無曰高高在
上陟降厥士問者曰然則子之不試也如之何元錫
憮然曰公乎達無不可者矣錫也固有不可者也以
吾之不可者效公之無不可者夫是之謂寧分客舉
以似公公其必所然笑曰天人異分仕止異遇聖人
不由而一照之以天夫夫之齒長矣吾以爲殆其達
也而猶然栗栗細也乃吾曩者之言溢之矣
資規
鄧元錫西遊於學將東歸復真諸學七索言焉曰願
有規也以有資也朱以相甫申督之元錫矍然懼也
已書曰錫何言夫錫也窮山之鄙人也間而行遊於
大方有所爲父事之者有所爲兄事之者有畏者愛
者有慕而未見見而未洽與處者固德之材而言之
府也庸何言即言之奚裨矣抑聞之宅山者薪與山
積霖雨至而樵蘇不給愒於盈也濱河者日與水狎
潦水至而舟檝弗戒忽所玩也夫古之聖賢非異人
也固時之先覺也有探性命之奧備神明之竅學之
立人極者矣有楊江漢之波揚日月之光修之爲民
表者矣後有慕者願幸見而無從詩曰高山仰止景
行行止是也今幸有若人焉而萃於一堂諸君子師
焉資焉日于于焉旴旴焉飲江河而屏高岱將高深
焉底錫歆之矣猶懼其或愒而玩也且僕間之默而
識不言而入有學德行者也上矣乃其次則聞而繹
繹而引之以長聞而入入而浚之以深聞而行行而
拓之以廣繼體者也進而聞之退而繹之繹之而疑
也質之得也謹之資證之而猶疑復繹以質而證也
期自得而後已又其次也乃狥言忘味滯象失真焉
下矣詩曰適彼之園爰有樹檀其下惟蘀言慎擇也
諸君子何由爲夫見聖而弗克由者矇聞言而弗由
繹者塞知善弗迪者蹩嚮善弗持者痿命之曰人之
尫蹙諸君子無之若僕恒凜乎懼矣且夫好學不厭
耋期稱道不倦俾人作則俾學不迷是先覺之任也
觀承先覺之道行而審喻之以勸德而講義交砥而
互礪朋友之職也夫他山之石非玉也可爲錯而攻
玉僕敬以有規詩曰采葑采菲無以下體則諸君子
之命也作資規
書函史批評後
元錫撰函史成大司成王公愛幸其書推百金刻萬
名摹焉摹先下編以事區分臚列易考覽而
昭代謨烈鴻駿之觀粗備也摹成寄吾友南城張梴長
卿長卿不目爲讕言支言冗言已也降意讀之爲之
分更爲之分漏爲批評爛焉凡諸搆撰成原本其所
自出究宣其所由芟若所爲增益者無乎不備而天
人古今之統欲言而不敢盡㣲言而不當盡者畢揚
扶而攡張之其耳目之所未及心思之所未逮者又
切磋究焉今再摹本與前本互異者則長卿之以也
自非長卿直諒多聞具有其質文安能提命之至是
乎語稱三益傳美二難予何幸而得此於長卿也獨
恨方搆撰時不得輒當長卿以聞所未聞此其聞之
又後時而不及改改而不及摹者尚比比有之其揚
詡過適者又今所不敢摹也獨私識之此俾人知吾
之私於長卿猶長卿之私於吾也已爾乃批評發義
精密紏摘幽奧其平生宏蓄奧識阻於遇而未之少
試者胥此焉發之南金琨璧寧終掩抑當必有布行
之者其羣從司理君歎以爲必傳之書信知言知(言哉)
江汝州君手澤引
汝州府君手澤者先友汝州判江龍溪君子伯洛彙
其父官武昌官汝州時家問存之者也汝州篤行好
脩其大者業具予所爲阡表中矣茲家問昵昵語兒
女子凌維米鹽樹蓄宜若瑣尾然乃大者睦昆弟訓
子孫䘏僮僕篤婣故具恒恒井井也至氷蘖自堅終
不以官一錢私其家此可按覆之矣古之君子志不
欺於隱而觀人於所忽斯卷也所謂隱耶忽耶而如
此謂鞠躬君子不欺其志誼非耶爲撫卷泫然者乆
之伯洛實存可謂知所重矣其必日循省服念如新
受命也哉
丘里生問對壽嚴文學先生
文學先生典斆邵陽部委檄至晋官王傳先生慨然
大息已悄然悟忽洒然釋也奉檄望
闕再稽謝既浩然歸適柴桑之晚休尚召平之遐趣蓋
欣然適而忘其老也賦陶陶之篇樂焉有丘里子命
駕結駟造廬軫訊曰先生何趣之深也往先生之劬
於學也門無宿諧之牘室乏問字之酒蓋畫荻而勤
昏亦緯蕭而誦晝困呻吟於魚蠹之儲旋積習於螢
雪之乆左駗始揚復曳其右及天薄宦言遊膏車棘
轍怵長轡之就羈悵健翮之屢鎩憑崇墉者俯折磬
以猶杭逢按劔者懷荊寶而見刖即有異采彪文掣
後肘而不前隆蘊䆳養溢冲襟而莫發也茲者几案
謝鉛槧之繁簿書釋朱墨之冗高眺依丘行歌適隴
念浮生之行休欣重讁之不踵蓋乆勞而思休久蹙
而得騁也先生之趣陶陶也無乃是謂與先生坐而
不應悄然者又之已而曰吾聞經振壑之濤者聆松
籟以猶驚履極朔之冰者睇蘋洲而成戚其有戚也
必有激也吾何激之有焉丘里生曰昔先生之飫於
學也上睨義軒之書下瞰姬孔之籍綜藝苑之芳腴
之聚浩駛賈餘勇而猶力即倚馬千言而末延揮慶
百韻而成帙迅如波飆萃其菁鬱已乃揚一羽於層
霄馳芳聲於白日載光賢書多士辟易人珍照席之
名價企連城之璧分待東魯結軫康莊秩古祠之閟
幽觀岱海之灝茫疲氓就牧膏沃之而成潤豪右干
紀威惕之而肅霜尋投沅湘之濱載纘詩書之業啟
濂溪之堂發康成之篋浩如張繳羅列士以薪槱扣
若洪鍾鼓群經而鏜鞳觀矍相以猶盛辨稷下而不
蹶若乃披篇什之紛綸恢室堂之㝔奧叔聖統以秩
義馭箋
天章而摸蒼昊昔孔門俊英宰百里以爲奢漢室經師
甘掌故以自老先生兼之可謂操牛刀而既試秉長
熭而不眊者也茲者斂倦翼以定息抱完僕而歸休
以燕以佚載遨載遊追往無慊心之迹撫今靡後事
之憂念吾生之既適洵淑景之及酬先生之趣陶陶
也無亦謂是與先生復坐而不應慨然者又之已而
曰吾聞感繁春之妍者時過目以成慨渥膏沐之潤
者零載往而無餘夫有感也必有羨也吾何羨之有
焉丘里子不得間而退過中里生咨焉生諗之曰子
來前夫寒暑之運不居而歲功成者天道之恒也休
戚之感不攖而履道坦者達人之貞也是以和辰御
褐不知折膠之寒夾氣變節罔憶流金之暑物及候
以伊榮道適時而爲主此樂天者履運而咸愉知命
者委化而無忤故肥青門之瓜者已謝東陵之榮而
躭柴桑之高者苴視彭澤之組子猶即折腰爲陶公
之激羨析珪爲召生之歡此何異夢爲王侯㒒隸而
覺猶舒眉搶攘也耶且夫歷畏途之乆者履亨而彌
休職勞勩之劇者處逸而愈悠先生年始及耆樂且
不憂載陶陶以伊始會泮渙以優游抱大道以恬愉
居太和而綢繆殆將等喬松以弘年歷彭錢而遐脩
也蓋彭澤之賦曰園日涉以成趣蓋未嘗曜已披之
華爲方啓之秀也曰撫孤松而盤桓蓋未嘗感昔非
之悔而嗟今是之晚也子又何疑焉於是丘里生耿
然疑者亦洒然而解也會又先生誕期著問對于篇
壽焉
黎川鄉約敘贊
元錫讀大司成王公申黎川約原本周曲敷
皇祖藝訓亹亹也三復而嘆曰嗟夫
高皇帝之烈也敎釋是無基矣巳從里父老聽徵于約
令覿翁和晬躬揖讓與爲禮言悃欸可服繹諸觀者
輻輳退咸充然又感而三太息焉曰可風也夫是民
之所屬也姬文公見之矣禮鄉老二鄉公一人卿大
夫每鄉卿一人重民敎也 制卿大夫致其事而家
民伏謁嚴事如官蓋教尊而道嚴道嚴而信翁脩古
卿大夫之令播 憲典胥訓誥又躬降挹以擾馴之
鄉其和乎夫和平禮之極也然未有不自屬其鄉始
者人情不屬則散散則澆屬之約則羣羣則戢而和
平生焉家興親遜鄉競睦讓俗敦長厚人耻爭虣嚮
德平情而奇袤者不得作其又盛而漸於化則日用
飲食耕鑿作息而外諸無爲也是和平之極也約基
之矣夫國有敎也以有風也國有風也以有自也
皇錫之福卿大夫降之德故曰民之屬也邑地故陿隘
俗愿朴而奉公斯以敎則安以風則行乃父兄惟在
茲茲服踐哉惟在茲茲服踐哉
弟訓
孤元錫祇請干先祠稱遺產分界其弟世洪三愾惟
弗言既乃言曰惟孤莽鹵于學用弗克光大干先人
基亦惟鹵莽于耕用爽于先業況曰其能有潤澤予
茲深愧惕于先人之訓言鳴呼惟先隱君棄二幼孤
十年于今汝有罔記干彌畱之末訓矣乎屬纊之先
夕屬予與汝于諸父兄孤時髫差長撫之曰弟幼而
瞽予以家累汝以須其長孤涕泣對曰兒矢不敢私
于家尚須弟若弟之子于有成孤罔敢食于對言先
隱君既復撫予言汝幼志未定予茲復以家累汝汝
學業其弗克終哉孤輒請曰兒矢畢力于舉以紹先
人光予亦罔敢不敬承干先志以食于對言用日夜
殫力于學以身卒業于外顧家多難日就荒汝稍長
有能經營是用分界汝汝其曰兄以家累我其母自
喜有逸志于有家嗚呼先高祖考柱史公既卜厥幽
宅伐石樹碑于旁二一曰賽先一曰傳後予與汝罔
不聞傳後之訓曰人生在世惟孝與忠慎無分析碎
我先蹤予每讀此碑未嘗不深悲其志往嘗見梭山
陸氏家制讀未終卷且嘆且思思見于有行億自髫
年而然蓋心誠向往之汝亦罔不信于予言訓又有
之曰見賢讓弟弟順從兄兩愚既忤憑鬮爲公鳴呼
茲予不敢私于妻若子以食于前言以佚于先高祖
之顯訓鳴呼惟有家大艱難及汝有家乃聞知予肆
力於學罔有勤勞于稼穡經度于貿易以無營荒厥
家惟茲予咎予惟聞汝有言鳴呼若歲忌癸卯予及
汝二子遺若涸鮒若稿葉微君子予翟罔克有存汝
忱知時艱哉惟幼孤奉先人宅幽宮莽鹵弗稍有恒
費惟官司追督二載過江湖米有佚費惟幼妹未及
笄歸于邑望宗王氏薄弗能厚有巨費惟十歲間供
繇役直坊甲齋金解伍有巨費婚婣死喪飲食衣裳
納賦稅供日所有恒費俗誣習靡大弗能革有佚費
且歲遇糶賤傷農老母主室既劬勞于內解簪鬟出
服御以佐費爾罔不知汝兄就學于外罔敢有靡衣
靡服惟布衣敝履輟十年弗易嫂氏有粧貲罔敢私
亦罔敢以靡衣飾服弄于幼子儀嗚呼予惟以無營
荒厥家予茲分界汝汝亦惟忱知于有家之艱難於
戲維家有主維國有相責有歸于茲二入吾未聞慮
弗周于家人僕婢恩弗均于飲食衣服咎弗歸于家
之主哉余疏余逸矧專士業其能均食飲時衣服以
得于有家之歡心矧曰家耗無蓄均之惟艱家人僕
婢又其能有體于家圭之志茲予分界汝汝悉志畫
理量入慎出庶無遺我憂維古人庇天下以一家予
維一家弗能體于厥志予茲深愧惕于是言嗚呼先
隱君疾病時藉家之產中分之分予田視若嬴若干
畝租嬴若干石有奇出田佐費時予田視若羸若干
畝租若干石有奇家計迫時予維先人丘墓在熊川
墓田必於熊川附郊田已遠計且得重價出附郊田
貿以佐費予惟無營以佐家急用爽于先人基予茲
愧哉先隱君籍田時孤泣以請弗能得曰業已定無
以爲也茲出田若干畝租若干石有奇附益先人祭
田亦曰予不敢有私也爾矣田租歲歸之老母爲伏
臘裘葛費內弟檟惟衣服飲食婚娶且仰予二人歲
於田儲穀若干石庶克成厥家後吾二人薦先祠恒
品外廣儲蓄續置田熊川源以無遺丘壠憂庶終予
志哉詩有之曰明發不寐有懷二人予讓汝從其無
違高祖考之彞訓嗚呼惟稼穡民生大命惟農民天
下根本祁寒暑雨沾體塗足糲食惡蔬以代汝富人
耕奸官之氓歲租其強半俾日夕疲勞以無厭糲食
又貸錢取其息數易漁佃其資以侵刻其骨髓肌膚
諺有之曰人不仁毅耕犢食其力食其肉予心恒困
蹙于茲農茲予與汝賴先人休優游安坐以有租稅
視我儔夷夫民阽于阨蹙而其無惻隱心尚其無刻
干農民以傷予心哉今奸富子弟日歌呼謔浪美食
安坐或酗于酒或荒于色或鼓舞歡樂於賭搏或縱
逞於意氣或恣于逸遊舉五金五穀以淫從其耳目
之欲舉無顧惜而重刻于農民誠逆天道誠悖人理
是爲斲根以自戕予惟在古惟君虐民予視于今維
民虐民汝其無或蹈于茲凶德哉嗚呼余惟以無營
荒厥家予惟聞汝有言一日二錢千金十年予惟信
于汝言惟多營實生厚費厚費則家殘惟多財實由
刻取刻取則家傷家殘者危家傷者亡汝其亦信于
余言視我高祖考故自梘源墟遷有津之南旁無兄
弟形孤影隻今闔門且百數十人冠蓋望于後先亦
唯以官居家居維忠維厚以克庇子孫于休曾祖考
毖庵府君數奇多難汽干顛沛諸兄弟中稱無營荒
厥家今闔門且十百人資產冠蓋甲于吾族亦唯以
積學懋德維仁維厚以克庇子孫于休祖考瑩庵府
君克食厥報六子數十曾玄衣冠資產日殷盛焉亦
唯以維寬維厚以克庇子孫于休於戲汝視豪于財
豪於官以遺子孫者今日替于厥子孫古人有言曰
愚而多財則益其過賢而多財則損其志又曰遺子
孫以安不遺以危讐歛于農民浪浮于逸費爾惟深
痛于茲予自已酉歲儲穀數十石建社倉于熊川今
出予婦釧鬟分裨爾不欲墮亦維深困蹙于農民於
戲維先人日夕勤勞營搆以創堂宇汝罔不聞維先
人孝友義方以匡正于家族爾罔不見維先怕考大
尹公致政家食時日坐二父于門閭雍雍于于弟弟
兄兄呼兒輩日弄戲於膝旁課對問業分芋啖栗爾
固不在惟時有謀必咨有爲必告置一田耜輒談笑
道之食一果品輒延至共之用能以和順睦于族鄰
家亦用昌嗣是閭門無答問唯諾聲既又有歡呼謔
浪聲今又有閧聲維家益日替于先時汝惟審觀于
茲鳴呼汝母忘先人創造之艱爾母爽孝友和順之
德以或昵于婦人之言維義方以閑有家汝有謀於
予咨有建置於予白予審思唯告汝惟掊克以益富
代先人忠厚之遺是言險膚不可庸惟不德罔小惟
小不德罔不大歌呼謔浪淫色溺酒惟小罔害是言
險膚不可庸惟豪俠慨慷惟戒匪惟法有迪爾輕財
于意氣以從迺欲是言險膚不可庸鳴呼汝惟戒茲
罔弗克澗澤于先人先隱君之訓辭曰爾輩潤澤之
光大之尚世有栢崖公之功毖菴公之德瑩庵公之
賢嗚呼功烈弗替于先人之聲光是曰光大儉勤弗
佚于先人之嗣守是曰潤澤惟忠惟孝式時大訓詠
歌沐浴予二人其永言于茲
家祠鍾銘
洋洋祖德有翼者基詒爾子孫庸祇庸威入孝竭力
出忠勿欺勤有恒獲儉無侈思葛藟庇根柔木緜繇
溫溫恭德朝斯夕斯慾爲智蟊利萌害機豈無神明
易其蔽虧好還者天日鑒在茲用儆晨昏敢獻銘詩
先師蘭皋何先生像贊
禮凡學春官釋奠于先師程番守何公以德行
經術祠祀于學宮稱先師禮也
惟師何父矩矱繩衡經以行尊吏由廉平秉心齊栗
質行淵愨處涅不緇在困彌卓功宣有邦德祠干學
清白遺家實光匪怍咨爾來者母文自瀹式時先民
篤躬謹淳
記
新城縣學尊經閣經籍記
念初先生王公之斆南成均也憫學者不繇其道而
師悖申先師博約之敎諸稽古正學迪士於德行道
藝者章章備矣又身之以蹈方綜博于時六館之士
奮游意於古淵學煥然且復
祖宗時賢關語說循習之盛也已念邑里爲山水奧區
士多淑靈而載籍鮮少聞見㣣隘欲致道靡由也學
尊經有閻巋然具觀於是出史館南雍所摹搆者書
牒送之學官置藏藏焉而六經諸史百子集若類纂
書及
聖制諸書略具蓋十年矣迨公釋大司成歸里第發故
牘簡焉復增繕所未備者數十種於是爲
制書者十有二經傳二十有四史二十五諸子十集十
有三類纂書十有八爲帙者千二百六十有奇於戲
盛矣邑博士吳君山慨然感公惠嘉來學之心盛也
扁書目懸閣端令諸生得按籍發藏讀焉懼久或湮
缺復捐俸立石偕訓導鄧君鵬若諸彥屬元錫紀其
事夫天命之性靡形已自有聖哲來曷嘗不資載籍
以章道宓犧至䆳古矣洞天人之奧極神明之容圖
象作而三極之道畢具唐虞之化典謨紀之夏殷周
之盛德流風詩書績備焉故易以宗命書以制化禮
以敎中詩樂以直和春秋以定變故經常道也道恒
性也性天命也觀全經而知夫天道之恢恢故經以
顯道道不得則不章煙以著敎敎不得則不刑經以
表心心不得則不盡昔天下之方盛德也其敎自京
師首善而下達州䣊其官自司徒樂正以至庠序之
師均之術先王詩書禮樂以造士至三易則天子寶
之爲國宗訓三公論焉以爕理寅亮有大故從龜簭
受命焉而其時之學者各視其資之所宜以離經而
受學離經者麗經也子貢問聲歌所宜於師乙是也
已敬脩之爲業業成又博習以洽其道諸辨志樂群
取友親師日循循焉及其成也通天人之際明道德
之宗得一守正凝天心而立民命其次考道循敎得
成德而達材下焉者亦漸漬被服占藝效庸而不悖
於敎則學校之設於經籍豈非致一之理而道之符
哉先師孔子統一聖真考是而訂齊之易詩書春秋
之文大具七十子之徒從受學焉放其自爲詩書執
禮雅言之不厭其於易曰沒身而已焉蓋其聖也夫
周末至靡濫矣文滅質博溺心而仲尼終不廢此之
為務即百代可知也且性命道德之懿其致淵微而
其究廣大類非夫人之心思智慮所可究而原也故
析諸子裂百氏則各得夫是道之一察子集其而道
之全可覩也不可簡也史文繁志寡矣而治亂之統
紀畢備是後事之師也不可廢也天下之故頥矣類
而聚之各歸其官以時適於用又胡可缺也夫徒博
寡要玩物喪心乃上哲戒之矣博者約之途約者博
之原學者誠博
祖宗之制憲先師之經毋迷其原毋絕其途反之性情
之微而凝是精麤之體攝關司契要歸於蓄德而弘
道是學非苟博而已夫有所約之也懲博寡要者而
師心曰六經者吾必之糟粕也吾心盡而經窮雖聖
知能獨鶩謂世敎何將高者夷曠簡忽至諺誕而極
下者侗顓寡闇如面墻然於道奚益矣其又甚則圯
敎傷典矯誣靡漫而悖亂階起則胡不引三代之盛
洙泗之俗宋齊梁之變而鏡觀之也公申古德行道
藝之敎有大造于成均又推波餘以及黨序而博士
君與助宣之將學者循習焉以適於道元錫至闇昧
服聞公敎者滋乆具著所聞爲吾黨之士誦之或有
補焉說者日始公斥腴田若干畝爲諸生費今又具
載籍以斆之學昔范文正推所卜宅爲學宮而狹者
秘論衡以自潤人於度詎不甚相懸哉抑未議也今
即未論後數十年考學術興壞天下治亂之原者尚
且信先生稽古正學之爲功
新城縣義倉記
萬曆七年夏五月不雨我邑侯章公殫精誠徒跣禱
而雨而民說明年夏四月不雨六月不雨侯禱如初
而再雨而歲再不敗民大說侯惻然有憂色撫然曰
嗟乎古不謂積貯天下之大命耶古饑而不害不以
蓄積多而備先豫耶且昔之歲十日不雨且無苗今
之歲五日不雨種不苗後此稼不穡矣夫預備倉非
聖祖所為恤民隱救荒之具耶法小饑放三之一中饑
放三之二大饑全放而近 令必請必覆請乃放也
不得檀則邑民所仰哺者獨厪厪二三君子社所儲
私粟耳而誰與給之且邑田收非乏也幸及歲不敗
傲古義倉法里迊戶出粟儲之社而以社倉法時發
歛之庶有備無患哉且是固吾民世世利也於是爲
詩歌勸相諭其意且曰諸發歛而里迊互尸之吾不
以胥隸誰何而里也於是里迊競勸各投牒願出粟
願社各樹倉邑貳尹杜君尉黃君胥奔走行營視倉
地蓋都爲倉一通縣爲倉者五十有四爲穀六千百
十石有奇於戲侯於旱禮之餘一措注而倉儲徧於
境民庶幾復見宣德弘治間阜平之舊也豈非盛哉
楊溪里故有王氏義倉在邑西西坊倉大司成公又
拾金助焉公弟子中任其事甚力爲里迊帥先倉以
特壯且伐石立倉所來請記昭侯德曰以爲後事規
余惟倉廩人之設則周官尚矢彼其時民有恒產而
門關縣都之積以養老孤待凶荒司敕以節巡國中
郊野以王命施惠焉蓋恃不專於倉漢耿中丞常平
法豐糴饑糶制其權於官故法宜於官隋長孫度支
義倉法豐斂飢散因其利於民故法宜在民末未徽
國文公居鄉建社倉穀本請於官貸息取諸鄉故法
宜於鄉三者異由而民無恒產於爲凶荒備一也而
恃專在倉矣黃東發言之曰社倉之法莫善於在民
莫不善於在官隆慶初
天子用科臣言行社倉法于天下無何吏移他抵至勤
兩臺申抑勒移用之科矣近良有司行之後事者按
稽氓有負粟五斗者謫罰鍰過適數倍故曰莫不善
於在官今侯既鏡照之界里迊爲發斂禁胥隸誰何
之矣則胥保惠胥敬守非吾父老吾二三兄弟之事
耶吾父老若二三兄弟之在事也其務體侯意不專
於法耶抑務存侯法不深體侯意耶且是法也惡兼
并倍息病民而爲之者也而法不能不貨貸不能不
取息以爲不貸不息則儲蓄不廣儲蓄不廣則振貸
不周振貸不周於備豫猶之不豫也故取息非得已
也勢也又是法也爲閔農而優之也其閔而優之也
爲其寒不得避凜栗暑不得避熯澇而胼胝以耕甚
且腹不充藜藿以耕亦病矣迨於有秋滌耒與耜輸
租輸子錢而子婦告饑矣伐薪樵自給矣夫非天民
耶而必貸必取息蹙之斯豈獲已也然可諉者曰貸
以春夏貸以不給取諸秋成又息薄不害也不有歲
大穰即春而糶賤歲大侵即秋成粟貴時乎方穰而
貸之秋侵而收之農未蒙舉貸之利而先被責償之
苦固不若義倉斂之豐戚平歲予之凶歲之爲善也
且是法之行煢獨之民義不可以不貸脫有所歲遺
秉滯穗於何乎取之吾父老兄弟必思曰歲所貸幾
何所寬息幾何譬沽鮒然升斗爾從其寬毋庸曰官
固貸若若償官固當而倚法以削也必思曰古之義
倉也不以息以優民毋庸曰今之義倉也必以息而
因用蹙民也幸而及於儲蓄之盈也必母患不幸而
及於歲侵若饑也必毋息又幸而及儲蓄之盈成也
舉以與老羸矜弱者共焉庶我
列聖憂民隱督社建倉之至意章侯承宣保愛之大德
哉即不然知有法之利而蔽於其害與虎後顧何異
而侯培德厚下之意則荒矣元錫束髮而規鄉社今
數十年拮据矣而蓄積單寡念欲及其盈傲古廣惠
倉法舉與無告者共焉困於窶而未能心媿之然反
復於社倉利害嬴縮之變至孰樂侯是舉備書之爲
執事者告焉侯名宗理楚之黃梅人廉仁有惠政茲
不具具著其重民食建倉者如此
新豐橋記
萬曆已卯秋七月新城南新豐橋成先是歲戊午廣
盜作秋九月盜入我南鄙焚其郛橋從燬焉越歲戊
寅橋始克脩踰年不克成邑侯黃梅章公來涖治成
焉始侯出行縣有夫定於橋而墮弱爲聚槥瘞之掩
涕曰噫嚱吁斯不謂已推已溺也與哉且辰角見雨
畢而除道天根見水涸而梁成古之政也今何得怠
諸且橋爲邑要津道南閩出入者必經焉㣲且二十
年而不修修而不成謂有故何於是慨捐俸助焉四
發帖勸焉人士更相告語侯實爲我子來攻作不三
月而橋成橋距邑治所二里而近曰南津弘治中鄉
耆艾許式盛劉恢朱萱若祖義官府君家伯父楷始
釃水因巨石累石造墩七以橋今因焉構木爲鸛雀
藪其上以支梁構巨木梁其上以爲平上砌之石石
覆之屋凡爲屋百五十有二楹爲亭三其中亭太僕
卿張君檟建焉橋之陽亭者張俊四其陰家敎論兄
濂建也橋周翼之板辟風雨堦辨以石人涉級登焉
廣丈七尺有奇脩二十四丈五尺有奇約之費金五
百兩有奇既成行者翼翼觀者嘖嘖如履康衢如登
穹室丹雘奕奕孔固且碩父老咨嗟拊膺太息方難
之殷鄉閭燔燬里之人曾不能保其闔廬斯橋與焉
斯時也憯不知難之所定念以爲恐不復見世平成
如疇昔矣今天悔禍
皇靈濯濯兇憝夷盪而我邦君父母承宣惠和橋以屹
屹誠不自意於今乃復見弘治中嘉靖初修舉之盛
也具礲石謁文記其事余惟事有輶細大足觀世者
橋是已方世之隆天子考德論官吏皆靖直政無苛
慝民以寧謐百廢舉焉橋梁道路端焉修焉世亂則
官墨官墨則民勤黷貨風行盜生心焉將百舉盡廢
誰能興之何有於橋昔嘉靖初
中興改紀矣邑父母蕭葉二公臨焉而廢舉墜修夏太
常安濟橋碑記之後稍墮圯有司百吏其無乃怠率
作而黷於寵利四郊之壘實繁華
今上明聖復脩
孝宗
世宗之烈核吏治惟審而我邦君實來桴鼓不鳴疆圉
不驚初政殷殷藹其頌聲橋爰以興不日而成邦之
治亂顧不以人哉昔人以洛陽名園之興廢卜洛之
盛衰卜天下之治亂言小之覘大也予於斯橋亦云
是役也僧光榮盡斥其衣產以從道士官京槐首發
槖揮七十金佽焉邑人李賢二輸金最多得附書
潜學稿卷之又三 外篇
家譜先世事傳
往元錫迨有識時披譜牒則旁搜于先世之事已莫
迹其原則泫然悲焉曰傷夫傷夫予茲恫莫逭矣蓋
高祖考髫而孤而際於勝國之難高祖考僉憲公未
嘗譜先世事矣今頗有其簡顧謬淆獨源流誌存以
有碑故莫得而緄焉嗚呼予聞曰上世蓋未有姓氏
云自黃炎建德然得賜姓者甚眇後或以官以國以
王父之字爲姓周衰以舊國故乃可譜也迨秦漢間
則人皆有姓甚淆又世多故不可問斯曷從迹之哉
乃知近代譜或譜其先所自出甚乃附郡望亦太闊
不根矣予讀高祖考慕先傳後源流誌未嘗不撫碑
三太息焉曰高祖考之德也夫質厚而篤深微是予
眇末將曷從質哉蓋是時高祖考致臬政而家顯矣
客有持他宗譜來附者謝弗應作源流誌勒于碑碑
在今垕山祠墓旁碑曰誌憶本宗南陽郡高祖葬八
都塚坑祖妣葬樓嶺嗚呼世遠碑佚譜牒失傳諱名
外氏兩亡而弗知懇夫曾祖諱子益葬十都刀峰密
坑妣蕭氏葬十五都許坊俱邑旌善鄉吾祖七公出
贅禮敎鄉梘源因從居焉後代沿處中更世難渾不
知前代丘墳時瞻拜矣嗚呼痛哉嗚呼痛哉地僻忘
源誌稱高祖即今初祖考也後譜初祖考曰淵源士
公配蕭氏子益公配黃斯不謂淆謬哉誌曰祖諱各
七字顯翁妣官氏考諱肇字啟銘母吳宜人弟鎮方
季方墓在禮敎鄉梘源井坑諸山其畧也蓋近也長
老或曰顯翁贅梘源依上官氏而居或曰翁行游梘
墟慕其山水之勝畱居焉而堪輿家言翁墓最綿邈
有福力予行視先塋至梘源竹山中岡墩就父老問
先世積累事業無能道之者矣獨指示先進士坊故
處云古牌坊豎木爲閭門歲乆益圯乃或析爲薪異
時竹山墓蜿蜒平衍鬱有豐草喬林號栗樹坪今抨
易爲田日耕鋤其上如魚鱗獨墓塊焉存又引泉灌
坪田絕地脈而行梘人居益稠密猪牛交午走壟上
莫之省東坑笑天獅又或乃竝祖墓而塋嗚呼悲夫
是尚爲能體我高祖考慕先之志也與哉或曰初祖
淵源蓋後代原本所始而稱或曰邑他宗祖淵源淵
源生于興則謬益遠難道矣蓋吾祖在新城凡三徙
初祖考八部象岸里人也即今荷山至顯翁七公徙
梘源墟而高祖考既弟實始遷南津其在荷山者族
姓頗繁衍子益公子肖翁宗後也然未有顯人畱梘
源者如綫歷五七世二百年僅三人焉蓋七公季子
之裔惟南津豪祖德乃可譜而下南津楓林前有新
鄧本達翁裔以贅故昌周姓然名行字泒亦時時相
通近乃復姓云曩在丁未秋予以仲父命考世系于
荷山集詢之有嗣孫不識其祖諱者則流涕者乆之
曰嗟夫嗟夫夫文獻顧安可缺哉後奉歲事于梘源
有裔孫以其先葬竹山侵先塋㯽不得輪祀則二支
事宜寥闊莫紀矣
末孫元錫曰吾鄧氏在新城於宋最顯安惠公以文
學光融于熈豐間至尚書左丞而弟仲甫舉遺逸不
仕賜號和靜先生季弟祐甫直秘閣他登甲科者有
曰倫曰祖禹曰艮曰祐孫之倫具縣而世系莫得詳
迨元隱弗耀而元末世徵君公最賢徵君公者啟銘
公肇卿也
國初嘗屢徵不起故祝版稱徵君公徵君公念先世
仁禮之遺日永惟繼承惠和敦𢡱居恒誦孟氏三自
反之言以自克與人交一之于愛敬扁所居堂曰仁
禮傳心堂今圯然族居有堂者仍顏名無慮十百家
歷二百年矣嘻其遠也徽君公三子二仲早世而家
嗣爲僉憲公
高祖考僉憲府君事傳
府君諱義字直方蓋生僅七歲而徵君公損獨母吳
宜人家二弟方孩孺又始徙梘源而肖翁宗後在旌
善鄉者相距且數舍會中微闊不相問聞於是吳宜
人父司訓伯庸公慈外孫又竊獨異之則執其手而
泣曰嗟夫嗟夫而先多德人而若孤吾且奈若何即
若有不自奮樹思立者吾不知若處矣又欷歔曰吾
老無子獨外孫即若有不自樹者吾死且不食則相
對悽楚泣數行下於是府君日自克淬於學間自梘
源墟詣邑繇宵則默誦學庸朱氏傳達數過乃曙嘗
宵行路旁人逐虎虎走觸府君行弗之傷府君見以
爲牛不覺也前遇人乃聞蓋專篤如此今子孫處明
牕敞闥日宴坐經史中不學也豈有篤哉補邑庠弟
子員試常優所與游咸時俊髦若涂公敬文輿王公
益受謙劉公性秉初之倫而於涂公順維貞特親語
具公所爲贈涂公序中永樂乙酉以尚書舉鄉試而
吳宜人卒毀骨立已丑舉會試高等會
上幸北平輟 廷試得 旨詣國子監讀書於是府君
從諸雋彥同舉者遊日切劘於學會秋彌旬雨同年
約分韻賦詩府君所賦詩雲蒸霧變業已有澄清天
下之思矣詩具今橋門聽雨集中集王司馬廷相所
大息以爲 李朝詩所自始者也又明年
上還廷試士舉蕭時中榜進士二甲第二十五人明年
擢授陝西道監察御史又明年兩浙直隸災有司不
時聞有 詔詣直隸蘇州等府會官勘府君至振貸
諸郡邑鰥寡民若貧失職者州縣官視民艱不省輒
窈逮治之民若更生還手疏時所宜行罷數十事
上嘉允疏今亡獨語具劉文安墓誌中十三年以查取
逮 行在刑部獄訊得白復職尋以失出下部訊編
作大報恩寺工十三年訖工復職者月餘以紏劾大
臣從諛內臣非法狀下 詔獄頌繫已差眎違式房
屋差巡京衛倉諸踰品制若嬴收虛出者悉劾治不
枉濫十四年廣西慶遠府孟英山塲銀鑛開
詔御史閘辦至則度地遠近覈士伍令案月赴工有逃
者法宜逮府君慨然曰是所司之過也方赴工時所
司刻期日代乃竟不代也彼役乆食乏竟代不至而
逃斯豈得深過哉矧塲乃新開彼愚民何知謂非灋
故宜應之難也於是嚴覈所司擅科調病民若役不
公調不時不信者而先所缺工獨置旗頭部領之令
補工乃後就役者咸繩繩來矣居乆之府君乃疏言
臣奉
命閘辦慶遠府銀場歲同內臣旺內臣成掘銀砂椿洗
入爐池銷進納外竊伏計歲收所得銀僅玖百兩有
奇多者至千兩而極又張官開局焉 國家費此開
場無益已然之効也 國家利盡四海貢賦極萬里
所乏者非銀也古聖王捐金於山抵璧於澤即豐利
羨入且爲之矧得不償耗於 國計無補而乆泄泄
勤民日從事爲乎謂宜弛場不建而築塞坑冶母病
民塲得寢不設當永樂宣德中諸元老柄 國大臣
者無慮皆鄉江右省人而府君任臺中最久乃竟擢
湖廣按察司僉事以去蓋其恬也在湖廣事無考獨
習太史稱府君踐更中外諸措注可稱道乃里父老
籍籍言府君爲御史時嘗奏減郡邑金絲布若香蕈
茶芽諸
上供額獨口語漫漶不可質矣居乆之丁母憂宣德十
年起復條三編均徭利害忤當國意調廣西仍前官
廣西右荒服地又初定 朝廷設藩閫獨稍示羈縻
府君被命隱中恒然有不忍鄙夷其民之意每行部
即谿峒巖阻地叱馭行與徭徸土夷相出入所至宣
國家威德察吏廉貪平抑鬱布惠澤民侵衽得理先是
鈔法峻深民犯者抵極刑而責償至罄田宅子女莫
絕也爲特疏原釋而尤以旌貞節表行能爲政先
敕同右布政使孫曰良提督糧儲水利安民事府君
悉意經綜具爲畫一規民受其賜會泗利二州上林
安隆二長官司搆嫌隙阻兵 詔會官撫諭不聽而
所司以夷酋相攻適爲中國利寘不理府君念以爲
兵乆滋變變滋大則騰書示禍福開譬之而立堡定
戍分信地守禦爲防轄酋懼而聽命事具郡誌宦業
傳中初府君讀歐陽公關東平獄要枉直多迕因仰
天誓心語大感之心恒用爲師比持憲益栗栗明慎
當兩造朋結時即審訊聲色未嘗少加於平時或間
之曰公持憲體當使民畏威母徒爲沾沾恩府君曰
予待罪憲臺豈患不威患作威已過耳方用刑時語
未脫口執訊者立持之去此豈可悔哉故公所出刑
咸重慎不冤云府君舉永樂辛卯進士筮士爲御史
已舍藩憲至正統癸亥考廣西九載績距登仕版時
既三十有餘歲矣時方重乆任中外覬府君且大用
而竟引年致仕去人共惋惜而不知府君出處之介
固確乎不與易也今甲科三十年不孤卿不饜詎能
安忍即安忍又渠能信一旦之決哉元錫童子時聞
先隱君言府君考績抵 都下時詣劉忠愍球一達
官所畱飲達夜蓋鄉人夙交厚者厥明更過則其人
就逮夜更往則家徒四壁存庭中閴然獨一燈曖曖
其中遂慨嘆請老歸或曰蓋劉忠愍云然是時閹王
振用事諸顯官得罪禍者不數要固不可迹矣府君
既自免家居乃行營垕山仰天峰旁平敞地以居喟
然曰此其地風氣環會法所謂三陽畢見四輔齊恭
者也此可家乃出橐中生平所遺俸爲四子各置宅
宅在垕山灣若南津街即今聚族處也已又營所居
後爲壽藏具忠孝大訓作示眙銘然所營者居即今
墓祠也祠故存柱椽僅拱把乃規撫殊細㣣難觀矣
今甲科刻方面所居第寧有是哉府君傷母夫人古
節玉之成而蚤世每念至輒嗚嗚泣曰吾非毋無以
有今日於是以永感名堂軒而是時吳司訓公老黃
髮以無子則迎以來謹事忠養之卒爲營葬縣郭西
通濟橋南嗚嗚泣曰嗟夫吾非吾外祖無以有今日
爲買田立碑令子孫世世祀勿忘今吾宗世祀吳公
若吳母嚴孺人本府君令也語具慕先誌中於是歲
時爲燕會以合族輯宗譜以敎睦家居一不以等威
自異半武不企公府服用質素澹如未遇時與田夫
野父日酬酢相樂也里中子至靳以爲鄧道士云天
順甲申蓋府君年八十有八矣
純皇帝即位霈恩進一階爲奉政大夫是歲卒府君子
五人長友誠次時亨次時康元配劉夫人出几後娶
譚夫人無子吳夫人生怕泰側室金華章生伯清臨
川章御史衮曰衮結髮時從伯兄游學新城則往往
聞邑長老稱僉憲公之爲人謂公應機擿伏諸表樹
固遠而廉曰之操又獨得乎堅信強立之妙蓋自筮
仕以至於蓋棺宮室不增美疄畮不增廣奴指不增
多服用不增餙而高情逸調常若山雲海月暢平無
所著鵾游蝶化晏然未有涯人之視之直以爲游方
之外之野人而不知其爲達官貴人也章公至介挺
故言徵實不誣如此曾孫元錫曰錫以劉文安墓誌
次僉憲府君之世而歷官日月具質之習太史章憲
使之文然甚闊不詳矣已得永感卷已又得舊郡誌
猶闕然辛酉冬始得手疏稾於族父檀所乃奉誦悲
涕爲畧次其文而墓誌郡史言乃稍稍有徵悲夫惜
藁本斷簡缺甚而湖廣事咸逸不愎具蓋夫子悲祀
宋悲之者傷之也
曾王父毖庵府君憲僉府君第三子也諱時康字伯
莊少肫篤有至性方劉宜人卒時府君僅四歲業已
能擗地踊哭不自休稍長篤於學迨冠日研精于六
經諸史百氏之文與人居竟日淵默至商經質史則
亹亹如注不倦也臨海陳公負韜爲邑令敦尚古敎
化時時招邑俊士前講說經義政體自潤益府君與
焉語具何冢宰先賢祠祀中當是時府君以諸生與
邑人士涂恢黃應善劉本中等俱而陳公尤獨見引
重陳公一日條尚書疑義數十通下諸生質之眾相
視莫解也府君條對甚辨陳公喜執府君手太息曰
君家學淵源如海矣乃細大畢淹府君文故高又行
獨謹淳陳公一日坐諸生宴語府君入後公遙見府
君來則太息目逆之謂諸生曰醇儒醇儒於是府君
以醇儒名聞郡邑中籍籍矣諸從學日眾顧數奇弗
雋會戚黨中有媒私購可得舉者獨歡幸欲搆府君
府君聞顧色動不語者移日其人中發愧不得間而
退天順壬午
詔生員年四十以上學行優者考選上辟雍於是府君
使得貢念僉憲公年既耄堅謝欲不行僉憲公彊之
行乃行學太學同舍生夜作匿名書粘廁壁語有所
許優府君弗覺也晨起如廁就眎之爲緝事卒所縛
逮厰獄訊府君既見書沁知爲同舍生所爲顧不引
同舍生或勸令引同舍生事得解府君曰命也即引
之吾終無獨脫理等得禍徒禍人重累我耳縱吾得
脫而禍人吾不忍爲也竟不連同舍生於是自誣伏
謫遼陽鐵嶺衛軍邑人張學博本者故嘗從府君遊
適南歸府君召與婦飲慨慷泣數行下卭天太息曰
嗟夫吾終生執謹恪冀弗辱今竟辱抵此則命也獨
念家大人老矣不欲問壯子譴遠戊令聞之當何庸
爲心公還必闕之又泣不自勝張君亦起掩袂泣助
府君悲哀乃罷酒賦詩贈張行詩曰桂樹飄香玉露
深故人相別酒頻斟到家若問京華事兩字平安是
好音賦就擲筆曰公還以爲信詩手扎存張氏仲父
義士公及覯見云嗚呼語曰窮觀養迫觀量困觀守
是可觀府君矣府君既謫戍抵遼會
純皇帝登極赦天下殊死以下得釋歸道 京師聞憲
僉公訃慟殊絕已稱甦太息曰吾罪也夫罪也夫吾
奉 恩詔時喜極泣誠竊獨自幸家大人者矣吾謫
戍萬里外乃幸還得歸伏膝下數往事泣謝無狀辱
親一快也今抵此吾何庸爲生又踊地哭不能與既
歸毀甚迄終喪如初喪既免喪束書八熊村山疏五
經授徒又十年乃卒府君於世累甚薄獨銳意道術
貌恂言訥而操行必軌古人晚自號毖菴毖菴者毖
於闇也又自傷不毖猶前志也悲夫悲夫南城王僉
憲華銘其墓曰學會某大性率其真儒之君子粹然
稱醇臨川王憲使約贊其像曰養德則實受善則虛
惟循循乎天理復耽耽乎道腴處喪亦得韜智以愚
窺先生於人情執持若固進先生於天理豁達不拘
像其外儼然今之儒者象其中渾然古之君子與蓋
其時學士推重者如此曾孫元錫曰先隱君閒居若
對子弟語忽愀然歎則未嘗不感曾王父時事也曰
誌墓時諱謫戍事故不著今我不說後生何聞哉於
是輒具誦其事故耳熟焉謫戍時行與湖廣人周用
俱會遼總兵欲延師敎讀重儒生見二人狀貌類儒
生召訊之儒也試令賦所繪枯木竹石圖府君操筆
立就而周據案大書總兵乃大喜爲沐浴授餐致館
焉故府君雖譴戍不苦戍則天也比赦歸周往來我
先隱君從學書法世交好不衰亦足明府君之與人
有恩矣而長者言府君病以熊村張氏蓋晚窘甚館
張扶所授經得疾與歸乃遽卒故平生論著咸逸不
復存而兄洛猶及見書經疏丁丑災乃燬云
世父高要公諱桂字宜芳義官公第二子也號南溪
仕為高要丞有治行數歲即授高要令稱高要公方
義官府君捐館時高要公業爲邑諸生而二弟甫髫
齕季乃在襁褓高要公及先隱君父字之已諸弟各
立本母兄長敎力也而伯兄頗難事事之隆謹有加
高要公之爲諸生也豪弗學以例貢入太學交天下
士始欿然退力於學學獨通大義乃性益裕厚怨惡
不入其心高要廣肇慶會邑也爲嶺南午衝諸司輻
轅巡歷兵道轄焉業易動唇吻而徭徸民負山海儣
戾於治公始至即署篆㬭然清敕屏家累不以從衙
齊蕭然如寄居食不肉獨薑酒而已性故平易比得
政於民益親時三符曾公直起家守肇慶最伉嵩無
假貸即寮寀不法者輒逐去顧大倚信公見當道輒
揚胥言鄧丞清謹甚乃其才會舞撮弄謂如幻師善
也署考牘曰妻子不入官舍今之古人剸擊迎刃而
解古之循吏又曰存心正大而楊愷悌之風處事公
平而在精敏之政皆最辭當是時吏治尚頗質故辭
佛彷其人無今諛誣焉會四會高要有大獄盤踞幽
巖不可詰督府盛公期應下守巡會訊守巡顧委公
公盡根株引繩痛批之訟者汗衊公盛公怒逮公訊
至臨之甚威公對無撓辭盛怒愈急已窮迹無所得
顧大歎獎公時方有田寧之役軍乏興方推部督者
乃問曰若能部運乎對曰敢不行事急矣限某日至
南寧能至乎公內度卭應曰敢不至諸督部官咸眙
愕公出設法程督日夜勤綜適濟軍而反三符公爲
守最而嫉惡頗峻深嘗有獄素所嫉者一人在要中
乃株逮所連及者十九人謫編戍適高要公以丞入
覲還尺走南椎抱馬首自訴而御史蕭公下其事蕭邑
前最令兩湖公也爲令時嘗言小鄧平易故下公而
公遂平反上曾公聞乃大怒張髯怒罵曰吾樹丞甚
力乃丞即欲飜我案見短耶此故出於賄吾必批之
公疑立不動公徐疏獄所爲當平反狀曾公乃大悟
曰聽汝聽汝僅讁首惡者一人餘得免適西寇突入
郡營小湘曾卧病高要公署治獨當難乃厲士民爲
防守而指揮聶縉者憚迹賊翼哨江爲解公入言於
三符公曰西賊今附山阻爲營而指揮顧挾兵入江
非獨馬牛風不及也就令仰攻亦勢且不支夫古人
背水而陳若渡江破舟皆所以一士卒今無反顧心
今搖舟入江又自戰其地當孰爲用命者諸伏兵阻
險而分兵四爲營日徼之東騖則西起南走則北應
如環循動獨勿與交鋒賊遠來殊憊又日夜不得息
必且走賊走伏發而我兵從後掎之必大創矣三符
公曰善立命白巡道而潘通判言賊已營白土村聶
覘省洞獨邊江一小路可擊也徼江便公爭之曰省
洞邊江路甚高此仰攻何以戰小湘路近而低尚憚
不肯擊而謀及省洞將得擊耶於是守巡用其計卒
破賊而郡安上事具稟事帖中然殘簡弗完公居常
若柔易至守官事上不回遹當事不避難又應機如
響若此信人未易知也於是撫巡交剡言高要適兵
燹賒今缺令而縣丞桂行能於地方甚宜稱請假令
乃得擢知縣事公以例貢得丞以丞任四載餘得令
又適操故治蓋
肅廟中興初擢拔類如此公蒞高要頗乆民德之特深
後三十年季父過肇慶詢之邑父老猶徘徊歎息頌
公時事也然闊不可得詳矣予命從子景鐘搜瞰簏
得家問及入 覲行程記一通則爲令時筆也冢問
寄歲俸約不能百金而具言當謹收慎出富不可疆
求也父守官不敢毫髮苟俸自足養廉汝兄弟宜自
力勉學謹毋役役於此其行程記言入 覲例用公
帑今獨支贖金不科民 覲例乘官民船例卒護出
境今自募它諸畏簡書慎職守真意盎溢皆短扎雜
真行成文字亦遒勁可寶云方 覲時士民攀送遠
者數百里府丞章公遣護使加贐贈手書云官貧物
薄意厚情真蓋異數也抵南雄周別駕禮獎顧勞問
有加禮蓋賢聲洸洸嶺表矣李典史崇者南城人以
同鄉同官親昵甚無間至內人相往來而是歲考察
李失官乃大㘅恨公乃具呈庫所用帑金爲公負本
所用帑金乃府票及漆銀有文案可覆者也會蕭孺
人卒公自 覲奔喪還無爲代對者而官竟坐罷詩
曰莫予拼蜂自求伊螫言防不可不慎也公既還里
屏述如寒士諷誦如書生服御飲食恒布素倡族人
嚴奉先追遠之禮而通之以意予兒時家祠日父兄
子弟鴈行立拜跪雍肅禮成出戶步武相銜無譁也
族吉凶嫁娶有賔會少長翼加至無敢後有大事太
議先隱君必唱端山立金斷公徐以一語贊之燠然
如陽春之煦也故是時宗族最親乃今如異代事邈
不可復矣公天性故愷悌迨老益和與人居務覆其
所短而薦掖其所長有族子畫卦誤爻爲七眾譁然
笑族子忸怩無措公徐曰某姪多男子福人未易及
也仲子洛嗜博涉而病公時時諧之令游息自寬當
是時元錫竝諸童髫昆弟及公二孫學相壯入公學
畫書意指解字義言敎之和謹行敎之安詳食敎之
無揀擇去取面命耳提日諄復不厭令人日游泳其
旁而不覺其益也一二具季弟壙記中配黃孺人嚴
生二子長州判官河次庠彥洛妾饒氏生季子淶
諸子元錫曰錫生十一年而有先伯者之喪今邈矣
先伯考之氣貌言笑猶薰然耳目也真至洽於人心
而長老言公歸田從從父兄醵勞公特席族父行別
席公固讓不聽也故公歸里而宗族日親族無狴行
之訟蓋其風哉又言公於人無隔宿之怨故遠怨噫
可謂德人矣
孤元錫次家譜至先隱君府君之世則中夜起自悼
口食弗甘行㝠所如往居數日中惘惘不自釋也曰
嗟夫小毖見之矣詩曰明發不寐有懷二人又曰夙
興夜寐無忝爾所生往元錫之失先府君甚少也亦
既聞先生覺者言奮思學矣今四十見惡顓顓抱未
聞之耻猶昔也伏自惟念光府君三十而後聞過四
士而有卓立五十而宴坐一室過門者咸肅肅以趨
也足不出齊闥而視聽徹今古也未六十不恒化而
神氣充然完定也今元錫自省缺然視其家貿貿夢
夢然蓋出門而喧呶日親是尚爲能無忝克紹也耶
故慙且夫先君子固布韋而俗化也往在丁未冬孤
恨恨先人幽宮之石未有表欲狀遺行而謀謀之友
友人陳本潔源謂之曰嗟而未讀瀧岡阡之表乎其
遲也蓋待也吾與子勉其學焉抑後重其人乃重其
親元楊悚然廢書而拜今內自慚於吾友猶昔也而
往事將日遠日忘是尚爲將誰待耶詩曰期逝不至
而多為恤乃抆涕具譜其事曰先隱君府君祖義官
公弟三子也諱植字宜春往先隱君恒自訟少失學
不自重云而季父吏目公爲予言義官公病時先隱
君業旬月不櫛沐不解衣帶爲養蓋天性如此年二
十八始痛自省悔曰嗟夫予乃太過夫彈碁鳴筆謳
吟嗚鳴若錐刀負販者此狂夫之罔行而細人之鄙
事也吾先多達人而士君子有韙行獨奈何虛自棄
乎於是謝絕諸所來從往而閉戶自敕立然諾之信
嚴趨舍辭受之介蓋金石可泐而志誼不可亂也日
夕手篇籍自課讀爾雅說文通訓故讀論語通大義
讀通鑑知古今存亡治亂之統因用決事蓋循循翼
翼寢食可廢而坐披行吟者不輟也敦孝友睦淵之
行擇地布武方介諤諤玉節金斷蓋九鼎非重而一
措足不敢輕也於是搆一樓面南山曰南山樓遠眺
靜觀高居深視於世益濶疎而賢士大夫從居游日
親矣詩篇文史流溢篋笥已業成行尊家族孚其孝
交游然其信里閭式其行刑仁講讓而望廬質平者
出一語立斷即危機犬故終已無後言蓋至于巳亥
庚子而後族䣊之爭骨肉之訟不于于有司嗚呼此
非有篤行介節信然于其心渠有能耶族姪伋言伋
失父時兄佳以走馬得過於從父從父豪有力從數
僕入門戟指罵欲捶之佳伏匿府君則曳芒鞋揮葵
扇而來厲聲曰咄汝某古敵國兵爭聞喪則寢兵夫
父也而從祖兄也而胡爲其乘人之喪躪藉人也且
骨肉之間孰貴賤焉吾在此若諸僕孰敢動汝欲動
聽矣從父頻頰退居數日則召佳前命之曰而父故
未有葬地適有之吾偕若行營佳喜從已過從父居
引而入曰佳得過若吾與之俱來謝若矣於是從父
唯唯謝而解蓋當機能巳難如此而從兄瀚為予言
府君以振貧活族爲義雖適嚴勁然於子姓最恩往
瀚以吏事得奇禍府君惻然主公帑金分之乃群從
兄弟人人言府君立閭門見子弟前過必較問所如
往對合意則喜與昵昵好語語孝友恭儉勤恕諸安
身處世之道不怠少不稱色變大不稱侃侃面質責
不諱也晚更惇和會伯考高要公歸里相與增祭田
釐祭儀定家規約族人於仁禮而族日和親當是時
二父竟日夕聚坐雍于唯諾沐浴祖德纘緯先業禮
義之風勃如興也族闔廬數百千指而伸縮運棹如
一身今邈不可再嗚呼家興替豈不以人哉已亥冬
伯考卒先府君致哀委頓服衰絰竟日夜終喪無宴
會而董喪一衷於禮無俗文比葬先府君之疾革矣
昧爽呼孤口授之辭辭甚質而哀江汝州操讀之爲
揮涕不自禁前卒時十餘日也嗚呼痛哉始先府君
少以嚴勁不阿先外祖好而外祖父張翁者富人也
氣最豪以故迹頗疎後翁有大訟業窘甚見伯交通
府君而泣通府君曰公何泣也曰韜窘甚乃旁無近
親通府君笑曰公幸自有親翁曰何通府公曰公自
有壻翁曰吾壻方其肯爲某行耶曰吾弟幸有義公
有急義無不行於是先府君果大爲翁盡力而翁乃
太恩府君比外祖翁卒家多故而二舅弗立適先府
君以部稅繇南京踰八月始還則家徙四壁存府君
拊髀歎然莫可奈何獨時時佽之撫六舅女爲婚嫁
如女而四舅有女聘為季子妻後二舅棄其靠天塖
墓田立贖還而不肖孤奉遺志召內弟與共學而立
今太僕少卿檟也方府君既贖靠天塖墓田歸張氏
立石填墓上居無何舅氏且復鬻乃易佃嘗先府君
意先府君手書言伻到知舅欲自耕靠天塖墓田田
苦遠自耕難且舊佃歲租糧輸無缺也一家生靈聚
廬其中逐之難逐恐生別端況舅家無人歲傭工傭
錢穀若干日食穀若干於舅家何獨利乎念獨宜收
租母耕母聽人訌存得此墓田岳父岳母靈在天久
饗祀不失爲人子者豈不念哉後舅沒孤得手扎於
內弟檟所則奉書泣曰嗟夫成周六行之懿盡在是
矣於奉先孝於婣戚隆於任恤恩蓋田後竟鬻而又
知先府君之知甚豫也書今存手澤中鄉長者李松
筠公綸冬官塞齋公子也老劬禮屬鄉父者月爲會
歌詩讀法畧倣古鄉社飲之儀意興禮俗而里富人
祈入會先府君曰不可夫會以成禮禮以人行夫夫
也未間其禮也會佚則濫禮廢則流非公本所爲敦
禮俗意也於是止不與已而李公卒先府君哭之慟
集舉奠公子弟請易期先府君曰不可奠以攄哀哀
以篤故禮也期而往是且有治其謂哀喪何且是非
李公意也於是不易期而先府君性明果有遠識家
僅中人之產而遇佃僕甚恩邑富室有郤佃金而歲
增其祖者先府君聞之曰是愚之也夫佃金一時之
困耳乃增租歲爲困無窮又凶歲甚病今富人索佃
租業十六七矣而益之於農不泰迫乎夫農天之生
德人所賴以生也而蹙之是必且無後已而富者敗
仲父與富人媾有婚會先府君與焉歸而卭屋歎曰
嗟夫是其家必敗或問何也府君曰夫貲產一時儻
來之運耳尊卑者禮之體家之所賴以固也今其家
逆能無敗乎傷夫二女子逢之矣令果然蓋遠識類
如此始先府君餘四十未舉子置二側室而幃薄肅
然外庭一不聞聲孤兄弟之生也晚甚愛矣然未嘗
不敎以義方延師在川黃先生令受學日晨起府君
親詣齋肅揖訖日中間一至暮又至考業以爲常而
先生事府君甚恭蓋交相成焉當是時先生與朱可
夫僅友厚善矣朱時至館中兀兀坐竟日府君未知
也恐妨學恚之乃潛聽其所與言則相與切嗟於持
志撿身之學則大喜時治具與爲歡故孤得師友力
知嚮方最早木府君信師友力也今父兄日夜程督
子弟為空文論正學以為諱嗟彼豈知務哉府君故
豐碩少疾病或飲之萬病無憂酒而疣生醫治疣用
伐藥而瘍作瘍潰不可收而病病二年而敗不復瘳
鳴呼痛哉病哉方醫治疣藥酷烈見者股栗府君談
笑不色變或問之曰方痛楚時獨自念古忠臣烈士
蒙大難庸得避乎即安矣已瘍敗群從子弟志醫無
狀眾詬之府君止之曰夫庸獨無割股心乎吾何尤
且命固非所得避也已瘍久益羸度不興則籍先世
丘墓田宅守器授二孤而首述祖德以訓召莊佃平
租角甬斛俾可守而棺殮具哉楚楚治矣於是絕言
笑日夙興冠履默坐如平時作詩曰盡日寡言笑寸
心天樣寬此道力行到何物能相干蓋其定也迨癸
卯七月二日則就正寢齋宿爲存攝益專六日脯命
沐浴徹褻衣加新衣召羣從兄弟與為訣七日子分
則省家人立几寢正中坐端拱而逝鳴呼痛哉痛哉
方設坐時几少偏猶却立拙首必正席乃已於是時
邑賢士大夫哭於庭族子弟哭於寢交游具知識者
巷咨途歎不可勝數也今三千年矣族人感時憤事
各往往追德義爲慕頌不衰痛惟先君孝友刑家廉
清範俗隆婣篤故抱仁飭禮以戴厥世孤愚鮮識伏
自揆度不後於前聞矣乃終隱弗睹未耆早世積深
養厚食報邈然是用日夕自程督於學冀竊寸進庶
幾顯揚惟是才力駑丁遲暮困躓即勉奉遺矩刻志
厲行庶幾弗辱者又虧缺恒內疚於心雖異時先德
遺風淪濡家族在人覩聞者亦罔或克紹徒與一二
遺人私慨永歎山頹瀾倒而終莫之能振反也嗚呼
此其罪尚忍言哉尚忍言哉姑譜遺行真坐右庶有
省悔求無忝焉孤元錫讀王中憲公所為先墓誌誌
先人正終時事特詳則流涕廢書念以為蓼莪之篇
也譜何忍贅焉獨具論其遺事方徵銘時從兄洛狀
先行過揚詡季父見姍笑削之又已樸故翁咸擯不
用獨志所目擊而銘嗟夫生死之故大而旦莫視之
亦足槩府君之平生矣孤譜先遺行具質言欲彷彿
其愾息庶異時大人先生表潛隱者萬有一采焉
老陰陽公者廷用公子元錫從祖伯父也諱棟字宜
隆亦為邑訓術後仲父代任故稱老陰陽公老陰陽
公濩落典蓋藏其為訓術也諸巫師歲時具雞麻米
麥為餽雖薄必受無刻朘今不然乃咸思老陰陽公
中弟壽官公機字宜慎少豪使力巳慕通府公之為
人也見人輒慊慊禮下之老尤精力年八十猶歲行
視油嶺山樹油杉爲治生季弟為宜濟公橋心坦夷
能愛與人無怨惡然見義奮發能直前族有急銳身
爲任難終已無怨悔涂潯州者曾王母諸子也曾王
母葬仙居觀後而潯州沒其家規塚旁為葬地邑人
閩范侯左右之仲父義士公挺與鬪幾斃先隱君發
憤曰先人丘壠脫為勢家所侵奪死可矣手 國會
典墳禁走訟庭聽質語傷激范侯怒持愈急而宜濟
叔挺身出就獄與潯州孫煌俱揚言曰涂氏無道欲
奪我墓地又毆我七弟今且死弟旦死吾夕扼煌背
推其胸必死之此歲暮親友交言令請出煌令許之
曰脫鄧橋肯出者聽矣叔曰先壠爲勢家所侵奪恨
不死即死瘞獄中豈顧出哉煌潯州孫多病又蚤孤
而叔素伉壯有力時時於獄中蹂藉煌令蒲伏胯下
於是煌母日夜泣願出煌不願得葬地事乃寢然元
錫及見叔叔煦煦然和厚能愛人有長者風及聞知
其前事乃堅怒強有力如此豈所謂仁者必勇哉
曾叔祖三舍公諱恒泰已諱時銓字叔衡憲僉府君
第四子也長兄沒諸兄弟存者行第三人成呼三舍
公聞之長老三舍公蓋好修人也又畏事慎法僉憲
公家多書以曾王父嗜讀悉異之而諸名琴若奇畫
悉與三舍公三舍公考室時竪柱矣丏子前呼龍樓
鳳閣語為禱意獨欲得食三舍公顧大駭怒匠者曰
唉吾日語若無雕梁今丏者言若是是自我踰制也
必截之急呼截截者再蓋慎事如此長老相沿言公
世幾中絕乃其讖亦為多忌拘矣三舍公矜莊好禮
朝夕恒衣冠不稅病苦痔醫請公去之三舍公初不
聽醫自詭必效乃晨肅衣冠坐小齋令去之痔去痛
遂絕醫急走亡匿家人莫知也日中侍子以公乆不
出怪之啟戶視則公死乆矣先隱君居恒引以爲戒
乃捐館亦以醫嗟夫嗟夫醫之爲利害烈也如此夫
故猛力之藥不可試有以也子二長珙李瑋瑋為廷
魁公珙夭絕而廷魁公未有子於是堂從有豪力者
構繼母馮欲與為珙後訟大起於是家所藏琴畫奇
玩咸散而構繼者挾兄弟眾私相語必殺廷魁公即
殺之獨一人抵命產終我有也於是日狙擊廷魁公
廷魁公出入必多從健佼僕有力者乃敢行一日夜
坐祖義官公所豪徂得則群執巨挺從暗中突入欲
賊之王母蕭孺人見勢急急滅燭而廷魁公走義官
公牀下伏欲甘心廷魁公者望公所坐杌奮挺擊而
陪踵至者則以爲已得廷魁公也自踣擊不厭而廷
魁公從者恐得廷魁公亦爭前助挺之祖義官公度
諸人已大因乃從容呼侍予急張燈母亂挺斃人於
是諸人者乃駭出走而家前廳事青石甃乃大滑走
各踣自相蹂至外門則義官公已傳呼閉外門無出
客矣於是乃羅跪列階下義官公乃大數罵責之曰
即瑋弟死我家若諸人安所得逃乎且義絕產又烏
得汝有也乃後官主聽繼而廷魁公始得全本廷魁
公所為得全者王母蕭孺人減燭力也嗟夫嗟夫利
誡亂之始也今骨肉中絕往往假承祀云當繼甚乃
欲殺生者以快心如此比得產則視宗祀絕續漠然
不為意所後者竟餒鬼不祀也豈不哀哉方廷魁公
時獨孑孑一身今子孫日益蕃爭繼者兄弟林立顧
今中多絕吁可鑒矣余聞公中子言先世質廷魁公
本無號後追爲之號曰蘭軒云廷魁公四子長南園
公棫子漸貢爲新化令而仲石崖公楊最良石崖公
性聰敏修𠏉洪聲聲發自丹田坐腰背挺挺如壁立
方高要公若先隱君坐閭門時義士公若公恒與坐
縱談談未嘗不以仁孝禮義諧人情物務也廷魁公
早世而公撫二弟最恩鄰有盜穴壁入得之縱遣去
終已不復言廷魁公末家多難公用動嗇起方是時
諸從父兄皆結客好聲名求題贈盈冊又好大居室
少子灌頗慕效其事石崖公眾叱之曰咄夫文墨筆
硯者幽閑遊居之所治賢達者之事也然無當於事
實即有之獨華好爲觀耳饑不可得食寒不可得衣
若何爲者乎及是也又曰宮室裁取容身必葆大何
爲時諸父共反唇姍笑之然今觀公言固近實可味
矣元錫失先隱君時族父中公特爲周旋諸喪葬事
與有力又明亮坦夷豈不謂賢哉三子長濂爲漳平
敎諭次治庠生比貢卒季灌也公季弟爲族長君棠
字宜華匑匑長者也於物無競起纖嗇自殖終侮壓
不較幼不以慧稱晚益明理道言徃往中倫最後子
姓既益盛羣從林立叔以序爲族人長尊重矣幼子
爲鄉廬所侮壓羣從憤憤起欲挺鬪翁固謝讓曰此
自吾事吾無所事公等與其人驩相謝而解婣族有
䦧恚質平者慈昵婉婉一主於勸釋曰古睦婣主恩
即其人忿激甚終不以忿激故少有激也然終右理
直者一無所左右長子元化厭經生業欲就例爲儒
官翁聞愀然曰爲儒生自足何必被冠服爲乎且何
渠無費然兒長矣吾何庸知終不自固持如此 漳
平學諭兄濂字元周母周孺人有叔鉞端人也曰行
獻先生時羣從駸駸嚮文學事矣而華兄獨從先生
治四子易尺寸泉虛齋蔡先生絲析理解也涉資治
通鑑綱目若丘文莊大學衍義補引繩墨灼事情晚
乃好真西山文章正宗若王文成公書在膠庠張襄
惠公岳以撫臺試士冠諸生以貢授泰寧訓導已陞
諭漳平巡撫中丞劉公奬以爲經明行修華實竝茂
云兄故善心計息財財大起又知人後成敗以通財
輒中比入官壹無賴於官士歲時餽貧者却所器士
時損俸資之貧不能舉喪者爲卜山助葬已念周孺
人春秋高力請致仕歸後五年卒子二曰維偶維寧
兄疾病手券析宅產曰維偶嫡也從其贏維偶請曰
子嫡庶鈞也惟其鈞兄曰吾目暝而產鈞
僉憲府君季子諱恒清字叔徹爲靜菴公仁峯俾公
銘其墓以爲孝友靜重長者也富多貲六男子面瑀
爲邑庠生瑀謹愿爲族人長最久至當事逡巡讓諸
子賢豪者未嘗有堅決者也後諸賢豪既謝世族復
有骨肉之訟賂族長君金固讓終不受亦猶先民哉
季瓊字廷振爲何公子壻何公宦京師廷振克綱紀
其家會中夭何公哭之文甚哀後何女竟改適又再
世竟絕益難言難言之矣而靜菴公諸孫獨北麓君
橫北麓君父曰純齋公諱珍早卒北麓君甫十歲瘠
甚日爲諸父所侵母王孺人苦節鞠養之稍壯乃健
飯有氣力學擊殳彈射畢精嘗縱觀觀郡守禦所角
射睥睨者乆之太息曰嗟夫射固若此夫諸手弓者
眙愕欲毆之已勉使嘗射授之弓弓應手折曰此安
足射則授之三百石弓射命中諸弓手各歎息謝不
如爭持酒殽與北麓君結歡於是諸侮壓者嘖嘖嘆
顧稍稍憚北麓君然北麓軍事王孺人孝王孺人好
潔食食不潔不下北麓君每侍食盂盤自盥濯後王
孺人老行龍鍾矣則時時掖之行夜分王孺人寢時
燠寒覆之被乃寢北麓君性豪好賔客語侃侃識時
居垕山祠墓旁而南津街諸伯仲賢豪者獨親也予
兒時見諸父宴會坐未嘗不有北麓君北麓君日飲
能數十斗未醉有口迨醉則肫肫無一言僯人戲之
曰問不語步踽踽鄧四公醉矣晚生子曰瀛督之學
其劬課業嚴王孺人見之泣曰女壯若艱子今幸有
男今奈何忍鞭笞爲乎則泣曰吾支墜先業乆矣墜
而續若緝斷機然吾懼其無成也北麓君冠時請字
於何先生何先生曰名不佳然父命不可易也語曰
經直緯橫字橫曰宜經云方先隱君時考先世之故
甚勤以家遭水火問族長君瑀族長君乃固謝無有
後憲僉公疏稾元錫竟得之叔檀宜孔家則族長君
子也嗚呼人度量豈不相懸哉脫早出簡當且尚完
不殘缺抵于今豈不惜哉
曾孫元錫曰我高祖考實始遷津南四男子各受宅
歷百十年今蕃布徧也書曰七世之廟可以觀德往
曾伯祖裕奮公之世最先顯今稍替曾叔祖平菴世
幾絕今乃起靜菴公最富厚今最旁落而曾王父懋
學積德又最絀後頗昌然已汰且絀矣予茲栗栗於
往復危平之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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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學稿卷之三 外篇
家譜內傳
嗚呼我鄧氏初祖妣而下不可考三世矣惟吳宜人
爲我羑嫄吳宜人者司訓公女也司訓公名常字伯
庸爲我嬰杵乃亦詳不可聞傷夫傷夫劉夫人僉憲
公配蓋象岸人也劉爲邑世家然內行莫詳譚宜人
事頗具伯衢公墓志中曾王母而下乃可得而譜曾
王母涂孺人孝廉中山先生女也中山公名瀹進士
乳源公季子吉士維貞公中弟也字維新文有行曾
王父哭之詩有自慚李漢難追躅一讀遺文一泫然
之句予得之涂譜中涂孺人性端嚴嗃嗃好御木屐
每晨起屐聲槖槖然來諸子婦咸惴惴自攝也涂無
錫君棠孺人從姪孫爲予言孺人好降禮每歲首率
諸子諸孫婦詣中山公所羅拜列堦下棠從大父來
報拜輒治具畱先大父欲他詣必固畱許他詣復反
則曰必畱棠為質已坐醑必竟日蓋其時俗篤婣如
此今文繁然情質彌薄矣祖義官府君元配黃孺人
里中黃永熹公女也早卒繼蕭孺人爲蕭刺史女孫
性寬簡慈惠初歸義官公姑涂孺人嚴難事蕭如人
時殊楚然起孝敬不怨也比高要公生乃稍寬黃孺
人有子萬松公楷母鞠之殊愛終念母年少即異時
產子眾產分當益寡可望也乃請分蓋是時先德君
生矣於是祖祖母析第宅田三分之萬松公歡幸持
去已三叔果生則虞義官公舉前產復分也時時貿
其產蕭孺人不問也獨日夜勤女紅佐綜家乃後五
男子分竟不問萬松公產故萬松公得分貲倍而義
官公晚年分財益日充比義官公既捐館充賦長當
督賦繇南京時萬松公析戶充里役矣欲與繇蕭孺
人日夜泣先隱君挺身出應繇而家全蕭孺人寬又
產子多既舉子各一婢子抱去獨自勤紡績殊不及
省也然諸叔生皆伉壯少疾病蓋事有天云季父吏
目公孺人絕乳子愛矣生十有一歲高要公以諸生
入太學請從行孺人即遣行曰兒苟務學我肯以私
愛奪汝志乎他當幾已難如救廷魁公事即丈夫𠏉
不及也晚歲五男子各嶄嶄立孫曾滿前日供具豐
腆孺人飲食訖勞籍徧婢使已獨默默坐竟日否隱
几睡終身無疾言厲色維甚怒詈人獨曰不知死活
云老母居恒言蕭孺人謝世殊無病晚膳欲如常卒
食卧先隱君溫藉訖辭去就寢矣已忽聞內閨有聲
攬衣起視乃蕭孺人也見先隱君來迎告曰兒來吾
氣冲冲上如鼎沸然不收殆其死矣亟召諸子婦來
語竟當戶坐眾扶視時陰陽公若吏目公方宴客醉
甚既至迫視之問云何孺人大聲曰云何死耳若爲
樂飲如此亟退毋以葷酒氣觸我有頃卒郡太守曾
公璵志其墓甚又而族諸母賢者稱純齋公配王孺
人通府公配張孺人德溪公配江孺人王孺人者邑
王翁灌中女也歸純齋公而寡子北麓君橫也孺人
鞠子劬甚日抱詣塾師所必仰視有蝃蝀若否乃出
夜閉之密室中諱曰夜多鬼神云稍長諸父豪見孤
易虐不恤顧每酗鬪無問事干否輒縱言棰擊么麼
橫也孺人日兢兢持兒子如持心然蓋苦甚矣後子
伉壯乃能養亦其報哉王孺人享年八十九厥孀居
五十有五年歲時不一再復中庭宿嫗乳媼絕不與
接也嘗有疾家召巫覡入爲祝禳王孺人怒罵曰孀
婦門無五尺童何物巫敢至是堅不聽家嘗作娼樂
塞戶卧竟日恨恨曰吾不意垂老見此不良會也子
跪謝終日乃解卒先夕開篋取羅紈衣敷褶與孫婦
曰此我嫁時衣也吾孀居卸不御乆矣今與若令效
吾老衣鮮好如新製云張安人洵溪張君游女也有
容德有行事通府公通府公時尚少嗜酒色弗學顧
又多訟張安人數微諫不聽至截右小指涕泣諫又
不聽張安人大患之內自念是未易以口舌動也時
通府公方從鄉賢何先生遊即過動不敢令何先生
知而所與游獨鄧君𣏌璩生順中能面折人過張安
人覘知之時時以其意饋問此三人又時遣家僮私
告謝提掖恩不敢忘故師友切磋愈益力而通府公
乃大感一日鄧君過索通府公所業文觀之一一指
擿曰是大類詞狀語通府公面發赤而鄧君語侃侃
不避讓也語竟起去張安人聞之內自呼請鄧先生
坐薄治具請畱於是脫簪珥具膳脩佐酒甚歡乃得
去本通府公學成有今官則張安人之力也張安人
早歲娠不育即行媒出幣帛爲通府公置媵妾解首
餙裳衣盡界之妾盧生二子愛撫如己出一日抱子
洵方孩弄忽母訃驟至一踊五內裂而斃終已不復
甦子猶未脫抱云通府公大傷痛焉終身不復納正
室而吳郡楊循吉爲撰傳曰新城鄧婦張有三善而
孝爲大稱鄧孝婦然以余所聞張安人於相夫可謂
篤至矣江孺人封富峪衛經歷惟德公女賢有行方
元錫兒時母慈之甚恩然遺事莫詳矣元錫先室江
(弟婦張從姪婦羅器葬時業誌其墓石譜方成會有母孺人之喪具事狀各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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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學稿卷之四 外篇
書啓
謝按院守軒陳公啓
伏蒙恩厚猥加澄察被以弘獎騰之𪔂命引於少狂
可悔之作具辱兼牧博采之慈榮與懼幷愧隨感集
竊伏惟念周官察舉之典既湮士非取諸質行漢代
辟署之法又廢業獨觀其浮辭用世隆汙爲士貴賤
蓋有慎修於家躬自結束澡身鿆行言期於酬知亦
有纘綜成業高自稱引貢書編文庶幾乎□睞然以
無交游之薦引乏勢力之推挽晻昧黮抑弗顯弗耀
輪困連蹇弗聣弗收相遇兩疎𤄃以千祀如元錫者
受才卷曲遘命閔凶㓜失嚴怙賴嫡母之保劬早玷
公車無兄弟之侍養自多來日遂棄丁年迨負米之
無期以采薪之有疾祗可嗤憫詎足褒尚他諸踽涼
硜爾之介初非高素皓然之風屬有蕪言粗其緒業
念儒學之漫漶旨欲宗經仰 王章之可程義存曰
史亦獨蠹魚自喜之性非有鴻麗可采之辭而乃不
介而親無翼以奮以跧伏而企千仞以□阻而涉百
家乍經品題遽倍怕價(公移文行縣有訪得舉人鄧元錫孝親仁組□然君子之)
(儒潔已愛人誠哉道義之士況振衣千仞之岡獨步百家之奧等語幷取所著書)軫長鳴於
一顧專敝帚以千金何斯取斯非望所望此蓋伏蒙
巡台老大人閣下宣明百辟振肅且僚□哲在躬示
憲於物頒寬大之 詔令則澤流奧區布詳悉之科
條則風生逖聽欲周爰咨諏謀巡以報 一人故幷
舉賢良文學以親萬姓是致賤疵之品具蒙特達之
知指天矢心靡敢負墮流飢委骨非可云報即欲叩
閽拜賜聽履門下惟是哀疢積成肝逆攻發頻數疲
曳莫前所有著撰乏力傭書先達王司成功過意忘
年命辭首簡捐金鋟字爲之摹行積歲閱時僅完其
半不敢自匿千獻侍右儻懸月日之照錫之裁成是
終覆幬之恩死且不朽爲此具禀須至禀者
復按院韓公啓
爲二儀之覆載能普以大德而不能違其栽培工□
之照臨能廓其大明而不能發其幽蔀未有回波臣
於凅轍俾泥蟠者雲翔假弱羽以天逵振雄飛於雌
伏者也雖疲駑之極難於自前而造就之恩垂之不
抱仰慚鞭策徙誓糜捐竊念元錫賦□木強賤□草
芥少甞迷離其本競業於雕重乆乃踐脩諸身□心
於刻鵠適時不偶獲日彌長念聖哲作經本章明天
人古今之統惟
熙朝布憲欲永詒子孫臣庶之安詎宜等聖訓於弁髦
視王章爲故牘因緣鑚仰輒有編摩適不過殘編斷
簡之文豈徧見聲名文物之盛和知蕪□得徹大觀
遂蒙特達知遇之恩目爲明體適用之學貴以下賤
先之以瑤函賢而容愚申之以大賚貺緇衣於韋布
光溢袞華揭高榜於窮閭昭回蝌蚪如天之德蹐地
曷勝此蓋伏蒙 台臺老大人閣下望隆
經幄風肅臺端通天地人曰儒備智仁勇成德日月之
明並照即蓽門圭竇咸藉光華江海之量爲容雖行
潦潢汙悉皆茹納上代
天子周咨於遐邇嘉與師帥壹意於承宣爰及蒭蕘過
叨激賞既已播□其宅里且云可薦之
明廷賔希世之奇逢匪㣲生之足報惟是疵賤就於荒
迷惰僻既已性成疾灰與爲司命豈獨樗櫟之材憚
工師而內卻抑且蒲柳之質望物候以先零方其壯
也猶不如人會是㒮隤而堪驅使惟大鈞之播物各
遂其所生故豈弟之作人不違其所性長材豐草得
終老於丘樊甘雨渥霖永濡沾於熙世最因控謝紓
其悃誠伏異台慈委之末照辱命函史□其上編繕
書艱難簡牘垢弊所有原撰序文僣錄 上儻得賜
也其言曰體莊氣和心正可知心爲不正氣體必移
是知直內方外如明之與照融融液液何內外之可
歧耶先生於所性洞然徹視無間以爲此形上之體
乃天命人心之本當深養完復求爲無忝諸日用應
感與百年事業獨當素位盡分因物循則順而應之
於此體無涉也故不大事功不矜智能澹然內足無
復餘羨雖文章功業仙舉禪乘世賢智之士希慕期
冀以爲不可必得者而先生介然無所動其中乃人
世得喪譽毀用合屈伸生死壽夭視之如文亡之過
前泊然無有也其言曰此理坦然百姓日用但明此
盡此即無近非遠無動非神又曰吾人處世盡道俟
命如舟行江湖載𦿭矣需風爲行止又甞言世有大
人先生諸皆明了獨叩以欲根未有不憮然自失者
蓋達者鮮也鳴呼㣲矣先生自弱冠造體守不離於
宗者三十年有學造而無回易有完養而無操舍故
氣習查滓日有澄汰而冰泮霧釋莫知誰之所爲病
亟時奄奔床褥百楚備甞而靜正不亂整衣冠以逝
所謂涵泳從容未甞著纖毫人力而平生全力盡在
是也先生孝友成性義泉翁客滇南母歐陽孺人疾
不能興日夜侍愛敬悃愊時年十五未學也歐陽孺
之清閑之燕亦足知其謬意所存謹且禀呈滇至禀
者
謝兩奧制府呉司馬公書
六月日丘叅知過里傳奉鈞慈渙焉大命加之腆貺
乍聞震懼躬無容措長忌捧讀獎掖隆重誘激深至
感極以泣念何自式靈公祖辱翦鿆至於是也元錫
江右一倦遊老生耳乃太公祖文德冠冕宇內屹爲
世儒宗而文經武緯惇大明作工蓋半天下焉天下
之士慮無不延領跂踵願承事於下風者囊昔旬宣
江表庇民下士甘棠遺蔭蔽芾于斯今元錫茹土食
毛沐浴膏則安堵田野疇則非大賜者而地分縣隔
大者不得出門下受學于清燕次者不得受一職陳
力於奔走小者又不能頁書編文歌頌明德仰希於
𦕎□業獨與耕鑿樵蘇軰相忘於大德爾矣孤陋何
賜而太公祖方以公旦保爽隻身專方叔召虎之寄
理大物博經綜爲劬何志脊焉德心不遺逖賤於一
經生帖括中逆知其非經生也者於三十年之前而
識之未已也廣詢博訪於王司成咨之於丘參加□
之未已也博覽高視已得其所爲非經生也者用學
誘□以貴下賤指辱嘉命遂其厚恩於數千里之外
草莽布韋之一介也而存之是三十年不爲乆數千
里不爲遠不得一士焉之爲快也自非休休之度上
達天德有技彥聖視若己出亦何能下下之盡抵於
此也昔人有云公之求士甚於士之求公顧不信哉
夫古之論道者身有之身有而沈涵釀蓄熟之復之
切磋焉究之而後宣諸言其於當世之務又皆更甞
歷試於其中目擊心惟克知灼見而後措諸用故能
道無匿指事無遺策而聲賔純粹也元錫菰蒲中老
生耳借書而觀塗聽而議冥冥而居衝衝而往即有
綴撰童習白紛譬聾聵之說鐘鼓鼓䏂之譚文物豈
萬有一當哉乃公祖恩厚過裁弘獎巳泰至以爲論
道極精出玄珠於赤水論事極備聚藻玉於泰冒之
山即得此於異代猶將旦莫竢之得此於敵以下然
且剖心承焉況太公祖寓內其蔡一言九鼎未論疲
駑之心藉有奮振即令聞者取信碩哲謂被其書殆
其一言幾於道也則片辭之褒榮於華袞敝帚之賤
饗以千金豈不謂厚幸厚幸也哉更辱臨命歆之
聖世卑無自棄終焉沈淪指意諄復中誠溢發糞土之
賜能無激慕而元錫年旣運而往矣公祖蓋知其壯
盛之時而不知其神精已消亡也筋力觧弛奔走之
非其任也有勉聞提命已矣豈及意哉惟是奠綏要
服不績既建袞衣政府大鈞奧□以弘庇天下此其
日也誠願少須更拭目于王功之成焉
謝推院馬公整
天人遼邈上哲之所難言古𫝆洸洋碩儒罕通其故
自昔博鬯該通之業必資鉤深致遠之賢苟非其人
疇與領此如元錫者學焉寡要行不加修梏於形末
能自反思徒切於望洋拘於識鮮通於方見每局於
埳井適不過傳守編簡之文敢妄意天入古𫝆之統
何期蕪撰上徹尊嚴爰致側㣲過蒙激獎皇斯節龯
森嚴之重地騰以袞華褒曜之簡書何德以堪捐麋
非報此蓋伏蒙 鈞臺老大人閣下淵源東魯柱石
中朝持紀綱著尊
國體雷電合而爲章弘恩造子惠困窮雨露膏而成澤
爰自旬宣之始迄茲保釐之成意常在於子孫黎民
恩已泰於昆蟲草木是致賤疵之品亦蒙竝炤之光
惟善弘人以無棄物雖溝中之斷無願於青黃而爨
下之材有徵於宮羽勉居今而稽古冀以人而達天
庶幾有辭仰答高厚
答督學沈公
元錫屬下邑賤甿也□臆榛莽耳目狹隘上者不得
窺
廟堂之鉅麗宇宙之弘廣次者貧病孿固又不能躡屩
擔簦盡五嶽四瀆成洸洋汙漫之觀即其有心河渠
能嚮邇於㣲義羅絡於前聞乎乃公祖文德冠冕寓
內猥以敝帚得達尊嚴賜之尺書加以大賚過意曠
然以千古之感詔之皇甫生有言至道不損至德不
益即居常處賔益於何請事之矣儻天不終棄未論
因緣幸會獲奉掃除受學於清燕即公祖絲綸金石
之業成金聲玉振經綸无極𫉬少須□一寓目焉庶
幾餘生得有矜式
復郡王敬雁許公書
千載聖哲猶恩企踵況於公祖聖修端懋子惠隆篤
生平所嚮注者乎瞻卬之秋引日爲歲顧伏處藪澤
之日久削迹人世造請盡絕一旦瞻卬公府失其故
步恐速大戾爲門墻羞是用慙促然公祖□歷中外
人神喁喁屬望之矣袞衣信宿當不乆爲西人淹晉
陟報下當即擁篲以奉汛掃少選需之耳
又
孔邇大政泰於春育庇護至恩深於顧復豚孚石貫
況也有心顧□伏田間終守疵賤榮
覲旋走伏謁未論即一竿牘未能展興居狀于太父母
其於人理悖毦殊極忽拜手教臨諭鄭重開之燕閑
許令受學且以魏萬二丈之素敦促之樂群商兌夙
及其盛此元錫日夜所禱祀而求也適家有扎喪頓
蹙之餘夤膂如裂跬步不能自勉大甄者洊加之陶
成枯朽者終委於連蹇即不報之恩彌渥而孤涸之
轍愈迷矣辱賜諸編伏讀紀行輿上自省諸詠言言
聖訣止止真脩祗用心領何殊面命謹真座端日有
師保不敢淪墮庶異日出山執侍時得藉手也方命
罪死
又
九月廿九日辰刻奉到手教伏讀戰怖章知縣仁慈
成性有父母豈弟之心蓋敝邑數十年所未覯者初
至縣時適前政耗蠹之後銳於明作大旱徙跣禱雨
疫癘齋伯請代申行鄉約修舉社倉橋梁道路亦皆
畱意禮賢敬老子惠困窮具有其質文後謠俗善訛
好毀小有沮撓終不舍怒一主於惠慈雖風裁振刷
信有如教札云云者而惠人類子產信其爲眾人之
母也不肖松竊有言儻令在成化弘治前得信心而
行治行當爲第一不幸丁綜核之會而學未知道猶
寶世名不免遷就於簿書期會依違於豪猾深構以
不得大遂其心又性本惠和不欲大忤鄉貴而終念
煢獨又不能大厭其欲當道所聞儻在是乎則其爲
心亦良可深憫矣至其守已無缺愛民有加闔邑兀
元所共嚮邇有君如此而不免於戾將世無完人伏
幸公祖時賜揚勵俾稍得自信而竭大力援之固與
人不求備愛才若已有之心也不肖狷固不化過疾
惡有之何敢汙下以阿所好所有一語非適天賔謫
之犬幸裁察他以厪厪循職無過恃屬毛裏不敢不
盡其愚教札附上即日已刻百頓首
又
元錫駑下乏錐刀之用以耳自棄何至乃辱太公祖
天德至心爲品題論列上之當路冀終一翦鿆之也
復奉教劄陳按臺禮命懼其唐突以逆隆指而陰啓
其無他自弛之心此其愛養人材如父母於子雖甚
癃瘵一意撫鞠業之矣有形如天地於務雖在下材
終雨露涵濡之亡擇也報知以死錫猶人也何能無
忞忞心乎昔人有言曰人之知已甚於已之自知而
元錫非敢然也性至劣闇昧昧於內友頗深賦形受
命隱㣲深痼之病粗不敢自諱以薰灼省改伏自惟
念根性頗利若㣲有通方之識然而局幹狹隘難爲
大受卒無以通於方平居論道揆事枝葉扶疎寧□
悖謬而當機應卒往往選愞□事而失時知學公人
以通寂感爲一體而固我不化處雜而厭畏附炎而
近囂與好合者游居握肺肝相示不厭一遇非類輒
噤不能出一語又水上輕而易發其發也果敢而多
窒此其非用世材審矣曩丁年時令得一當文墨議
論之司庶幾黽勉可幸無罪𫝆神精消亡矣髮種種
目艱乆視自棄來筋骨縱弛甚矣即置之鞭策街勒
之間有頓蹙踣耳又將如世用何也且薦辟不行爲
日已乆熙宜而後僅僅崇仁新會二大儒當之崇仁
當
國家風氣淳質之會遇
寬仁之主休之相以幸於自全其能自全者非崇仁
之自爲
君與相爲之也新會造詣青藍寒氷而時風會則稍
異矣倉卒一出靳侮四至比受一命答
上意而還業有不免虎口之喻雖浮雲太虛於真者無
與而困跲亦已甚矣矧於今日循資守轍勉赴一官
猶不免洗瘢索垢乃欲以木強之人越度流輩處非
望之獲譬之膠舟用涉木駒用駕即令不磽磽皦皦
亦何能無缺污也自敗折未論又將如公祖知人官
人之哲何哉內度其身無所可用外度於時未有以
用此元錫所爲聞命而踧踖也乃其度所堪處有之
矣束髮聞學未忍自棄天假之年日有勉循即操存
融液不及新會而翼翼昭事不敢玩褻於至無至動
至近至神之體庶幾日親篤志力行不及崇仁而平
生緒業尚一二種山靜日長竟成其志後有博雅君
子安知不有取於其書也數年後婚嫁可畢將且爲
何平之舉躡屩而遊無用之用用全其用又何必官
使之而後爲用也語曰士屈於不知已而伸於知已
故洞目披瀝如此伏惟公祖曲成善故以無棄人不
強其所不能而成其所可及則生成安全之賜視薦
辟之恩厚相萬也函史上編簡帙複重故牘垢弊謹
錄其序文一通以獻伏候裁擏
又
日陳教授傳示尊旨即撰杖履負笈從矣旋念辰下
且覆紛紜闔門慚悸大懼冒貢爲門墻羞天者不棄
旦夕內召形迹泯然甚幸甚幸即不然申覆事竟公
祖巡行阡陌得偕田童伏雉栻目熙化亦何快如之
不敢復以他辭爲解矣
又
元錫辱公祖字覆顧復三年于懷矣屬者造謁念獨
欲一望清光乃公祖躬吐握廷之賔之以殊禮貺之
以大燕致館授飱日動臺輿焉洽夕深語開以腹心
諸所爲且誘且勸之者無乎不極俾木強之人魯訥
之夫肝隔肺腸靡不自竭欲捫舌而無從信矣猶大
造於物煦嫗字鬻而蠕動含靈咸翹跂自奮玄望於
入樂取虛受而耕稼陶漁靡不獲自盡於前也謬妄
之迹永存而公祖私人之德則於斯爲至矣夫公祖
之於道身而有之身有而熟之復之切磋究之者也
元錫何一有焉忘其空空竭其兩端且有味乎其言
信然乎其心謬學所造過許的確即其私心一二自
信者咸一一鏡照之元錫至駑亦何能不益堅嚮往
期當於門下乎乃德意敦厚風諭深切其狹隘不目
其不弘也而亟許其能毅其骯髒不甚其過𢥹也而
稱前輩言論風旨焉開之其於陶成可謂曲盡元錫
鄙薄又安敢以鍼石不楚而泄泄不省改爲也咫尺
鈞慈不敢候謝玆遣粗布其激衷之私焉易繹草附
上元錫㓜而治易近歲來壹意於易而卒未有當於
易也清閑之燕一發其疵謬不勝願望
又
七月之夕拜奉台命勤之諸彥儼然辱而臨焉發缄
伏讀汗頂及踵矣易草旨淺言深識寡摹大發蒙擊
困於門墻有仰冀焉顧沐恩慈俯垂蕘采獎薦推挽
至以爲出秦漢以來諸儒之上得此於後代猶將旦
莫俟之況於公祖宇內蓍蔡一言九鼎搖揺之心未
論賴以自定即令聞者且謂其書有一言之幾於道
又何必俟後聖有作云也於榮幸無量矣更枉招延
將命殷至敦趣勤備寵之使勸於行少有人心能無
激奮顧天厭隱慝童孫臥疾眇焉宗緒腸日九迴而
麋鹿之性終畏城府忱冀公祖一憐宥之也新命伊
邇出入舟輿靡敢不從虛心委質端有日焉孤恩意
逆隆指罪死罪死
又
日公祖之大造斯土也以能黎氏而子孫之哉蓋未
甞終三年淹而舉以千百世之美利利之其在于今
人有恩斯家尸祝焉豈其私哉乃元錫何幸得大賢
而事之則無窮之托曠世一遇矣無論然既死之□
樹巳唾之核所爲翦鿆而翼飛之者無乎不極即嚴
灘一書以心以道大義如貫一言半辭具蒙記憶周
旋語默動見披照此惟隆古盛時樂取過與吁咈唯
諾之風賔然下此即近世石交切磋深密固未或斯
覯也至知識言觧默成深造之喻則固天人之介聖
往之端近代鴻碩終歉於元公伯子者惟在於此德
輏如毛民鮮克舉之我儀圖之惟仲山甫舉之公祖
之謂矣且天之降大任於人也必固縱之公祖固孔
門所謂大器也機神通朗局量閎深譬則滄海然下
下之盡以能爲百谷宗元錫則溝澮之潢潦也天賔
局之欲勉自化而道無繇至終焉膠之抑且如從容
弘大之訓何哉惟勉小心以希昭事稱塞大德云爾
易繹每一發𦕝疎脫盈目旋就刪改如掃積塵終無
凈期乃知正公易簣方出之語爲真至確論惟公祖
遲之歲月陶治而曲成之先刻之諭未敢聞命西士
校閱無巳劬勞願幸節宣以膺天眷不宣
又
元春領頒教具悉輶軒所抵具成天遊閱秦中詠又
見大翁令器享有百嘉用成三樂歡慰無量關中固
自昔神聖興道造德之都也公祖身興士作人之任
儼然臨之帝造王猷歷如在目文經武緯張弛由心
混六合於一丸冥萬禩於指掌然且待旦之思寤寐
乎周旦作人之盛仰迹乎姬文蓋中土光英之氣既
散復合歷千載而再覯者也元錫抱疴自弛𦬼然一
丘大者不得從執輿問津之役以縱覲轍環之盛次
者又不得分一席於都人士之末夷猶商兊庶幾於
崇德修慝辨惑自淑艾也即奉尺一足供臥遊顓侗
之衷能無激奮然遇賔爲之僕之役業在衡門之三
章爾矣易繹昨歲多所刪潤十且三四常恐謄播仰
孤至恩𫝆幸輟工殊極欣慰禮編不謂乃蒙契可投
之□劂拙繹雖極蕪穢而成周五典孔門四教之遺
類萃此編近學本心棄猶弁髦令何幸與經裁幸成
明一經也夫禮易也天則之精𧷤不可厭動不可亂
秩敘之不可易者也故易也者時也而禮承天道以
治人情曰時爲大禮也者體也而易明天道以前民
用曰觀會通典禮行焉二經不同知天知人其極一
也孔門雅言詩書執禮具體如顏子尚矣既博之文
必約之禮四勿一克曰惟復禮中庸贊聖道之發育
峻極歸之經禮曲禮自古上聖大賢未有不隆禮由
禮者故曰道德仁義非禮不成乃知失道而德失德
而仁義禮岐之矣有激乎其言之也非禮之誓也而
亦聖學異學之辨也公祖深造自得於至善之善天
則之則渙然復興此經以造來學他即未論即如曲
禮首編內心外貌目視耳聽手持足行具有繩準內
則交母子婦內外天明具有尺矱令熟復而持行之
可以固學可以興行可以達天可以盡人矧冠昏喪
既夕鄉射諸儀觀其文難知措諸事易見視近代因
俗爲禮者若天不侔允興俗化民之大務已乎異時
成周棫樸關中躬行追古昔之盛則公祖之過化顧
不韙哉元錫何幸躬逢之又何不幸不獲一目擊之
也王秦關平生故人曩相見時甚強毅有力近閱所
著撰似頗成見今在大冶當已矍然顧化願幸母靳
一粒也學精㣲病乃在觧心次者成見成見者成心
也自非痛克終難淨滌何如何如盱黎人士顧復之
懷彌乆不替極感極感昔人有言仲尼轍環顏生陋
巷則潛見之地不同也天將以夫子爲木鐸元錫固
陋請事足矣餘惟爲天下萬世自愛爲禱
又
元錫辱於公祖至深矣未論教誨誘掖諸所爲造就
而翼飛之者至彌乆不替於𫝆也得趙司成公條𨻰
旁及草讀之皆取信於蓍蔡而定衡於銓評豈不謂
至恩哉惟是向年一書備陳呉陳之事方今之變及
不肖所以自處者肝膽畢竭未蒙垂采而元錫頻年
多病驟衰既衰愈病殆不復自還向有緒業不忍使
爲未成之書方拮据成之更何餘力可以涉世又醬
經言老人能書睡不能夜𦖋近入丙夜惺然兀坐烱
烱達曙時以學庸大易時洗濯其心每爲□然無復
餘羨郭林宗有言叔優當以仕進顯季通當以經術
通令違方改務亦不能至美哉斯言其弘㢡人倫之
關鍵乎令兀錫舍經術而仕進何渠能至願公祖曲
成而善救之也必不得已如䟽中之處王秦關丈者
或國子錄正本鄉舉正途所得致者庶獲所安耳思
默丈時有書尺近得新刻具服深造見羅公身任斯
負之重忽此嚴逮殊深駭愕天每以大鉗鎚鍜煉大
豪傑然丁其時爲金者艮苦旁觀者不能不爲深惻
也乃自𫝆益知涉世宜益慄慄懼矣
又
放豚回領到教示一通誨諭諄切如聆面命中問誘
□玉成命非其任固非綿力所敢當至謂不肖不難
於有言而難於約言不難於致思而難於慎思則固
元錫夙昔深以自憾而欲從末由者非公祖隔垣
洞見五臟宜未能發摘之至此也向上一路更蒙提
掇俾及之畫前之易以觀羲文周孔不得已而設象
繫□之意凝神定慮以爲之本則又神丹一粒㸃鐵
爲金夙生葷血藉以澄汰於善誘不謂兩端畢揭也
歟哉蓋自是元錫知所請事矣第恐造詣可勉而能
可專致而至言約而盡㣲而達工而不費恐大所分
予器各有極譬之稟形竅聲長短大小有不能強者
在也獨冀公祖異時贊而不論之業成獲寓目焉藉
以洗心爲終古□快不啻足矣何必在我殊渴殊渴
也細讀與默兄論易書竊以窺於公祖近日造詣高
深平質樂取樂與既巳道虞帝之道而愛人若巳告
忠道善又隱巽而善出之容復置喙哉第本朝之學
一時風會不能脫本心根源天命之性至精而一至
一而精者又復未易窺測古人本天變化曲成之妙
有自出於言觧辨質之外者默兄深造居安已自成
學而我之自我即上聖大賢猶患之名川峻嶽大治
艮金一犯其形猶不能以自還況於人乎在高明博
厚者亦獨聽其質自流自峙幣自上自中物自生自
化則仲尼所謂以人治人改而止焉巳爾何如何如
秦關兄遠來自盛德徵召第見其隻身尫羸一葉萬
里而服放豚藥頗效走侍以行得爲之役初令造尊
境即反不謂獲久陶鑄矍然顧化飫食桑椹用懷好
音則元錫父子兩世皆公祖再造之矣第公祖居高
處約直歲之不易其無乃不給於饗而連月數口束
手待哺業爲已溷況加之數月之齎資又勤計處乎
遇士大恩何獨泰關兄衷激之矣
又
放豚歸具領傳示都人士謂元錫於王司成過許之
語深感慈愍第毀譽一時易浮非質撰人誌狀於史
傳不同史筆是非竝載誌狀專言其長短處既不可
書長處自若偏見此老早年從事學問殛極攻若司
業而後頓還本心末年造詣庶幾光復信有如楚詞
公所謂中弘深外肅括者何得以中間一節而併廢
之也況中間一節適分宜當國處之甚難多所謂劑
終至忤拂所謂過賔爲之耳
又
承聞太翁老大人反宅幽壤純孝用慰雖公祖至心
何窮錫類何已而此固足以當大事矣元錫不德天
用殛罰過承軫念詔其所以處此者委曲周至此何
殊肉骨恩也顧惟日月逝矣而行邁未已欲至止而
無由又直先世澤斬之後家難洊至如水如火非人
世恒有亦知非塵世得免者何敢怨尤日有祗懼而
已少間當走壇下終陶鑄不獨欲浮江湖間醫采藥
迭餘齒也舊父母呂公平生故人今卓然鮮儔當佐
大郡荔𠗒新城之政能不隳惰甚願聞之也幸有以
玉之成力疾上候百不宣備
又
裘役歸復領頒教大孝何窮祥禫伊邇天人屬望顒
顒斯殷惟益珍爕以行道明道幸天下萬世不任大
願函史下編嚮蒙恩厚遂𫉬刻布感何能已家前摹
起沈縣主
側聞按院行部且至敢伏有請言之爲先事不言恐
後時愈後時而無及乎寧先事而過有請也前院厚
信簡書兩於賤疵曲加獎賚今院精明甄別知必無
此第恐因踵前事循而行之有不能自安者念惟元
錫德不加修願踰所量愆尤多績罪釁日滋內省本
心不勝可悔乃以可誓之身蒙過情之聞此其不敢
安者一也百司庶府輻輳竝進夙夜在公上者騰名
薦剡次者頒賚馳㢡適其宜矣而元錫苦以早衰遂
甘恇怯初無一命自效於驅馳顧與百司濫同其獎
賞此其不敢安者二也孟子有言抱關擊柝者皆有
常職以受於上無常職而受於上以爲不恭今在上
者非補助之常在下者無關柝之職而歲勤簡書多
費公帑此伐檀之所謂素餐鵜梁之所謂不濡翼也
此其不敢安者三也乃若無賔盜名秧忌媒毀違退
處之心增好事之口又非所計矣𫝆幸太公祖及父
母皆極煦育之慈垂日月之照故敢以此言進伏乞
廉臺鑒念愛人以德遂其尫臥母使僕僕得安於田
野其爲榮賜何可勝言儻踵前事而行致不菾而卻
爲罪滋大諒□臺之心不忍於此也
答王稚翁先生
奉封教發眎仰感曲造之慈入㣲之義學會方集即
偏示諸友俾知我翁之於後學諸繩㯳深密類如□
得人自矜奮也仰荷無已諸悉如命竄易忸本作扭
書者蕪篇殊乏溫雅甚悔之但拘陋質又不欲以應
酬費日力不復能改造矣於古義何當焉儻辱弘慈
更賜陶鑄尤望外恩也諸友四集舊學初心庶幾復
還皆老翁指迷之賜尚希枉臨敦琢之
又
酷罰而來奄復蓂朔焦灼之極殊厭餘生仰荷弘慈
何垂諄誨亦勉聞提命已爾昨將弔賔一旋菲次念
未敢以草土之蹤上勤將命誠怖之也哀心相感易
爲悽楚抑壹自傷而已竊所願幸天右耆碩日有居
康飫和養恬登萬夀祉使孤露殘喘得終屏依其於
下情無任拳拳伏楮哽塞不盡控引
又
辱翁勤厚閔其□聞臨督荒稿綴之邑乘欲令一有
振暴至誼至恩也天附驥尾而遠託嵩垂而高昔人
願之矣竊伏惟念不肖愚顓好古賤每違時儻少暴
露必媒忌毀蓋曰德曰位曰時今亡其一有學有才
有識古難其兼於欲以䖟而戴山大類負的以招射
益詬滋訕固其理也比有詮敘蓋時劄記以備遺忘
歲月一更隨復竄削未定之見終鮮自持如此也何
敢舉似人乎孤聞命矣儻天未隕絕得奉祥禫復還
舊業脫成篇帙當列上左右以求繩檠庶獲一言爲
之是正即死不朽今固不敢出也別楮附上又其耿
莫能已之心臨楮氣塞啣感無已
又
維翁惇明內齊外之大德興嘉事之重禮施于子姓
審慎重正錫至不肖罔衷於德罔閑於禮其何以共
事祗服徽命念不敢重辭維翁照臨而訓定之得奉
以卒事不勝厚幸
又
日承命業祗栗以需事其敢勞宿敢不夙興拜命之辱
又
元錫之辱於門下舊矣諸管窺蠡測秋毫皆翁德也
譬諸𨮾劒然匪其𨮾之必其扠之故敢以有請不依
於贄不敢以請故敢以不腆之幣請唯門下俯憐而
納宥焉不勝大願易理玄㣲即程夫子傳稿尚出於
易簀之後前草蕪穢故未敢請也今承教當即圖之
又
元錫夙荷陶成荐叨振掖大篇揮賜褒於華袞寶鏹
載頒重於珪璧矣顧此懸金購朽之盛舉賔惟作人
樹教之鴻慈錫何人斯其敢方命顧維蕪菲之綴撰
尚希歲月以編摩持管蠡之小闚本思附驥信呻吟
之一得每切望洋方玆有志未就之辰輒冒無前莫
大之典罪深懷璧義比竊鈇神悸以辭心非得巳儻
異時綿力□臻於小成即今日弘仁賔造其大始情
隘辭迫不知所云
又
兼金載枉重勤綸綍之溫如石扑愚賔切淵冰之懼
在我翁恩施於不報在不肖義非其所安蓋雕蟲之
識爲童爲聵未敢流播於斯今而屈轂之瓠弗剖弗
鑽輒已橫當乎大受非獨內枉其心腑抑且有靦於
面顏即令謹藏諸篋笥之中亦爲委賜於草莽之下
伏冀弘慈矜其曲守是名知己豈但感恩
又
辱捐大貺遂其厚恩猥以庸虛倍增隕越伏以發潛
昭隱古賢達者必施之名流匡困資無音窮交者或
得之在位迹茲惠好已侈遭逢未有蓐在泥塗亟厪
光𦕎以元老㢡顧於後學則洸洋燀赫明信於景星
以鉅費哀發於私囊則厚碩碩勤優渥於瀼露謂河
清難俟必欲使孤窮獨守之學表見於時謂汗簡有
期庶幾乎狂瞽一得之愚不隕於後譬之枯鱗涸轍
假以九淵病翼□棲資之六翮者也此蓋伏蒙司成
先生閏下以懿文振當世以道德冠人倫兼收竝畜
則寸長片善咸在於甄陶通貫該明則往古來𫝆畢
歸於衛鑑是致賤疵之品遂蒙特達之知贈以金贈
以言雖古之仁人未或兼此成其終成其始即天之
大德何以加諸獨愧迂愚日淪枯落知無以報何能
不懷敬資梓匠雕繡之勤用代楮墨劻勷之乏儻令
小有聞於他日庶幾仰不負於所天生則有涯死且
不朽
又
日承告失裁復衰年多病杜公目爲侵陵勞生行休
莊生命爲至樂等陰陽於交母惟命之從悟大化爲
小兒以劇爲戲即非有造可謂曰知矧在我翁上齊
睿哲達天委運樂且不憂抱一養和恬以居泰惟旻
天之壽平格及化日之展舒長大福方來何恙不已
願勉節適以迓純禧
奉羅近溪先生
孤錫蒙荷德厚遠枉賜奠先靈光被沒世銜結非能
報塞即欲走臺百稽稱謝伏聞端揆虛席戒行有日
念不敢以草土纍纍之蹤唐突從者謹遣豚儀代叩
行軷抱道履連順風高翔此於時幾灼見端審第道
昌於潛風深於乆鴻磐寵躍罔厭階序渟瀯漸漬俾
精意薰格不言化行未死日月冀願見之北望雲空
惟有涕零
又
諗惟轍環冀北結駟南天光霽所臨於二曜竝違萬
里一息御風翔雲何快如之登資陟華諸未足多榮
也即欲奔走執輿哀蹇彌畱惟有仰切昨奉祥練幸
未即死依侍當有日矣敝廬嚮方賔遵提命以厭塞
凶咎有如教旨不鄙而賜臨枉焉高山承宇洋泌候
門非得安排又何必預安排也先師辱二十年終始
王成之慈臨沒遣言拳拳此義復蒙厚賻生死之感
也
又
秋間沐手書臨命具感慈憫默兄以婚期迫歸遂失
狀謝復索居無便歉抱至今默兄近造殊非浪漫信
如尊諭昨得渠書云今日講學諸公只是功利機權
全副應用低者巧爲掩飾高者稱爲妙用察其標本
遠在的然日亡之下得之爲汗踵無巳心庶之差風
潰抵此是於人何品於欲何極於世道何底止自非
師表宇內者尊道重身爲世儀軌又何從回易之也
元錫疵賤偷惰何敢與知因默兄書漫及之耳日月
如流歲且窮臘不任傾注
又
會語偏融圓洽處直出近儒之上以不從心識指心
直以通萬物爲心至遠也燈下讀諸批掇則說法人
自提法要豈假贅哉獨不肖奮汙佛頭覆令狗續貂
尾則慙恧無已時爾古之君子言不違心亦不過物
故足重也數字本中原評無幾又皆更置各失所安
他𧨒涎𦿭紙刺謬盈目何謂借重柢益見輕□具目
者謂奔走門下類皆容容無一士諤諤者耳豈性命
之奧望之沓然上達未易窺而宵人㣲賤猥受眾委
亦下流不堪處乎伏惟芟削不任厚幸乃得暇自當
別摹大語爲粹語稍綴鄙批評另行也(古人不諱稱字程門於茂)
(叔是也但如所批首簡云出陸子王伯安之上既替字先哲又上以陸子相形將無使讀者謂不肖狂妄)
(置此增忿疾也)
報丘厚山公
繼春許從事鎖乳捐家命不遺漏失即若席許聽
采擇惶灼無已賢達之忘素賤有矣光初隙末昔人
歎之公懿德至心敦仁能愛念韋布之窮交篤簮履
之厚誼締盟下媾懷之好音諄至隆重過有推納非
不肖孤之所感甞冀也竊自惟念逆罪員盈釁咎滋
積連丁大難棘傷煢煢哀疢日臻未知所届如仰承
高誼絲蘿附之將如聞者目爲上援何哉賔深慚恧
也方在草土屬感雲泥誠恐弗堪專此布謝碩望久
次崇陟伊邇儻緣天假未即長暝諸需面即不宣
文
曩辱隆誼貺之嘉命俯念涼薄誠懼弗堪以忝德厚
肅啓上瀆布其腹心乃荷鈞慈將之媒妁申命下達
至衷篤誼又蒙於蒲縣主所致之此於先人與有寵
嘉敢有它辭以委顧復惟是嘉禮綦重極降皋錫邈
焉方深荼疢其敢僣吉以干大戾賴天之靈未即隕
越及於祥禫內召還
闕當適其時儻沐嗣音敢不進退惟命
又
月正之旦夙駕在途供張在館懿屬即次乃往復棲
遲偃仰於故人逆旅之草榻與抵足鼾睡者公耶誌
朝蓐食罷風雪中揮䘧而別此情此誼當於古石交
中求之豈人世及見哉道旁觀者相與嘖嘖何物老
生與乃公交厚抵此也玉山一札濟上朋函如奉面
命貺賚優厚即毳褥一床展也念故人締袍之寒而
遺之以溫於衣被何量感戢感戢漕河重寄為
國元命而生民休戚又元命之命也來諭怛然土著流
移之感并申勑郡縣勞來安集之慈厚下安宅何德
意至此也古之循吏河流不波況於碩德上贊
國慶加之天眷豈復憂河哉大都國家目前大計惟是
保漕未論冶河所願誠精烙天秋水平緩不至泛溢
無令憂漕即蒼生之大慶也乃弟蠡測具拙撰漕河
志中俟翁中丞秉節時一議之金母庸及之也函史
末編粗巳摹就上獻請質燕閑時儻得寓目幸一一
教詔之
又
□惟翁丈茂德冲純至心悃愊踐更中外由省□郡
署陟外臺之尊惠和所宣自東海南泉極百粵之表
天下之望曰宜殊擢以答功勤誰子何心不護 國
楨而忍彈射然獨能恣其心腹使解組於一時終不
能廢乎輿評泯清名於百代更加銜秩遂其便安官
二品巳冠藩垣雖懸輿適友初服此何異歸二疏於
田里還四皓於商山羽儀當時標表世路弟元錫不
勝為翁丈慶慰輒有輶儀上瀆侍史效旋輪居養之
敬伏惟莞納不任厚幸
又
前得郎君懸輿之報業巳知翁丈泰然於此矣辱告
具服深養大化何常得失倚伏何知
當宁不命蒲輪然自今翁丈縱冥鴻於天末適游鯤於
九淵百凡哀樂不入靈府何慰如之何慶如之惟是
平生清白家食惟艱祿養素豐入儉匪易諸所謂去
冗食之人省冗漫之費如古忠藎所入告於□平之
代者願深幸□意也日者弱息隕世上累大庭恩姑
愛過其裁老婦勇於從令遂使木若巳美喪從其易
介者還報中心踧然猥以少婦委之成禮為愧負不
淺也孟夏辱趙思成公條陳旁及之□初謂之漫何
關輕重至厪
明旨特賜錄用此新會所不能驟得之
憲廟者而不肖得之何謂非幸獨事不由省府終屬風
聞如木無根易為摧折業巳具呈
請告矣
又
翁丈自萬里外懸輿也暫耳嗣君宜抑情安節承顏
左右為歡也不宜有所過乃辱過軫以老婦視女幾
至大病遣即枉下存之何情誼篤至抵此也衰門之
女古稱可娶謂其世祚微殫於先世淑靈必有鐘也
諧好伊始百嘉孔深老舅恩姑子育天覆而弱息粗
謂衰寒之極萌蘗易蹶雖以德門天啓莫能庇之竟
凶短折以至於此弟聞變數日抑心自度身及不毀
之年必戒無益之悲勉自抑制遇哀輒弭載奉翰諭
一言一涕覆成號頓不知所裁也第天眷碩德錫之
祚胤必有淑女以嗣徽音彼其少婦藐然早世譬之
黃葉業巳隨風何足珍惜猶然友顧曷過傷抵此乎
願言袗絺調飲寧神守息雜慮以綏洪祉為禱
又
翁丈今國耆碩養恬居高為邦君大夫士蓍蔡繩直
尺一間語語見之甚盛甚盛而猶有家食蕭條日後
益艱之感此可為今世不家食者法程豈謂悔栽陶
公有言賴古多此賢有味其言之也弟未沾寸祿光
報張斗陽公
自違鴻庇適此百罹愆重逆深禍延老母下逮幼息
延及童孫人生酷烈莫甚於此背違格訓孤負恩私
行每疚心願愉所量用至此極悔罪莫逮壹用悼痛
巳矣忽奉綸墨結言寄心召集殘魂勉共披讀乃血
淚淋淋下矣相去萬餘里故人心尚爾非辠錫垂瞑
所敢希冀也歛襲玉音藏之□臆儻即就土寶以長
瞑幸奉祥禫珍服訓辭我師我保不敢淪棄也天右
明碩居安養深履誼保誠為世作資使孤露餘生獲
終屏依無任拳勿
又
元錫之厄於數奇極矣今春浪跡燕臺辱公收教存
視彌復周渥蓍簮蒯履終無棄□抑古敦故素尋久
要者意或能之感以激衷非是謂也里中子謁稚翁
壽文構篇高華顧沐波及□吹勤厚披拂深至堅於
金石炳若丹青然既死之□駕僨轅之馬意合鄉人
毋輕家雞誠非不肖所敢承望然古掖同類獎同方
者意或能之感以激衷亦非是謂也惟是撤棘之後
念欲謁選規得一官庶我如古所謂君臣之義者此
雖深交篤好莫不從慂先後庶得小試謂為當然乃
公示準止之幾定出處之斷惜其末路開其初心念
斯文之在茲信後死之可冀無棄大業以縻微官實
惜世羅羈其腕足衷愫懇惻開誘至到目非特達之
知千載一遇斷金之信萬靡一渝孰肯舍世路之共
趨信冥頑之獨嗜不枉其性必成其能至於此也遠
山來家徒四壁杜門息交伍往哲於丘墳托臥遊於
竹素上規古始下統今斯汲遺綆於奔洋窺墜緒乎
玄晏舊業底績素心一酬得暇娛遊則瑤山登其庭
宇練水□其□筵時以濯纓兼之晞髮即時念門戶
盡然自傷亦感塞□孑其無伍則復托□遠之乘為
逍遙之遊蓬累而行匡坐而歌實獲我心□無不是
然後感公知我之恩成我之誼未死之年得優游寤
歌以送餘齒皆公之賜也於為惠豈有量哉脫今失
足泥塗折腰坌土棄垂成之業干濡沫之貲今悔豈
及矣然自今有蓬之心望於發蔀無窮之託何啻附
蠅願依末光以卒餘教時下嚴寒啓齒時計巳早春
惟抱道乘運以光熙明不勝勤禱
又
价歸領翰教循誦數過至意溢然於出處進退之際
引典憲示法程一二從史之也感荷至矣前
恩旨下時寔觳觫無地芒不知所自裁及 部𥢹起送
赴試竊自歡幸以為崇仁遠矣新會為總督侍郎與
本省方伯所薦與司成公風聞不同彼其特薦與條
陳旁及之疏不同又度部巳
上聞不再題覆故以鄉科目處以病憊 請告於府縣
乞其轉申揆蓋身所處心所安而行之誠不敢以
辟召禮自居如天順成化間事摹行之也今承尊諭
反覺□固然悔無及矣
(空白頁)
報魏敬吾公
都下謁侍蒙被教注軫念殷切有深荷以杜交山館
忽拜書貺如獲珙璧浣慰何巳仰惟公濬思粹養有
浚明之體而樂善愛士肫至由衷備休休有容之量
嘗私慕誦以為有古大臣之心夫古之博碩鴻俊之
士不眇矣而聖門所稱大臣率不出是而篤有取於
斷斷無他技之一臣者謂其樂善好士有翕受之度
公引恕施無好惡偏詖之私為能達天也夫惟克巳
之盡至於達天故能以道為體以天心為心以能視
人猶巳視有技若巳有此古大臣之所以休休也僕
忱為公願之窮山伏處黽勉脩循無從質是比驗種
種妄緣皆從軀殼起念蕞爾起見天人之介自是彌
遠何階承𥆐以祈提命
又
自道不南旋再閱歲矣僻處荒遐未由走門下就正
然昌道講德流洽聽聞為潤沃不淺也茲諗公淵養
經綸晉司啓沃又適當君相大明廓清之候佇需遠
猷以弘辰告黃鍾巨□方舟洪川未足方之純至德
以格心恢大道以善世旁引善類開眾正之門洞徹
羣陰培元氣之衛不徐不亟惟時惟幾知時措無是
難也山中鄙人竊伏下風以聆嘉聞
又
自翁西還高居深視念未嘗不欲負擔一謁教門下
也而失計杜門日就于孤陋西望章江每滋慺結然
而大誼高風為世儀表日渢渢漸被之則竊自淑艾
者多矣茲以郡公祖同心之好眷焉命駕照臨郡土
鵞湖嶽麓千載一日若天作之合俾荒迷者得分半
席一發其蓬心而家適札喪頓蹙成恙腰膂如列有
瞻卭悵惘而巳荒居泉石窮頗鮮秀如聞緒言屬欲
覽歷簫曲顏武夷之堂紫陽夫子嘗遊而□詠焉者
也翁丈豈有意乎即甚疲?得扶曳以從不勝大願
又
蒙遠枉荒廬雙亮交照交交春雨依依連榻與友聲
同其休暢庶幾所謂同心之言辱翁以千古管鮑命
之此何得弭忘之也水濺流澌極日仙帆心旌俱往
乃今尚搖搖矣別後謬蒙許公祖論列之當道今其
適如泥中鬪獸覆增隳突將其後如石頭種樹空費
栽培奈何奈何不無望翁丈一抹擦之也承命撰楓
翁老伯壽文庖翟之賤上代宗祝不獨代大匠斲類
也憫其愚謬痛加刪潤不無仰賴於德音
報萬思默公
季春拜翰教旨深情至蓋三復而三斂衽有深感焉
幾康退藏之訓箕疇孔易而下蓋聞者鮮矣辱不鄙
夷曲示秘藏浮根妄億稍有警發如啓如沃也弟常
自惟省心之著於物也神為之也心之神上炎而升
明猶火然得膏而明得薰而香得臭腐而羶故火無
體著物以為體心無形著物以為形而其喘莫大於
好惡物感於外好惡形於內不能內友則其為好惡
也作而平康之體微故聖門之學止於存誠精於研
幾幾者神之精而明微而幽者也非逆以知來友以
退藏末之或知也孔門之論性曰至善論幾曰動之
微言好惡不作則無不康也無不平也神凝而定知
止而藏又何應感之為累矣夫浮由氣作妄緣見坐
者也氣之善者十之五見之善者十之三神為氣揚
知隨見流譬諸觀火乎目熒熒而心化矣故神不浮
則氣歸其宅見不執則知友其虛古人所以日兢兢
於克巳舍巳擇中用中而不能自巳也弟氣質偏戾
浮妄成性居怕動憤思自克而莫能聞之詩以青青
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願依下風以
卒餘教
又
元錫抱病杜門之日久又所居僻左無從一得長者
聞問邇承先太夫人之變不勝惶怛則後時久矣罪
甚歉甚乃辱我公主翰遠貽情義蔑篤憫其獨守孤
學之心庶幾有發又慮其操持誖謬闇於原本坐成
戲論頎頎以其身悟之一體之慈曲成之誼由衷真
至溢於言表自非木石寧不激幕敬惟丈下睿明天
啓邁種精力淵源所漸又極深洪乃僕平生降心受
質敝帚之言非敢自竦外以取遐心也顧龍門下實
難為魚□武之堂尾缶自卻況諸蠡測本所自明夙
生葷血結習未化實有新摹具出鄉先達降誘之過
藏之篋笥未敢似人況於大方能無內恧茲承嘉命
敬以有呈事在悖惑不足較責加之弘貸為幸多矣
儻猶軫念蒯履之義禾忍棄捐少垂電矚賜之繩㯳
俾得省改甦死肉骨何可言喻然非所敢望也
又
勝遊旬日倏爾光馳十七年悵仰之衷乍傾隨結然
而天峰簫曲藉靈潤多矣方擬走价上候動定復為
來使所先乃知山居索然即一力難致如此也承諭
近日學病殊極悚仄誠偽幾微乃前賢所目為人鬼
關者然知為偽亦猶自知功利機權稱為妙用則坐
偽根苗與之俱化所謂久假不歸烏知非有者也是
於人何品於欲何極矧謂學乎可省可懼也大力如
丈閉關塞兌與日滋深九地陽回當在一斡旋間也
弟老且病忱願身親見之詩篇拜教露滴珠研之旬
如隔垣五臟洞爾自見小心圓神之命何□寸七當
奉為砭愚箴也奉列鄙言數首別紙錄上幸教
又
前歲從斗津兄所得教令敘易蓋展讀而慙甚也弟
於兄賦禀高下學詣淺深何啻鵾井蛙鵬斥騴倫哉
自顧苶然小大有分自小視大者不盡自深視淺者
不明也則何敢言蓋趦趄乆焉朱學博來績奉手敎
三復者乆之淵浩沖穆實際意象具可想見即有評
騭皆從衡鑑中平流出之彌覺超軼絕塵神氣索然
又詎能爲言哉顧辱命加懇敬撰次以上惟批裁而
麾置之萬幸萬幸儻也附驥蠅之藉資者千里而青
之點璧者莫湔矣止菴公所報誠有之塵土湓人何
問垢淨弟初秋走武夷洞壑間避之紀遊數首呈覽
奉發一笑
又
答謝大理虬峯公
曩于役京師翁丈躬吐握眷焉越在田間衽尺牘存
之嗣是失計杜門不敢奉一竿牘仰候于平生故人
長者則抱痾自弛守墨墨宜爾也乃辱垂軫三十年
附騏之私寥寥可念猥賜手敎從天而下臨命鄭重
至以理學文章操持才識過意推挽之元錫一倦游
老生耳四者何一有焉而翁丈翦祓之至是也然自
奈何敢負墮又何敢不日惕惕砥礪為矣嚮讀黟歙
二紀知翁丈小攄經濟已褒然軼古循良茲讀三巡
疏畧得見排大閹慎大防崇太儒諸草無不諤諤忠
剴上關
主德下切治體中表正學揭日月而行之天脫令言獲
盡用他匡濟閎深未論即巨璫者折之萌芽摧之為
虺亦何渠令蒙黷
宸闥如斯今也茲者 天日廊清猶然龍蛇其德久幽
如石恬於洛社此豈尋常熱中急於自暴者能髮髴
其涯涘哉然天下蒼生喁喁屬之矣偉畧宏猷
簡命伊邇高門故物鼎鉉在瞻龍沙彭蠡比間亦何能
又奉翁為湯沐乎惟高居深視豫底平襄定之畫以
亟慰天下望顒企
答陳一泉兄
承示春秋大旨謂鄙測於儒先爲近皇恐皇恐抑春秋
天德也亦王道也以此宅心即心平康以此養氣即氣
沖穆以此治人即無棄人而盡人以此格物則無棄物
而盡物唯然於皇帝王霸之終而曲妙易詩書禮樂之
用譬之冬雖折膠栗膚而四序之氣俱備邵子以爲觀
春秋而知冬之所存有味其言之也後之述史者幾乎
晉王文中歎之新法之行為吾黨之過程伯子歎之非
深如此旨不知此味也弟日夕歉此兄至和平幸有見
於此然非全力未易臻此也密淬深涵願望願望
又
承諭函史括搜諸書殆盡而近翁謂邊防墩臺出譚公
者獨未之悉甚幸甚幸弟居學窮山如坐坎井借書而
觀塗聽而議又經生白首未嘗得一日在事即欲搜括
其道無繇豈謂畧盡哉凡所為此編者聊以明六官之
務皆三才之理由源而流沿本振未雖起伏萬變而天
地自然之體聖賢中正之制未嘗不經萬世如一日也
順之則吉逆之則凶如是而已矣所謂積慮儻在此乎
必欲搜羅盡事此杜君卿鄭漁仲之任也弟則安能大
觀廣聞詩可見教者不惜一二指示之
報范晞陽公
向枉詔命茲拜嗣音介以腆儀勤之將命公於逮下
周澤彌渥乃僕疎賤何從斯遘也諗惟明德式弘雅
道紆意風敎即在朱墨之冗居然衡鑑之懸薄試操
刀殊異當局展其無厚詎曰有迷惟雖休勿休匪懋
伊懋耳
聖代枉石匪公其誰不省局方守固順時抑沉誠得寓
目熈明不啻足矣又何敢復他覬也
又
元錫污然側聞長者之誼亦何敢阿好爲矣輿人有
言南城之政明於皦日肅於秋霜乃穆然其風有無
味之味焉則密縣中牟即三代而下之蒲武城又何
謂卻武也公在政時薄俗猶職涼善背容有後言迨
難其繼悠然去思令戶戶祝之矣南曹優暇煩劇暫
蠲豈天將啟公以博鬯恢弘之業俾閑輿閑衛目無
全犧日以利往於翕張之機固爾乎即視異擢當為
尤功天實命之僕忱信之也元錫末奉顏色數釐聞
問僅叩角一歌以答大貺乃內召時潯湯嗣音眷然
命之朂以大義是何公性自德厚壹至是半抑僕則
年運而往矣世隆身污惟天所命空言無碑心實恬
之惟明公勉卒大業以霖雨天下使僕得拭目觀焉
又
日明公之蒞南城也人感恩勤家爲尸祝治行已為
天下第一矣豫章江以西第一郡也古稱一都會焉
而明公儼然臨之厪厪歲匝期耳精昕之政神於摘
發風裁自重陽喬末由進焉乃其喘士習以樹風洞
視民瘼如疴在己輿論藉藉播於逖聽元錫何幸必
聞其政何不幸不一與被其澤也自廢而來於世逾
邈而明公不遺疵賤南都手書下存未報而李學博
將慈命復至矣夫以二臺兩司開府之地理大物博
神無停機息靡暇豫而周澤豐渥於裔土一下士焉
暨之且旁及其類眷然命焉何錫類之慈整暇至於
此也竊以為明公在事可使天下無物失所矣劉君
雖相聞實未一面而豫章則有之豫章顯者賢者無
論庠友草潢學識該明行檢端直雖談近學時有邃
詣僕心厭服之而其齒則已長矣訓導周桂少同學
壯同方畧恭謹敕今在屬吏儻可一賜盻睞乎凡此
廣明公德意為之言非敢左右之也向承禮經之命
實僕夙心業已成編患厪厪類聚三禮使有條員固
不能治草句學爲進取者資也函史一編極知疏闊
我公經世不厭旁搜或庶幾哉矇瞽之誦焉幸孚而
置之
又
歲苦阻饑加之霖潦又豫章爲水鄉瘵之民畢
乳哺而甦起之今復食息恩何忝也而大父母劬勞
得無乃甚矣憊乎日自豫章來者慕誦明德人不容
口古為下爲民今見之矣元錫內省疵疚悔尤實多
首夏顧荷司成公奏薦至厪
明旨特賜議銜殊非賤劣所能承堪而連歲肝氣逆攻
心脾每一攻作動輒廢寢食又入夏輒瘡瘍徧體蓬
跣一室猶不自支況當任驅策涉人間世乎業已具
呈府縣乞安田里養病覆部矣新曾之諭何敢聞命
彼其往躅超然何能為繼然於謁選之行其自喻謂
何況下走乎向辱問函史上編近摹至吾尚未竟業
已十五冊敢具以上極知蕪冗非所以瀆高明懼後
此雲尼欲懸末由自致也
寄唐曙台公
京邸欲再晤請質竟卒卒為冗奪求如成均時昕夕
承晤邈不可復矣兄精詣獨造日有孳孽近歲識見
超然異時幸甚幸甚人乘代運如春鳥秋蛩不能自
反而兄於近代論學諸賢諸所傳承取舍明慎不信
其所未安幸甚幸甚此弟夙心獨難披豁耳大都聖
學以盡性至命為宗而以日用倫物著察服行為實
然約之謹獨則中庸其至矣誠不作見解循此有造
自當有至然施之事而達推之人而安反之獨覺而
信行之吉凶悔吝之途而一此其驗也譬之真金以
見火為驗第恐氣浮不深心麤不密志滿易足欲膠
難汰即悟成見即見成執輕生議論自立標準則豐
屋蔀家滋爲累耳此弟所嘗拆肱於此者不識兄丈
以為何如千里同心輒附便鴻以效懇悃幸幾亮察
南雲入望無任惘然
寄王泰關公
慈仁數夕晤對切磋深至千載一諾藏之中心不省
罪逆穹積南還後嫡母生母相繼傾背酷罰未敷延
及幼息地遠無由控訴食荼自苦業息心人世矣茲
來以知舊要責勉令自試念亦欲再晤請益而我丈
復乃有太夫人之變殘魂初定聞之驚恒兼聞末疾
未甚康復衷若瘡痏末由舊飛也蕭寺故榻宛如夙
昔而宇上人具道故歲我丈惠寄長幅軫我閔凶其
時且作且誦且誦且泣骨肉懇到之懷言之於悒益
增悽楚不自知何心矣相去萬餘里故人心尚爾乃
竟不得一見幅中披示爲何語殊恨恨也因知未論
良晤即萬里一函不易得達如此古人各天之感良
有以耳斯幸郎君繼志踵武褒然騰騫中都元氣之
會殆其後完乎此理充塞宇宙而清渭高岐扶輿特
鐘緝熈敬止心傳可即我丈弘毅之資艱貞之學今
當益居安資深矣古學平易簡實不離日用誠明二
字實其樞紐近裏著己時時從獨覺處著察俾與古
人洞無間隔我儀圖之惟丈克舉之愛莫助之也合
拜尚未知何時書札終不如語臨風依依惟有勤
企
又
去歲奉于教今枉嗣音數千里聞問旦暮竢之感何
幸何幸嗣郎駿發乃遽物化聞之痛楚然時日則逾
邈矣嬴博數語達理性者之言願幸自愛承喻學不
分內外寂感渾然天則此極則語第云默自檢點內
多遷移雖吾丈撿身若不及之誠而以真性未悟真
功未精為疑豈猶惑於近學謂一悟皆真亦狃於故
學謂功深始得耶又云過此一關想有平康之路似
猶懸億竊意平康之體即所謂無內外寂感渾然天
則近在目前不可得離者而人心之危無時無鄉即
在上聖猶之人也則心猶之人何能無遷移過則矢
乎惟在上聖精一之功一息匪懈而所爲學者又精
之一之無一息離乎平逮正直之體故內外寂感渾
然一天纔有流轉自知自克此古人所以死而後已
者也一息懈者肆矣安肆日偷於平康之則遠矣則
平康實際固非可一悟皆真平康本體又豈緣功深
而得耶敬菴公祖師表大邦幸相與切磋究之如何
如何曲禮禮之本以曲禮對儀禮周禮而云蓋儀禮
乃冠昏聘覲喪祭等儀行之有時用之有數周禮經
官官各有守非人所得行惟曲禮乃內心才貌動作
威儀之則不可須臾離者此曾子所貴乎道日切磋
而不舍者也即如吾丈所舉敬者禮之本曲禮實以
冠經儼若思之語天則可象又安得不以為禮之本
矣三千三百之云原以儀禮弘綱大目亦云三百曲
禮精微纖悉且至三千極狀其細密而云非以三百
為三千之本也試將曲禮上編熟復而持行之亦可
見其為項刻不可遠之書矣易繹粗巳具草何敢謂
其難言不以示人直以晚年更加潛玩萬有一進庶
幾如程正公精力未衰云者故未敢遽摹而山中傭
書頗艱未能謄進然終當致之請正也僕生子不肖
何敢望諸賢即徐之不患不能繼業要不以得第落
第爲輕重也相望未涯惟勉聖修以竟詣大道為禱
又
謝埠別後極目仙舟有懷慺結遡流東歸塊然一葦
益覺良晤之難合并之不可復也初三日抵家家直
天行家人小大無不被病弟亦頭岑岑重如戴山石
老婦僵卧頗私自慶未遂延畱儻迨此時玉體稍不
康豫憂勞何如矣前舟于歸囑渠領一耗報起居迄
今未見甚懸懸也長頑走侍湯藥實其本心家病牽
攣斷斷以不敢獎信自決但性本儣戾母意所到剛
愎自遂父子之間青善以離今幸以旦夕親提命至
誠動格當必有飜然易轍者實見生欲可之心也至
懇至懇近傅許公祖亦巳補官未知的否儻的浙行
願更酌之萬里之程萬金之軀得速反掉慰賢郎及
諸游從之望尤似穩便也別時圓神方智易貢洗心
之語更望畱意願勿以為高玄厭之孫思邈亦言智
圓行方誠太方則閡圓斯行易立不易方取象風雷
用成其變化咸虛以受人取象山澤用表其中通此
人道之首事故標之為下經之首殊可深味也中懷
縷縷冗病中不能悉達統惟原照
(空白頁)
報傅信吾公
去冬盛使還附竭區區愛助終莫能盡日夕營營獨
禱公為天地心爲生民命誠骨肉之望無窮已如此
也人生幾何如心幾人知心得遇時行道又幾人願
公倉重自愛真切真切比讀大學末章絜矩二字真
治平天則章末諄復財利之戒引獻子甚痛甚苦之
言真千古藥石不服此藥石必不能中此天則譬之
風寒中薄經絡壅閼必至痿痺不仁也公今日對境
真實受用當必奏效矣何如何如去冬有愚齋兄之
變號慟不自禁即買舟往弔其家諒公所同也此兄
實落造體篤實淵愨傷如之何其家又極寥落幸一
子頗清惠或天所以報哲人也
又
皋錫積戾重哀息心人世平生知舊坐闕聞問乃公
戒皇華之先路展陟岵之深衷葑菲不遺枉之手翰
介以蕃貺非孤錫垂瞑所能報塞也語有之矣憑高
樹旌則見者益遠因高揚聲則聞者加疾公以明德
乘時奮庸舉凡
國家之體要生民之利病吏治之隆污風俗之臧否豈
直得訐謨而宣之言亦且得展采而錯之事人生顯
揚孰大於此惟公懋德心於平康泯好惡於不作時
幾所在灼見亟圖上通天德俯盡人謀俾天下知聖
賢之學匪直空言經濟之謨根諸本實此固公夙昔
自期待之重而亦僕平生期佇之私也昨奉祥練摧
剝殊極勉思大業庶幾成親恨不得高明時振翼之
耳
又
首春於徐河得邸報知公請告念愛日之志茲遂矣
比今承懽養志彌洽滋深天壤何樂可以易此蓋寤
寐嘆之也僕連年哀疢加之百罹食茶自苦業無意
於人世稚翁以大義要責勉令自試至謂廢君臣之
義始復一出不謂所如不遇竟復南還深恨其信命
不確於古人世遯無悶之言有餘羨餘愧也方行時
念獨處窮山日就孤僻欲因緣遠游得就有道切磋
就正亦竟孑然舟過臨汝十二年離合之感惘然
心甚欲求晤以公方得請不敢仰溷而萬里南族急
歸少憩與風帆俱駛矣馳此代面不盡不盡公時望
攸屬今適遵養如龍在淵無欲之體當逾精白四時
之氣當益完備需爲霖雨以慰九土願自愛玉爲斯
道重不任嚮注之至
答張秀屏兄
得翰諭思沖旨淵發綢繆之懷備風親之義口誦心
繹穆然以思瞿然色改省循有遺味焉曰旨哉乎言
夫非古忠告之義耶夫友莫良於告之忠矣兄齒壯
才銳懷古好脩蓋僕一見而䆬諸懷亦往往以聞諸
人非私之也天之生才也實難雲山阻邈百里為遐
眷言靜思祗用嘆惋乃沐玉音愛推其成規弼其違
古觀善切磋今乃遘見即流示同學目為莊士之文
韋弦之賜感莫可喻僕嘗讀嵇生幽憤之章三復流
涕者乆之曰嗟嵇生真言予欲言者未畜無威之慈
憑自放之行而㣣慮淺衷顯明臧否茲國武所以殺
身孫登所以塞兌也即懲往愆之危增創痏之怛亦
何益矣道途流言姑置未論人亦有言景曲而燭表
沿流而鏡源中和定性之功㒒自省何如哉群議眾
詬自掇曷尤矣詩文酬應蠢駁弗章規之損瘦誠中
宿痼斯郢人之斤也然予質死乆矣安謂文哉簡末
更申督諸稿及奠章斯㒒之過也然敢布腹心今世
挽贈之作盈篋浮牘矣然華貌多而情實寡達者病
焉昔孔門念涕之無從即脫驂以赴其哀束帛乘馬
之將乃病其不誠於舊故何者情故也㒒辱於令先
君之舊言如有徵則既有墓碣之詞矣不然益以仲
宣之誄文以有道之碑視隻雞絮酒孰厚薄哉僕畸
人之潜者也諸意所向往申懷結言未嘗敢以鳴諸
人貽兄同好幾啟予之益爾如靦顏謄播流布漸遠
不直未定之見永貽訕蚩秧忌媒毀莫斯為甚彼好
高欲速為戒自古身隱言文君子羞稱焉君謂斯何
情哉近唐公鄧林一草之喻雖近懲噎然論刻文字
種種病源則固入骨而剌心矣簫峰顏武夷之堂赤
溪標風月之勝固紫陽之所從棲泰伯之所結廬也
儻葑菲不遺盍簪可冀披懷析襟諸當列陳座右以
聽要束幸亮素心
仰間忽拳手翰言不違心曠如復面喜懌無厭也時
學裂滅蕩無依據其於高明譬菱花燁然罔象懸解
何所復道所恨鄙人行未副志力不從心一顓好古
冥莫知反進不能裨益於人退不能踐修於已沾沾
自愧巳耳獨念孔門之恩有恒為其處而處約若無
若虛故能闇然曰章不失其恒以進於有德有造公
負振世之才塞居如昨正當與一二同志切磋於此
為回易世風之本願勿以時學靡靡之故少加忿嫉
如禁檄云云也程子有言雞鶩餘日縈縈無超然之
志語志也千仞高翔所望明哲刻鵠類鶩謹愿者為
之而可矣非所望於公也不盡不盡
拙稿辱批示精詳開誘懇到而指摘瑕類洞見肝肺
非兄直諒中可然覆不肯爲此言非兄多聞目無全
牛不能為此言就令言之少有閃藏少懷忌諱又安
能剖析吐露如此言也古稱三益義實兼之㒒何幸
何幸而獲斯於兄也至篇首論一書統體與短序曲
析評騭不淺公非信人耶吾何敢以自信公信人也
其能無少自信藉手以見先師矣乎又何必後世之
楊子雲為矣惟是人心道心何嘗緣舊說求之於二
者之間殊苦殊力不能出頭緣先覺指點幾康之體
始稍有造乃知皇極大原於人異境蓋以其小有造
者言之非敢自異於儒先也幸一洗心究之危微章
公有鑿之使深之疑洪範章公守皇非大義之辨即
以文義論之二聖授受兩端畢竭於此不深烏乎極
深奈何將未發之中遺下直待二千年後子思方剖
露出來唐虞三代奏對竝無以皇稱君者何武王下
事箕子乍見無端輒以此一字從更之也即此可少
察矣何如何如至二禮及他經一二處乃因各經其
有編注章標句析以儒先考訂附之後附以繹力未
及摹茲皋拙稿又不忍違繹故有如公疑者異時上
質當有不待辨析而明者矣
蓋元錫獲批評函史嗣本而疎踴可知也㒒東髮來
力此知甚蕪穢而締造則良苦矣讀者類以讕言視
之不者目為冗言支言讀未終卷業巳廢擲而誰與
詧之賴兄愛玉之成規弼其違為之分更為之分漏
具晰其微旨揚詡其鄙衷而切磋其所不及不獨王
勝之趙訥齋未至於此即古碩交如晦翁於袁機仲
范蜀公於司馬溫國未或抵此此其為賜不可名言
之矣上編上左右者尤願畱意非敢過望實以天生
隰朋為夷吾舌一一提命何異指南前軍制一二冊
未獲批評輒先摹訂今悔無及矣萬乞畱念前承帶
水公過知深愛周旋悉力以有刊布相見時幸一致
下私唐宋後無所取材具需心力尚不知何時可完
耳承諭行止事過有激昂㒒何敢望昔賢獨故歲
明旨特重師儒之請許特議銜聞
命惶怛賴選君慎重用人行省邑起送赴試使弟得循
分自處具呈府縣遂其頑鄙厚幸厚幸感選君特甚
也年涉耳順前路轉迫素業如斷機念之腸熱豈復
(有餘力任人間世驅使乎儻得一官此事永廢必不免動異日褚先生心力公謂元錫晉當以此易彼也)
答王冲泉
辱不遺葑菲垂諭遠軫方簿書倥傯中而懇懇於論心
質學方茹冰蘖而過意窮交又眷然分俸資之於為感
豈有量哉承諭遇而可必即聖學無事於不怨不尤道
而在遠即聖學無勞於下學日用此孔子之所歎以為
莫已知孟子之所信以為堯舜與人同者也真極則語
命之矣第莫危於人心人各其心心各自私自私則見
彼已見彼已則生怨尤平等日用之理非不至易至簡
坦然瑰在而播糠瞇目天地易位風波荊棘如螽斯生
亦將如下學上達何哉此不為已甚之學所以為至易
而行難也何如何如弟自去歲夏六月失丘氏女今歲
時疫盛家僮死者四人又失一長姪孫曩年日摹三四
葉猶以爲少今且不可復矣衰年多難塊然匏紊恐平
生緒業終成斷機然此事亦由天亦由人謹奉不怨不
充之語為砭愚箴也
復涂時學慰喪幼子柬
先師有言至哉命乎無洪纖高下而無不當也無遠近
小大而無不應也蓋若影響然天於不肖譴讁震撼推
移消息一曲當其隱衷比遭大慼愈益渙然如親面命
願吾子之忱信之也辱軫訓殷篤何敢過戚危懼而已
新化兄家報
祖宗積德門閥重光復發我兄司命百里作民父母
為國專城精白一心愷悌其政以慰民望以承天眷
此祖宗之心兄之心亦弟拳拳之心也近世仕人汲
汲以遺子孫而不永念其世汲汲以營身家而不寬
緯厥心不知貧於有官其味方永富於官久其享乃
長今元宰方欲脫去資格以拔守長正吾兄可自致
之時千載奇逢未易可得上考殊擢指日可竢願兄
重畱意於此也惟恭慎務自抑畏可以獲上惟寬容
母執已見可以得民惟勤敏母偷巳便可以集事惟
清約母從已欲可以守官惟玩好可動人眼目致人
唇吻者雖小必戒惟忮忿可逞已意氣致上聽聞者
雖微必謹此兄平日之所飫聞者敢為兄誦之湘楚
高秋計且寒沍伏惟順時厚自愛以膺遠到不宣
論儒釋書
辱論反覆於儒釋異同之辨開示覺悟厚幸厚幸自釋
氏之說興而辨之者嚴且干數百年于此矣則聖學不
明之過也聖學之不明者由於不擇而不精彼其為道
宏閎勝大其為言精深敏妙其為實日用平等其為虛
交融徧徹其為心十方三界其爲敎宏濟普度漢拾其
苴晉揚其瀾入唐來遂大發其窔奧世之為儒學者高
未嘗扣其關鍵卑末嘗涉其藩籬其甚者又陽攻其名
而陰攘其實宜拒之者堅而其為惑滋不可解也是故
昌黎韓子推吾道於仁義而斥其教以為不耕不蠶不
父不君有衛道功矣考亭朱子則謂其以麤而角精以
外而角內固無以大厭其心也至其卓然自信於精一
不惑者代不數人而約之數端有以為主於經世主於
出世而判之以公私者矣有以為吾儒萬理皆實釋氏
萬理皆虛而判之以虛實者矣有以為釋氏本心吾儒
本天而判之以本天本心者矣有以爲妄意天性不知
範圍天用以六根之微因緣天地而誣之以妄幻者矣
有以為厭生死惡輪迴而求所謂脫離棄人倫遺事物
而求明其所謂心者矣是皆舉其精者內者以剖析摘
示俾人不迷於所向而深於其道者亦卒未能以終厭
其心也夫聖人之學惟主於盡性至命天下國家者皆
吾性命中之物修齊治平者皆吾盡性至命中之事也
不求以經世而經世之業成焉以爲主於經世則有意
矣佛氏之學性主於了性明心十方三世者皆其妙覺
性中之物慈悲普度者皆其了性命中之事也無三界
可出而出世之教行焉以為主於出世則誣矣吾儒理
無不實而無方無體易實言之無聲無臭詩實言之則
實者曷嘗不虛釋氏理無不虛而搬柴運水普見真如
坐卧行住悉為平等則虛者曷嘗不實釋氏之所謂心
蓋指夫性命之理妙明真常生化自然圓融遍徹者言
之即所謂天之命也直異名耳而直斥以本心不無辭
矣夫其為妙明真常之心也則天地之闔闢古今之往
來皆變化出入於其間故以為如夢如幻如泡如影而
其真而常者固其常住而不滅者也豈其執幻有之心
以起滅天地執幻相之相以塵芥六合也乎其生死輪
迴之說則為世人孰著於情識沉迷於嗜慾頃刻之中
生東滅西變現出沒大可憐憫欲使其悟夫性命之本
無生死無輪迴者而後濟之爲迷人說也其棄人倫遺
事物之迹則為世人執著於情識沉迷於嗜慾相攻相
取膠不可解故羣其徒而聚之令其出家以深明夫怨
生之本而上報四恩下濟三塗如儒者之聚徒入山耳
為未悟人設也至於枯寂守空排物逆機彼教中以為
支辟見玄見妙靈怪忽恍彼教中以為邪魔而儒者一
舉而委之於佛彼方慈憫悲仰弘濟普度而吾徒斥之
以自私自利彼方心物中間泯然不立而吾徒斥之以
是內非外即其一不究其二得其言不得其所以言彼
有啞然咲耳又何能大厭其心乎乃其毫釐千里之辨
則有端矣蓋道合三才而一之者也其體盡於陰陽而
無體故謂之易其用盡於陰陽而無方故謂之神其燦
然有理謂之理其粹然至善謂之性其沛然流行謂之
命無聲無臭矣而體物不遺不見不聞矣而莫見莫顯
是中庸之所以為體異教者欲以自異焉而不可得也
聖人者知是道之盡於心是心之若是其微也知此而
精之之謂精守此而固之之謂察物變動不拘周流六
虛矣而未始無典常之可揆成文定象精義利用矣而
未始有方體之可執故無聲無臭無方無體者道之體
也聖入於此體未嘗一毫有所增是以能立天下之大
本有物有則有典有禮道之用也聖人於此體未嘗一
毫有所咸是以能行天下之達道立大本行達道是以
能盡天地人物之性而與之參易象其理詩書禮樂春
秋致其用猶之天然上天之載無聲無臭而四時百物
自行自生也故窮神知化而適足以開物成務廣大悉
備而不遺於周旋曲折幾微神明而不出於彞常物則
三至二無而不外於聲詩禮樂上智者克復於一日夕
死於朝聞而未始無密修之功中下者終始於典學慎
修於困勉而未始無貫通之漸同仁一視而篤近以舉
遠汎愛兼容而尊賢以尚功夫是以範圍不過曲成不
遺以故能建三極之大中釋氏之於此體其見甚親其
悟甚超脫敏妙矣然見其無聲臭矣而舉其體物不遺
者一之於無物見其無覩聞矣而舉其生化自然者一
之於無生既無物矣而物之終不可得無者以為非有
非無而一之於幻妄既無生矣而生之不終可得盡者
以為不盡而盡而一之於滅度明幻之為幻而十方三
界億由旬劫者此無生之法界也明生之無生而胎卵
溼化十二種生者此無生之心量也弘濟普度者此之
為濟也平等日用者此之為平也圓覺昭融此之為覺
也雖其極則至於粒粟之藏真界乾屎撅之為真入噓
氣舉手瞬目揚眉近於吾道之中庸而吾學之道中庸
者終未嘗以庸其慮雖其授受至於拈花一咲棒喝交
馳擬議俱泯心行路絕近於聖門之一唯而吾學之盍
精微者終未嘗以嬰其心雖其行願至於信住迴向層
次階級近於聖門之積累而聖門之詩書禮樂經緯萬
古者終未嘗一或循其方雖其功德至於六度萬行普
濟萬靈近於聖門之博愛而聖門之九經三重範圍曲
成者終未嘗一以研諸慮蓋悟其無矣而欲以無者空
諸所有悟其虛矣而欲以虛者空諸所實欲空諸有而
有物有則有典有禮者不能不歸諸幻也欲空所實而
明物察則惇典庸體者不能不歸諸虛也故其道宏闊
勝大而不能不外於倫理其言精深敏妙而不能開物
以成務文中子曰其人聖人也其教西方之教也行於
中國則泥誠使地殷中土人集靈聖神述怪異理絕人
區感證明顯事出天表信如其書之言然後其教可得
而行也今居中國之地而欲行西方之教以之行已則
髡髮緇衣斥妻屏子苦節而不堪矯異而難行也然且
行之斯泥矣以之處物則久習夷於初學毀禁等於持
戒眾生齊於一子普濟極於含靈必外於斯世斯生而
後其說可通也處斯世斯生而欲以其說通之斯泥矣
以之理財則施舍盛而耕桑本業之敎荒以之用人則
賢否混而舉錯命討之枋矢以之垂訓則好大不經語
惟語神荒忽罔象之教作烏往而不泥哉今所居者中
國堯舜禹湯文武之所立也所業者六經堯舜禹湯文
武之所作周公仲尼之所述也所與處者人倫庶物堯
舜禹湯文武周孔之所脩而明也乃欲信從其教而揚
詡之亦爲誕且惑矣況吾之脩身格致以研精而不離
明體誠正以守一而不違行願懲忿窒慾以去損而非
有所減遷善改過以致益而非有所增愛惡不與以已
而何有憎愛視廳一閑以天而何有淨染精義至於入
神理障亡矣利用所以崇德事障絕矣孝弟通於神明
禮樂通於神化則舉其精且玄者不旁給他俗而足又
何必從其教之爲快哉僕少而局方壯未聞道達者病
其小廉曠者誚其曲謹約者病其況涉乃中心恒患其
有惑志也其於釋宗何啻千里而欲抽關鑰於眇微析
異同于疑似祇見其不知量也然為是縷縷者念非執
事無以發其狂言
論邑城守規畫書
辱垂示湯公城守規晝科條振舉㒒三復而三太息以
思也聞之君子之論事也本立而枝從綱振而目張詩
有之曰枝葉未有害本實先撥本實撥而欲條科目疏
以第事猶改柯易葉而不虞木實之覆也汀虔潼南諸
盜贛有提督漳南武平有兵備守備今吾郡又設兵備
勑守備盜數起而不衰則是非法之過也夫誠其非法
之過也則雖成規永笄煥如指掌明若數計亦奚益於
治亂之數哉故畫餅者非不宛然似也而不可以爲飽
夫其可勦而勦可撫而撫解破其黨而勦其渠也所謂
兵在機權不可以豫計者也申紀律以明賞罰優將而
青其效簡兵而恤之也此所謂法緣事措不可以前畫
者也禦盜安民之大畫則莫如練民兵修保伍矣大用
之則三代之所以無敵於天下也小用之管子之寄令
商君之連坐亦率假是以成功然令以本實撥也而行
難傳有之曰夫民讓事樂和愛親哀喪而後可用也今
民無是也閭井驩愛親睦足以相死矣而後守望相助
疾愚相扶持也今俗無是也足食足兵聖有明訓今民
窮甚苟以養生送死而不足甚者食薇蕨鬻子女矣又
驅使練兵役使為兵是焉能兵哉然猶可諉曰是窮民
也富者得聯之自衛矣而卒莫之應非獨民不可慮始
也 國家養兵二百年是其費安出也曾不得一旅一
卒之用又益之以民壯機快民壯機快者朋戶醵金而
充之者也曾不得受捍患禦災之利今又使悉而為兵
有期會呼集之勞有屯給教師器械主用之費有調遣
之虞此宋人所為折腕斷指而避之者也夫民有養額
兵之費養機兵精兵之費又重之以保甲設不別調財
力方詘民猶難之況一旦有警在上者不原本初意別
調必不免乎前巡撫何公畱意於保甲令保長不與支
費縣不得一卒一吏下鄉侵擾保伍條具而指明今保
長支費繁矣官吏下鄉矣揭榜開示掛墻壁為虛文矣
故本實撥而冀枝葉之峻茂自古及今未之前聞夫守
令者治之綱也今公之為令亦近耳戊午盜至而民創
庚申盜未至而民大潰今春民始入保士始能負城而
趍鬪非其前怯而後勇也所規書而措勝者異也向守
靡定人人靡定所今編保甲於大宗委城守於保甲而
保甲之明悉著城堞不必按藉以稽而守者之名可覆
也民知所向官得所守蓋一呼而登者畢集也向書讙
而夜呼今讙呼者有禁而視聽肅也又更番以休士力
建窩鋪以便守瞰諸具如法此民所以有固志也軍法
曰攻不足者守有餘夫攻吾不及計矣而為守禦之具
尚多也夫守則莫大於相地而任力矣丈五之溝漸車
之水山林積石經川丘阜鼂子所謂步兵之地也而其
權利以設覆平陵相建川谷居間仰高臨下所謂弓弩
之地也而其權利以固守今邑城弓弩之地也邑諸隘
今步兵設覆之地也自古用兵未有不以覆而勝以不
覆而敗也彼盜者足易險阻手易器械身易安危今機
壯者之手足耳目更嘗服習於盜賊甚遠也所謂募市
人而戰之者也故不覆不勝邑多巖險盜所經出入諸
隘誠令民因時而樹木守隘之卒以時禁樵採勤省閱
封而茂焉此至易事也而雈葦竹簫枝葉蒙密賊不測
其多寡而覆可全覆全則山若增而高隘若竣而嚴也
夫射堅及遠來險守隘蹶張勁勢以遏奔衝非長戟戈
矛之所能辦也故不弩不勝今砲石具矣誠能精考弩
矢之制而弦本削竹推古法以制今用至易事也設覆
守隘得射疏遠以勁勢而壯威軍志曰殺敵者怒蘇子
所謂用之於翻然奮然之時者也夫數創而寡具士氣
折而不振誠所謂沒世不復者然自含血戴角之獸忿
則爭爭則敢死而不懾邑之民負氣而願勝唇吻之爭
至末耳或死不慮顧聚徒而狠鬪此不可謂無翻然勃
然之勇也誠倡而用之此商君之所以強秦而種世衡
之所以守環州也種之守環州也吏士抵罪以射中釋
逋租稅誤期會爭獄訟亦以射中釋此上不督而人自
為射之道也夫寇之至而無憚也以無有為之虞者而
城外之人其老幼孳畜屋廬積聚可肆涼而淹日也欲
(封底頁)
蔑以之矣而歲飢民殣富者儲傖峙粟而忍弗能貸沈
所謂爲大盜積者也平居玩愒苟幸無事忽備而忘難
一旦有譬近者束手而遠者遁逃此所謂遺大盜禽者
也夫建寧之地不大於新城眾所共明也盜環四面掠
而莫或敢窺者何也人習兵知兵之效也今誠遵保伍
之制而竭其呼號之忠惻怛以馭之子翼以先之將驅
之而從令之而聽各竭其事以衛公上而又何難焉故
欲城守在保伍欲定保伍在省費欲議省費在興俗欲
興俗在公上嗚呼此先本實之說也僕愚不惠闇機宜
而懵事情然受教君子之日乆矣辱下問而輒竭其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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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學稿之五 外篇
墓誌銘
愚齋傅先生墓誌銘
昔孔門七十子之倫通四教六蓻者至眾而獨稱顏
子爲庶幾決克復歸仁於一日喟然之嘆蓋其覺也
然且終日不違和愚若虛以默成乎德行宋□溪周
子以無欲標學聖之的程伯子妙齡𣔨長躍然於吾
與㸃也之意而敬正涵養渾然元氣一會于天成蓋
闇然之章上達天德能有造者鮮矣邇江門𥟵山之
學興天下學士無慮言證悟求其默識默成居安洙
詣如愚齋先生傳君余及見一人而巳先生名明應
字國卿筠高安菱湖里人也其先出清江自遠祖君
志始徙居菱湖傳十一世而祖以明遷水東之蓮花
山大□埴又卜居珠𠗒埴生義泉翁維孟先生□也
先生生有至性始學時郡學博樂昌鄧公與吉水七
泉周公講稽山之學於筠筠士未有應者先生携從
父弟菱湖君實應造焉二公日默對無啓告而先生
津津有入也巳教之修□內觀一日遊城闉體呈露
隱隱語友人友人以詣鄧公鄧公召問之先生面發
赤背汗浹而內省愈深然□擴益進欲汰愈生懲克
力至體爲羸瘠而未有以得也於是與𡩏應走匡廬
入鹿洞即三賢祠棲焉巳果有所遇澄心危坐竟旬
日而釋然於諸欲無欲諸念無念諸境無境本心之
體洞然也萬膠冰泮學覺超於無爲於是命侍子具
浴心開目朗諸觸處爛然如有光自是神精以明其
言曰嗜慾叢中纏縳窠裡惺惺者予誓還厥理神明
神明倐其予啓自兹内忘并忘其體一氣氤氲歸于
太始又曰元氣未復病於夏畦元氣既復泳于淵魚
藏焉息焉乆握乎元樞修焉游焉將元化之與舒蓋
自其始覺而篤信不惑已如此於是歸與新喻簡君
守貞上高李君應時諶君恱日漸磨於學忘饑寒暑
雨靡昕夕怡愉以懌也愈乆愈質閑邪若臨守真如
保而居愚用晦走桐江石蓮謁東廓念庵二先生從
學焉而其造愈淵其言曰不求人知而求獨知是謂
真知不求獨知而求人知是謂無知又曰皇天䧏命
纖穢不入一念忍戚然如斧斤之伐心一念私黯然
如鬼狐之奪魄蓋翼保純至又如此心不貳於一故
諸感不攖事不迫於阻故履不□驚言不離於幾故
動人者微而觸焉者立解其貌翼然其氣冲然望之
儼然即之雍然見眉宇者咸知其爲有道之氣象然
人命之學於是湯藥外日手經榻側劬於學義泉翁
還自滇歐孺人沒事繼母葉於歐孺人無間也内外
以曾閔稱葉孺人沒義泉翁手書訃曰而母以某月
日傾背臨終獨言無以報若恩蓋慈孝之感至於此
伯兄早逝撫二孤不啻巳子事仲兄友菾篤洽於羣
從兄弟子姓驩如也身任其經紀䕶翼之勞衆倚怙
焉倡□家祠祠菱湖始祖以合族乃羣應如響先生
戒勿亟而衆益悉力自奮也祠成以其餘買田爲祀
先贍族費而灌薦瘞餕畢申訓比禮可觀矣處家靜
而理馭童僕肅而恩遇强暴格而化家故貧然持身
冰玉皭然無濡染而於人最恩婣戚有婚喪未嘗以
貧約故不周於禮也有友人喪京邸殫心力經綜歸
其喪諸事關郡邑利害風俗隆汚者幾可反必悉力
圖之其求友汲汲如饑渴所與居分更漏切琢不厭
即造次旅泊拉同志交警虛心求益不是巳見人有
片善欣然樂取心所不欲勿以施之人故動之而從
率之而風訓之而興起者渢渢也故生而無賢愚咸
親之病而無内外疎戚集禱之殁而無貴賤上下畢
哀之蓋徴者遠矣嘉靖戊午舉江西鄉薦第三人入
宴日御史徐公執手太息曰余出京至張灣業巳聞
君名今幸薦君得藉手報 國矣試南宫屢絀戊辰
以父老將需一官爲養會得葉孺人訃奔歸巳又有
義泉翁之喪喪葬毁頓是年有
詔舉郡國鄉科乆次有文學行誼者都御史劉公筠守
鄧公以先生應 詔事且上而先生疾不起矣配敖
氏子二長士簡娶新喻簡季士約聘李女適新喻簡
應麟孫女一生正徳庚辰正月卄一日沒隆慶巳巳
十月十有八日年適五十朞嗚呼哀哉吾盱距筠七
百里壬戌始遘見先生於京師莫逆也比再見益親
與陳君省齋共眠食砥益者三閱月始聞變即日走
菱湖哭焉會先生有治命遺訃矣明年士簡奉從弟
君狀來請銘竊自念先生於予子翼孚化保危觧惑
徳不後師保而讓善推能咸受巽與蓋相視如一人
此其誼至深顧安所得辭惟是先生終生隱約又鮮
所論著世未之或知其徳行純懿造詣精一非深於
道而通知其所存者又未易及知也顧又安能言然
中心怛怛竟不容於辭避爲也益難言難言矣爲著
論曰先生始悟近陳公甫持養如李愿中悟而不肆
養而不迫中和具體漸於程伯子矣而國愽文君似
韓哭之詩直以爲貧如顔樂虛無不校云系之銘
銘曰於維先生有覺淵淵敬修乾乾將予溫之肅穆
密綿履常立中有截不偏劉彦脩有言韓子云軻死
無傳殆不其然蓽門圭竇中黙契聖心如靣承傳亦
何代無𣃼亶其然矣
陳一泉先生墓誌銘
萬曆丁亥夏四月望日一泉陳先生考終于家之正
寢明年葬祖壠陳家山子以果奉學諭呉君所爲狀
來請誌曰先子之所屬也元錫謝讓曰有萬學憲君
在學憲君戚而賢戚也知深賢也言傳則爲書懇焉
學憲君報曰泉兄之所屬也君其誌吾爲之傳乃敬
爲之誌蓋先生成童時受學於里人呉子金先生業
巳聞東越王先生之學請事之矣旣冠與司空曾公
少司㓂萬公相觀摩司㓂公自誌之比壯從吉永新
顔鈞先生游顔鈞先生者㤗州王先生弟子也其學
以人心妙萬物不測也爲即性即命欲以心運世而
頗訾古儒先爲見聞理道格式實障道以自詡爲恣
睢先生游學揚㤗間悅之從渡淮渡江從入衢信建
越歲矣盡領解其說顔鈞先生喟然謂門徒曰吾與
若軰言從情耳與惟徳言從性與本潔言從心本潔
先生字惟徳□大參羅先生字也蓋其學以從心所
欲爲極致故髙標許如此當是時先生尊信顔先生
甚乆之中自疑若巳盡其學然學何容易也㑹從西
游吉見安成師泉劉先生劉先生王文成公髙第弟
子也篤而深顔鈞先生甞師焉就訊之劉先生愀然
歎以爲學獨苦夫功利之入人深也先生心易之中
自語何早早及是則請曰聞之學以通性命原本爲
大宗功利乎何有劉先生曰爲功利從有性命來入
之耳時先生悟固髙而人本忠實不自欺内自省知
自名性命而心所潜藏隱伏者則盡功利也乃大懼
蹶然起曰唯然將學何自成劉先生曰唯然何成是
炊沙而飯之也於是退改悔卧不帖席者三日更往
謁劉先生請曰吾猶亡人哉功利種種欲滌鿆而無
從則奈何劉先生嗒然不荅者乆之巳而曰苐能於
當下蕩掃廓清見無欲真體庻矣於是先生恍然有
省而夙心舊學倒囊盡棄如蕩長風而濯大波也明
日入辭顔先生請從劉先生居顔鈞先生以爲背巳
怒嫚罵之諸同門爭挽畱則對曰曩源所爲事先生
者學也𫝆學殊指貌爲容而畱事先生以迹不以心
吾不忍爲也竟去從劉先生鄒文莊公於冲𤣥廣衆
中嘆之曰若陳子可謂大勇矣於去就較然不欺其
志意豈不毅然大丈夫哉於是劉先生盡以師門致
知之旨授焉小麤曰知麤是知不麤小昏曰知昏是
知不昏少懈曰知無力知常明常健小有過曰知無
過夫知常止過常化知常一過常精也而以見過内
訟爲自致要機問悟曰悟乎悟吾未見不即悟即病
者也必也其學乎學者覺也時著時察不住悟故知
惟學爲無病也於是先生僩然於學有入矣比貢之
京師則學憲君官祠部魏司空官都諌皆懿戚相切
磋因得並海内論學諸君子游而學造愈淵甞夜半
攝衣起坐妄想心銷落澄然内明若有與天通者喟
然歎以爲内潜之力也而下學於潜語具萬學憲贈
别序中於是時得諸學憲者最深巳入銓得池石埭
縣訓導石埭人興於學督學使者耿公禮重之徴爲
書院七學師遷諸暨教諭諸暨人興於學如石埭巳
稍遷崇王府教授蓋先生爲學官者九年矣署邑篆
者再而家猶壁立則又之汝寧内艱歸復起補阜平
王教授又來旴旴故先生舊游也時大參羅先生官
益尊悟益超夐說益宏濶勝大而譴學作益急先生
以故交徃徃抵捍之面疵之曰君奈何尊其道而迂
其身𡽰先生熟視乆之曰髯公事學乆衰白矣而終
不回頭不悟當如公何先生微哂曰曩吾方悔所悟
公更令悟所悔乎理程門語曰祗恐回頭復錯也而
歲時過新城畱必閱月或旬或兼旬反覆於知天知
人之旨本心本天之辨甚晰而吾旴人士稍近裏就
實者顧往往依先生以爲歸先生恒言曰人生於世
染於俗聲華勢利乃其命根即痛摧折之不滅也况
從栽培之乎此根在即髙見𤣥悟多諸伎倆亦培養
此根之具耳又曰吾自省日用應酬大㮣於人心中
出沒幾微之際欲從末由正如老年看花不惟眼力
糢糊抑且心神蕭散又曰近驗此身於此學日有查
考日有磨鍊益信有切實研精之學不可須㬰離又
曰近驗此學稍覺有終食不違意又得二三篤實老
友與朝夕事焉庻枯楊之梯哉嘗遇事壹鬱以自訟
曰吾過也吾祈其化又不欲其速化懼創懲不深蓋
學平質深力至於此丙戌冬得微疾遽請假還里而
卒令少濡忍者旅死矣距其生正徳巳巳秋九月日
饗年七十有九按狀其先世出江州義門宋康定間
徙南昌蠶溪世爲南昌人
國初濟亨公以經明行修薦知安陸州子廷堅復以薦
授南兵武選司主事而文學石溪公璉先生父也母
魏孺人喪先生早失父能事母魏忠養蓋母沒而七
十猶毁也撫弟濓㓜授書長授室卒立之亦以貢爲
學官介弟頗跅時時割囊中裝爲償責終巳無怨
悔少貧甚而多長者游同學與之約曰必絶游從專
於業先生許諾杜一室攻苦間偕同舍生出遇饒廣
生旅見旅勞問日之夕饒廣生投刺來請交則惟先
生也於是同舍生始媿歎以爲君非博交實人樂與
交其溫巽善入人易親得之性也官石埭余及見石
埭生石埭生慕誦於旣去如一日署邑篆恬而不煩
民讙然奉公官王邸請王日講請王諸子日聽講而
日親鄉後進生從游學甚衆多顯人至郡守郎從官
娶羅孺人賢早卒繼王氏子二長以栗府庠生娶鄒
次以果娶龍女二適羅祥羅垣皆羅孺人出孫男三
舜賔娶雷舜臣娶朱舜卿未聘元錫未冠辱知于先
生迨白首彌篤於先生爲學本剽具見之且誌之如
此即不文庻其錄哉銘曰
聖學本天以道物身而不過物近學本心㝠心即道
過物□則自有生民以來有心咸危即上聖大賢微
志以道寜欲無危而不可得也君謹師傳潜悟深省
自知自克矩矱繩尺非所謂出入不悖所聞而有造
有徳者耶噫
鄉先生近塘涂公墓誌銘
子言之道之難成也人人失其所好夫人失所好即
嚮道用希雖其嚮之必眾咻之咻者眾而能卓然篤
信不惑也之死靡貳也非甚篤志其孰能與於此公
諱术字良仁別號近塘自幼寡嗜慾性敦扑肫乎似
道也居學時讀洛閩語津津入念欲撿言動自敕而
朋游眾誹靳之中自沮然意終耿耿不釋也比歸老
見族䣊子弟故□逸者就循敕怪之問知爲從予學
也嚮焉時予講業天峯就聽之忽有動巳遂忘寢食
日夜相切劘也中頗以性習雜思難汰內自苦予於
一息間即所舉危微正夕幾判析之遂直信曰吾心
目豁然咸咻之曰學貴力行庸多講何爲公咲曰吾
往固云然𫝆切琢時有造日有詣烏謂講講固所以
行也或咻以勞曰古之人懈諸勞固所以安也或曰
公老矣母自苦曰老而自棄平寧老而有聞也自是
日翼翼以循其後他𨦣進者稍懈圯而公持不變對
必終日語必訂學即行遊賡唱遠托近諷必歸於省
克勵翼也予方期公輔之成𫝆年夏忽折簡來言术
病瀕死矣嘱猶子雲鴈敢有請也年至七十巳謂古
稀今過之何望辱開誘於此理粗知嚮方未竟詣爲
恨耳居無何而卒且卒嘱雲鴈曰必往事鄧先生受
學母失也嗟夫公於余所謂以齒則長德則賢者也
而信於學如此勇過余百矣顧予荒誖當如負公知
何哉公之先出南昌族於新城爲望曾祖諱某祖諱
某父諱渙公少頴父督教嚴甚身日夜學於外此卒
以不得日承歡爲恨毀頓如不欲生事嫡母張生母
黃順孝殫至有弟二人遇之一體也遇諸子如子養
育訓誨如不及諸子病撿方問藥至竟夕不寢貢爲
滁州判官廉靖約巳豈弟宜民常俸外一不濡染也
署州篆視民瘼如巳歲大旱由龍潭徒跣行抵太清
十五里爲民禱暴拜烈日中以得雨滁社之栢大十
圍壽數百年矣以風㧞亭長舁至庭曰木宜夀請以
爲臥榻具則壽公曰壽在天木何有哉歸諸公甞有
疾庫子饋新米若雞公以陳米易新歸其雞州少魚
或饋之巨魚間不受自是州人無敢以其私來饋者
衙齋懸磐無以待過客慨然曰欲取悅過客而取怨
於民吾不能也諸聽斷極詳慎小大之獄必以情或
頗間其不決曰古用獄必服怎情實未明而決之如
冤抑何兩院僕寺交致獎例置扁爲觀公曰吾耻爲
觀蓋忠質至於此居三年遷襄陽王府審理滁人士
驚歎慕戀之不置或尼使母行公曰何居是以利鈍
介吾意也昔文王之化被江漢得壹往觀游足矣乃
浮江遵漢抵襄沔登峴首徜徉者乆之乃老歸益□
恭邑宰貳罕得見其面府貳守署篆舉鄉飲酒賔大
司成王公王公以年且及起赴飲曰介必良仁良仁
年亦且及有行也學冑監時公實師事王公而王公
引重之如此嗚呼近世名學者眇行誼噫過矣譬之
宮墻墉峻則宇深敗垣缺墉於室家乎何有公晚於
學有深造以夙昔禔身慎守官廉自慊也無是餒巳
公生正德丙寅冬十二月十有七日卒萬曆戊寅夏
六月二十有九日無子以仲弟棋之子子騄季弟秩
之子雲鵬爲後配楊氏先公卒葬十五都某山且合
葬雲鴈具狀來請銘狀恫甚篤有其質文
銘曰古稱晚聞如莫而火孔曰朝聞夕死而可莫衢
以燭道以弗迷況其有聞夭壽化齊猗公行誼皭其
不滓守身守官靖約一軌行爲人表學於道歸昭是
幽宮敬勒銘詩
監察御史信吾傅君墓誌銘
萬曆戊寅夏四月日吾友侍御信吾傅君疾卒于苫
次鄧元錫哭之働歲既陽葬矣先期兄金州君以伻
來屬銘元錫泣日嗟嚱吾忍銘吾友墓耶吾質死矣
將誰爲爲文耶巳伻致君內封孺人之命曰夫子生
所心事者惟先生垂革曰必先生銘願貺之銘嗟嚱
吾精消亡方屬君以後事顧後死銘君耶乃抆涕次
其事君諱元順字伯達封廷評石井先生季子也母
封孺人黃其先自建南豐雙井而遷遷撫臨川之石
井居焉魯祖諱某祖某石翁高悟灏養以其身任東
越之學官郡博罔顯有二子日期朂以河南兩先生
之業也榜坐隅以見志昕夕磨淬而二君咸兟兟奮
也踵得舉而君中內不自信以昏茫度日爲歉乙丑
遇元錫於潞河之曲與俱南舟次切磋深密君渙渙
有省入也偕臥起者三月君於時神志專一完攝慎
固出河韭歷維揚涉紛華不蕩入江職風濤舟幾覆
眾恇懼而君恬泰端礙自若也歸石井翁目逆之而
喜巳內外孚洽有同志目金溪來翁迎謂之曰近學
子有深造吾不及也盍訊諸客請其人乆不答客復
請筦然日予季元順耳蓋是時君始有造業烝烝如
此矣自是數相過讎訂而學詣愈淵舉隆慶戊□進
士出宰蘭溪以所學蒞官振教作人渢渢乎風也葺
黌公修之存孤振窮褒節表孝行鄉約擇其人爲約
長以勸率民風興焉邑當孔道舟車日鱗蹙至君酌
盈節冗視賔旅爲供億視冗間爲嬴縮而加意嗇者
視民財力不啻其脂膏邑故囂於訟君懲大胥市猾
之爲奸府者每訊刺審克迎刃懸觧而敦教化於𠛬
罰訟萌芽折之退懲改有效者慰薦之悍不率者使
退得自思終巳乃灋他獄囚前成讞冤抑者若疑者
若無死法者一不憚平反於是民大感而旁郡邑滯
訟之求理者願屬之蘭溪君矣豪右匿稅抉摘無遺
隱而細氏消肌脧膚之害廓然諸具蘭士民所爲政
紀錄中𫝆憲副魯源徐公歎以爲君爲政在導宣淑
氣務完其生生之仁有味乎其言之也庚午夏不雨
君徒跣炎埃赤日中索名山而禱焉有靈蛇自神座
下蜿蜒出就君君御以歸澍南隨注他境壤與犬牙
相入者不雨則誠至之感非聲色能逮矣辛未
召入大理爲評事輿望未厭萬曆初以
特簡入西臺爲監察御史時方尚綜核君端亮守大體
時論益孚乙亥奉
命按陝西行視茶馬事君蠲倒夫包賠買種馬廣牧青
積茶浥爛重苑寺官體貌而牧軍役苑寺者諸無名
溢費畢革之一主於承宣間脩文昌書院以造士購
典籍業之所至以褒節孝表遺逸爲首務所舉劾平
乆不揜伺爲小苛會地震督所屬招撫優恤無遺力
時督撫都御史持剿番互市議有端君疏爭之曰洮
熟番列匝等雄羈靡中納之日乆雖間剽所讎官追
究輒還此何足深過哉臣愚過計以爲於甘鎮立廠
許西海虜互市舉以□西寧易馬餘茶篦畢給之則
國之隱患也凡 國家於洮河寧建茶司招番中馬
者非利馬也以畨夷怙茶爲命吾通市以中攝其命
使世受約爲外藩格虜令不得越番而南也𫝆用茶
以市虜而虜德轉以市畨將各畨資爲命者不在我
而在虜大不便議上事得寢蓋爲經 國遠慮如此
且瓜代君念幾先當自引又以石翁年且老急愛日
就養以疾 請得 予告父子歎洽無何而石翁捐
館矣君以得奉終爲幸哀敬𩛙備又無何而卒距其
生乙未月日年僅四十有四嗚呼痛哉君元配封孺
人周無子妾謝生子都慶隨夭以金州君次子宣福
爲後嗚呼命也夫元錫辱於君昆季竝篤卒君所以
相信者金州君不及信也譬以梃扣鍾然豈挺實能
鍾爰發聲蓋其遇也乃適鏗鉤乃遽銷沉豈不痛哉
自君之亡忽如無生乃𫝆得具誌其壙中即不命其
承況重以金州君若周孺人之命
銘曰 汝水一曲 二吳三陸 猗道爰屬
有倬石翁 篤後啓公 大圭黃鍾
政紀在蘭 爼豆在漢 汝川孔訐
終古渙渙 徵仕郎鏡州涂公墓誌銘
徵仕君既已官秦鳳翔府經歷巳轉楚沅州衛如前
官宦十年矣仕有聲人億君仕優且廢學而君歸日
切磋於學不置也居怕言人何可一息廢學夫王事
若龍學焉得習自孔氏弟子患之况下此數千載學
與仕益岐簿書期會錢糓獄訟勤居將往无巳時仕
於學何當而何謂學也𫝆經生受學甞有造者往往
以離索乆而怠學問之曰日理帖括訓詁語而妨學
審如言即學何時何地得自致耶以𫝆觀徴仕君宦
久而日深於學即官而即切磋於學則知不患妨功
患奪志之言尤信矣自近學興名世者務索玄窮大
以自蓋曰性命性命至存誠友躬恂言質行若以爲
不屑爲者乃其言彌髙其行彌濁其心彌廣其識彌
狹其悟彌卓其忠信彌薄茍自快一席之談若可凌
前聞侈後觀而虛蕩之風愈煽俗彌濫以惡也乃𫝆
徴仕君獨拳拳立誠夕躬言恂行質造次於修學顧
不難哉有言學它可勉乃剛柔輕重遲速得之性者
難卒變也君曰無自恕有言事難如心者曰無有寛
有旁及釋典玄言者則浮大白謫之曰何爲讀非聖
書蓋君之學自信於知寸行寸知尺行尺尺寸之不
失如此也可與共學矣抑且比有立哉先是予從師
友講業天峯僊居間若遣二子來受學亦時時來質
學既翹然奮巳入銓適先師在川先生貢禮官在都
下同舍同寢食切磋而君以有立也君語及先師必
追悼慨慕益以信學之不可巳矣君諱懋光字伯明
別號鏡川其先進賢人宋季團練使伯一公徙新城
國初登甲第者三人曾祖某進士欽曽孫也祖坦軒翁
洛父梅例冠帶未官卒自君未聞學執父祖喪能喪
事祖母朱母潘能養比入官能官世以資限士君起
例貢而官聲籍甚也在秦視汧陽篆在楚視㑹同篆
者再所至字民慎獄清徭平賦賑饑掩骼政具舉而
苞苴餽遺毫無染也間勦秦徊賊議建縣治楚五開
填峒夷尤偉當道下奬檄者十有一撫按會
奏薦者再
欽奬者一嘻君之能官學之力也官乆且更陟而君念
母老求歸養甚懇監司挽畱之不得聽致仕而奬檄
沓至多美辭其大者以爲居蓮幕介胄歸心八年一
日攝花封閭閻頌徳萬口一詞且謂其未老以孝養
歸爲士林盛節云然君歸痰疾作乃無何卒生嘉靖
戊子九月日卒萬曆乙酉六月日年僅五十有八第
藉令君不能信一旦之决少濡忍幾幸一遷不克一
面母而客死即目何能瞑矣人安可無學也君室𤩁
子世增世陞繼室楊子世樍世慶積少而端慧余造
君君必令侍令問經問學予奇之無何夭予爲君悼
痛而君安於命勉寛譬不過戚也曰令慧者不夭則
公俗子𫝆存令爲善者必有後在川先生何竟乃乏
祀也俗余季子亦慧而夭云噫逹哉言增婦黄陞婦
裘繼劉慶聘璩曾子曰大亨女二適劉宗濓郭子然
𦵏某都某山先期増陞慶以君從子世修狀來請銘
銘曰君仕有聲者華耶學有程者實耶華不竟曜實
不竟成者疾耶疾不永日而既有立死不亡者貞石
皪皪
外舅一山楊翁墓誌銘
隆慶初
登極詔下郡國舉耆宿高年有行誼者給冠帶粟帛如
章外舅弟鴻臚君秤來言從曾祖兄一山翁者於宗
䣊稱善人又年且八十於
明詔最宜稱惟吾子圖之愧元錫不力而有司者奉
德意不稱罔念聞也乃六年正月四日辰刻翁卒矣元
配胡孺人生煥爕煒燆而早卒繼黃孺人生子美及
余室人某先二年下五月八日亦先卒萬曆二年冬
十月日美奉書柩黃孺人合葬聽源之鳳毛窠首震
趾充於是家孫庠生墊狀翁事來屬銘翁諱桂子維
芳世居邑桃溪曾祖某以尚義旌門祖考東軒翁
登極詔下郡國舉耆宿高年有行誼者給冠帶粟帛如
章外舅弟鴻臚君秤來言從曾祖兄一山翁者於宗
䣊稱善人又年且八十於
明詔最宜稱惟吾子圖之愧元錫不力而有司者奉
德意不稱罔念聞也乃六年正月四日辰刻翁卒矣元
配胡孺人生煥爕煒燆而早卒繼黃孺人生子美及
余室人某先二年下五月八日亦先卒萬曆二年冬
十月日美奉書柩黃孺人合葬聽源之鳳毛窠首震
趾充於是家孫庠生墊狀翁事來屬銘翁諱桂子維
芳世居邑桃溪曾祖某以尚義旌門祖考東軒翁
妣朱孺人翁少師事進賢朱侍御治詩爲邑庠生以
弗偶又失怙恃遂罷業奉例冠帶翁簡質忠信足不
履城市口不談是非既罷業而終□經始不釋也居
閒翛然諸煩溷一不入其心行不甚遠人而人翕然
附信之二守鞠公署邑篆賔致翁鄉飲謝不起嘉靖
末閩廣盜入寇族罹于冦翁耄矣感異夢前出走免
巳行失道有村父明寬者識之曰翁善人乃𫝆抵此
耶置所攜筐篋導之行以得完巳盜得所爲冠帶像
者詰之知爲翁也曰是善人母徵嗚呼平居忠信郎
有急神明相之無識不識憐之郎盜賊右之非積乆
著信耶彼以善爲無益弗爲者者謬刺者言之也翁
生成化丁未五月日寅時距卒享年八十有六黃儒
人享年六十有九子煥婦吳生子曰塾誠塾婦童子
思時酉出也城早世美婦余子四人應鳳婦程應坤
婦鄧應國婦童應麟未聘女孫三幼悌適涂伯脩金
鸞金鳳未聘銘曰
水寒信洌火著𤑔忠信蠻貊行罔蹶來者不信徵此
碣 鄉進士秋宇涂君墓誌銘
君諱良偉以字良𩏥行也避
廟諱易今名世家邑湖東之陽嘉靖乙未二月八日生
辛酉舉于鄉明年母長兄歿喪之哀語具余所爲見
泉君誌中并其世詳矣又明年中夏念日而君歿年
二十九其友人王子狀其行甚哀而文鄧元錫歸自
會城謁司成王公于盱邸公逆謂曰邑有異事聞乎
對曰未聞曰涂子逝矣對曰聞之聞何速也對曰日
之夕行臨汝之郊遇邑人言涂舉人患霍亂昨亡矣
蓋爲眙愕者乆之巳驚詫失聲公曰夫夫也性旣通
敏趨又端良嘻後進中玆可冀望者也爲歎惋者乆
之他日坐客語及涂子者公悼之曰惜乎夫夫之資
近道也余聞而愈悲君配朱氏無子女一人許字王
子之子蓋髫年共居學云銘曰
良駿服御登康衢逝也戚景𣆯嗟呼
(空白頁)
明蘇州府別駕前進士奉政大夫工部屯田司
郎中斗陽公墓誌銘
明萬曆辛卯秋八月二十有六日盰斗陽先生張公
卒于蘇郡邸又明年春某月日家嗣國學生奉柩葬
某鄉某山先期具狀走百里詣予稽顙曰先公深敬
信者莫如子敢請銘元錫方病痁出迓客涕交頤乃
言曰夫是非錫之所能任也抑知先公深者亦莫如
盱城南金斗窠別號斗陽系出宋禮尚書簡肅公大
經高祖德厚公以子禮尚書文僖公昇貴贈如其官
尚書生處士草䆫公某處士生贈都城兵馬東軒公
某公王父也松江府別駕前山公忠公父也前山公
配呉封孺人蚤卒繼黃安人嘉靖丙戍冬十一月晦
先夕而公生則斷乳子也伯仲叔皆各以其世豪輕
千金一擲公加之節俠愈益豪前山公居深念恒之
誶語黃安人生五男子總不悅學自底也黃安人退
飲泣不自休公見之跽請故則大動相對泣退取針
刺順親用功四字於腕中力於學日盡數萬言文恢
奇入膠庠爲弟子而前山公爲訪眞之遊圽武夷山
中徒跣奔奉□歸家乃旁落業無以庀喪鬻舊宅矣
而是時公業工古文詞工真草書不顓顓博士家言
然才力饒兼之既免卷試高等壬子舉于鄉本房請
以爲舉首方伯閩蔡公總塲事以甞官督學使者行
部未之前識也抑眞第十名入宴見君年少玉立詫
問曰曩僕甞校士貴郡賢安在對曰在堊室蔡始釋
然曰吾自度目當不失人至於此與交懽再上春官
歸而黃安人適疾病中怏怏以吳孺人事夫子無子
而得封我生五子劬瘁顧不得封以爲聖意以激發
公公泣矢之日所不能以一命顯母者有如日戊辰
成進士補丄海令中蜚語謫眉州判官改知蒼溪移
應城稍遷京兆理官歷廷評轉工營繕主事員外郎
進屯田司郎中又中忌者見察乆之補河南藩司理
問遷通判蘇州遂卒官上海爲松江府屬財賦甲天
下形勢家逋負累齊民而役人乾沒者得藉以影射
公因審編置二籍一民自爲籍曰民甲令糧長區催
輸一士大夫家自爲籍日官甲官蒼頭遞催輸蓋籍
曥析而豪怙者不得僣乾沒者得伏法即賢士大夫
玉石分而不蒙愒敖聲先事以白故元宰徐文貞文
貞喜答書言昨巡臺見存歎公理官如家上下一心
也公受一月之勞百姓受無疆之福願身親見之有
明彥士丘惟正墓誌銘
萬曆癸巳春予壻丘惟正有疾病予生省與語令靜
攝屏萬緣而亟以可托者天曉譬之父方伯翁語之
曰丈言善余曾祖給諫公之喪也祖水鏡翁尚乳哺
危如線叵測矣蓋迨吾父吾兄弟而後繁衍數百
十指也謂天不可托哉死生亦大矣兒委命可也惟
正爽然有省予亦慨然於翁之爲逵生也病稍定余
迨掉復遣人往視則惟正逝矣時月正十有三日巳
刻也予哭之働既踰月撫棺哭焉隆慶辛未翁官北
兵曹秋八月卄有八日生于官邸生六歲歸接親友
儼然成人年十四從官濟上𫝆尚書撫舒公見而異
之試之文立就公大許之曰未成童業成章如此何
遠不到也時致音振翼之事母王恭人孝長兄圽事
寡嫂順時時勸王恭人念婦孀佽之也有違言不報
與兄子山立年相若引掖無間然山立移葬祖母先
恭人江出私囊佐之曰父當與先恭人合塋也課季
弟學不勌公門生故吏居顯處者有贈遺必均之翁
撫猶子侃如子惟正與同學同𥨊食如一人翁起家
郡司理至憲長年且及以清介進𫝆階歸顯融矣竟
不家於官頗內爲身後憂惟正居慨然曰是余責也
夫其敢爲弟姪費蓋丘自贈中憲公而來以孝友篤
行稱雖其天性亦漸於教然也惟正名征以翁命先
娶於季女婚三年先卒翁爲誌其壙稱孝婦焉繼室
王王添人宗女張司馬蒙溪公外女孫生子山艮惟
正遺言囑婦曰兒稍長當嚴束防必毋好華靡毋習
驕傲母令好動狎邪人是年月日葬鯉湖方伯公以
狀來請銘曰使孤孫異時見銘如見父也乃抆淚爲
之銘銘曰古德有言可信者天丘世德縣之子象賢
後必其延天碣爽焉謹護斯阡
(空白頁)
潛學稿卷之六 外篇
墓誌銘
左母蔡宜人墓誌銘
蔡宜人者進士左長君宗郢母也先是長君赴南宮
試念母年且及則走
帝畤太和山為禱祠祈年既成進士觀天曹政命官矣
念母生嘉靖巳丑一之日迄今萬曆巳丑適週六十
暮於懸𢁲日爾嘅然曰吾奈何羈一官故不亟歸為
母壽乎郢日夕夢寐惟吾母郢不能少須臾則請急
天曹者三乃得歸歸及母壽辰陶陶喣煦而後喜可
知也君子曰孝哉左子不以官故遺其親長君有同
產女兄適於胡又少寡母憐之以疫卒人莫敢省視
長君則親往𤕭之挈其子若一女以來而疫行長君
有男曰君弼生十五齡玉立矣母憐之甚中疫卒母
念兒以姊故𤕭其子乃以其甥故及孫也則哀不自
制亦遂卒則庚寅夏五月之廿日也長君擗踴哭欲
死曰姊之𤕭也分也兒之亡也數也乃遂及吾母耶
蓋厄絕而後甦嗚呼陰陽之沴中於人最慘及貞常
之理不正勝需其復而後定故君子戒沴也亦可謂
命也巳是年冬月日長君奉母柩葬郡北徐家源負
巳面亥其狀來請銘按狀蔡宜人其先吳蔡經後也
父茂六翁以謹淳為鄉飲酒大𡩏母氏呂能佐翁致
富貲又以富行其德者也母儉勤寔式之加以豁度
知大體始文學君與約婚而微國冑子委禽焉母不
可願歸文學君竟歸文學君時生甫十有三年諸姑
姒咸女畜知不謂婦也而母雍雍恂恂舉婦職微謹
治女紅操井臼修瀡井井也姑朱宜人大喜曰來婦
幼諸長婦羣從婦顧不如天界我也夫文學君狷中
少容蓋獨行人也母事之󠄀恪即逢怒面無忤背無
懟也伯使酒難事日䦧詈母如不聞也者而閟之文
學君時不能居忍慰觧之曰伯為酒使故爾酲觧夫
何知不安忍人將謂重激侮而輕天親君為釋然左
世有顯人世清白而文學君嗜學不治家人產母出
其所齎資佐之蚤夜支吾無遺筴王舅王姑安之舅
姑喪解鬟珥襄事壹不問諸伯叔也諸伯叔之喪又
佽之舉焉文學君慷慨為義時急人之急族𨜂有婚
喪貧無告者舉欲周母調劑而力襄之巳家益旁落
文學君困數奇不偶生宗郢晚矣課之學亟母舉子
艱雖甚愛然不姑息也引郢丰掩泣摩頂噍之曰而
父平生力於學獨期紹前人光今弗雋困巳意屬汝
信其志而奈何弗力將父母何望於是宗郢乃大感
相嚮泣奮於學得舉矣母儉勤自將如異時旦起盥
𤑔香祝天誦內典數過乃就食晨食必蔬素以為常
宗郢成進士怛然曰吾君子未獲見兒第也施于未
亡人未亡人何心對賀客潸然得告歸日警誨修德
培先澤報
君親恩見馭下稍嚴曰寬之以此治民將病猛見日酬
應劬甚曰徐之以此居官將自疲見有求者應喜曰
廣先德也爾適歲歉□持簞食撮米需之門有扣者
應又為左子置側室以廣嗣嗚呼母諸所意念深矣
德厚矣而食報未有當故曰命夫命又何可得免也
母生子一人即宗郢女二長適吳洛次適胡某婦張
氏事母順及君弼今祔母墓旁繼婦李側室陳始長
君過廳念欲從問學入白母毋喜曰而先子所謂高
賢大儒者也欲遣汝受學屢矣必速往無後蓋自是
元錫展先壠于盱母治□具必躬親今年春適長君
出上壠未友毋迓勞之使屬於路益䖍丘憲伯見之
太息曰嘻之古義也夫賢哉毋也元錫不文何能銘
吁嚱抑何能不為銘乎銘曰 楊梅山北毋斯阡奕
奕大左洪慶源寶慈寶儉仁淵淵教寬教敦恒身先
解鬟剉薦古與肩我銘不信狀嬅然曰是孟母何讓
焉子輿往矣今景賢視此貞石矢勿諼
外姑江母余孺人墓誌銘
鄧元錫先妻之母姓余氏諱某事江南溪翁翁椎少
文而湛酒而母中有恒不自亂也翁既酒終不問家
人母生產拮据勤綜日夜凌雜米鹽刀尺曲計之以
無廢箸於家翁既酒時歡呶增多口即昆弟子姓簡
得過啜以口母遇諸伯諸姒諸從子一婦順不爭彌
縫之以無失睦於宗翁日遊於酒人乎時時東嚮坐
多狎侮客顏赭終不顧毋出殽羞佐酒令侍子慰藉
曰翁醉而狂勿異也以無失禮於人翁猶子延平思
理君曰幸乎家之有叔母也不者殆矣蓋元錫自為
外婚姻入見母而母油然未嘗墜一言於人亦未嘗
失一禮節於家年八十有一周敏勤慎如壯時也萬
曆辛巳夏四月疾病呼元錫丰一葛與為訣曰吾待
銘而󠄀?巳而泣曰□吾夫喪吾子惑堪輿家言擇風
水幾福利蓋十年不克葬而效茫然也吾恨之吾死
必歸骨先丘獲侍吾先姑族而葬足矣母□黽腊吾
骸蓋耄期稱道不亂如此父諱普母氏王祖為州刺
史子男四孫男八曾孫男十二孫女三曾孫女四墓
在某都某山 銘曰 荆之璧 礲諸石 美不蝕 光有奕
明萬曆 甲申春 季之吉 歸此室
王母梅孺人墓誌銘
萬曆丁丑吳江最令王君自吳入
觐以期間屬其友鄧元錫銘厥內梅孺人之墓蓋孺人
以丙子春二月日卒太湖之官邸歲籥更矣君語次
容有蹙意怛怛有頎也元錫謝不敏又明年狀孺人
行以伻來督銘蓋讀狀而知君成學效官者孺人有
厚助且信君刑家有道其恫孺人以義非昵也孺人
贛榆令梅公諱瑋之女為南城世家母傳孺人生而
淑慧長而順孝笄而令儀甫嫁之三月吳江君補博
士弟子員矣族䣊頌歡慶孺人即內助君於學曰士
君子立身揚名何渠止於此此母庸歡慶為也於是
夙夜執女紅時饋餁相君學甚力巳𢋏於學而費孺
人內立解釵鬟出應之曰學益而費善費也何愛以
故君得專於學而雋而孺人循抑愈自韜甲戌君舉
進士第宰太湖以所學蒞官蔬茹糲啖念孺人疾而
羸也意難之孺人覺而曰君立身揚名方始此君光
融我與在澹泊性所安也於是執女紅謹鹽鼓饋餁
如夙昔加苦家童子行旁及外戶立叱入之監司署
君考有應門不窺?鑰之語蓋廉實也居無何君以
堪治劇更而孺人卒矣嗟夫自門內之治缺而雞鳴
之儆牽於衽席羔羊之節靡於華腴職乏輔故也孺
人相夫子于有官乃水蘗自勸學時厥志誼㬭如則
君之恫之也傷失輔詎直為閨壺悼哉始孺人以□
恭為贛榆公所鍾愛歸事舅姑曾王姑曲得其歡心
諸諧適內外委□周至其歿也恫無不委頓者孺人
生嘉靖戊戌夏四月朔日卒年三十有九子男五長
嘉儒聘 次嘉胤聘夏嘉師聘黃嘉弼聘饒季嘉丞
未聘女一許適范墓在某鄉某山予及侍贛榆公遊
而辱於吳江君昆季襄於學特篤敬諾而為之銘
銘曰 太湖茂宰稱神君亶也學道能愛人有來窺
之閴其門門內孔治穆無聲爰厥相學自初嬪誰與
淑善梅孺人艱育以病中路淪子乃多有後必振我
最志誼勒斯珉後考信者甄此墳
李母廖孺人暨婦鄒墓誌銘
予讀詩𨸾栢舟綠衣諸篇而嘆夫莊姜仲氏之遭也
以寒淵之性抱匪石之心而終不能回所天者之曀
也謂天只諒人耶然𨸾首栢舟不謂其獲心無□足
風耶余觀李母廖婦姑事悲焉往濉陽生李本遂之
來學也或窮年不一歸念其篤也問有母乎曰母喪
夊矣葬乎潸然曰葬矣然猶之淺土也巳而泣曰遂
母生十有二年而歸家大人事家大人順也事祖母
錢尤順錢患風而廢母事之劬甚喪之哀以失寵於
家君也不得近終歲依外氏居焉而婉𢟇宴宴也終
不有過責其內嬖之心余聞而悲之嗟夫斯於莊夫
人無巳類耶他日本遂歸則遣人護之歸見其投鄒
氏柌棲焉纍纍之內氏鄒藍縷績麻枲自衣衣其夫
終窶矣而遂不敢以其故念內也解𡨮出所得薯芋
遣弱子某致諸父為養嗟夫不巳蹙耶後十年而父
疾病始召遂執其手而泣曰嗟夫余乃大過丰所業
分之又析而分遂次子某曰以後吾次子某也嗟夫
斯所謂其天者竟還耶於是遂內人又死哭之慟葬
矣巳泣曰必葬依吾母母土淺當復也婦事母順母
疾祈以身代於□改□焉來請銘又踰年復請為之
銘銘曰生同穀沒同復
墓表
先師司訓在川黃先生墓表
萬曆初元夏五三日先師子黃子疾卒於京都鄉人
羣聚相弔哭里人涂從事伯躍為買棺視含飲訖承
師志蓋卻郡若旁郡官京師者諸所赙遺金巳又歸
其喪比自京師還手出師遺墨受師門人鄧元錫曰
噫嚱茲先生疾革時起端坐手所書也方書時若平
居偶漫書無謂者巳瞿瞿若有屬也敬藏以俟元錫
起再拜謝神□心怛不自知涕之淫淫下野巳受書
亟讀之書在一故帙帙端其書曰偶爾一□詎葸遂
成長往天降之殃敢不自知永念平生上負父母之
恩下負師友之誼今一旦巳矣言之拊心其負在虛
行徒修實踐未至影見亦妙終非真誠來者尚以我
為戒云末著虛游子遺言五字識焉元錫奉之泣曰
嗟夫是師末命也命至矣翼來學為至深則徧以視
諸門弟子門弟子讀之泣曰嗟夫師末命至矣身沒
萬里外拜微官甫明耳家懸磬子幼而妻妾處室不
顧念而來學為遺愛當是時門人奉師柩葬考府□
潺坑之墓下同兆有宿草矣於是元錫列師訓其表
諸墓上曰師末命不其可深長思哉惋深長思於成
學不有的哉人有𢘆言皆曰學無庸多言為也顧踐
行何如耳言華也□實也今觀之猶之行也乃虛實
顧辯於其間耶師事親終老孺慕處鄉閭恂恂翼翼
無貴賤少長賢不肖由由無間也與朋友切偲忠告
墾墾結其心臨財廉然諾信言徐動矩即造次事變
雍如也有守氣而無亟心疾威不懾見侮不怒所不
為不欲確乎其不與易也師在膠庠中最久督學使
者下校官察士行校官集多具楮硯則人予片函令
各舉所知巳發視皆師也最後一生至問之曰若何
舉對曰廩生某也曰某何狀對曰立心正大行巳端
方學諭君為降歎者久之於是督學使者數更蒞而
師以德行旌不易也中丞吉陽何公敬所王公有特
旌嗟夫師於實踐不茲茲著信哉乃猶以虛行自訟
嗛嗛也無亦以知之所至行必至焉知難耶無亦以
脩之昭昭者人知之伏之冥冥者心知之心嚴之耶
中一不自慊即飭躬厲有亦厘免顯然尤悔爾矣於
不疚無惡者終遠耶嗟夫危乎微乎固學之大辨也
自南越東粵之學興人有𢘆言皆曰學不見性即修
行義襲耳汲汲然一見之為快乃見有影見耶乃影
見亦妙耶即見妙於真誠終有辨耶自師始志學與
三五同志密切磋於真靜無欲之體屏見聞黜思慮
凝立危坐以求入不即終夕繞榻行以為常日□攝
純固也於造體益親始見師泉劉先生於洪都一見
語合意時它名公有招劉先生宿者謝不往曰黃君
學有靜根吾所願與切磋者也就師館敦塚者累晝
夜始見東廓鄒先生於冲玄首資格物逐物之辨時
夜坐門廡間百十人不辨色矣鄒公喜曰誰與問者
對曰某也公曰善哉問與往復久之巳元錫西遊吉
二先生語次未嘗不於師乎拳拳之師於學辨念於
意辨意於覺而約之貞靜以立本於見也卓矣乃猶
以影見自訟嗛嗛也無亦以有見皆妄即玄見猶之
見耶見之為陽熖見之為空花見之為泡影廓然無
物也於物也蛻矣斯影見乎否耶故鵾游蝶化見妙
矣然恣雎轉徙於無何有之鄉冥莫能自久而鳶魚
飛躍造夫婦察上下一實萬分者固誠之不可掩也
嗟夫此學之大辨也彼以虛行自蔽者務外者也語
命之小人之儒以影見自詡者眩內者也記目之無
方之民蓋終身闇闇終身勿勿終身慥慥而後能以
其身誠也故曰師末命至矣翼來學為至深元錫以
□角事師師覆字特恩巳誘掖備至後更推挹之巳
甚之乃知罔行殆無足為師門重心媿之顧推其媿
心之言為之表用自勗勗來者踐修誠一庶其繼師
志無負哉即不然於末命謂何矣師諱天祥字文明
建昌新城人以貢為邵武府學訓導未至官卒它世
系生卒始末具壙記中茲不復悉云
汝洲判官龍溪江先生墓表
昔周官司徒務士於五教六行而比閭族黨之察舉
行焉教自下起俗以行□善舉諸微官辨於素蓋其
豫也當是時諸孝友睦□有學者若敬敏任恤者族
師閭胥於歲時讀法屬民而書之鄉大夫於歲大比
而賓之而興之於是乎大樂正斆之學大司馬材諸
位而官非此族也不在仕法近世以浮文取士以資
格限官取之也巳沽用之也巳隘於是乎質行敦素
之賢如吾龍溪君者沉下僚困官守曾不得壹展也
噫嚱舉士于鄉則如勿舉論官不于行則如勿官亦
無為貴舉官為矣龍溪君諱操字廷介禮教鄉極高
嶺人世以長厚敦裕為名家迨厥考退齋翁尤著余
所為賦種瓜者也比君承先志而益務於士君子之
行事退齋翁若母孺人張□□無違志長兄卒事兄
嫂恭恪一節嫂以安始退齋翁事其伯兄順推負郭
田宅畢歸兄而舉以極高嶺墝埆田自予能讓矣君
從弟經歷君揆語余言揆母死步自邑詣極高請仲
父所營地以葬仲父意難之揆不無少望弛然臥不
食兄自外志葉聞之入撫揆背曰起起羹定矣何怏
怏臥也揆辭以疾則入見退齋翁曰父敦孝讓順事
伯父母白首矣推所營地為伯母窆固當令伯母世
子孫福何詎非吾福耶宜可許於是退齋翁筦然曰
吾頗靳凡以為若也若既雲若是吾何愛乎卒界之
里俗入勘興家言最深即君酷信之而如此它可知
巳君慈恕惠利禪祭田以祀先狀族族之人德之家
諸義倉義塾若轉假振貸利賴其旁居人旁居人德
之閩光邵人道其里給飲食如所親後家稍詘矣子
太學生伯會意難之謂少嗇君憮然不應者久之巳
而曰吾家給食光邵人載世矣奈何於今乎嗇之吾
不忍為也給食飲如初人緩急有叩輒應弗能應為
赧然若巳之負之也人或委之事即風雨寒暑弗憚
避委之財銖兩愛惜即巳貲不啻也居𢘆無誑語一
語戲為誑余輒得之戲疵君何誑我君莫測也問之
余笑曰君語誑輒微哂粲然見面耳夫以君內行囊
令在成周時質閭族師所具書盡合矣嘉靖季年閩
廣盜大作當道嚴比伍之法以御盜徒具文君於時
一太學生家居耳獨能以法制鄉導主用部署其旁
居人旁居人可指臂而使也兵巡鄭大夫破常格手
勒書相勞訊比入官為武昌衛經歷衛兵耗圯甚歲
蒐閱尤其文撫巡行閱視率募市傭以充而有司餉
饟不時給君至憮然曰武昌控湘漢墉山塹江古所
稱一大都會也承平久而軍圯至於此脫有急庸詎
有及哉具以白總兵安遠侯柳柳恚以為見長形巳
也頓辱之公論為不平後以見劾罷去巳署通城篆
即舉行鄉約以善俗請免逋負以甦困通邑小疲劇
則請更以江夏撫氏主簿助為理邑界江湖間多盜
則又請於寧州界南秘嶺者建巡撿司以為防諸為
地方永慮者具如此地諸平訟省賦回□以寬易察
以平者比比也於是民驩然謠以為古耆德而邑崇
仙修竹泰下諸里逃亡者具復業自歸其署嘉魚也
亦然嘉魚繼至者於余為同年生與余書以為前此
借㓂龍溪公百移且飭市民嚮服難乎其繼畫一遵
守可幸無罪也當是時藩梟撫巡獎勸皆美辭撫臺
鶴樓張公持風裁凜凜矣面進君以為君子君子事
多咨□之分守林大夫署上考曰行存右意質任自
然署兩邑而百姓去思居十載而一貧如舊至以為
古庚桑之化辭若巳美然乃以資僅遷汝洲判官以
去居無何而君卒官矣曩令君在成周時見察舉出
長入治其?麻可勝道哉嗚呼行不愧於古而用不
揚於今予於是深悼夫古今世之不相及有以也始
予有姊許字君而夭君於先君先孺人終身子壻也
於予先後左右如晜昆自君之亡邑士習民風彌益
薄利沒義誕毀信日甚背死忘生者滋眾也為表其
墓之碑若是俾後論世者知取士于其行母徒文官
材于其能毋循資考俗者知先民古誼如君者吾目
擊身比之非誠古今人不相及也其亦可有省也夫
君配涂繼𤩁子三人伯會伯源伯洛源為長兄後為
荊王府典樂長厚有父風它諸世系生卒葬墓地有
誌不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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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學稿卷之七 外篇
行狀
通譯大夫南京太常寺卿守國子監𥙊雉川
先生王公行狀
公諱材字子難建昌新城人世譜望自太原宋建炎
中進士廸者監場務南豐因家南再世徒新城五世
世祖益永樂中令霍丘九年霍丘人詣
闕上書請得畱又六年遷無爲州同知高祖灝舉鄉試
第八人綬寧都懷安教諭遷河間府教授曾祖鼎早
卒妣黃氏祖建德司訓公達妣李氏考中憲公祿令
平和邑新造䟽闢來輯有大造於民嘉靖初疏
大禮未正
皇儲未建就逮免平和民祠祀之妣包恭人自中憲公
而上世增脩於德宗伯涇野呂公所爲扁其堂曰世
德流光者也正德戊辰正月六日公生五歲入鄉塾
知學未成童業邑庠有聲甫冠舉嘉靖戊子鄉試第
九人辛丑舉會試高等賜進士改翰林□吉士癸卯
畱史局官檢討乙巳奉
特旨管
內閣誥勑
太廟成□ 恩進階徵仕郎平和公封如公官階母包
恭人繼母魯恭人元配鈕恭人具得受贈封是歲
閣題補
大明會典纂修官丁未充會試同考試官是歲丁中憲
公憂外除復官壬子遷南京國子監司業乙卯轉北
司業丁巳復出南太常寺少卿滿三歲進階中憲大
夫而中憲公包魯鈕三恭人具得𫝆
贈封辛酉陞南太常卿壬戌
命以寺卿署南國子監𥙊酒事無何免隆慶
登極進階嘉議大夫萬曆初進𫝆階始公家學時中憲
公嗜古學自經史先秦西漢若近古名家文宋理學
群書督課公誦習之矣比讀中秘官史舘縱覽□學
益洪博而紆意於佽
國典 朝故官方政紀爲經世大畫不屑於浮華每
朝退反鍵戶恂恂綜究儒髦(本大□寺卿葉公鏜敘文)先是
誥勑撰述隸
內閣閣機務殷重委署郎捃摭爲具文□益猥下
議推史舘公等五人者掌之公卻請謝幣絕他酬應
文專綸綍之思所爲草上本
國家張官列職若采亮官之意若異時判合增裁沿革
之變俾知官有守而人最前功程後効務以宣
天子憂民阜俗沉深墾至之衷會
廟恩制目填積而力持簡重得王言體多雄深爾雅之
文文具外制集中(學士董公份書奉讀外制集雄深簡健上追漢久不但與唐宋名家)
(並傳而已)
國初成均造士之法積□刓敝肆業積序爲具文而時
學鶩高窮大忽彝教不省公申古德行道藝之教以
克己慎獨爲本著訓讓戒速規儉□勤文務之於躬
行勑諸生宿號舍嚴矩矱昧爽坐堂廂以衡石程業
日中□不倦以爲常間歌詩習禮射而絃誦聲興大
寒暑聽就各堂講習而危坐廂堂聽請質不廢也諸
具稱嚴核而成賢造士意由衷信然于士心諸生中
有患難死喪又隱恤勤備士初苦其難而後乃便安
之□之學成業進有當撥歷者願卒畱而受業也愈
□益思至頌共歎以爲
國朝任南少司成者當推公與整庵羅公爲稱首也事
具南雍申教錄中教北雝如南章化剔弊巨細畢飭
而太學至久闊𥙊酒高平郭公舉屬公纘修公上稽
皇祖勤教作人
列聖敦學嚮儒之至意諸
典制謨訓畢有紀官師生徒之法守儀則矑衰類別坦
然可指之行會南太常
命下得自□而殫力校訂至秉燭盡夜漏而成也郭公
歎以爲奕世曠舉將來不刊之書志存大學中蓋公
患世之任官者循資積日待遷陟郵視職守積弊蠹
貽於後而百事從圯也一典文衡三蒞南北成均冀
必得其材爲
國家用厥造士誨誘竭兩端日經史
制書講義咸自著務理道精徹日課評𨽥嚴密衷於
理禮闈校士不獨專經義綜三試文閱校上下之
幾以得通明該博之賢或誚其過勞曰國猶家也教
人如教子也樹人如樹材也治官不如家課人不如
課子樹官不如樹藝謂職業何夫勞固非所得避也
在南雍 廟門𢑱倫堂東西兩廂六堂若齋號若屬
官廨畢具飭廨圯街渠爲居民侵冒者清復之在北
雝亦如之或以侵冒且十百年非一人任而市怨盍
巳諸曰國猶家也官寺合猶守宇也處家世守之產
宇不以尺寸攘之人而官否謂守官何夫怨固非所
得避也在奉常脩寅清堂作持敬所置博士廨舍而
香帛𥙊服諸藏庫下至養牲庖湢諸所咸𩛙治煥然
歲
陵
廟薦新具嚴勑諸寀屬若舞羽流泣要束肅之預脩
會典禮舘儀章文物沿革尤繁會眾觀望未卽業
則日夜讐綜式制森秩事需後未就而當事者其
精總裁(學士張公治歎曰精敏如此)至以他官攝他局尤羣情
易玩斤斤辨治倭難作以清卿督守神策門人以爲
不屑而公條城守事移兵部務節紓民力便防禦機
宜舋舋也最後領成均僅數月南人士素習公教令
更相慶得師公亦劑寬嚴之中條酌儀法爲涵育率
勵之具不一專於嚴績用方起而言者以左聞彈射
公被
旨閒住矣公固用世才又能委身力爲
國家使令得盡才力在要地自展於斡濟豈有量哉故
用才難也始公之成進士也貴溪分宜在政府內倩
搆有端公輒誓不就吉士試會族父貢入京致中憲
公命曰不試毋歸蓋中憲公自𡙇𡙇宿學洽聞宜舘
苑會不得一試也以屬公公勉就試而貴溪得公所
試文則大驚以爲大受器及入見長身嶽立風度端
凝愈益禮重之分宜故雅辭好折節則傾身相引枋
舘試者頗有所軒輊分宜力持之曰是宜畱禁林已
二相深相傾而公端亮一無所左右以得處兩難之
地而全也(王合州公籌文言時二相皆江右入俱噐生爭欲得先生爲重而先生中立無所)
(偏向時時持正論進當其相爲軋而獨無疑於先生及其後有所負先生又獨自如業以先生且大用)
(矣)其後分宜獨當 國公起家艱過貴溪弔文愍廬
有加禮而分宜聞公至則虛居第東一大宅俟之曰
此晏元獻所以遇宋子京也公逡遁避不敢當分宜
曰便早晚商畧文字耳何傷公固謝不就曰處大第
非分也有商畧惟命當是時分宜偉視公援自近無
間而公終守純固就而不欲入也時時持讜論進格
之善類有忤意得過者又時時爲營救(學士高公□言先生立)
(朝正色直躬恥爲俯仰而危言正論雖遇懽要人不□少貶以狥其意王大參應鈍書言弟以愚戇爲分)
(宜所惡翁周旋曲加救解不啻已之兄弟骨肉此情此德歸林下二十餘年何日敢忘)時
天子方與祠𥙊禱祈之事簡詞臣撰奉玄文分宜首謂
公公固謝不習知也分宜曰卽道家焚修科儀潤色
之何庸習乎且公等家居何獨一無祈禬事而得云
不知也對曰家世貧無之曰若家世儒卽里僯何能
無舉乎曰縣小民貧舉者亦少分宜忽內自愧發恚
詈曰我江右稱建昌爲殷實若爲輒言貧乎若固道
學耳歐陽南野言必勉從
上此一節吾志乃得行真達人也自是諸同官撰奉玄
文者驟責顯受殊渥公乆次常調分宜亦自是浮幕
公中疎外之矣巳分宜乆柄國而耄子世蕃漸干政
爲佞諛所浮夸毗甚而分宜內護之權賄薰灼公持
正論自若分宜嘻笑曰□之毋高論若學庸語孟言
固當如世不用何於是公掌誥日給不復支大官以
毋老音問疎自引求使南南遷矣其後兵郎中繼盛
□分宜十罪五姦至目爲賊嵩逮
詔獄論死會公轉北雝迫大讞議決中丞弇州王公者
公禮闈所舉士也時爲比部郎於楊善走謂公公於
楊非素相善顧走分宜所爲營救分宜卽臥內探救
楊疏草出示之曰吾意也公泣且拜曰救之善
朝廷尚不可有殺諫臣名可以翁令後世有此名哉願
趣疏上分宜陽許諾而意內卻之則稱引 國大體
家後禍爲危言分宜至手顫竟爲佞媢所深沮而敗
語具楊所自爲譜及弇州公所爲忠愍行狀中世蕃
故猒公戇至是大恚公非望乃附言者傾我家時坊
局無一官舘僚爲公請改中乆署篆持不可請遷提
督四夷舘少卿又不可又南遷公曰畱都近家我所
安也公既南噤不以其事語人而語籍籍聞縉紳中
咸爲公危之而分宜罷相世蕃謫戌逢□者得旤則
反養虎遺患語以中公流布都下言者遂露章糺公
謂忠愍死由公也尚書潯陽董公以百口誓之曰此
我所親見奈何以救死伯仁爲殺人曾子乎然公在
舘局時固守高疾媕阿剌刺面質擿不避又於分宜
固親爲柄臣所內郤竟去位而公在南乆缙紳士庻
具孚信無不扼腕咨嗟太息於其去也(楊忠愍年譜畧云司業王)
(材渠門生也王鳳州爲畫策令勸渠具疏救嚴已許諾適伊心腰大理少卿某大僕少卿某力沮之某爭之曰繼盛死不足惜然關係)
(國家甚大老先生還當爲天下後慮然竟不可回公書云昔楊子之事兄丈竭盡心力曲爲調停其機將成乃竟阻于他說徒負兄丈苦心巳令人慨歎矣)
(而阻之者欲脫其罪遂爲文致以嫁禍于兄聽者不知遂爲騰沸冤莫甚於此王公世貞書世貞三年來)
(塊處塞兊不敢一通書問於平生交遊長者雖然吾師之心跡乃有待世貞而明者不能終默默也始窄)
(城生難起掄國中無一人可居間者獨居師奮然以爲不願縣官有此不願執政有此走見嚴氏辦甚力)
(辭甚苦幾入矣會養虎遣患之說進而容城遂不免彼爲此說者未聞有指其實者何也陳給事歸迫貞)
(靣語之渠曰吾如聞之人初救觸怒乃改爲貽患之說進世貞語之故始大悔恨失言又序不佞之友楊)
(仲芳坐論紏相君當見法念非先生無能救者而難發言先生曰吾不識仲芳作何狀卽不諱爲)
(朝廷累累且及相君走見相君之子爭不應卽入直所見相君益爭之力相君爲瑟動會中他飛語不果先)
(生雖秘弗洩然其語已稍稍聞縉紳中咸爲生危之而相君有移恚於不佞乃稍寬先生最後相君罷言)
(者乃謂先生有不利於仲芳而苛擿之使去位夫回搏飯參殺人尚得以名與迹而疑之乃謂先生不利)
(仲芳哉又言業以先生過伉直俯視一世且時時引古誼責其人以緘默而欲甘心焉則可何至病其事)
(而顛側之)舉自宋嘉定來岐窮理居敬爲二事而知行行先
後辨亷級巳嚴令學者且謂物理必知之蓋乃行也
便文析說之儒爭支辟折句字爲窮理而身心罔措
於是王文成公實始悟知識非知卽心良知爲知踐
迹非行得本心真知爲行而尚書增城湛公本師說
以勿忘勿助爲心之中正爲天理自然隨處體認之
也人士洗然內反其視聽而學焉者薄典訓□修省
壹比於已高公學南太學時二先生說盛行增城官
南太宰稱湛氏學矣公往造業投剌見閽者擲筆抵
掌歎蓋歆之也問焉掯尺牘曰是赫蹏所請請書院
地直累千金者也公曰亟反吾剌是於所謂天理何
居乎不見而反王門高第弟子官郎署名王氏學有
聲公造焉於彈碁時得其人慧而多機退歎曰郎多
機而慧名艮知弊安所極哉亦竟謝不復往於是就
高陵呂先生于奉常邸學焉呂先生世所稱篤志力
行如宋司馬君實者也而呂先生得公歎以爲任重
之器歸闢室石堂寒暑期裘葛悼綠約守亶於學不
厭造請盡絕泊如也又明年復就呂先生于南宗伯
邸凡諸生所記錄先生語盡披質其疑誤先生以爲
獲切靡之益焉此官清近受時相知引顧居恒悒悒
扁其堂曰念初既改南雍人方以遠秘近爲少望而
公顧自喜以爲整菴涇野往躅超然幾□遂初志而
嗣前修也於廨東隙地作是賢堂以明志廨本羅文
莊公所卜而堂後檜則文莊手所樹也於是日與諸
生語身心性情之要克已慎獨之功刺經道古救偏
飭怠期無負於斆學而初心盡還其言曰常存戒慎
恐懼則心體自明勿任意必固我則物宜自順問智
曰先自知問仁曰先自愛問勇曰先自強而以母自
欺爲致知如惡悪臭如好好色爲格物尤古人所未
發立本深矣雅言之事必師古學乃有𫉬思不厭九
勿不厭四曰莫善於勤莫不善於惰莫善於自知不
足莫不善於自謂有餘益孜孜考擇持循爲平實密
切之功於餘姚增城二先生之論又各探其要領而
折其衷其言曰餘姚之論信本心之知已過故增城
以爲空知增城以勿忘勿助之間郎爲天理故餘姚
以爲虛見然餘姚言致知未甞遺問思辨行專之者
過以遂爲空知增城言勿忘勿𦔳時天理自見語固
未甞不確也蓋權衡已審而世有求端於一悟謂卽
悟皆真有觀察卽爲外馳有循持卽爲行仁義則痛
闢之以爲蔽陷虛蕩妨教而病道曰以吾從諸名哲
後不敢不力也比退居中濬外融益䆳詣於古學隆
禮自度造次言動必於禮家冠昏喪𥙊具如禮而疑
攝愈淵念列官侍從而
肅皇帝居西內
朝講乆輟壹意於玄脩墨墨抱忠悃不得一少有效也
哀詔下入遙臨伏地流涕鳴咽動旁觀於
內閣拾得襄閣臣所記載
上御扎樹葉殘缺無次裒之爲舘記記
上初年勤問學注念於經子記擇任大臣記河清甘露
謙抑卻勿賀記
禁內官監移役團營軍記
大工雜役禁浪費禁採運勞民記
上出度朝天宮齋醮竝停止諸
明德大訓足程法者皆謹書仰贊咨嗟太息於其盛以
識追𪷂膽卬之深意其後記載缺然則於
國大命討大典禮大災異若大姦大忠元老直臣足爲
天下繫者又一一敘載以爲後事師曰以吾從史官
後不可無志也念
國家經世大務備六官達於郡邑而歸主於阜民乃恬
熙裕宴日乆吏治苦窳
典制蕩然民莫奠其生閔閔也於是假邑志以壹存當 世之故凡夫
祖宗之誥令憲典頒政敷教文經武緯之統紀畢因事
備書邑山川風氣物產登耗謠俗隆漥政化興仆篇
致意焉諸修農田水利以阜民稽戶口丁年以重民
平貢賦節徭役以宜氏廣儲蓄蠲災賑災優老振窮
以厚民若訓士訓俗教敬教讓約法申令之具皆原
本經典仰稽
令甲下極弊源志兼述作義歸感創讀者以爲公未盡
之相業寄於此由有郡邑志而來未或有此也(督御史耿)
(公定向書曩領珍集莊諭卒業郎中論學諸篇欽服我師道術之正實秉宗盟暨讀家乘邑志又嘆我師)
(經世之業淵乎有本秩乎有倫卽其閑家教邦人者舉而措之天下可知己又書師所著貴邑志爲天下)
(生民而發非一邑之書也關世官師治教者孤已錄成二帙發梓未成其原壻誨齊民者巳卽錄梓傳矣)
大都公博物盡稗官其考故盡史諜校讐經子如法
吏旁皇周泠洞曙先見要考衷於六經本諸心整之
身彰施之家國天下期有當也觀石堂語申教記舘
記若邑志可覩矣公長七尺餘眉目森秀大耳豐下
而髯山立林徐玉色陽煦儀觀煇如以光望之知爲
碩人長者中憲公教家嚴公齊𢡱㮚㮚包恭人早世
鞠于會王母保抱劬苦語往事必沾襟事會太恭人
日孺幕豐養迄白首與諸仲時饌藥問寢興節寒燠
裘葛左右扶侍御輕軒時行遊家園務竭其忠歡家
世科然仕未通顯至中憲公益旁落而多男子歸耕
楊溪拮据俛仰幾十一營生產遺之也公惻惻念既
鄉舉熙二弟子揚子文出寓讀寶林飲食教誨之作
數衷賦矢讓產寬父心後竟成其言搆三宅竝五弟
以居且析已產佽之學南雝時聞祖母喪水漿不人
口三日官史局聞中憲公訃被髮號頓痛欲死水漿
不入口七日從父昆弟喪歸老矣製功服哭歛奠待
弔哭者事訖乃卽休謂程氏有始祖先祖祠祀上世
而朱子頗以爲僣則伊川世家洛晦庵乍徙閩見因
以異也倣程志創始祖先祖祠以聚族謂墓𥙊非古
墓有田歲霜露省墓有𥙊爲墓守猶古也自初祖而
下至于禰畢增其墓田家祠𥙊比時具物春秋省基
必抵墓坊堂下灌興奠伏𢡱如也宗祠有䂓家有諭
而族以肅雍念邑俗故淳質後稍澆倣藍田約敷
高皇帝𢑱令傳𫝆事爲科條羣父老子弟於月吉讀之
躬親勸勞而禮俗勃興邑故僻壤鮮載籍士以寡聞
則出雍舘所購蓄四部書至數干帙于尊經閣業之
割𦛟田資之士靡然鄉風已念邑往獻前脩所撰者
愈乆益湮也咨故家搜遺牘得宋四賢及
國出名碩詩文存者類編之曰黎川文緒藏焉至其視
郡邑利病如痾癢在躬未甞不縷縷致惻恒爲監司
守令亟言之也大者廣潮盜起督府議建團營參將
請東營營新城意實避難公爭之督府曰迹盜所從
來自汀邵而要害乃在南豐屯南豐卽東援新城南
應廣昌北衛郡城皆一日而達也令營新城距廣昌
治二百里而遥距其界三百里而遥其何以應之且
新城褊非列屯處也而守備司定南豐御史行清軍
限清報縣必及六分不者罪吏承風旨晙刑法勒妄
承以赴限公爭之監司曰清伍木舊
制而年深乆戶絕者何可清𫝆所承皆不勝𠛬毒以戶
絕爲有者也以戶絕爲奠詒百姓無窮之害而於軍
實益猥冗不克充也仁者之心何寧忍此他如議驛
逓水馬邑偏重議清匠至簿責百工非法意議四差
責小票徧查至失脫重納邑耄倪恩之矣公恢廓目
信而於取與辨嚴中坦夷無城府而外秩秩有禮不
以片辭假於人與人交本誠心爲質而以直道行之
郎乆要無墜言晚益和睟終䂓切侃侃卽雅謔有風
剌可繹思厭世賢招徠引取強顏爲人師也慎擇寡
與而學子從質經問學試藝考業者兩端畢竭厭其
心禮闈却所舉士贄曰薦賢爲國敢爲利乎攝他局
却日所得堂□金曰攝非實歷敢昌濫乎以司業過
家邑豪有𨷖暴殺人者因所親槖千金爲壽丏緩獄
謝不可所親要說百端終不可以奉常友初服浙直
督尚書胡公牒郡營居第郡城公辭曰郡運被𡨥忍
營私乎謝不受郡守以意自遺之終不受考太常□
時吏部勒供狀不可部操之急曰故事也不可廢公
曰京尹臺叅國子監申轉運司皆故事而退之正叔
持不可要於義而已諸介特類此晚作北田學舍營
農圃其間觀稼垂綸各有亭行石峽水中洲搆舫齋
其中四水環抱樹竹茂密命曰小瀛洲時泛艇游焉
朝紳絕書問南充新鄭二公繼當國皆故僚善厚南
充書再相存竟不答比去位乃答監司守以
恩例察舉輒謝免於榮途如𧍄而憂喜每關於
廟廷 國家進退𠛬賞有合宜與否欣戚恒然見於面
也自二氏之學興高者探神理性命以自詡而□□
緣業者務譎怪爲神姦世賢陽攻其名陰竊其似以
命令當世甚且𦔳爲譸張欲決一世而從之公於其
圓靈空妙者既逆塞其原以爲虛高而無實而諸混
三教爲勝大者引繩批之以爲且敗垣決籬將中不
能以自存諸言長生再生者直詆爲貪欲曰寡欲以
養生修身以俟命形精魂魄一由大化庸畱滯何爲
或諷以讀佛書曰吾儒書未之有盡也何縱濫爲乎
曰解縛耳曰吾未甞拘或曰性命之致非內典不徹
曰大傅言窮理盡性至於命豈顧他藉哉乃神怪罔
兩之奸人眙愕神奪視之𥯣如也家故絕巫覡喪葬
一不用浮屠氏法卽堪輿日者以禍福恫喝爲熒惑
一介然不入其心官南都柳灣有舘云多恠人憚不
敢居公𥙊其土神曰有美宅而人弗居神之恥也徙
居之而靖戊寅冬公年踰七十作邁詩言邁錄條洽
命甚具依於古歛薄葬微之義且曰必無徼後
恩先是卜壽臧慈明寺山壬午改營北田曰吾宦歸行
游耕釣處也或以風水問曰吾故闢堪輿家言謬悠
不足信信有之是旤福懸於地不於天信求之是有
智巧而無義無命也癸未刻石堂答間答問者公微
時具錄宋 明諸大儒所釋學庸語孟及周易語焉
成學要刪而以已見補其闕曰附語者也至是刪訂
所附語刻之已莞然曰不增一贅言乎令目未毦不
猶有贅此者乎感學無巳也先是公族昏喪視親疎
有怕給其老無子鰥寡廢疾莫養者有歲給祖母母
恭人㜕有窶者若祖姑父姑有歲給至是歲深乆諸
仰給者盡矣則出附郭田爲義田以贍族而條其斂
散分給之法著於碑已莞然曰卽有施施者約矣有
濟乎卽濟能博乎慨心無巳也是歲太菾人會卒公
傷作而劬禮執喪病幾頓先是公嗣子國學生維□
卒年既四十矣當置後而諸弟之子當後者未有子
待之又七年矣至是公疾病愾然曰吾卽死誰適爲
喪主何可以無繼而諸弟之子年長矣卽立之於出
入撫教非便也且又吾多內人於是聞于祖禰聞族
婣聞郡守縣長擇季弟子維炌甫六歲立焉曰以後
我而虛其產之一待諸從子舉子者立之後維□諸
未得繼者且各以田宅勞焉甲申夏病小瘉已益進
發篋出繒帛製襲歛衣諸弟意不愜不謂帑所存厪
董也公莞然曰昔范文正義曰倍我五乏三沒之日
家無以爲歛豈必已美哉固吾所安也先是疾元錫
往省疾輒冠履揖讓與爲禮已折簡謝曰必無辱俟
有急以告也先革七日忽延入則謝醫藥絕梁肉二
十餘日矣曰淨濯肺腑還吾真獨火內𤑔不能興元
錫入拱手謝元錫曰翁臥乆願百無畱念曰百念化
乆矣獨內熱苦甚祈速化已耳元錫曰翁一視大化
而又何苦樂乆淹計乎卽祈速化亦念也時火蒸蒸
上需水飲曰疾劇苦後未知當復作何狀元錫曰陰
陽之變叵測何得知第處之者能化而齊耳邵稱觀
化謂烱然者一得觀其化何狀也巳爾公屏氣忽如
不息諸仲驚以爲纊且定不知公固自凝攝也自是
時延對與語語名理語學間語古諸知命達生事唯
唯不自休又二日命汛掃堂宇文二日命出就正寢
此牖東首明日命廢牀地寢命侍者柔四體體一人
已命屏婦女勿復前己遂絕時萬曆甲申秋七月念
五日己亥辰刻也先卯刻猶唯諾如平時纊且定仲
弟子揚曰公目不盡瞑元錫前呼曰翁生平百可無
憾已遂瞑嗚呼異學以且死神志不亂驗定力公平
生不讀釋典不接禪宿而泰定精明乃如此謂理性
命必旁籍二氏也豈謬不哉是可觀公矣公元配鈕
恭人生長子大女一適鄧經歷子幹繼室楊菾人𫝆
室吳恭人側室黃張陶靳陳子維熙黃出也婦涂氏
子維炌前立維後者聘張樸卿女陶有女適南城吳
北部公子惇宗公屬末命焉靳女三適涂朝賀適南
城范州守子梆𫝆以貞孝聞次適江經歷子伯沂棟
有女適南城張舉人子紹文女孫四長適余朝元次
適范貞孝繼于庠生壽次聘吳州守子可傳次聃陶
州守孫行堯元錫賤齒後公以倍無能爲役而公樂
取過與身以其賢貴挹下之至序其所爲書斥百金
摹行晚益隆治而元錫小有造皆出公指擘少有立
皆自公翼成乃非幾惑志雜學紕識往往嚴憚公以
替消而定也公垂革命撰具其行事求碑誌表竊不
自知謹迹公平生論著及諸縉紳所序論若家譜年
譜及所目擊者狀述之如右抑識其小者近者巳耳
庻
大人先生立言命世得有據論發其大者遠者云
先妣張孺人行狀
隆慶壬申春正月二十有二日我母張孺人卒干適
寢孤元錫仆地痛欲絕已傷罪逆重痛自恨不死𫝆
閱月日矣家父兄相與前欷□言而母過苦而先人
之家嗣也過且傷既又言𫝆葬且有期盍謀所爲襄
大事者乃勉視息營乏事於是命豚子儀走內弟太
僕少卿檟所謁狀曰孤五內裂矣不能辭吾子於吾
母至深盍辭諸於是內弟狀母行卽來孤讀之哭讀
已擗地哭尋自念母於內弟至深然內行卽內弟豈
及詳乃忍死次其事嗚呼始母之歸先君也舉兄姊
不育則慨然嘆立爲先君置二側室而孤生生而日
夕腹之己子也夜呱呱泣乃抱以適乳乳已抱復𥨊
錫生三歲患癮疹而痢劇矣則旦夜抱之泣郎穢面
塗體不厭少蘇能啓口母爲喜若更生迨就傅絕甘
分少朂之學迄于𫝆視之襁子也世嫡母慈有是夫
然微獨錫也弟妹生而鞠於母儀生鞠焉恩之猶錫
也甞抱妹適外寢而仆家人走就視母逆暈而妹完
不傷已甦問之曰方仆時見地有重杌急護兒而身
傷痛儀蚤失恃字之間啼聲卽當浴不晞巾往也儀
多病憂恫如在躬故母喪妹若德皆毀頓而生母劉
行哭爲失聲嗟夫世嫡母嫡祖母慈有是夫又微獨
子女若孫也祖義官府君捐舘時諸父㓜母鞠之母
也諸叔母歸母提掖之姑也從父兄洛婦張母從祖
兄女也字如女歲大疫兄病嫂又病家人病積死至
庭無行人而伯父伯母官嶺南母左右扶掖無日夜
或危之曰盍避諸曰吾至戚也吾何避如之獨不聞
疫癘不相染乎抱持竟病痊乃止從兄洤從姪孫景
星雲咸鞠於母慈蓋母慈天性也母至仁有豁度然
明達理道事舅姑孝惟意欲奉順先君剛方峻潔疾
惡時過嚴母調適以惠和內外肅雍先君之喪孤甫
成童耳乃事事惟孤有覆白輒許曰吾婦人何如知
從子也已耳弟婦張母異母弟女子子也一訓以義
方愛未甞踰冡婦曰冡婦當爲後方舅家落時先君
時有佽𦔳母若罔聞知曰吾婦人內夫家暨二舅喪
母營其棺歛具已又攜內弟歸鞠之至深矣然僅令
治生孤請令共學乃命之學孤逆戾多恙卽督學過
苦母獨背自泣曰何至是而陽獨爲好語觧之乃其
恙內弟不學語忉怛甚苦也課儀德亦然孤日夜劬
學于外間旬日乃歸念之矣比病甚孤侍湯藥猶強
之出學日無負汝平生孤陽以他語對乃已嗚呼母
至聖善乃孤惡逆罪莫逭矣莫逭矣𫝆卽欲屏諸業
爲養豈及悔哉豈及悔哉母諱妙京系出洵溪張世
爲邑著姓先外祖父諱韜字廷用外祖母程氏旴奉
常卿南雲公女孫生丁未十一月一日迨𫝆年年八
十有六先舉子曰漢六夭女曰婉容許字江汝州判
操又夭元錫有母弟曰世洪亦又夭女弟𫝆爲𫝆弟
子仁妻錫婦江𫝆婦楊弟婦張𫝆婦敖孫三人景儀
景德景俗儀婦江德婦羅俗□於翁許字爲子壻儀
有子曰恂曰慄恂聘郭慄聘涂德有子曰慎未聘元
錫將以閏二月五日奉母柩葬于豐義鄉熊川源先
塋之右從治命也痛自悼錫生十有五而先君傾背
母辛勤撫教冀有成立𫝆踰強仕僅得一舉竟不能
一日有三釜之養貧困顛躓迄于𫝆靦食息不死則
何敢復言竊惟念翁文行道業爲世德元而不肖孤
辱門墻誼至深敢介張卿若從弟狀丏一言爲合葬
志諸先事真譜傳中不復能櫽𣕔成文別株上儻終
賜矜憐錫卽死長瞑不任哀禱謹狀如左
壙記 先妣劉孺人壙記
劉孺人辠元錫之所生母也世爲三十三都蓮塘里
人事顯考南山隱君府君爲貳室事顯妣張孺人恭
順相成也孤始生先府君以權命命它母饒鞠如子
比稍長會不知爲母出也孤室江生景儀娶江室楊
生景俗慧而夭母鞠之甚劬語具俗誌中弟世共室
張繼敖敖生景德娶𡽰儀子恂德子慎而同產妹完
卿適王上舍木孺人生正德丙寅十月二十三日辰
時卒萬曆甲戊七月朔日辰時南豐曽廷易推所卜
南城縣仰沙洲仙山之穴爲孺人幽宮首酉趾卯卜
葬既遠後恐遺忘孤之罪也夫孤之罪也夫仲秋辛
酉日孤元錫泣血記
季弟壙誌
嘉靖丙辰冬十有一月先晦昧爽鄧元錫有弟元夫
之喪既戊午孟夏朔日始克舉其喪葬焉將葬業爲
之志𣽽然者乆之曰嗟嗟弟始吾少而厄孤尚有弟
弟𫝆亡而吾益孤斯忍庸言乎已號咷曰吾少而閔
凶叢其身丙辰之菑吾傷吾心焉六閱月而家更二
喪入之內室無人弟室敖日嗚嗚哭弟女子蓉哭善
苦而哀則又何忍言既自思弟死而息景德僅周再
朞卽不志誰語德弟咳親者乃爲之志志日弟先隱
君府君季子也高祖考官監察御史僉廣西憲事爲
栢厓府君諱義□祖考貢于鄉爲毖庵府君諱時康
祖考以尚義授七品散官爲瑩庵府君諱璋先隱君
府君諱植老母出洵溪張生母劉自先隱君府君而
上行業蓋世可紀云先隱君有二子伯世澤季世洪
既伯氏以字行季行亦以字先隱君之生二孤也晚
垂艾矣更命弟曰晚奇故弟小字曰晚奇三歲而患
寒泄劇醫投燥熱劑冀已泄泄已而目隨熱腫因遂
失明然性獨景慧先伯考大丑公於先君友愛隆洽
坐閭門日二子就塾師歸輒呼來日啖若芋若棗栗
若屬對第應口對又呼曰更啖若芋粟棗若背誦所
記憶書弟應口背所記憶書問之義義盡了公喜呼
曰若目盲若□中何有而狡獪若是弟應曰□中有
天公大喜更予芊棗栗始先隱君憐弟瞽也屬之醫
醫曰目羞明當可治弟卽作羞明狀隨問醫效不弟
卽自詫曰效幼未令就塾師卽自請就塾師十有三
年而羅先隱君府君之喪於是弟有婦矣婦張氏歸
五年先卒弟眉角秀粲肌瑩白乃幼復溫惠帥事在
川黃先生先生曰受之六經子史家言受一過輒成
誦仍兼綜大義諸共學者顧往往從弟解說課之詩
出語輒驚人間語以學卽又善譚學諸問學稱先覺
者與質疑難問無不關節洞解於是先生言諸梧性
養心治身約情之旨蓋津津入矣已去師乆予亦身
卒業干外蓋時月不一歸於是弟學謳學鼓琴學吹
簫奕棋諸里中無賴子日益押而弟復善謳善□琴
善吹簫奕基而諸聲伎貨財狗馬舞唱諸種種戲雜
然入其心一日間就兄說曰夫談說仁義而終身賤
貧古達士羞稱焉母老矣兄業專于學艮苦家多故
儻不来此時量輕重轉移幾什一之意後卒更死喪
婚姻諸往往鉅費卽費安從出幸分予我產令分予
我產五年我能致殷實如里豪當人於是鄧子分界
弟產作弟訓告焉而弟治產輒不效於是愧悟悔而
疾作矣日予歸省夜燕坐弟嘅然嘆余問何歎弟曰
吾始聞人言謂富可幾求吾有產渠輔之富可驟至
也而不效吾悔之夫死生旦莫也富貴儻來也乃吾
以旦莫之迫而冀儻來之獲吾誠舛哉於是極談死
生嬗變人與異物升沉靈幻之事旁及星命修短前
定之數纚纚至夜分余曰嘻言何讕哉古之人蓋存
而不議然私怪其語異故常泄神秘而幾誕也以爲
不祥而弟竟夭嗟嗟弟弟之病也咳血上出師戒之
省思絕慾且曰必無念家必無奕奕心機也況又若
盲弟退曰不有命哉死生吾何知焉死先夕氣上升
如鼎沸然猶語兄莊生諸知命達化之言嗟嗟弟弟
資悟峻絕諸筭卜筮百家技能經心出手靡之不詣
極然隨能破其說無當意者言滾滾博喻旁說間支
門戶見官長亦反復自竭如等夷上下爲竦訝或問
琴曰古音亡矣𫝆昔急而繁古無是哉或問盲何能
奕曰奕務譎攻擣巢乘□兵法也吾必先諸此余讀
書搆文間意悟心契時語弟弟輒領觧仍能探意表
微旨相詰正與論人高下卽古人亦鮮克當意者甞
曰兄識通然余識遂設我不盲益究繹宏學何渠不
若兄噫神忌太著物忌太異弟𦖟異無已著耶卒距
其生辛卯九月八日年纔二十有六女二蓉許潘淑
許黃𫝆墓在下羅洲之山師子黃子卜其處
㓜子俗壙記
陽童景俗者鄧元錫之㓜子也生嘉靖己未沒隆慶
壬申僅中殤乃甚淑惠知孝能順文甚𦖟警嗜讀春
秋左氏禮𣞀ㄘ等書父甞得古孝徑善本乞得之兄
景儀未之知也見愛之攜去俗無難邑亦竟不語兄
故母楊有鬱意百方寬解甞天寒絮單母欲爲營具
俗愀然曰今父方比上苦寒家多務難活獨奈何念
兒衣乎又於人甚恩乃竟患癃閉八年經萬苦而竟
夭此皆其父不德之所致也俗旣患隆穢入祖母劉
孺人出從叔父元薦瀛授兒業保抱之甚劬俗且死
慊慊二恩未報以爲恨父語之生死幽明之故應如
響泰然逝盛暑越宿殮玉色如生玆窆骨熊川源楊
竹窠距祖府君祖妣張孺人墓百步而遥首艮趾坤
張孺人先三月葬而俗夭孺人生最愛俗𫝆必提掖
俗父未死𫝆髮復墓下得日撫視俗俗其無震恐乎
( 俗生時天司成王公許字以女未婚不宜及志之感王公知也是歲夏五六日記)
𥙊文
𥙊東廓鄒先生文
天有明命人函其心而寓諸庸匪閴匪深聖哲不作
學支以辟譬於皇堂自鑿牖室高者玄覽刻鏤空無
□君章句佔𠌫伊吾稽山奮興上紹鄒孟指知以艮
大嘑群瞑翁首傳心𢇬臺夜虛如入海藏而抉玄珠
曰惟獨知時謂文命庸德庸言惟翼惟慎高匪躐騖
空何得凌全體支分小何得成卓其大中示我彀率
群讙眾呶持衡秉一曰此良知寂其廓然大公順應
物何間焉耽寂者虛逐物斯病二者有間胥失其正
接引來學言必先師敢以登堂而疑河西四方逢掖
遠自千里立中履庸不二厥旨肩摩踵接煦育招徠
如飲醇醪如登熙臺元錫童昏曲荷誘掖徹原兼旬
披心造𦡀瑤篇言別示我金針曰惟好學靡古靡𫝆
不鄙木訥諒其誠至道體何窮三才有寄于時休惕
實凜心神期循期省敢負洪鈞代不數人百年再見
山川遼邈樹雲興盻河清難矣山木易推聞圤廢食
爲位興哀茲焉雲霞敬踐宿諾高原入望儀刑溟漠
言朵藻蘋敬薦封丘矢心抒辭浪□涕流尚饗
𥙊三五劉先生文
稽山真承卽知卽行卽博卽約爲不二門近哲玄超
務新視聽俯視修學上𫈦誠正曰悟真體何修何爲
曰造古初何考何稽弘闊勝大淫爲異學狂蹶疾顛
如瀾赴壑猗與我公獨得其正蚤及師門密勿印證
烱然者天湛其內存純粹以精何欲得淪瞬養息存
知乃不昧庶幾夙夜以無祗悔虔臺夜雪稽山晨鍾
迄于白首高朗令終亦綰銀章芒𥓘作牧慘怛忠利
海涵春育精神折衝黃河遠徙膏澤淪沃癃𥙊咸起
乍登蘭臺虎豹當關引疾扣□貞孤不刓引□如飴
肥遯接浙皭其不污龍蟠鴻翼旣懸我車亦來我徒
絃歌紬繹樂亦在而稽山之學徧于海宇亶惟安成
克光厥緒賢哲如林萃聚一堂巽與咸受沉默以將
二三同志清齋對榻惟扣斯鳴舂容鏜𩍈隆慶初元
屢
詰賜環引年自委丘壑盤桓時語時默時行時止展其
不愆聖門之軌暨于晚歲道行德刑羣望冥字眾乆
質成貴賤小大童耆愚智奔走及門操几撰屢山頺
梁傾家弔巷哭公祠專祠爼豆尸祝元錫末學年德
敻遼徹原清畫雲霞連宵翁實峰挹剖心相信接遇
綦隆恩禮莫竝平生論撰咸委核讎汰擇環璧磨瑩
琳璆片言咨疑應手輒改我投㳙滴公本滄海雲霞
有約十年再酬骨肉孚契心髓綢繆自惟終生見知
見許豈無他人莫與公伍聞公云亡流涕屢日爲位
慟哭廢𥨊廢食方在草土有羈撫棺宿草幾青寄此
汍瀾
𥙊師泉劉先生文
悲大道之洵夷兮□牖戶以專門主一說以自覆兮
莽求尚乎前薪惟稽山之良知兮秉晶日以耀明何
萬象之弗察兮云一丸之混成傷近學之昌披兮羌
憑心以自聖情萬變何可蓋兮從滯淫而離正曰天
機終𫈦脩學兮將嗜慾之放競走狂途以疾顛兮猶
藉□於頓逕翁始悟詎不焯爍兮曰𦿭地其南金哀
眾情而作鐵使兮孰聆乎無爲之𦕈音眾屬目而蚩
眙兮忽稱心而自悼紛玄覽以失度兮孰迷行而蚤
造正明目以內觀兮何纖翳之得畱旣精精而粗粗
兮井源源而流流性太虛而惟一兮命有𧷤其吹萬
不研精以修命兮何正性之得𪾥匪全力以䆳詣兮
孰親乎知之爲良譬晉明之出地兮乃焜耀其耿光
眾羣訾以失宗兮翁自信其不迕考作室而我堂搆
兮固師門之所許謇識力之不愆兮老矻矻其猶壯
攄易縕以鑿混沌兮超羣罔其獨上歛三才於一掬
兮析千古於亳芒畜衢天以既亨兮浴咸池之耿光
登天壽以平格兮卓師門之焜耀信自道而自成兮
任羣家之誹誚𫝆乘箕而長往兮邈鯤化而莫攀哀
我人之失資兮孰啓鑰而抽關慨百年三繼見兮感
敦琢其獨契比復真之再造兮荷獎掖之彌至悼千
里之爲遐兮奠椒醑以何從緘斯文以寫哀兮靈沈
洋其來降尚饗
𥙊傅愚齋先生文
惟賢哲之間淑兮何駿越而長淪傷往者之不可弔
兮孰斯𫝆之彌屯惟兄生清和其具禮𫝆又將之以
翼純既蚤洞悟於心畧兮凝粹穆以自成縣木日以
灼體夸穆如風以被人滌玄見以無瑕兮儼恪度於
溫文自遘見於長安之邸兮共食寢而孚敦惑定予
以中正之符兮迷指予以不二之津輔予孤而翼飛
兮時予化而沖淳善救過以全好尤持危而葆存洵
予所冥啣而潛激兮曾他人之得聞謇稱心以自揆
兮藹脩美之無度進宜孚元德以格心兮退將亢淵
學於在古微天將生民而淑世兮何斯人之遘覩卭
終生於目成兮驂顒駕於前路偶季夏之嗣音兮
將問舟乎東𠗒指玄堂以索銘兮申盟好於夙愫知
將引我於歸止之域兮期合弁於遲暮予欣懌以無
厭兮爰報章而勸馭曰窮鄉之多青衿兮展信直而
不浮方循循於靜一好修之矩兮克邁志於博約之
途譬𨮾劍而莫之能狀兮洵有覬於玄爐予何德以
致君兮亦云無釋夫吾徙再申緘以訂期兮朝睇延
而夕跂何歲次之離蛇兮乃訃音其突至羌失聲而
長號兮爲一慟而委地悵輔德之弗周兮導予前其
誰冀遂挈舟而西津兮忽耿耿而自疑豈昨夢而有
聞兮抑狄聽之猶非古觀德以知數兮何難諶而易
睽敦天道之明旦兮寧翤反之若玆遵筠郊而傍詢
兮曰山頺其良信隕子涕以如霰兮刳予衷如逢疢
予豈惑志於死生之故兮悼斯文之不振譬行邁之
無與騁兮將疒迴而末進儻大命之可贖兮將百身
以願從筠水逝其莫與兮蒙山黯其雲重悵九京之
不可作兮誰晤語乎玄同冀神靈之余皙兮俾勿迷
於先庸千里兮徬徨凜冰雪兮日寒無光緘辭兮紓
哀儼明靈兮洋洋尚饗
𥙊羅近溪先生文
自東越之學興指獨知爲良卽良知爲聖使人一洗
其支離眩騖之習內求諸心可謂尤功固者爲之感
心在內以人見之知爲知以耿耿之小明爲明而不
通於本蓋二三傳而失者益遠至先生實始悟人爲
仁悟同人爲爲仁以良知爲覺以三界一心稱太覺
指恕之端卽舒雁舒□同群樂生皆歸於仁體掯人
之天卽旅行群宿訢訢依依竝暢其本心論赤子之
心則胎脕乍分初與毋離卽哇哇衣啼直明其不忍
論未發之中則喜怒哀樂未有交接卽平懷一種深
信其泯然於是標孝弟慈之真心貫通乎家國天下
謂仁淵浩爲在我和光於日用人倫此先生之學所
以爲獨見其大不離於宗者也彼及門之徒卽心自
信信心自足或乃流於猖狂自恣甘於隨俗習汗者
固爲滯其言筌而離迷於本況世之人卽江海之混
混而疑其深廣卽形影之妍𡟎而訾其鑒照者又豈
足與於先生之真哉元錫未冠及先師先友從先生
游四十一年於玆矣自最初發心謂同嚮方招來引
翼業藝植之爲町畦中之蓀荃迨大圓鏡智現諸影
像彼是歷然終幷包之爲藥籠中之薑桂蓋先生所
以造元錫者時其煦嫗時其押闔欲羅之於範圍在
元錫之所以事先生者時同所同時異所異以自附
於助我迨於𫝆夏過余衡門晏晏昭言曰惟心源君
言及此予心釋然指乾坤之二體爲兩曜之高懸一
飯三遺起坐畱連而何悟中宵綢繆之語卽終生永
訣之談也耶霏雪冥郊走哭一奠絮酒隻雞有淚如
霰尚饗
𥙊大司成王公文
明萬曆十有二年秋七月巳亥
大司成念初先生奉常王公考終于正寢承學鄧元錫
旣視歛含訖越七日爲八月乙巳謹以牢醴束帛敬
𥙊于尊靈文曰光獄曜靈南東奧區間氣發祥挺生
碩儒道稟聖模德標時矩有行有文繩衡藻黼於鑠
王氏濬源洪流列郡稱望比屋填休惟先中憲五世
載德公纘其聲鏗鍧赫奕髫年款雋甫冠賢書匪絢
匪采鬱其璠璵賢關得師高陵嶽嶽範德歸周營道
逾博既登禁林掌
國絲綸商誥潔峻漢詞深淳時競妍華文浮沒質不纈
其苑而茹其實申教璧雝古訓是劬由約之博兩輪
一驅時競高虛淫爲異學折萌峻坊倬時先覺乃領
畱均髦士如雲飛章朝聞夕旋衡門危言相庭好是
正直誰子含沙隂䜛反射乃卷而懷益藏而脩羹墻
洛閩寤寐墳丘惟卄斯年時與日競道由學淵德□
敬勝
廟堂多故有蹙其容鄉閭疾苦如疢在躬世學猖披守
貞彌恪世風瀾倒操行彌卓造詣日深風䂓方延喆
人其萎奈何乎天元錫賤劣靡一公對名德實懸年
後以倍公拓前路啓之聖關許以玉葭命之金蘭黽
勉勸登從容醻醳以漆以膠時藥時石蕪言則呈帑
金立揮曰世之寶與世共之我爵爾縻人技已有豈
伊斯心而可多偶居恒喟而吾生幸逢及爾如貫誼
協心同䎸語一堂母曰易覯豈無來者殆不可復時
易斯言泰痛已淵豈謂𫝆斯更甞實然運斤質亡撫
琴絃絕人各有心何憂可掇屬者嬰疾卻食罷醫泰
定精明以全其歸彌畱之旦隅坐執燭晏如平時切
麋往復至人達生能化而齊登假靡憾而又何悲惟
是人理感𫝆追往山頺梁圯何宗何放矧我承學視
遇篤深骨肉不啻實痗所心自公之亡神精俱往忽
如無生僵臥惚悅式晦斯朔來復其期觴酒崇肉遲
公來歸遙遥白雲涼飊飂然孰知我哀公神在天嗚
呼哀哉尚饗
客歲初冬秤來以幣曰疾彌臻迨不自濟之我之深
則莫如子其狀吾行以徵信史敬以有請惟子其諾
諸元錫稽首敢謂曰知觀法習稔其敢有辭然固後
此二十年若三十年事也眉壽無有害豈必豫哉敬
再拜歛金幣而歸焉何謂𫝆辰星紀未周公已長馭
騎箕鞭虬爰搆斯章以踐前諾追行撫膺字涕俱落
唯創痛之鉅深矧䂓猷之懿鑠神精消亡才力綿薄
凡前後忘失事辭牴牾者蓋尚多有之而莫能自覺
也敬薦冥覽許可適訂公庶幾訓定之嗚呼哀哉尚
饗
又
古稱蓋棺論定不磨既夕釋筭亦榮其多夫君子之
於譽名泊如也乃沒世不稱尼父疾焉豈不謂沒齒
無聞則以不聞終耶亦無爲貴有生爲矣惟公巍文
璧穀圭桓時班時韓惟公卓行椎剛正直矩矱繩尺
惟公學作守程篤朱爲世楷模方具生年豈无讒人
亦有後言迨于𫝆日里巷耋倪輿論嗟惜公詹宗工
幽房勒銘君實希文誰能改評司寇豐碑行路目豁
曰秉宗盟弘深肅括則在公可无憾以沒世而爲山
川發祥邦國樹表者奕世有倬也惟是元錫夙承有
造皓首无成知孰與翼行孰與㯳微言大義疇咨疇
程譬舟靡維若車失輔日暮途遠憯不知曷卽失先
路也惟公尚相終之暑雨載塗靈轝就駕一奠終天
有涕如寫嗚呼哀哉尚饗
𥙊先師在川先生文
痛惟我師盛德弗報長逝萬里幸茲靈櫬獲返故鄉
藐藐冲子屬在襁褓元錫等愚罔攸識敢奉柩葬于
南城潺坑仁考栢厓府君之旁順師孝德上仁君考
經師精鑒吉壤特宜將以厥明庚子就窆敢告發引
神道紆回無任哽絕敢以牲醴用伸虔告
又
嗚呼我師恩我罔極啣之三紀鐫于神識方自總角
童心狂馳志廣氣勃不可係羈惟師恩我寬其銜勒
時有鞭影終無操策六籍典績稗官小說探討紏綸
窮年矻矻人曰雜學無已太荒師曰否哉茲異匪常
譬之豢龍伺其樂嗜豈必膏粱以飲以飼令時非師
縱其所如我如井觀遑識大都嚴霜夏零忽亡所天
子焉者孤阽危如綫惟師恩我作其恃怙時有藥石
曲嬋愛護戾氣多充褊心好怒時撫危機憯莫知憯
人曰戾疾殆不可樂師曰否哉直正靡郤譬之泰虎
調適其心外彌釁孔內行砭箴令時非師屹如山河
躬寔不保家也謂何皇皇聖學乆湮弗講師聞微言
奮矢獨往眾駴創見惟一二君旦夕切琢寥焉寡羣
不鄙稚騃密勿敎詔朂之交警期以遠紹時行蹠盩
昌于他途師如負疢愀然長吁一有稍覺如遘拱璧
喜溢色辭藉慰誠亟暨于晚歲隆挹推先如沃如醻
虛受廓然生我成我令非師恩冥蹶疾顛矧冀有聞
我於師恩萬不一報將恐將懼寤寐永悼師靈在天
時翼時啟所負師門有如此水風雨如晦星紀奄窮
哭奠一觴以寫素衷
招來辭
嘉靖己未秋八月日友人鄧元錫傷秋露之既零衷
逝者之不作爰陟東皋登先友觀泉朱君之墓感焉
命工累石封爲玄堂已泫然怵迫酹而爲之辭辭曰
星露回易兮六週灌莽殷翳兮荒丘垤如子息兮去
謬廓行役予靡靡兮焉求追初志兮耿介悼𫝆行兮
謬悠時冉冉兮不復將前功兮曷收招子來乎玄宮
策余駕兮天遊 𥙊傅侍御文
始我遘公于河之曲于羣萃中相徵以目退謂我友
湛其脩然彼美淑人可與晤言乙丑南還附舟潞水
昆季迎謂得朋內喜德州遡流舟翼以風竚立汎覽
宴笑從容君偶謂予順流者沛奈何乎心有逆有閡
余曰嘻心何適不然順逆者境心曷故焉君時中怵
忽發深省端默以思回復惟永孤蓬一榻宵旦屢更
剝復既悉屯蒙遂亨澄然素心惟凝惟瑩萬感之交
中啟文命于焉凝攝于焉優游于焉葆存于焉窒流
乃遂渙然公實生我天有明命其敢負墮維揚鉅麗
亦有宿游蕃決不羸汽至繘收楊子風濤烝徒失次
凝然歛襟端一以竢時啟典謨如質危微亦展圖書
如覯馬龜君寔其人一日千里躡霆追風我鞭影爾
義深情溢鄭重別言矢於終生其永勿諼嗣是功琢
逾密以深豈曰同好眷言一心長蘆春風天峯夜雪
旅鴈賔鴻聲同誼切戊辰先歲尊翁手書君北斯行
季也摳趨同舟燈火蘭金夙契入惟專榻出也一屐
我復塌翼君懷惄如君登高第我情用舒蘭陰告行
申章布臆曰奉周旋其敢不力嗣是袂分出處異途
信使洽至嘉命勤渠蘭臺奉
命按行西陜七日過家飛訊長剡得告歸覲江滸䂀舟
昌者衽招惠念夙游予時旅乆敝貂寔病秋高斗涼
嗣音更命閔我家難言枉先廬激衷實勤縣榻乆虛
𫝆辰何辰倐聞仙蛻中懷如割迸泉其淚我窘短步
君方脩途百身可贖寧惜捐軀我困泥塗君復遄化
悠悠蒼天憯莫予假我病我羈先此馳奠儻未卽土
敬視君窆尚饗
又
惟君知我名於曒日信我堅於金石愛深於骨肉而
遇隆於緩舄乃我於君如瞽倚相如病寄醫如旅宿
萬里祈於家乎歸也胡子民之澤僅行於蘭陰曾未
一施于天下致主之忠乍登乎蘭省曾未一展于廟
廊希聖達天之志徒膏其輻轄曾未得啟重關卽長
路而馳騁乎康莊也自君之亡忽如無生血涕墜膺
孑其無朋遺言徵銘賢閫乆哲文移䟽草片詞單扎
函以相命无假論說幽宮玄石炳烺可列寒日滌塗
淒風砭肌悠悠蒼天孰知我悲尚饗
𥙊涂近塘文
惟公懿德孝恭秉性溫淑𫝆儀鄉邦譽處家族筮仕
滁陽誓心天知職既克殫能靡不爲得士與民賢聲
四達乃格崇資而阻長轄歷官數週僅遷王僚息心
衡門晏其逍遙元錫於公族婣世媾交未前稔齒復
晚後乃邇年來獲承風規謬以荒學受公深知由衷
信然虛心委己孝逸初平千載一軌謂於詩約見天
地心謂於學約識聖賢深疑靡不咨悟必欣躍謂雖
既老矢靡前卻秋露春花更唱互酬懷我好音賁之
琳球前枉手敎寢疾遽爾敢以有托己命猶子幸𫝆
少痊承領自茲頺齡日月惟是師資既詫且喜願公
多祉登千百齡卓我遐軌豈謂斯辰公遽上僊天不
愁遺有涕其漣信吾云亡公復長逝寥寥知心寧可
復冀命我墓石敢不敬承薄奠攄心儼其質臨尚饗
𥙊黃井峯先生文
惟知遇之難自昔兮何幽明之岐忽感逝者之不作
兮傷來者之末期追吾鄉之有先路兮庶克卽乎九
逵𫝆中流之矢維檝兮遵極浦其何之追先人之締
交于公兮固膠漆之爲好也雖出處其異路兮莫璦
玖之相爲報也曩童子之侍公兮曾髫齕其猶虧顧
手摩而滕置兮已色笑而揚眉迨弱冠之弄柔翰兮
迹經義其稍窺輒煦嫗以春溫兮得九鼎以不疑曰
吾老而子少兮當避子以三舍羌修途之曼曼兮逝
脂車而秣馬期我于賈董之室兮拉我乎騷雅之塲
委我以宇宙之長轡兮寄我以終古之舟航指間氣
以申命曾不無恤乎蹶僵顧孱弱之不前兮怳臨歎
乎望洋困伏翳於藪澤兮矧云遵道于夷莊恃公雖
老其未耄兮倬吾導夫先行何旬日之未卽兮忽計
音其突至羌矢聲以長號兮撫絞紟其血涕復霜日
之淒烈兮悼猗人之永寐望長路之阻艱兮傷綿力
之不易歲冉冉其既臘兮歘流電之驚掣愴悲風之
助哀兮仰白日其不可視跽陳詞而寫心兮靈惚洋
其來賁尚饗 𥙊涂荷亭文
昔我稚歲屬君壯年浮白注海談詩湧泉爾時識君
天才超忽睥睨其旁亦莫我束及君踰艾我垂壯齡
清嘯我登荷鍤君伶爾時知君圖南者翼相視一笑
日成莫逆我行不惑君謁天官燕臺暑雨形影相看
爾時歎君髮白欲短彈筑相歌割席分暖豈謂五斗
矍化海壖素音未題丹旐已翩𫝆始悼君如優曇現
醉狂醒歌寧可復見往餞龍滸酹茅高丘生死嬗變
言之謬悠𫝆而反真我猶人猗小招短㱔當如公何
𥙊涂鏡川文
自君宦游而我索居枤杜谷蓷孑其无徒君宦而歸
不失舊學操行端一嚮道貞確日來孚號繼嗣切磋
不有覺者如來斯何曾未幾時君遽遄化哀我友聲
雲輿風焦扶病哭君一卧數旬功病銘君貽芳貞珉
所悼失君誰與晤語濁醪殽蒸有涕如雨嗚呼哀哉
尚饗
𥙊曾山人文
嗚呼一元渾敦誰鑒戶門日啟一竅渾沌奚存維君
之生明果迅毅欲窺神徼而司其契詩高標格探幽
抉奇黃初貞觀是凌是䂓青囊周髀玄關日者欲窺
奧眇以擅鑪冶既樂人樂亦憂人憂剖心報知抉眥
赴讎何圖不弔遭痻遘躓不周一身不庇其室邇年
凶矜人世所稀予曰子來饘粥共之既有成言乃遽
淪沒伯道無兒黔婁單幅卄年詩社讌談過從推心
十宅泰日櫛風承計興衰貧病莫假酹爾一觴灑淚
盈把嗚呼哀哉尚饗
𥙊成叔庸文
惟隆慶壬申中春月鄧元錫在哀疚閱月有友生彥
七叔庸程君之喪既撫柩哭痛不能成禮謹以牲醪
束帛命男景儀告痛於尊靈嗚呼叔庸卓志遠業潜
心冥悟直遂乎性命而旁薄乎𫝆古蓋雖早年膺疾
而存之又存融之又融渙渙乎其與造物者游而它
莫之能伍也孤愚不肖斯托終生而一旦溘然棄我
先逝此皆不肖孤行每違心願踰所量內省多疢空
文無裨愆重釁深迄有𫝆日禍延先妣旁干吾子蓋
天實厭棄使孤露窮蹇故盡奮其所以爲命者至此
極也悔罪莫逮籲天長號嗚呼此痛終死無極尚饗
𥙊涂時學文
惟君深凝可用載道自我先師喟謂至寶已君投誼
相孚以心穆如熈如懷我好音亦已有文成章爛郁
按史郡君驚心刮目始怵異言猖於高虛既爲世役
沒于錙銖意見紛披故武回郤而吾未甞少真憾於
君者以天之生才實難而吾之於人不敢用其薄也
不謂歲月倐迴而遷壯志莫酬疾疢遂纏日者之夕
悼𫝆追往言不違心片楮悽愴追往精專感𫝆岐分
曰此長逝永負師門余往撫視執手與訣數言相鐫
如蛻斯脫可託者天云遂廓然我省而反君遂翩躚
田彼南山菑畬實力既苗既秀思食其實曷甫望秋
落而爲箕君而有靈其亦知余之深悲否耶嗚呼哀
哉尚饗
𥙊許子實文(名一桂)
嗚呼昔予之樂羣天峯也正業居學庶幾哉古宿道
鄉方之盛矣張屯部咏之以爲諸賢日彬彬焉則君
其選也始君之來學也予見其性靜而才說之敦琢
焉而君澄然本心專確凝一不搖於物毅其有執甞
閒遊赤岸桃園風日和煦花鳥相樂儕偶驩賞觥籌
交錯而君儼然危坐於其間自晨達晡端肅莊恪泊
乎其无所著也甞有以事執盤紏未由遂至爲問者
予未有以應君里程門語侃然曰餓死事極小蓋聽
者悚然于時君已僴然造於古不屑不潔之域矣其
後家難杜門切磋道廢卽夙稱出入不悖所聞者類
失其故武流於夷而淪於俗乃君孝有篤修終守不
變也親癠甞糞禱天祈代妻奩无內无貸舉以爲諸
弟費從弟甞以衽詿入大辟如躬自罹奔走號訴不
得則徒跣拜稽于城隍祠事以竟白他諸脩祠合族
追遠如存信友敦故急人猶已世俗脂韋面背之習
一不滑其中所謂可與立者非與顧年躋於強仕業
登於乆次而遽奄然長逝也豈不痛哉余病既衰方
且資君交脩以自老而竟不待卧病聞訃不及視含
中心如摧而𫝆既浹旬朔矣扶疾出哭零雨湝湝悠
悠蒼天莫知我哀尚饗
𥙊紉妹文
我甫成童嚴霜夏零汝甫孩提形影伶俜言侍母慈
抱鞠保護襟裾前後展其孔慕爾年未笄嬪于名門
慈母結纚中心如焚所恃汝賢茂明惠淑夙夜拚除
閨門靖穆事太恭人婉嬺欽欽晨昏甘脆竭力畢心
惟太恭人視如幼女閱二十春尸饔惟汝事臺慕君
內職恪勤經綜井井辨治斤斤居有良規室無違謫
夙宵筦鑰一錢尺帛迨其有子不牽於慈克愛能誨
式母式師我友謂余勤學賔舘夙杳溫存伏臘申欸
先妣恒言女幸有歸庶無罪悔以免詒羅迨于邇年
我遘多難實痗爾心周旋顧盼哭母摧毀悼予凶矜
慰藉唁勞誠至由心我有敎豚不歸于苙密切招徠
淚常䀗睫及其來歸諫誨侃而束身誨子勉無後慮
月正來歸幃車襜襜門庭園林徘徊顧瞻曾幾何時
一疾遂遘醫籌莫展永爾傾背彌畱之夕猶呼大哥
殆其不興當如予何上自姑嫜下逮僮僕咸哀汝賢
奈何不淑爾自衰宗獲庇國華天年考終其亦何嗟
先人之孤予唯女弟𫝆復隆割予亦何恃孑惟一身
骨肉殘彫譬彼疾木無枝而翹小牢在筵繐幃在目
迸此苦衷以佐慟哭嗚呼哀哉尚饗
行鄉社法告土神文(己酉)
維年月日丙戍朔里人鄧元錫敬率鄉父老行鄉社
法于七都熊川之原謹酌泉薦藻昭告于新城縣七
都司里社之神維神紹天聰明體物相民民時用有
生維人紹神聰明胥生養胥導迪民用有乂神用有
全能職維均哉肆古隆后有均成之和德導天下美
利以對于神休神用丕相爰時厥民輯寧敦和以相
恤無害無遣神恫暨季代政潰俗荒若水發罔堤者
莠亂叢子畝神以丕不寧格人乆知莫適維輔爰建
鄉社于下以承宣于上民用小康惟古道有攸賴哉
錫無類念席神庥以有溫飽眡我儔夷天民罔足糲
食敝縕以恒困于蒙心矧弗輯弗睦弗迪于彞則無
適爲繩約以維其危情重遺神恫用程先民成式建
倉于社以時歛散設約從里老以時胥訓告將建塾
延師以達民材行以稱𫝆
天子勸相之意蒙罔有知其神降牖厥衷哉神尚赫其
臨錫罔敢有悔心尚俾我弟若子世守之無墜神眖
若水潦旱螟虎貍疾疫神職攸居神尚其終惠相之
嗚呼維幽明之體爲均穆赫有臨甚敢不祇若神之
明惠尚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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